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的支吾其词,他接着说:「你的银货两讫没做到,不算失信于我吗?」
「当时那种情况……」她咽了咽口水,眼神回避着他。「我不也说过,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我只是借一下你的身体办事。」
「别把自己形容得像个强暴犯。」
「我徵求了你的同意了。」什么强暴犯?!她有那么强人所难,他有那么弱势吗?
拜托!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是强暴犯?那全世界的男人有半数以上都会排队等候她侵犯了!这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说起话来比脱口秀主持人更呛辣。
「我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才勉强允诺的。如今你答应的条件没有实现,我有一种给『白嫖』了的感觉。」
白……白嫖?!也就是说,她……她是嫖客,而且是那种嫖了不给钱的那种!她脱口而出的道:「我没有要白嫖的意思。」
「那好,条件兑现。」
「兑现什么?」她傻呼呼,状况外的问。
「你是我的。」
「我才不要!」她为什么要是他的?只因为那一夜情,那她也未免亏大了。「你该知道那一夜是不得已的,我是给一个大胡子老胖子给抢了婚,生怕自己……嗯……那个……才便宜了你的。」
那晚的事后来风霁袖有请人调查,知道是老头儿又做了疯狂的事了。
代子抢亲?!嗤!真不知道那人称国际级的艺术大师,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豆腐渣。也不想想他抢来的对象他就一定看得上眼吗?抑或,他也许会对原本属于别人的新娘不屑一顾。
不过,一切也真够巧合了,她这个新娘子以为是那胖老头肖想她,卯起劲的逃亡,东逃西逃的逃进了他的房间,歪打正着的促成了这桩抢亲的计划。
而这份徵信资料也附上她堪称「复杂」的婚事,她竟八嫁八逃!
这小妮子看起来是有些呆呆、不太聪明的样子,但看不出来她这么迷信。
只为了等待命定情人抢婚,她可以这样一次次的结婚又逃婚。
勇气可嘉,果真是傻瓜力量大。
听那天参与抢婚行列的直升机驾驶老欧说,那天当她攀上直升机时,原本还很开心,后来知道是上错了直升机,且老头子是抢婚人后就白眼一翻的晕了。
也怪不得她那么激动,全心全意等待「王子」,结果却出现个像熊一样的胖老头,肯定崩溃。
「我并不觉得我得了什么便宜。」
「反正我已经觉得吃亏了,至于你有没有觉得得了什么便宜,那是你自己的事。」开什么玩笑,她给「吃」了就已经够亏了,难不成还得保证他吃得够撑吗?这可恨的男人,这种没心没肝的话也敢说。「还有,我们之间的事没什么合约为凭,我可不记得我欠了你什么。」
「你想要无赖?」
「有吗?」像是终于反将了一军,罗晓芽笑得得意的。「到目前为止,你不知道我名字,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这样生疏的两个人能要什么无赖?我又能欠你什么?」逻辑没人家好、口才没人家流利,就连「硬体设备」(身高体型)都差人一大截,这种时候她只能装疯卖傻。
风霁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只要对你有一定的了解,你就承认欠债不还?」
「没错,就是这样。」话一出口她就后悔自己答话答得太爽快了。哎……现在好希望吉祥就在她身边,从小到大她一直是她的军师,遇到事情总是她代拿主意。
没办法,她就是笨嘛!
现在强敌当前,可吉祥却不在身边,她……很不踏实。
「你自己说的。」他由抽屉拿出一包厚厚的牛皮纸袋,取出里头的文件。「罗晓芽,今年二十三岁,出生于十月二十一,身高一六三公分,体重四十二公斤,三围三十四、二十三、三十四……」
「不对,腰围是二十二,女人对这些数字是很敏感的,你不知道吗?」她少一根筋的接话。
「我也觉得摸起来应该没那么粗。」
「对呗!」奇怪,他怎么对她的事好像很清楚?
风霁袖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神经粗得跟电线杆一样的怪人。
温温吞吞、若无事然的继续念着文件内容,罗晓芽像是忽然「领悟」到什么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自己的三围和私人资料怎么会由一个男人口中念出来?她心跳加速、花容失色。「啊……你……你这变态调查我?!为什么?」
总算听出了有什么不对了。「我想知道敢主动勾引我的女人是何方神圣。」那一夜激情不在他意料中,他承认……那一夜他难得的失控了,而且还是对一个仅仅有过一面之雅的女人。
在男女情事上,他有严重的洁癖,因此他一向洁身自爱,可那一夜……当他看到她出现在房里时,尽管一切的一切都不合理,他甚至连她为什么出现在他房里都不知道,可他还是要了她。
那一晚对行事一向严谨的自己,简直是无法解释的一夜,他只知道,当他的眼对上她的时,一切发生得就是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
「你没必要这么做的。」除了高分贝的尖叫之外,她直觉的就要去抢他手上的文件。「东西还我!」
二十几公分的身高差距,风霁袖只要将手抬高,轻轻松松的让罗晓芽伸长脖子,踮起脚尖,三不五时来个跳跃,全神贯注想抢回他手上的文件。
见东西就在眼前,可她却连边都碰不着,她豁出去了!手缠上他扬高的手臂,身子也紧贴着他,接着连脚也攀上来了……
这丫头在干啥?老天!她把他的身体当大树在爬不成?!
「你到底在干什么?」她的腿缠在他的腰上,脸和他相距不到数寸。这女人……她没发觉她这样大大方方的攀在他身上,一小寸一小寸的往上移,彼此紧贴着身子磨磨蹭蹭的这样很暧昧吗?
如果他不早知道她的神经异于常人,他还会以为这是女人勾引男人的新花招。
「把东西还我!」
风霁袖高举的手松开了文件,地心引力召唤了它。
再继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这女孩……到底是什么性子?
她算得上是美女、算得上是笨蛋、算得上粗鲁……除此之外,当她专心在一件事情上时,那种傻瓜般的勇气和眸子里的全心全意,像火!
他无波冷然的冰封世界仿佛给融出了一个洞……
捡起了文件,罗晓芽小心的护在胸口。这时才想到,不对啊,这狠角色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你为什么那么轻易的肯还我?」太容易得手的东西也奇怪。
风霁袖眉一挑,「终于发现了东西得到得太容易了吗?」无意逗着她玩,他吁了口气,爬了爬刚给拨乱的发,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一向过目不忘,看过了你截至目前为止堪称丰富刺激的人生,我想忘也忘不了。更何况,这资料是徵信社给的,你抢走了一份再叫他们列印一份给我就好了。」
「你……」
「怎么,抢了文件不安稳,下个目标是我的脑袋了吗?」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是很想这么做,可是我怕坐牢。」
「八嫁八逃就不怕有人告你骗婚?」
那家徵信社还真尽职,连这个也查出来了。「如果你真调查我调查得够详细,就该知道他们没什么理由可以告我。」婚礼的一切费用都是她自掏腰包的,而且逃了婚之后,她也会请人送回新郎那方赠送的任何东西。「当然啦,如果『偷心』立案成罪,我可能会被判无期徒刑。」
偷心?亏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罗晓芽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他一眼。「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八嫁八逃的事,还敢要我?我可是嫁了八次了喔!」
「而且还打算寻觅第九次婚姻的新郎了,是不?」他想也不想的开口,「中山不行,他太善良。」
「而你可以?」她本来就不打算找那个人,那个人看起来就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她下不了手。可经他这么一说,她心里很不痛快,什么叫「中山不行,他太善良」?被她找上的男人有这么衰吗?还是她只能配那种天生坏胚、害虫?
「反正你都得找人,何不用现成的?」
「现成的我看不上,我要自己找。」他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非得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不可,嗤!自大自恋狂。「反正你就是不行。」
他淡漠的看着她,「反对驳回,抗议无效。」从方才到现在,他都太放任她了。
在商场上闯荡,他从不让人有机会「任性」,他会堵死除了他为对方留的唯一一条路。对于女人,他一向也比照这种待遇,唯独她……「你的任性到此为止,我要的东西从来不失手,你也不会是个例外。」
哇哩咧!「癞虾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吹了一堆牛我就怕了吗?」气死人,他知不知道他那誓在必得的样子容易唤醒她的叛逆心,她比出食指,「一个月,只要给我一个月,我一定会找到第九个结婚对象。」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你在向我挑衅吗?」罗晓芽的战火高张。
「若一个月你找不到男人娶你呢?」他的眼睑压低,嘴角扬高一边,一脸「丫头,你又在吹牛了」的夫情,「我相信以你的姿色在一个月内要找到人和你交住不会是难事,可是结婚……你确定你找到的男人是在正常的情况下答应和你结婚?」
这男人真的很坏!骂人不带个脏字。「你不相信我?」
「很难吧!」
「打个赌,我一定在一个月内把自己嫁掉。」
「如果没有呢?」他拿了一张纸,振笔疾书。「打赌要有赌注才吸引人吧?」
「如果在一个月内我没把自己嫁掉,我就……就……」
罗晓芽在想惩罚时,风霁袖懒懒的开口,「我就勉为其难的娶你吧!」看着她怔住而后快发飙的脸,他心里直发噱。「当然,你若真的嫁成了,我的出手也不会吝啬,你第九次婚礼一切的花费由我全额支出。你觉得如何?」
她咬了咬牙,「我要全套的潘朵拉婚纱会馆的服务,你准备好钱吧!」
「嗯哼。」抿了抿嘴,他递出写好的纸张。
「这是什么?」接过了纸,她奇怪的看着他。
「这回打赌的依据,在上头签个名字和盖上手印吧。」
怎么觉得事情好像都在他的策划中?「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这样做是保障自己,也保障你,而且老实说,对于说话会跳票的人,防着些总不吃亏的。你不肯签?没道理啊!难道,你怕赌输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又挑眉。「那就别赌了,一开始就分胜负的赌局有点没趣。」激将法对某些「有勇无谋」的人是很好用的。
「谁说我一定会输的?!」罗晓芽气呼呼的签上了名字。「一个月后到潘朵拉付款吧!」
「无论输或赢我都得到那里付款,你希望我输或赢?」
在风霁袖的注视下,她的脸忽地一个劲儿的红了。
无言。
第七章
大战开打前,罗晓芽仰赖已久的可靠军师却不见了。
想起她打从风霁袖那里回来,打算对吉祥开诚布公的坦承一切,然后要她策划她第九次婚姻的相亲和结婚事宜时,吉祥却只留下一张纸条,人则是逃得无影无踪。
大大的一张白纸上只留了几行字——
晓芽:
事情紧急,我先离开了。我家人如果问你我到哪儿去了,你就说我到
非洲当史怀哲了。
还有,告诉他们,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嫁给那个病鬼,去他的指腹为婚!狗屎!
情绪失控的吉祥留
由吉祥留给她的留言看来,她是逃婚去喽!
逃婚?吉祥有对象吗?唔……
记得很久之前,吉祥还在她妈咪的肚子里时,她家的确是为她订了一门亲,而且听说对方还是一户她家惹不起的大人物。
指腹为婚的原因不明,而且吉祥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这件事,自然不会对她提及。她会知道她有个指腹为婚的对象,那还是因为小时候她曾好奇问过奶妈,她的好朋友吉祥会不会也有王子来抢?
奶妈告诉她,吉祥在肚子里就和一个男生订下来了,不过吉祥会有二次婚姻,因为后来那个指腹为婚的对象死了。
吉祥的指腹为婚对象到目前为止还没死,不过,听说是个长年关在房里,连床都不下了,瘦得只剩皮包骨,脸色白得发青的病鬼!
这样的男人和吉祥……哎,也怪不得她无时无刻不在物色肌肉男,八成是想找到了对象,然后回去向父母摊牌吧!
罗晓芽托着下巴想着这些拉拉杂杂的事,倏地一回神——
怪啦!她没事干啥替吉祥担心?她那个人理智又精明,真能斗得过她的人只怕不多,再说,像她那么厉害的人都解决不了的事,她也没那个能力帮什么忙。
她呀,还是自己烦恼自己的事就好了。
把注意力转回要在一个月内找到娶她的男人的问题上,吉祥不在身边,她只得硬着头皮自己想办法了。日本她熟,且她日文又呱呱叫,一切应该没问题的……
放弃了中山英寿,她忙着物色对象,可真是奇怪,这近三个星期来她前前后后的认识了一堆对她颇有兴趣的男人,却老是在快「得手」的情况下,对方就拒绝再与她约会了呢?
即使成不了情人,大家也可以当朋友吧?就她以往的经验是如此。但为什么现下情况都不是这样?往往是前一天大家还开开心心的一起吃饭,而且相约隔一天一起出游的,对方竟在出游的那天忽然平空不见了,像是消失在这地球上似的,怎么也找不到人。
有些则明明是自己接电话,却谎称不在;要不就索性明讲什么经过再三思虑,发觉彼此真的不适合,要她再也别打了。
见鬼了!她钓男人的纪录好像从没这么差过,向来只有她拒绝男人的份,这一连几次,她却是一个个的被拒绝,难道她的男人运已经被她耗光了?!
她揽镜顾影,以最严苛的眼光自我审视。
她——变老了吗?
用最夸张的笑法,然后「定格」,将脸凑近镜子……连条小细纹都没有啊!
那她——变丑了吗?
从头打量到脚,连手指甲也没放过……好像也没有。
还是她——变胖了?
迅速的把身上的衣服扒个精光,眼神锐利的检视着每寸肌肤,用不同的角度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她的身材,老实说,真不是盖的!
那为什么男人,尤其向来以好色扬名国际的日本人会看不上她呢?
到底是为什么?
算了!该检讨的地方检讨了,该努力的也努力了,结果如何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哎……要是聪明的吉祥在旁边就好了,她一定会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