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漂亮喔!”袁瑷龄揭开包装,惊喜的扬声。
是一条绿宝石坠子的白金项链。
庄娴淑皱皱鼻子,他出手很大方嘛!
“步扬,你帮我戴上嘛。”袁瑷龄像个小情人似的要求。
庄娴淑眼睛发酸发痛的看他温柔的为袁瑷龄戴上项链,细心的帮她拢着长发。
“我去照照镜子。”袁瑷龄带着一朵美丽的笑容,像小云雀般奔进他的房间。
仇步扬旋即转头,对庄娴淑神秘的笑着:“我也有礼物要给你喔。”
“唔?”她黑着一张脸,介意着:好像谁都可以进他的房间哦?但,他要送她礼物呢,她眼睛一亮!
他挪到她身边坐下,从袋子里拿出另一样东西。
顿时,她闪亮的眼睛失色了,错愕地瞪着他手上的木制玩偶——一只小狗!连包装都没有,比起袁瑷龄,她在他心里竟是廉价得可怜!
“怎样?很像你吧?”他用小狗轻敲她的额头。
“像我?!”
他把小狗放到她手上,献宝似的说:
“我在精品店的橱窗看到它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你一样,有种非买下它不可的冲动。”对他而言,这只三百块的玩偶比袁爱龄那条价值上万却毫无意义的项链要珍贵多了。
她瞪着木头发愣半天,突然认命了,像小时候委屈自己陪衬姐姐的心情一样。她叹口气,自我安慰的说:
“谢谢你喔,狗忠实、可爱,勉强算赞美吧。”
“没错,这还是一只冲动有余、思虑不足的小笨狗喔。”他冲着她笑,当初是她自己说当他的手下就像狗的。
她握起拳头,失控的大吼:“仇步扬!”
“干嘛?”他佯装不知何事的,心里高兴着。整晚看她呆愣在一旁,异常沉默的样子,让他很担心呢。
她把头扭向一边,沉默对抗他的嘲弄。
他看她满嘴奶油像个小丑的模样,忍不住好笑的趋近她耳边说:
“庄娴淑,你知道你现在很像个小……”
又要说她像小狗了!
她横着眉,扭头想反击,倏然撞上他贴近她耳边的唇……
两人怔了。
“步扬你看……”袁瑷龄杀风景的跑出来,雀跃的声音嘎然而止。
照理说,他们应该慌张分开的,但,他们在彼此眼中看见了不情愿,缓缓的离开对方的热唇,心头的热潮一波又一波的难以平复。
“你们?”袁瑷龄瞪着他们。
庄娴淑轻咬着唇,不知所措的重新端起盘子,拿叉子胡乱拨弄着蛋糕。
仇步扬轻咳一声,极力想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怎么都显得不自在了。
“我要回去了。”袁瑷龄摆着一脸的伤心埋怨和委屈走向门口,她相信仇步扬会急迫上来跟她解释的。
“再见。”仇步扬回了一句。
袁瑷龄扭开门,回头看他坐着没动,不禁恼火了,她怎么可能输给庄娴淑?!
砰一声。
客厅陷入一片沉寂。
尴尬的两人坐在一起,秒针滴答滴答的绕不到牛圈,庄娴淑就耐不住僵局的慌了起来。
她突然扭头,“我——”
”他也突然掉头,“对——”
两人同时将脸往后仰,屁股往旁边移位,各自以为保持距离、避免再次意外是对方想要的。
她怀里抱着一只小狗玩偶,等着他先说。
“对不起,刚才,咳,我不是有意的。”他诚恳的说。
她倏然站了起来,感觉就像从云端跌了下来,心脏紧缩得让她差点窒息。
“你要说什么?”他仰着脸。
“我要去洗澡了。”她闷声说,快步走开,不开心的想着:他的道歉代表什么?什么情况、什么样的人才是他“有意”的呢?
他看她消失在浴室门口,猛地一拳捶上沙发,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口拙得像白痴。
第八章
轻柔的音乐流泻在偌大的卧房里。
仇步扬一身休闲,随手拿了一本蓝色封面的厚书,背靠着床头坐下。
喀滋!一声,床的另一边跟着陷下去。
庄娴淑俏眼觑他,见他没反对,立即将冰冷的小脚缩进棉被里,和他肩并着肩。
在客厅发生的尴尬已经被她抛诸脑后了,倒是袁
瑷龄因此被气走让她感到小小的开心,对此心态她给
自己的解释是——她当仇步扬是朋友嘛,有这么帅、这么厉害的朋友是件骄傲的事。好朋友当然不能有一个她不喜欢的女朋友喽,那个袁瑷龄太假了啦。
她歪着脑袋看看他手上的书,忍不住就打起了呵欠,颇有意见的想:什么《文明的轨迹》啊,干嘛不看“柯南”咧,不然“金庸”也不错啊。
睡眼一抬,对上他的眼。
咦?她警觉的眯起眼睛,他老趁她没留心的时候看她!像现在一样,她突击到了他来不及掩饰的窥伺。
他若无其事的冲她笑笑,低头翻动书页。
“喀滋、喀滋!”她盯着他,嘴巴像机关枪扫射敌人动个不停。
他倏然又抬头,看看她手上的零食,质疑:“你吃我的虾味先?”
“这是你的吗?上面没写名字啊。”她含糊的说。
“冰箱的布丁,还有我抽屉的巧克力都是你偷吃的?”他像法官质询被告般严肃。
“嗯,是我吃的,我正大光明的吃。”她理直气壮的回答。
“狡辩!没经过主人同意就是偷。”他故意板着脸,却掩不住心头无法抑制的纵容之情。
“我偷人要不要经过你同意啊?”她不耐烦了,“一个大男人吃什么零食嘛,借人家吃一下也要斤斤计较。”
借!他索性搁下书本,决心问清楚讲明白:
“还有,你爬到我床上干嘛?”
“睡觉啊。”她舔舔手指,把空袋子捏成一团,转头瞄准远方的垃圾桶。
“我说过了,我不习惯让别人睡我的床,所以.....
滚下去吧!他嘴角上扬,等着听她的咆哮。
“哎唷,反正上都让我上啦,睡一次两次还不都是一样,大不了我帮你洗被单嘛!YA!投篮成功。”整张床因为她的兴奋而震动起来。
他露出怀疑的眼神,连碗都不会洗的女人会洗被
单?吃他的、喝他的,现在还赖上他的床,呵!她真让他开了眼界。
他好气又好笑,外加很无奈的说:“钦,你脸皮很厚,你知道吧?”
“不知道。”她答得顺口,“如果你不喜欢我像只蟑螂一样出没在你身边,嗯……我给你的建议是……”
他定定的看她,买“杀蟑”吗?
她冲着他笑,“收我当你的徒弟,帮我当上公司的主管,到时候我自然不用你养啦,我会成为你的点子王、摇钱树喔。”
她突然好希望自己能干一点,没那个条件成为广告明星她认了,但她能在实务上努力啊。
“我帮你找个人擦了,让你理所当然的‘装贤淑’比较容易吧。”他身体往下滑,一只手臂枕在脑后,又继续看他的书。
她噘噘嘴,不愿表现出心里的受伤,没好气的堵回去:
“瞧不起人!哪天让我拿个广告创意大奖,你再自打嘴巴吧。”
她只不过希望自己对他的工作有点帮助,他不领情就算了,何必给人家吐槽呢!
他不搭腔,扯了扯嘴角,像听到一个难笑的冷笑话般。
她伏在床上,托着下巴瞅他,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倏然瞥见他那边的床柜上摆着一大袋的书,最上面的一本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她没多想的横越他身上探手抄起那本书。
他对她的“欺压”来不及反应,她已坐回原位,难得的文静模样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随意的翻开书本,漫不经心的随便从某一行开始看起,忍不住又是一个呵欠,揉揉眼睛,他猜想着定力欠佳的她会在下一秒钟丢下书。突然,她两眼发直,一秒、两秒……她脸颊瞬间熟透得像颗苹果,双眼瞪得骨碌碌的。
虽然表情怪异,但,她专注得出乎他意料,他摇摇头,放弃对她的观察,低头翻自己的书,对她说:
“把那本黄书拿给我。”
黄书!她把手上的书丢了出去。
他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肚子还无辜的被她的书突袭了。
“你干嘛啊?”他摇着肚子低吼。
“我……我哪有!”她胡乱说了句,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我叫你把那本书拿给我。”他忍耐的指指她床边的椅子。
她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本黄色封面的书。
“呵呵。”她干笑两声,心虚的吐吐舌头。
他接过她递上来的书,不解的看看她,拿起她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问道:“这本书给你什么心得?”
“心……心得?”她皱着眉,支支吾吾的说:“就……就是一本书嘛,写得……不怎样。”
“哦?”他随手翻了翻。
“哎唷,不好看啦!”她慌忙抢下书,藏到背后。
他研究的眼神紧盯着她,笑问:“告诉我,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看……看到……”她面有难色,怎么告诉他她看到一段描写男女做爱的露骨文字。完蛋了!上次,他看她拿了色情光碟,结果她又坚持要买这本书,他会不会认为她是色女啊?
“哎,就知道你不会看书。”他轻敲她的脑袋,要不是他早见识了她的稀奇古怪,他真要怀疑她脑子有问题,怎么常常无厘头的做些令人不解的举动?不知道让她多看点书会不会变得正常点?
她捂着头,无辜的瞅他。
“告诉你,这是一部探讨男女情欲的艺术之作,一
九二八年出版时曾经被当时的卫道人士批评为淫秽;其实,劳伦思所要传达的思想是,性欲应该要以诚实的态度面对。”他耐心的解说,企图引导她阅读。
“哦?”她心不在焉的,心想:如果她能像袁瑷龄一样漂亮眼明就好喽。
他拉拉她的短发。
“看书要看出精髓,知道作者要表达的是什么。懂不懂?”
她愣愣的点点头,心里又想:他懂得真多耶!难怪徐若崇拜他,她都想叫他偶像了呢。
他将《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放到她腿上,注意力回到自己的书上。
失去看书兴致的她垂下视线看了看他,猝然翻身躺下,头枕上他的手臂,耳垂自然的贴上他脸颊。她怀念起小时候和小朋友睡通铺的感觉,床是共享的,睡前的心情也是可以彼此分享的,不只是愉悦,而且好好玩。
他倏然打个颤,她身上怎么会有婴儿的奶香?诱人的气息令他的神经逐渐紧绷。
冷吗?她察觉他的颤栗,替他拉高毛毯,手臂干脆搁在他的胸膛上。
“仇步扬,你有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啊?”发现他越来越多的优点,她忍不住想:这样的他如果是专情的,那就太完美了。
他拒绝她无心的环抱,僵硬的翻转身。
她对他的后脑勺做鬼脸。“小器鬼,手借人家当枕头会怎样唷?”
他叹气,这笨蛋就是欠男人的教育吧?
她背脊抵上他的取暖,孩子气的向他挤了挤,又问:“到底有没有嘛?”
他又喘口气,这女人!想独占一张床就说嘛,男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喂!你干嘛不回答我啊?”她的忍耐更是到了极限,哪允许他不理她啊!
“什么?”他心神不宁的将书放在枕边。
“爱人啊?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很爱很爱那种喔.”
“没有。”他干脆答道。
“骗人!”
“爱,会让人失去自由。喜欢不一样,你可以喜欢身边的每个朋友。”他相信男女之间是可以拥有超越性别的友谊的。
她嗤声:“这是你掩饰滥情的最好借口吧?”
“谢谢你的了解。”他忍不住笑,她对他不满什么?爱不爱人干她何事?
她想了想,小声问:“你是不是被人抛弃过,所以 不敢付出真心?”
“嗯,想不到你还有点想象力。”说“仇步扬会被女人抛弃”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大笑话一则,也只有说出这种话的她才会小看了他的魅力。
“不是吗?”她失望,竟然找不到理由替他脱罪。他索性满足他的想象:“唉,告诉你吧,算命的说我是孤星命,朋友很多,但跟家人无缘,不只如此,被我爱上的女人还会灾难连连,可能还会短命喔。”
“真的吗?”她惊讶。
“我父母定居在德国,而我从小就回台湾念书,跟父母聚少离多,你看我是不是跟亲人无缘?”
“那你是不想害人所以没办法好好爱一个人喽?”
“我不想当鳏夫。”他离开父母是因为个性独立,至于爱人则是他还没遇上有感觉的、想厮守一辈子的人。算命的说法不过是办给傻瓜的她听的,省得她再拿感情问题烦他。
“唔……算命说得很准耶。你看,我遇见你以后就常常受伤。”她的右手往后伸到他眼前。
他看她中指的指甲、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被车门夹到留下的淤青。他的心没来由的一震,闷闷的说:“我既没说爱你,也不会娶你,放心,保你长命百岁。”
她拿手肘攻击他的背脊,逞口舌之快的说:“我倒
霉才嫁你呢!”
两人背靠着背,突然陷入沉默,感觉对方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骚动自己的心。
她想:当那个短命鬼其实很幸福呀,如果能得到他全部的爱。
鬼迷心窍啦?她咬咬手指,不许自己胡思乱想。
“其实……你也不是很衰啊。”
“你也不是一点魅力都没有。”他回敬一句。
“呵!’’她忘形的挪挪屁股,将他逼向床沿,“冲着你的好眼光,我要给你一个良心建议。”
“嗯?”他怀疑狗嘴能吐出象牙。
“我妈妈说啊,如果要让没出息的男人变得有出息,男人背后的女人就必须强悍一点。你应该找一个女强人当老婆。嗯,像董事长身边的郑秘书看起来就很精明,而且她看起来不像短命鬼喔。”他不会喜欢他的秘书吧?这话纯粹是为了安慰他的。
竟然拐着弯骂他没出息!他无奈的笑笑,忍耐功力拜她所赐增进不少。
“不过,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看上你这个分公司的小经理耶。”她担心的说,希望他别当真去追那个郑秘书。
他干笑两声:“郑秘书眼光太高了,当然不会看上我这个小经理了。”
“哦?眼光高喔,那一定不行的啦,我看错人了。”她松了口气。
他无声的笑笑,她看人几时准了?那个郑秘书不只精明强悍,而且眼睛长在头顶上,一个年过三十、姿色普通、过分强势、还超势利眼的女人,别说她看不上别人,若是被她看上了也非好事吧。
“耶!八楼那个开发部的马经理咧?”她的口气像突然想到似的,其实她早听徐若说过郑秘书和马经理对仇步扬频频示好。
“马之嫦?”他奇怪着。
她到公司才多久?“众捷”广告虽是“殴帆”集团的子公司,位于“殴帆”大厦的五楼,但广告公司的职员和总公司的交集不多,她竟像总公司的人事干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