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蓝眼的亚伦好笑的撤撤唇,用英文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喂,你有点同学爱好不好?”
“可以啊,下课后让我亲一个。”他暖昧的朝她丢了一个飞吻。
蓝士英涨红了脸,生气的瞪他,“你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就不能给我正经一点吗?快说!不说,下课后我到院子里捡石头丢你!”
“啧,你这个女人,真是虎姑婆一个。”亚伦不敢领教的摇摇头,伸手在书本的第三行点了一下,“这边,快念,老师在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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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该死!”怕出人命所以不敢真的拿石头丢他,蓝士英却把满地的樱花扔到他脸上。
“一点都不痛耶,蓝士英,再哆用点劲嘛!”高大俊俏的亚伦朗声大笑,像只花蝴蝶般的飞舞在种满樱花树的偌大校园里。
“你这个王八蛋,竟敢陷害我,看我饶不饶你!”蓝士英想到刚刚在课堂上他故意让她念错段落,害她变成了众人的笑柄,忍不住一肚子气,火得干脆直接上场拿自己的拳头往他身上招呼。
“哟!好痛喔!痛死我了!”亚伦被打得又跳又叫,长腿怎么跑也没跑开她的势力范围。
他是故意让她打的,打是情骂是爱嘛,何况这个来自台湾的东方女子美得很可口,让他一见面就想咬上一口尝尝她的味道,让她的花拳绣腿在身上招呼个几下又死不了人,反而弄得他心痒痒地,快乐非常。
“怕痛下回就别找死,竟然敢骗我,你真是太可恶了!”说着,蓝士英用尽最后的气力使劲往他的脚上一踩,转身就走。
“喂,你要走啦?”见美人不玩了,亚伦顾不得疼,追上前一把拉住她。
“干什么?你要请我吃饭啊?”
“好啊,你想吃什么?”
“吃日本京都最贵的饭店,最贵的菜。”她皮笑肉不笑的狮子大开口,其实只是要他打退堂鼓,压根儿没打算跟他去吃任何饭。
未料——
“没问题!”亚伦想也不想的点头同意,亲昵的把她的手抓到唇边亲了一记,“那么……顺便开一间最贵的总统套房一起睡一晚,如何?”
脑袋瓜子“轰”的一声,她瞪大了眼看着他,像是看一个外星人。
“你——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老天!
“我喜欢你,有何不可?”亚伦可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半点不妥当之处,他们都算是成年人了吧?
“当然不行!”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就算我喜欢你,你也不行这么说啊。”她气得抽回手,“这里是日本,不是美国,我是台湾人,不是美国人,没有你那么开放前卫新潮,请你以后不要再对我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
“蓝士英,你不会还是个处女吧?”亚伦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她,唇角带着兴味的笑。
他那个模样,好像她到现在还是处女是多么可笑的事。
她才十九岁耶!又不是二十九岁,还维持着纯洁的身子有什么可笑的?可恶的臭男人!
“我还是处女又怎么样?犯法了吗?”
“不,我很开心。”
“你开心个什么劲?”她直觉地退了一步,一点都不喜欢看见他眼底那闪烁不已的流光,像个贪心的猎人。
“因为——”
“我劝你最好不要再说下去。”冷冷的嗓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闻声,蓝士英的胸口一窒,脸色有些苍白的回眸——
“你是谁?”亚伦不驯的眉跟高高挑起,不悦的瞪着眼前这个气势逼人的日本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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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天气还是有点冷,车内开着暖气,播放的是完全不会干扰人心的轻音乐,气氛却沉闷得让蓝士英整个人坐立不安。
“会冷?”开着车的冰川介夫看了她一眼。
“不会。”她摇摇头,回眸对他一笑,“大少爷,今天怎么会是你开车来接我?武田先生呢?”
“他载泽明出去办点事。”
“喔。”蓝士英点点头,将视线移到窗外。
窗外错落着许多日本民宅,每一户的门前似乎都有一棵樱花树,开满着红的、白的点点樱花,风一吹,纷纷掉落下来,像极了冬日飘飞的细雪,让坐在车内的她都感觉到一抹寒意。
她听日本老师提过,日本人对于樱花的花形和颜色偏爱有加,因其花瓣的色彩纯粹、形状简单,加上花期短暂,盛开后繁花凋零所留下的悲凉,引人联想到无上的武土道精神,和武土随时准备牺牲的壮烈情操。
听了,更觉悲凉。
她不了解日本的武土道精神究竟有多么的神圣,更无法感同身受其中的况味,只觉得难过与悲情。
也许,是和日本的天气有关吧?不是落樱就是下雪,就像巴黎人在冬天会引发的黑暗忧郁症,应该给他们多一点灿烂的阳光。
坐在她身边的日本人也是,在他的身上很难得看见属于阳光的灿烂,连难得的笑意都显得沧桑。
“刚刚那个男孩子是谁?”半晌后冰川介夫主动打破沉默。
蓝士英回头看着他,“你问的是亚伦?他是我的同班同学,就坐在我旁边,今天在课堂上他故意让我在大家面前出糗,老师叫我念第二段的文章,他却告诉我是第三段,我一开口,全班同学都笑成一团。”
冰川介夫若有所思的侧过脸看她,“你完全不介意刚刚的事?”
“什么事?”她装傻,不想跟他讨论她不想讨论的问题。
见到她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他沉了眼,“也许是我多虑了,台湾人和美国人是一样的开放吧?”
她不太自在的扯扯唇角,不语。
“不过,你既然住在冰川家,我希望你的行为收敛一点,免得不好听的话传到奶奶耳里,对你不太好,对阿姨更不好,你待在日本的时间是短暂的,但阿姨可能会永远待在冰川家,希望你可以多考虑到阿姨的立场。”
“你——”
“好了,到家了,你可以下车了。”冰川介夫冷冷地打断她要说的话,没有听她解释的打算。
鼻头酸酸地,蓝士英被他的态度气得想哭。
打开车门,她愤愤不平的冲下车,冲进屋里,连车门都忘了帮他关上。
第三章
“士英,今晚有贵客要来,我得去盯着厨房的事,你去帮我把招待客人用的餐具及玻璃器皿拿出来洗干净,还有,客厅和餐厅的地板得重新抹一遍,务必确定一点灰尘都没有,知道吗?如果忙完了前头,就到后头来帮帮我,武田太太现在身体不太好,不能太过操劳。”蓝梦华看见蓝士英进门,忙不迭交代一串事情给她后,又匆匆忙忙的走开了。
蓝士英应了一声,把几本书拿回房里之后便围上围裙开始工作,打扫拖地一向难不倒她,更遑论姑姑平日便把地板擦得亮晶晶地,她只要再重新抹一遍应该就没问题了。
提了一桶满满的水搁在地上,蓝士英弯身跪在地上开始用抹布擦地板,脑子里转着的是早上日文老师教的一堆单宇,她忙着背东背西,刻意的将脑袋瓜装得满满的,再也装不下其他。
擦完地板,她到客厅的玻璃柜里拿出招待贵客用的餐具及玻璃器皿,将它们一一拿到化妆间里的水龙头下冲干净,又拿了一条干净的抹布将它们一一拭干,整整齐齐的摆在餐桌上。
忙完了前头,她起身走进宅院另一头的厨房,一进门就看见姑姑站在炉火前者东西。
“士英,都忙完了吗?”听到脚步声,蓝梦华头也不回地问道。
“嗯,这里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蓝士英东看看西看看,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有的,请你把砧板上的肉给切成细片,记住,一定要切细,否则老奶奶吃不动,知道吗?”
“嗄?切肉?”
“有问题吗?”蓝梦华回过头来瞧她一眼。
“没……问题。”蓝士英瞪着砧板上的肉,决定还是试上一试。
她什么家事都做过,可是爸爸从来不让她碰厨房的事,连水果刀都不让她拿,原因是太危险,据说在她小学四年级主动跑到厨房想帮忙的时候,差一点拿刀把自己的食指给切断。
现在她已经十九岁了,总不会真的呆到拿刀子切自己的手吧?天高皇帝远,趁老爸人不在身旁,她可得好好练就一身切菜的好功夫回去给他瞧瞧,免得老爸一看到她走进厨房就大呼小叫,活像见到鬼。
是啊,就这么办!
深呼吸了一口气,蓝士英将左手放在软绵绵的肉上,右手拿菜刀,她在上头比划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当的位置,然,就在刀落在肉上要使力切下的那一刻,滑溜的肉却从她的手上滑开,也不知怎么搞的,她的食指划开了一道口,瞬间涌出鲜红的液体。
她吓呆了,没感觉到痛,反而愣愣的瞪视着指尖上不断冒出的鲜血,有些不知所措。
“阿姨,厨房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美奈她可以煮一桌子好菜,就让她来帮帮——”边说话边带着获原美奈走进厨房的冰川介夫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呆呆的站在砧板前,手指正不断流着血的蓝士英,他眉一皱,想也没想的冲上前去一把抓过她的手,将她指尖的伤口给紧紧按住,“你是笨蛋吗?手受伤了还发什么呆!跟我来!”
他拖着蓝士英便走,留下一脸错愕的荻原美奈和蓝梦华。
“怎么回事?”蓝梦华闻声这才走近,发现砧板上的肉及菜刀都沾上了红色的鲜血,这让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那个女孩可能切肉时切到手了。”荻原美奈淡而温柔地道,“我来吧,武田太太不舒服,厨房让阿姨一个人做是忙不过来的。”
“这怎么行呢?荻原小姐,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在厨房帮忙的道理。”蓝梦华边说边把她推出去。
“没关系,我们就快要是自己人了,帮一点忙是应该的,更何况,阿姨,你也应该让我表现表现才是,对不?”
“嗄?可是……”
“这儿我来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晚上的贵客是老奶奶很重要的客人,可千万不能出错。”
蓝梦华感激的点点头,“是啊,那也只好麻烦你了,荻原小姐。”
“叫我美奈就好,阿姨,我知道介夫他们都把你当成家人,你也不用对我太客气,嫁过来,我还得叫你一声阿姨呢。”
蓝梦华笑着摇摇头,“下人就是下人,不管他们叫我什么,我的身份永远都不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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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血、消毒、上药再缠上绷带,蓝士英的手指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木乃伊,弯也不能弯,动也不能动。
“你最好祈祷它别发炎,否则非得跑一趟医院不可。”冰川介夫沉着脸,搞定她的伤口后才闷闷的开了尊口。
“谢谢。”没瞧他,她随口道声谢。
“不会煮菜就不要到厨房去,这样只会越帮越忙。”
“你忙的话大可去忙,别让我误了你的事,大少爷。”没有人要他管她!她淡道,自始至终没看他的眼。
她还在生他的气呢,很气很气,气到她根本不想再看见他的人,听见他的声音,也不想跟他说话。
“你在生我的气?”
“谁敢生你大少爷的气?”
“是没有人敢,你是第一个。”冰川介夫将背往后靠,带笑的眼神里有着难得的慵懒。
被他那深邃的目光一探,蓝士英的心又开始不正常跳动了,卜通卜通地吵得她发闷。
“不好童思,大少爷,我要去帮阿姨的忙了。”慌乱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她看也不看他一眼便想越过他那双横在面前的长腿,直接冲出书房。
“不必了。”冰川介夫伸手拉住她,“美奈是个好帮手,有她帮阿姨就够了,你去休息吧。”
“美奈?”她一愣,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美奈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大展手艺,表现出日本女性的娴熟风范,这是她即将身为冰川少夫人应该做的事,你用不着觉得不好意思,更何况,你的手受伤了,帮不上什么忙。”
总之,他就是嫌她这个人什么都不会,碍手碍脚。
“我知道了。”蓝士英低低地应了声,看了他扯住她手的大手一眼,“大少爷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冰川介夫看着她苍白又显得十分脆弱的容颜,竟没有马上放开手。
“大少爷放心,我不会再到厨房去碍事的,姑姑跟我说了,今天晚上的客人对冰川家很重要,我知道分寸的。”
闻言,他淡淡一笑,“你知道就好,回房去吧。”
他一松手,便看着蓝士英纤细的身影飞也似的跑开。
她躲他好几天了,远远看见他,她毫不留情面转身就跑,不小心近距离撞见了,她也只是冷冷的唤一声“大少爷”,连瞧都不瞧他一眼。
他是可以不在乎她的态度,但,却无法忽略她眼神中的落漠与不开心。
是那天他说的话伤了她吗?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看见那个会在石阶上蹦蹦跳跳,会对着天空傻笑的女孩。
嘻,他真的想太多了,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而已,小女孩总是会无端的使使性子,发发脾气,他不谈花费心思在她身上的。
轻轻地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冰川介夫将心思兜回今晚的会面上,一抬眼,竟看见若有所思杵在门边的冰川泽明。
“你回来了。”冰川介夫微微一笑,“怎么样?东京那儿的状况还好吧?那些叔叔伯伯们有没有常常来关照你?”
东京是冰川家族事业的总部,控制着全球冰川财团的事务运作,冰川泽明一留学回国,冰川汤雄便把他调到东京总部亲自控管,冰川介夫则退居幕后,在京都以视讯会议及完整的全球企业网路系统运筹帷幄。
“一天照三餐来问候呢,关心得不得了。”冰川泽明好笑的拍拍屁股坐上了书房内的大书桌。
“看来你适应得很好。”
“因为我比你年轻两岁嘛,而且身体比你强壮。”
“不,是因为你比我更适合那个尔虞我诈的商场。”冰川泽明似乎有用不完的旺盛精力与企图心,只不过他的才华与锋芒常常被他这个大哥所掩盖,压抑过了头之后便成了自我放逐。
“大哥,你别想害我。”他从来就不想和自小便承受着莫大期待压力的大哥争夺冰川家的事业版图。
他的天空……不在冰川家,也不在日本,而在全世界。
“我是实话实说。”
“你只是太累了,该好好休息。”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累了,但他没有资格说累,打从一出生开始,他的命运就注定与冰川财团息息相关,永无休止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