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视他的眼眸,李和欣迷惑了。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这么多顾忌,没有卡著其他的人,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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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的脸看起来像一只做坏的娃娃。”席济民眼角带笑看著李和欣。
从两人一走进旅馆大厅,一名外表艳丽的女人便不时朝他挤眉弄眼,行经他身边时,一方丝巾还很“凑巧”地蒙上他的脸,留下淡淡香气引人遐思。从那时起,李和欣就不对劲了,嘴嘟得半天高,低头不发一语,迳用埋怨的眼神瞪著他。
太帅是他的错吗?席济民摊手耸肩。过去他或许会对这个飞来的艳福做些回应,可是现在身边有李和欣,他没有猎艳的兴趣,也没有那种欲望。
不过他很满意她的反应──这可是在为他吃醋?
“你现在的脸看起来像一只好色的猪!”她龇牙咧嘴照样造句,但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瞧他现在一副难民样,由湿变干的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很有野性……这种鬼样子居然还能乱放电?
“你比她可爱多了。”淡淡抛下一句,他揉乱了她的发,没有多作解释。这种事,还是得她自己想通,说多了反而愈描愈黑。
李和欣的脸因他一句话由黑转红,平常两个人唇枪舌剑的,他几时曾这样称赞她?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像变成她在无理取闹似的。
她绝对不是在为他争风吃醋,她只是……看不惯那个轻佻的女人罢了!
脑子里还堆著一堆东西,转眼已来到套房门口。席济民很有风度的订了两间房,还指定面海,摆明了“我不会侵犯你”;可是这个行为落在她眼里,又让她丰富的联想力充份运作起来……他当然要订两间房,这样才方便他“晚上的行动”嘛!
“哼!”
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李和欣忿然地将门一关,却被他一手挡住。
她还在生气?席济民浅笑将手中一个袋子递给她,丝毫不以她的怒气为杵。
“你忘了衣服!今天淋了雨,晚上冷气别开太强,小心感冒。”
下意识接过他手中的袋子,唉,她不由暗地叹口气,易海舲会说席济民体贴,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自己都忘了没带换洗衣物这回事,他却主动带她到热闹的地方买,连内衣内裤都买齐了;甚至现在她要进房了,都不忘对她嘘寒问暖一番。
他态度愈是自然,愈让李和欣自我厌恶。她到底是怎么了?事情只要一牵扯上他,她就开始不著边际地乱想,再这样下去,她总有一天会变成一个神经质的女人。
“你……早点睡。”她也不知自己在别扭什么,抛下一句话就急急将门关上,不敢再看他一眼。
垦丁的海景,是专指白天而言,今晚即使是个晴朗的夜,由套房窗口往外看也只是黑蒙蒙的一片。值得自我安慰的是,耳朵里听著浪涛拍岸的声音,想像海上神秘的静谧,勉强算得上另一种浪漫的情调。
李和欣从头彻尾洗了个热水澡,在房里东摸西摸,心头的闷窒却怎么也抛不去;想赏景,窗外又一片乌漆抹黑。不,这样愈来愈不像她了,也许她应该找他拌拌嘴,或大吃他一顿,心里会好过一点吧?
谋定而后动,她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想到隔壁串门子,门才开了一条缝,却不经意听到走廊上的对话,
“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是个女人?李和欣由门缝偷看一眼,是下午那个艳丽的女人。哼!还真是高效率的猴急,十二点没到就找来席济民房门口了?
“不,我女朋友在里头,不方便。”
他的回答令李和欣心里一动。
“我看到她跟你分房睡的。”
“嗯,还是不妥,她知道你进来了会生气的。”
“你就这么嫌弃我啊……你放心,我保证纯喝茶聊天,别让她知道就好了!”
“别这么说,这无关嫌弃不嫌弃,只是我会良心不安……”
喀!李和欣合上房门,才稍微恢复的心情当下又愁云黯惨,不想再听下去。
他拒绝那个女人,她应该很高兴的不是吗?一开始听到他用“女朋友”称呼她,她确实有点飘飘然,她听得出他极委婉地和那个女人沟通,用的是最不伤人的话。但是女朋友又怎么样呢?他言下只是拿她作搪塞,讲白话一点就是“我不想拒绝你,可是我女朋友在这里。”若是今天她不在这里,他是不是就接受了?
他果然……太体贴了。李和欣很悲哀地想,她早就见识过他走到哪都能吸引女人的魅力,对每个女人都一样周到,所以说穿了她也没什么特别。
他对她好,也对任何一个女人好上这是他的习惯、他的修养,只有她这种对爱情抱持著幻想的蠢蛋才会因此爱上他……
爱上他?
她爱上他?她真的爱上他了?!
她为这个认知呆立当场,久久无法调适。本以为只是对他有好感,喜欢他的接近而已,而她也极力控制自己的感情了,怎么还会……
原来,单纯的喜欢压抑久了,就会愈来愈喜欢,最后就变成爱了。
惶恐令李和欣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紧咬住下唇,双手抱住自己,拼命抑制这种无法操之在我的不安,可是,泪水不知为何仍悄然滑落,不受控制。她僵硬地走回床铺,一手捣著嘴不让啜泣的声音逸出,另一手拿起枕头,整个人埋首其中,任泪水淹没枕畔。
“哭吧!这是最后一次为他哭了。”她带著哭调在心里告诉自己。“李和欣,你要记得,从今天之后一切就回到原点,你一定要忘了自己曾爱上他!”
第七章
从垦丁回来之后,席济民和李和欣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吗?
没有。至少席济民这么以为。
最低限度她已鲜少跟他打打闹闹,脸上的笑容很虚无,这种不刻意强调的冷淡根本不是单纯如她所办得到的,所以表现出来反而更明显。
他不懂是什么改变了她,就如同他不懂为什么在垦丁的第二天早上,她一向黑白分明的双眸会布满血丝。
可能,爱情让她害怕了,因此她想逼退他?
可惜,他不会就此轻易放弃!
叮咚!一大早,他西装笔挺按下李宅的门铃。
“是谁啊?”正准备上班的李和欣匆匆忙忙由内室奔出,毫无心理准备的打开门……“席、席大少!干嘛?”
“我就住在隔壁,看见我有必要这么惊讶吗?”她的表情直率地说明了不想见到他,席济民心里一黯,却仍强颜欢笑。
“你别又想拐我去什么垦丁屏东的……我现在要勤于问政、专心上班!”她下意识退了一步,斜眼上下打量他。
他身为企业总经理,比她更需要勤于问政、专心上班,哪有空三天两头拐她去垦丁?席济民只有无奈。“我只是想,你公司和我公司顺路……”
“我要坐自己的交通工具去上班!”她唐突地打断他。上次就是坐他的顺风车,一坐坐到垦丁去,搞得现在看到他就浑身不自在,她不会笨到重蹈覆辙。
“那正好,我的车进厂保养,今天就是请你载我去上班的。”兵来将挡,他临时决定将家里那辆BMW冷藏一天。“我载过你好几次,现在麻烦你载我一次,不算过份吧?”
“我……可是我的小金龟也在维修!”这倒是事实,平常那辆乌龟车只要一坏,她便吹胡子瞪眼的,可是今天她突然觉得……真是坏得好啊!
“那你本来打算怎么去上班?”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席济民意料。
“骑小绵羊啊!”她由院子内牵出一辆李母的买菜专用机车,前面还加装菜篮和挡风板的那一种,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你该不会想坐这个去上班吧?如果你要坐,我是不反对啦……”
瞄了一眼他穿的西装,骑小绵羊?想到那画面就好笑。
席济民深锁眉头思虑了一遭,倏然出人意表地道:“好,就骑它。”
天知道说出这句话要具备壮士断腕的勇气啊!
“你……”李和欣张口结舌,这回可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还不快出发?再混下去我们都要迟到了!”席济民故意看了看表。
“哎呀!”跺了跺脚,李和欣恼火地冲进屋里拿了两顶安全帽出来,将一顶丢给他,然后自己戴上一顶,先发制人的坐上机车前端。“上来吧!我载你!”
想到坐在他后面还要抱著他,就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你要载我?”席济民开始后悔坐她车的决定。
“对啦!我不习惯给人家载,你到底要不要坐?不坐我不管你喽?”在脑海里不断描绘一个高大英俊的帅哥,西装革履的坐在小绵羊后座的情形,她心怀不轨地下了最后通牒。
最后,席济民还是妥协地坐上机车,殊不知前头李和欣的脸早就笑歪了。
她带著战胜的快感发动机车,本来她不愿坐后座,是因为不想抱他,可是她忽略了他坐在后头,却可能抱她……
“啊!”才骑了五公尺,李和欣猛然握住煞车,差点破了她最低牦田纪录。“你你你,你干嘛像个蚌壳精一样抱著我?”
“我也不习惯别人载我。”嘴上说得委屈,表情却带著笑意。
“你……哼!算了!让你骑啦!”
认命地坐到后座,她忿忿地安慰自己,与其让他吃尽豆腐,不如她来吃他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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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到我这里,有重要文件给你。”临分手前撂下一句,席济民头也不回踏进名传电信。
不想来,李和欣真的不想来,可是现在她还是站在名传电信的电梯里,等著电梯一层层上升。纵使心里挣扎不已,公事上她还是不敢怠慢席济民,毕竟易海舲曾教训过她。
出了电梯,绕过铺著深蓝地毯的走廊,窗外的夕阳穿过落地玻璃,映照满室黄澄,一个娇小的女秘书笑脸盈盈等在那儿,令李和欣有种飞蛾扑火的感慨。
“李小姐?”
女秘书想来也是个热情好客的人,才接待李和欣坐下,自个儿便叽叽呱呱说笑起来:
“你这么晚才来啊?从一早席总就交代,下午会有一个娃娃脸的小姐来拜访,现在看到你,才觉得席总果然没说错!”,他一定要到处泄她的底吗?翻翻白眼,李和欣微扯嘴角,转移目标:
“请问席总有什么重要文件交代?”
“重要文件?有吗?我没有听席总提过。”茫然思索半天,女秘书坚定摇头,总经理要有什么文件她不清楚,不是太失职了吗?
“如果没什么事,请你帮我转告席总,我先离开了。”起身,离他愈远愈好。
“等一下!”向前一个滑步,女秘书快手拦住李和欣。“别走别走,你走了席总会怪我的!他已经等了你一天了,一接近下午就心神不宁的样子,你至少见他一面,说不定他真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等了她一天?还心神不宁?反覆玩味他的意图,李和欣不知心里浮动的是悲是喜,双脚不争气地违反意志,钉在当场无法动弹。
“现在朱副总在里头,你再稍等一下,一下就好了。”
怕她跑掉,女秘书干笑著堵在走廊口,像只张牙舞爪的蜘蛛。
身后总经理室深锁的大门喀地一声,厚重的桃木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男人──不是席济民的声音,叨叨地传出:
“我也不清楚上头怎么会认为那个方案是我的创意,明明就是席总你的意见嘛,唉,弄得现在董事会都说是我的功劳,真是受之有愧……你放心,我一定找机会帮你澄清……”
“不必了,谁的创意都无妨,对提升业绩有帮助就好。”
之后是席济民的声音,轻描淡写。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出室内,李和欣先瞧见的是一个油光满面、脑满肠肥,平时可能拿古龙水来洗澡的中年男子;后头则是席济民,仅礼貌性地向她颔首。
可是,四目相交的一刻,她确定她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异样情绪。
“叹,我说席总,你的兴趣什么时候改成‘幼齿ㄟ’了?”等在总经理室外头的女人朱副总看多了,还没看过这种清纯型的,手肘暧昧地撞了席济民一下。
浓眉之间隆起一座座山丘,席济民尚未答话,李和欣已气得脸部肌肉抽擂,声音从齿缝迸出:
“这位是朱──副总?”拉长了名字里的关键字,她续道:“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幼齿ㄟ’,我是峰食品公关室来洽公的。”
峰食品?那家台湾食品业标竿,又刚好和名传有业务往来的峰食品?朱副总一体认到自己失言,放肆的态度立即遁于无形,由拉皮条的摇身一变成为大企业家。
“久仰久仰,这位小姐,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你千万不要介意。”
连她的姓都不知道,久仰个鬼!李和欣砌起一脸假笑,也跟著虚伪回去:
“朱副总说笑了,我早听说你幽默风趣,怎么会介意呢?你一定不知道外界有多推崇你吧?众人都说你长得很有派头,我现在一看,也觉得你就像古时候的天蓬大元帅那般威武,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哪!”
“咳咳!”
席济民镇静地咳了两声,滔滔江水般的狗腿行为戛然停止。再让她说下去,不是使朱副总日后更加目中无人,就是她因得罪客户而被上司惨骂一顿。
朱副总听得意犹未尽,不快地瞄了席济民一眼,不过外人当前,也不好太明显。“嘿嘿,我哪有大家说的那么好?太抬举了、太抬举了!”
他显然没听出来,天蓬大元帅就是西游记里,陪三藏法师取经的二师兄,法号八戒的那位。
总觉整得不够,李和欣欲再发言,但同时一阵嗲到让人酥软的女声又打斜里岔了进来:
“济民,这里好热闹,你在做什么?”
“悦心?”还真会挑时间来。
席济民不动声色地闪过她伸过来勾他的一支玉臂,动作漂亮得没让她发现,看来是个练家子。
李和欣冷眼看著这个打扮入时的女人走到席济民身边,巴不到他的手就紧黏著他,一股不悦的骚动即刻由脚底冲至头顶。她静静评估这个女人,脸蛋,赢了;身材,嬴了;女人味,赢了;电波,赢了……
真惨,这个女人,全身上下都赢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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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副总接到公主的暗示,已及早退朝,现场剩下两女一男的微妙对峙,至于席济民的秘书,不干她的事,当然是有多远闪多远。
“她是……”媚眼投向席济民,陈悦心半是撒娇,半是赌气地娇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