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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订情缘 page 8 作者:杜蓝朵

  萍儿才走没多久,一阵猥琐的笑声便随着推门声而入。

  “我说好妹妹呀,今天梳妆打扮为哪桩?敢情是为了我这好哥哥来的?”赵四爷身形魁硕,看来就像是耐操纵欲的西门庆,可惜的是脸上那对绿豆眼和老鼠须!让人看了倒尽胃口。

  “去你的,少在那边恶心了,老娘今天人不舒服,你少来烦我。”对着镜子理着云鬓,兰二娘一点也不把赵四爷给看在眼里。

  “人不舒服?是心口疼还是肚子痛,给哥哥我瞧瞧。”说着他便伸手往兰二娘的肚兜内钻去,只是还没碰到胸房时,手就被用力地拍了下来。

  “信不信我把你的手给砍下来!”她回头一个怒斥,吓得赵四爷双肩一耸,朝后退了两步之远。

  “你今天是吃了火药啦,脾气那么大,那好,以后我都不来找你,要是哪天你又想起我的好时,那还得看我那天舒不舒服。”说完,赵四爷便转头离去。

  这时,兰二娘急急将他叫住,语气中带点赔罪意味。

  “才说你两句就要走,真是没良心的负心汉。”

  这一对见不得光的狗男女,俨然是西门庆和潘金莲的翻版,兰二娘在杜员外还没过世时,就已跟赵四爷勾搭上了。杜员外一死,她才把汉子给带进宅子来,只不过碍于街坊邻居的眼光,不敢大过嚣张。

  “知道我的好就行了,我的乖宝贝。”他走回她身边,并从后环住她的身子道:“好妹妹,这两天手气实在背得很,那骰子好像天生跟我犯冲,就是不肯让我掷出豹子,我想这次你再给点银子来花花,我保证一定能给他通杀个精光!”

  “什么?前两天才拿我一条珍珠项链和金手镯去,那两件东西好说也有两百两,不到两天时间,你就给我全赌光了?”她恨不得将他大卸十八块。

  “你冷静点,干嘛那样大惊小怪,赌博本来就是有赢有输,而且在赌场有个说法,就是输到背了便会否极泰来,我相信这回我是真的输到背了,一定能将所有的钱再赢回来,到时再加倍还你不就成了。”

  “我信你的鬼话才怪,告诉你,老娘最近穷得很,你少来打我的主意,没那发财的命,就少作那种白日梦。”兰二娘一口回绝,近来米行、盐行,甚至酒馆的生意都差得很,哪还有闲钱丢进这无底洞。

  赵四爷看到兰二娘态度这般坚决,一时之间想不出该要怎样让这只金钱猫吐出钱来,一对绿豆眼鬼祟地在房里东张西望,突然在她半敞的梳妆台抽屉内,瞧见一样精致的好宝贝。

  他走到抽屉边,只见一条紫龙盘珠的链子正放置其中。兰二娘见他神情诡异,朝他目光所盯看的方向望去,急急忙将抽屉一关。

  “我说好妹妹,里头那是什么好宝贝,能不能借我瞧瞧?”赵四爷对这种稀世珍宝向来敏锐,一眼便看出是好东西。

  “你少动它的歪脑筋,这是我那死鬼生前留下来给我的,他说这东西能趋吉避凶,要是卖了它或搞丢的话,我就会招来恶运,所以无论如何,你都动它不得。”

  这条紫珠链是五年前克佑在被抓去打仗前给弗菱的,后来就由杜员外收藏着。当时,杜员外为了怕克佑在西北一去不回,弗菱会为了这条紫珠链而坏了终身大事,于是在死前便交由兰二娘妥善保管,为了怕她随便拿去典当或弃置,才会编出个谎言,说这条紫珠链有趋吉避凶的功效。

  “既然这是件吉祥物,那我就不勉强了。”

  赵四爷嘴上说说,心里头可不这么想,他利用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将兰二娘给伺候得舒舒服服,并在泡好的茶中下了些迷药,不到二更,兰二娘便不省人事,他嘿笑几声,轻而易举便将紫珠链给拿到手。

  越是他要不到的,他就越要拿到手。

  赵四爷一拿到紫珠链,马上又奔回赌场,看来,这条链子够他豪赌上好几天了。

  ???

  “嗯,这道菜炒得还算不错,不过酱料调配得没无靖来得好,叫他再用点心,别太混了。”

  弗菱边吃着由田丰拿来的几盘试吃菜,边对每道菜做出最严苛的评鉴。

  “少爷可是为了杜姑娘,成天都待在厨房里研究食谱,可见他对杜姑娘的一片真心,让老奴看了都感动不已。”田丰见到克佑为了弗菱而窝在热不透风的厨房中,十分感动。

  “丰叔,你感动什么呢?反正他早晚都得跟你家小姐回去成亲,就趁他在这里的时候多替我赚点钱,那也是应该的呀!”弗菱吃味地说。她这些天就是打死不跟克佑说话,一想到他连成亲的日子都订出来,还回来欺骗她的感情,肚子里就是一堆火气。

  田丰看着弗菱对克佑误解甚深,想着要是私心为了幽幽而误了人家一段良缘,那岂不要下十八层地狱去!

  “杜姑娘,有件事……老奴不知道该不该讲。”思虑再三,田丰还是决定将真相说出。

  “别什么老不老奴的,我又不是那个千金小姐,有话但说无妨。”她受不了那种繁文褥节,听了就耳痒。

  “是这样的,其实克佑少爷和小姐根本就没有婚约,定亲的日子是小姐问少爷正月哪些日子用来定亲比较好,少爷才回答说正月十五不错,但他并不清楚这是小姐一相情愿的作法。”

  “你说什么?这是你家小姐自己一相情愿说的?”这下可真是糗了,她早该让克佑解释的。

  田丰点着头,一脸的无奈。

  “我知道我该早点说的,可是我要是说了,我家小姐不就更可怜了。”

  “那你现在说你家小姐就不会可怜了吗?我看你是越老越胡涂,这种是非曲直的事都分不清楚。”弗菱气得不想跟他说话,她直接冲到厨房,但在到达厨房门口时,却不知该要怎么跟克佑开口说话。

  第七章

  弗菱还没到达厨房,里头便传出女子尖叫的声音。

  原来是幽幽为了要帮克佑的忙,不小心被油给溅到手,疼得她大声哭叫。

  “我早说过不用你来帮忙,你偏不听,看,受伤了吧?”克佑忙将幽幽的手放进冷水里,免得到时发肿破皮就更难处理。

  幽幽那天被打了一巴掌,在城里晃了几个时辰,最后还是乖乖回来,结果回来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说要帮克佑在厨房打杂,可她乃金枝玉叶之躯,厨房里的汤汤水水哪是她能胜任,但好胜心强的她,又执拗着非帮忙不可,想不到,才帮没多久便出事了。

  “我看你还是跟丰叔早点回去,你待在这边也是没用的。”克佑再次劝她早点回凉州,别在这老添麻烦下去。

  只见幽幽嘴一噘,气愤难平地说:“你为什么偏偏就喜欢那个土婆子,她有什么好,非得要这般死黏着她不放?”

  土婆子?

  弗菱在窗边一听差点吐血,但为了看这两个人究竟是假戏真作还是真戏假演,只好忍气吞声继续往下看。

  “我不是告诉过你,她是我五年前娶进门的妻子,后来因为战事爆发,所以我才不得已到西北去打仗,于情于理,她都算是我的妻子,我怎能弃她而与你成亲呢?”克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听在窗外弗菱的耳里,对他的亏欠更是堆得比太行山还高。

  “无凭无据,我才不相信她是你的妻子。”他们双方现在没有家长可以出来作证,她也可以瞎编说她和克佑八百年前就被牵好红线,等待这一世来结为连理。

  “哪会无凭无据?瞧,我手上这个翠碧戒,就是当年我和她的定情之物。”这只戒指在克佑身边整整五年,幸好他还保留着,要不然可真说服不了幽幽。

  “这怎能当作信物?信物是要双方都要有的,我也可以到店里买个戒子来戴,说这是你给我的定情之物,然后昭告天下人说我们已经成过亲了。”她就是非把有理推翻成无理,听得克佑有些不耐烦。

  “你少给我找麻烦,明天一早,我就叫丰叔送你回凉州,你就好好学些女红礼仪,别让你爹爹为你操烦伤神。”

  “看吧,我就知道你故意岔开话题,你这戒子根本就是个幌子,要不然你告诉我那土婆子有什么信物?如果你说出来的和她拿出来的吻合,我就无话可说。”幽幽笃定他根本就是在杜撰故事,压根就没信物这回事。

  这句话可说进克佑的心坎里。

  “你想看她的信物是不是?要是我讲出来的和她拿出来的吻合,你就会乖乖回凉州,不再给你爹爹和丰叔添麻烦?”

  “嗯,那你快说啊!”

  “好,那我告诉你,我给她的信物是紫珠链,上头有一条紫色盘龙吐珠镶在链子上,你若想看,我马上找她拿去。”克佑的话一说完,在窗外聆听的弗菱却傻了眼。

  紫珠链?

  糟了,当年她因为太过伤心难过,结果就把紫珠链托给她爹保管,一直到她爹过世,她也忘了问这条链子放置何处,要是克佑知道她把链子搞丢,那……那她拿什么脸去见他?

  “你等着,我马上找弗菱拿去。”克佑迅速走出厨房,朝弗菱房间而去。

  在他尚未到达前,弗菱早把整个房间翻得天翻地覆,只差没将屋顶给掀开而已。

  ???

  “奇怪了,爹爹究竟会把它放到哪里去,怎么都找不到呢?”弗菱翻遍整个衣柜、床铺,就是没看到紫珠链的踪影。

  她急得团团转,此时克佑来到她房门口,用力地拍打着房门。“弗菱,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幽幽已经答应我要回凉州,只要你把我五年前给你的紫珠链拿给她看,她就会相信我们有过婚约,不再阻挠我们在一起了。”

  门内的弗菱并未作声,仍埋头苦找着紫珠链。

  “克佑少爷,你怎么会在这?”田丰听到他的叫喊声,好奇地走过来询问。

  “当然是来找弗菱的,可是她怎么不开门?”

  “怎么可能?刚刚我还在这跟她讲话的。对了,少爷,老奴有件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已经把你和小姐的关系全说给她听了,也把那天的误会解释清楚,杜姑娘听了马上说要去跟你道歉呢!”田丰脸上堆满笑意,自认做了件好事。

  “真的吗?”克佑一听喜不自胜,扬声道:“弗菱,你知道我和幽幽之间并非你所想的那样了,对不对?”

  半晌过后,里头还是没人回应,有的只是抽屉开开关关,衣柜拉拉抽抽的声音。

  “克佑少爷,里头会不会没人在啊?”田丰持着山羊胡,不解地问道。

  “要是没人,这门怎会上锁?还有,难道你没听见里头有怪声音,像是衣柜门开合的声音吗?”

  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田丰眼珠子一转,惊呼道:“少爷,会不会是……小偷?”

  “小偷?”这点他倒是没想到。

  “要不然为何杜姑娘不开门?”如今误会已理清,还有什么好闹别扭的?

  “也对,那……”

  两人很有默契地想到一个办法。

  撞门!

  克佑示意田丰站到一旁,自己则抬起脚用力朝房门踹去,只见门被踹开后,一屋子的衣衫、亵衣、肚兜,全都散落在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望着满地的衣裙,克佑不懂她究竟在做什么。

  “杜姑娘,这些衣服跟你有仇吗?”田丰搔搔后脑勺,不解的问。

  被两人突如其来的闯入吓到,弗菱嗫嚅地问:“你……你们干什么把我的房门给撞坏?”

  “我在外头敲了好久的门你也不搭理,又听到里头有怪声音,我和丰叔是害怕会有小偷在房间内偷东西,所以才出此下策。”克佑解释道,但他心里充满疑问,她把衣服翻得满地究竟为了什么原因?

  “那现在确定没有小偷,你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让两个大男人看到她的贴身衣物,怎么说都很不自在。

  “弗菱,你为何把衣服弄得满地皆是?”这个疑惑如果不解,克佑是不会出去的。

  “那是……我在找一样东西,前些日子秦老爹开的银票不知被我塞到哪去,我现在急着把它找出来。”她随口胡诌着。

  “数目很多吗?”

  “也不过十来两银子,你不用担心,应该找得到的。”

  克佑听见她这样说,也就安心许多。

  “对了,你记不记得五年前我曾经给过你一条紫珠链当作信物,幽幽说要亲眼瞧瞧,这样她就会相信我们以前曾经成过亲,死心的回凉州,不会再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他原以为弗菱知道后应该会很高兴,谁知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杜姑娘、杜姑娘。”田丰替他唤了她两声。

  “喔……什么事啊?”她的神情看来有些恍惚。

  “我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他觉得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什么?你刚说了什么吗?”其实她对他的话听得十分清楚,而这更令她心乱如麻。

  “弗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不然怎会这样恍恍惚惚?”

  “没有的事,少在那边瞎猜了。”

  “那有关紫珠链的事……”

  “喔,我头有点疼,你们先出去,我想要休息一下。”她一手按着额头,紧蹙着眉说。

  “要不要紧?我去请大夫来。”克佑上前扶着她到床边。

  “不用了,不过是……早上起床忘了添衣,被冷风吹了一会儿,我想我睡一觉就好了。”她心里对他实在愧疚万分,要是她真拿不出紫珠链的话,那他该要怎么跟幽幽交代,而幽幽又会善罢甘休吗?

  “丰叔,麻烦你去熬碗姜汤让弗菱暖暖身子。”待丰叔离去后,克佑抚着她的额际道:“咱们就快要苦尽甘来,成亲之日也不远,你可千万别给我出差错,我会担心死的。”

  闻言,弗菱更是自责,那珍贵的信物本来就该随身携带,怎么可以交由别人来保管。坏就坏在她爹临终时也忘了告诉她放在哪儿,如今教她到哪去把紫珠链找回来呢?

  看着克佑手上的翠碧戒,她更是心慌意乱啊!

  ???

  “萍儿,萍儿……”

  兰二娘一起床,觉得头昏脑胀,又看到梳妆台的抽屉被翻得乱七八糟,里头的紫珠链不翼而飞,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是的,二夫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萍儿慌慌张张的跑来,看到兰二娘一脸焦急掉魂样,一下子还搞不清楚状况。

  “赵四爷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概是今天一大早吧。二夫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大早……”她望望外头的天色。“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申时刚过。”萍儿轻声回应着。

  “糟了,这紫珠链一定被他给输了精光。叫阿三替我备轿,我要赶到赵府去。”兰二娘手忙脚乱随便打理一下行头,便匆匆坐轿离去。

  当她经过万利客栈时,突然看到赵四爷搂着一位“醉花楼”的名妓,两人有说有笑搂腰靠肩,一路扭到客栈里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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