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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奴欺主 page 10 作者:关静

  「这位姑娘——」

  「我叫奴儿。」

  好,他就叫她奴儿。「奴儿,你知道你进陆府来是做什么的吗?」

  「我是陆靖的奴才,我爹让我服侍陆靖,直到陆靖所受的委屈得到平反。」

  当然,这个理由是陆靖告诉她的,但她不疑有他,因那天她爹来送别时也曾提到契约的事,她心想,那就是在说她的卖身契吧!

  奴儿左一声陆靖右一句陆靖的,听得大总管直冒冷汗,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分寸,竟然直称主子的名讳,这是要杀头的呀!「奴儿,以後你不可以这么叫主子,你要叫爷。」

  哦!对了,她都忘了她现在是陆靖的奴才,的确该叫陆靖一声爷或主子的。

  「好,奴儿明白了。」她会知道分寸的。

  「那你随我来,我派工作给你。你会什么呢?」

  「我什么都会。」奴儿细数自己的能干。「我会煮饭、洗衣、打扫,还有刺绣。」

  大总管没想到奴儿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能干。「好吧!那你就先在管灶房的秋大娘那里待着,她让你干什么活儿,你就干什么活儿,我再看看哪房的姨奶奶需要丫头,再派你过去,这样成吗?」

  「成成成,总管说什么是什么。」奴儿十分听话。

  而陆府的大总管也当自己捡到一个听话的好奴才。

  ※  ※  ※

  大总管万万没想到各房的姨奶奶都抢着要奴儿去当她们的奴才,而偏偏她们各个都是靖王爷的爱妾,一个都得罪不起,所以,他只好让奴儿委屈一点,姨奶奶们要她去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

  所以一整天下来,奴儿根本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她被姨奶奶们一个个的支来唤去。

  等陆靖回来,四处找不到奴儿,问大总管,他才说他把奴儿交给秋大娘发落了。

  陆靖去秋大娘那儿找,才知道他的小妾胭红让奴儿去服侍她。

  陆靖兴匆匆的跑去胭红那里,胭红见他人到,乐得眉开眼笑,既是奉茶又捶背的,就想留下陆靖的人,但陆靖却是一刻也按捺不住。

  可恶的奴儿,才一晃眼工夫,她就跑得不见人影。

  她一个刚进门的人,哪有那么多事好忙的?陆靖都气死了,他下令,马上找出奴儿的人。

  他不要再找了,他跔断腿也没她溜得快。

  靖王爷的命令一下,靖王府的人便全动了起来,他们翻天覆地的找,怎知那么大的一个人却是怎么找也找不到!

  真是离奇、诡异。

  ※  ※  ※

  「奴儿姑娘、奴儿姑娘……」正当靖王府的人翻天覆地的找人时,奴儿一个人正在花圃里种菜。

  这是柳儿姑娘交代下来的工作,柳儿姑娘对她说,这片园子适合种菜不适合种花,奴儿倒是看不出这园子哪儿不适合种花,因为,花儿长在这挺漂亮的呀!但她虽然如此质疑,却半句怨言也不敢有,只能一个人站在大太阳底下帮整片花圃翻土。

  而她才偷偷打了个盹,真的,偷打盹的时间就只有一下下而已,没想到就听到大夥在叫:奴儿姑娘、奴儿姑娘——

  「我在这里。」

  奴儿从一大片花朵里探出头来,挥挥手。

  大夥全看到她,纷纷跑过来。

  「哎呀!奴儿姑娘,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灰头土脸的,像只小猫似的。」一位丫鬟看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奴儿看别人笑,自己也跟着笑了。

  接着有人尖叫。「哎呀!这是谁把爷儿最喜欢的波斯菊给弄成这副德行?!」

  说话的丫头的脸立时垮了下来,因为这是异邦献给皇上,皇上再赏给主子的精品。

  主子好喜欢这一大片的黄,所以命令大量栽种,且要细心照顾。这会儿是哪儿跑来的野猴子,哪里不好撒野,偏偏来主子最爱的园子里放肆!

  「是我。」奴儿举手,以为自首无罪。「是我弄的。」

  「哎呀!奴儿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要是主子怪罪下来,那可怎么办才好?」丫头跺着脚,脸上净是不满的苛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我的,主子要是问起来,你让我怎么回答?」

  「我会说是我弄的。」她会一个人承担的,虽然把这片园子弄成这样不是她的本意,但事情是她做的,她自然会老实承认,不会让无辜的人代她受过。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丫头这才宽心。

  「好了、好了,别管园子了,主子还等着你呢!」另一个丫鬟急着把奴儿带去给陆靖,只是她这么脏,怎么办?

  「别管这么多,主子急着要见人,咱们把人送过去就是了。是她自己把自己弄得这么脏,本来就得由她自个去跟主子说清楚,咱们又不是她的奴才,哪能管她这么多啊!」

  「说得也是。」其他丫鬟各个点头说是。

  於是,她们就这样原封不动地把脏兮兮的奴儿往陆靖的跟前一送。

  陆靖看了奴儿,原本满腔的怒火,却在一瞧见奴儿脏兮兮的出现,先前的不耐烦全都化做一声爆笑,怒气也随着那声笑转而变得烟消云散。

  「你来。」他招手,唤她过去。

  「是。」奴儿听话地走过去。

  陆靖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他膝上,提起衣摆擦拭奴儿脏兮兮的脸,他问她,「你怎么脏成这副德行?」

  「刚刚在花圃里翻土弄的。」

  「哪儿的花圃?」

  不!别说,可千万别说啊!找到人的那两个丫鬟死命的摇头暗示,但奴儿没看见她俩紧张的表情,迳自开口道:「东厢後园子那片花圃。」

  啊!死了、完了!事情无可挽回了。

  两个丫鬟好想脚底抹油,偷偷溜走之际,却没想到意外的听到靖王爷说道:「那样好玩吗?」

  什么?好玩吗?!靖王爷怎么没有骂她、打她,反而却用一种恶心巴啦的口吻问她好玩吗?

  好像只要奴儿点头说好玩,他便会把整片园子赏给她似的!

  这真是太不像话了,一个丫鬟深怕靖王爷是没弄清楚奴儿说的那块地是哪一块,便自告奋勇站出来说:「那片园子种着爷最爱的异邦波斯菊。」

  铺天盖地的黄,像座金山似的。

  「对对对,就是那一块地,我就是想在那里种菜。」奴儿也赶紧附和,因为,她刚刚从另一个丫鬟那里得知那片园子动不得,若有人动了,便等着让陆靖砍头。

  所以,奴儿不敢说是有位漂亮的姑娘让她弄的,她把所有的罪过全往自己身上揽。「你要处罚就处罚我好了。」

  奴儿这么说,但陆靖却彷佛没听到她在讲什么,他一个劲的帮她擦脸,像是她的脸比他那片园子来得重要多了。

  两个丫鬟难得看到靖王爷如此恶心巴啦的一面,两人瞪直了眼睛,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你们两个去烧热水。」

  「啊?!」

  「我要帮奴儿洗澡。」她脸上的脏污这样清理根本弄不乾净,陆靖一向不是个太有耐性的人,没擦两下便火了。

  他让丫鬟去提水。

  两个丫鬓惊愕到说不出话来,因为——有没有搞错啊?靖王爷要帮个奴才洗澡?!

  靖王爷连自己的身体都要别人帮他洗耶!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地关上门,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之际,屋里已传来奴儿的呻吟声,要靖王爷别这样!

  「你别脱我衣服呀……啊!你在做什么?你别这样啊……嗯……嗯……啊……啊——」刚刚的不依转为一声声的呻吟。

  突然间她们懂一件事了,是哪个白痴说奴儿是新买进府的奴才,她根本就是主子的新宠好不好。

  「啊!死了!我刚刚还笑她像只小花猫。」

  「那算什么,我刚刚还骂她把花圃弄成那副德行呢!」

  两个丫鬟一脸死灰的快步离去,她俩知道自己最好把脖子洗乾净一点,等着靖王爷来抹!

  ※  ※  ※

  奴儿终於知道一件天大的秘密,原来她来京城,住进陆靖的家,不是为了当奴才,而是为了当陆靖的妻子。

  难怪!

  她原本还在怀疑,为什么当陆靖的奴才要陪陆靖做很奇怪、很奇怪的事,而且还有点丢人。现在她完全明白了,原来陆靖根本没拿她当奴才看,他是想娶她。

  这怎么可以?她又不爱他,怎么可以嫁给他?

  奴儿好害怕,其实她更怕的是陆靖每天晚上爬上她的床,跟她做的那件事。

  他总是要她做出很羞人的动作,她做不出来,他还会打她的屁股。

  呜呜呜……那很丢脸耶!

  奴儿一想到以後她都要过这种生活,她就怕得全身发抖。

  她决定要偷偷的溜走。

  她要在京城另找一处栖身之处。当然要逃之前,她得先写封信回家,让家人赶快逃,否则,像上次那样被他要胁不得不回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奴儿逃走逃得很有心得,她心想,她一定会成功的。

  ※  ※  ※

  奴儿顺利的溜出去,她一路逃呀逃的,终於逃出陆靖的势力范围。而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写封信寄回家,通知她家里的人赶快逃命。

  只是她知道的字寥寥无几,她要怎么通知家里的人呢?奴儿小小的苦恼一下,而才眨眼的工夫,她马上想到一个好法子。

  其实也不是她聪明,因为刚好就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有个摆字摊子,那人拿着大笔挥挥写写的,要是她央求他帮她写封信,不知成不成?

  奴儿走了过去,叫了一声,「这位小哥,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我想请你帮我写封信。」

  「一字一文钱。」

  「这么贵啊?」

  「不写就算了。」那人傲着一张脸。

  奴儿想想,觉得还是家人生命重要,这些钱值得花。她背过身子,拿出荷包,数一数这次她带出来的银两。

  其实说「带」也不妥,因为她是偷的。不过,她也没别的法子可想,只能泯灭着良心干一回歹事。

  「好,就一字一文钱。」

  「成交。」那人拿起毛笔问:「写什么?」

  「爹,你们快逃吧!因为我也要逃了,陆靖会派人来抓你们。」奴儿一边念一边数几个字了。

  「咦?你怎么不写了?」

  「你是逃犯?」

  「不是。」

  「但你说你要逃!」

  「我是离家,我不要嫁给那个人,那个人便会派人来追我,所以求求你快写吧!」奴儿催他,很怕转眼陆靖的人就追来了。

  但这卖字画的人却气定神闲的问她,「你要嫁的人是个穷鬼吗?」

  「不!他很有钱,只是以前我一直以为他很穷。」

  「而他很穷的时候你要跟着他,等他变有钱了,你便不爱他了。」

  「不不不!事情不是这样的,正确来说,我是从来没喜欢过他。」唔!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其实她对陆靖是有一点点心动,「只是……他从来没说过他喜欢我,他只会欺负我、嘲笑我,这样的人教我怎么能安心跟着他?」

  「哦!」那人终於懂了。

  「这位大叔,你就帮帮我吧!慢了就来不及了。」

  「你叫我大叔?我看起来很老吗?」那人打断奴儿的喋喋不休,就只为了奴儿说他老。

  奴儿都想喊救命了。

  「不不不!你一点都不老,我叫你大叔纯粹只是尊敬你,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你快点帮我吧!我快来不及了。」奴儿急得直跳脚,就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

  那人见她急了,这才肯提笔,他大笔一挥,扬扬洒洒的写了几个字。

  他边写,奴儿边数。

  「好了。」他收笔。

  奴儿觉得不对。「怎么只有五个字?」

  跟她刚刚数的数不合?更奇怪的是他竟然还签名,而且还捺上自己的手印,这是怎么回事?奴儿猜不透、想不明白。

  「我是替你省钱,怎么?这还不好吗?」

  「不不不!不是不好,只是……你把我的意思全写明了吗?」

  「写明了。」

  「你写什么?」

  「『爹,快逃命呀!』怎么?够简单扼要是吧?」

  「是。」他真是个有良心的大叔,竟还会帮她省钱呢!奴儿从荷包里捡了五个铜板交给卖字画的。

  钱才交出去,她就听到驾马的声音。

  她一回头,便看到靖王府的人。「他们追来了!」

  「快跟我来,我带你逃。」买字画的人抓着奴儿的手便忙着逃命。

  「那你的字画摊怎么办?」奴儿频频回首。

  那人说:「别理它,那摊子不值钱。」他说得挺大方的。

  奴儿觉得她真是遇到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上天竟然送来一个这么好的好人,为了帮她,他连他的吃饭家伙都不顾了。

  ※  ※  ※

  那人把奴儿安置在一家客栈,他跟她双双躲了进去。

  奴儿是知道她必须赶快躲起来,「为什么你也得躲进来?」而且还落了锁。

  要死了!她该不会遇上一个披着羊皮的狼了吧?

  奴儿的身子一直退、一直退。

  那人掀了他良善的假面具,咯咯咯的邪笑,直冲着奴儿伸出他的狼爪。

  「啊~~不要啊!」奴儿矮着身子闪过他的禄山之爪,冲到门边用力的拍着门板叫,「救命呀!救命呀~~」

  那人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嘴就欺了上来。

  奴儿用手挡住他的嘴巴,死都不让他吻。「我已经嫁人了,你不可以随便乱来。」

  「你又不爱你家相公,何必为他守住清白?」

  「谁说我不爱他?」

  「你要是爱他,又怎么会离开他?」

  「我要离开他是因为他不爱我,你明不明白,笨蛋、白痴!」她拿出陆靖常骂她的话来骂人。

  现在她才知道人世间有够险恶,她一路上要是没有陆靖的保护,今儿个还不知道要受到多少委屈呢!

  而她却不识好歹,老把陆靖当成歹人在看待,她真的就像陆靖所讲的那样,既呆又蠢,奴儿到现在才识得陆靖的好。

  呜呜呜~~「你别过来。」

  奴儿随手抓了一把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头。

  那人赶紧放手,不再抓着奴儿猛亲。他举手投降,要奴儿别冲动。「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的。」

  这人有病哪!哪有人拿别人的清白跟人开玩笑的,奴儿才不信他,她一步步的退,退到窗口。

  她想过了,用剪子刺自己以保住她的清白是有点蠢,而且极有可能命丧黄泉,还会很痛,所以这应该是个蠢法子。

  她现在学聪明了,她得用个简单一点,而且比较容易逃又不会丧命的法子,奴儿一直在动脑筋。

  那人还苦苦相劝。「奴儿,你听我说——」

  「你闭嘴!你不要再过来,我才不听你说呢!」

  「奴儿。」那人又接近她一小步,他是真的怕奴儿把剪子往自己的脖子上捅。

  这时候他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才能救奴儿。

  他决定冒险一试,便快步欺近奴儿,要抢下她手中的剪子。

  他冲过来抓住奴儿的手,握住剪子最危险的那一端,他以为这样就安全了,却根本没料到奴儿会因为怕他而纵身往下跳。

  「奴儿!」他吓得尖叫,一时忘了伪装他的声音。

  奴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听到什么!要死了,那是陆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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