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我的车会怀孕吗?”他有点懊恼地说。
“难说。”她睇着他,挑挑眉,“是谁第一次相亲时,就在饭店里对我上下其手?”
他不服气,却又自知理亏。“都说了那是误会一场,要是知道你不是立原亚弓,我就不会……再说,是谁第一次见面就穿成那样的?”
回想起她当天所穿的那套衣服,她倏地涨红了脸。
“你知不知道每件衣服都有它的语言?”他觑着她,嘴坏地说:“你那套衣服就说着‘上我吧’!”
“什……”她羞恼地瞪着他,“你说什么啊?!”
“不是吗?”
“那……那……”因为羞赧,她有点口吃,“那又不是我的。”
“是没错,不过,你敢穿出来也需要一点勇气。”他趁机糗她。
睇着她那害羞气恼的模样,他得意也动心。
里绿羞恼地嗔瞪着他,不知想说什么又作罢。
突然,她站了起来——
“你自己慢慢休息吧。”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等等。”真矢及时拉住了她的手。
她回头瞪着他,脸上有几分娇羞。“干嘛?”
“陪我坐一会儿。”他说。
“很晚了。”
“我知道。”他注视着她。
“知道还要我陪你坐在这里休息?”她眉心一蹙。
“不是要你陪我。”他声线温柔而深情地说,“让你一个人在路上走,我不放心。”
迎上他诚挚又炽热的眸子,里绿的心头一悸。
她默然地看着他,眼底有着复杂的情绪。
“坐下吧。”他的手微微用劲。
里绿不甘不愿地在他身边坐下,脸上挂着的是不悦,但心里那道高筑的城墙却已被推倒……
她有点不安,隐约觉得她最担心的事就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
“你真的很讨厌我?”真矢忽地开口。
她皱皱眉头,没有回答他。
“我觉得你并不讨厌我,对不对?”
“谁说的?”对于他这个问题,她可不能再保持沉默。
她瞪着他,神情笃定。
“那你讨厌我什么?”他注视着她,像要看透她心里的所有想法。
她一愣。讨厌?不,她并不讨厌他,只是觉得他离她太遥远,不是她可以期待的那种男人。
“因为认识了你,我拒绝了父亲为我安排的相亲。”他说。
“很委屈吗?”她不领情地说,“没人要你那么做。”
“你不明白这对我来说,是多重大的改变及决定。”他的语气有点严肃。
里绿微顿,迎上他的目光。“什么改变?什么决定?你说说看啊。”
“我从没违背过我父亲的意思。”他说。
她十分不以为然,“你是不是前后矛盾了?你说你欺负跟你相亲的女性,都是为了反抗他。”
“没错。”他点头,“我顺他的意去相亲,却以这种方式小小的叛逆一下。”
小小?这种方式的叛逆可不算小。
“你不像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小孩。”她老实地说。
“我确实不是。”他并不否认,“但是我答应过我母亲。”
她微怔,疑惑地望着他。
“我母亲临终前要求我听从父亲的安排,我答应过她。”提及母亲,他总是神采飞扬的脸上蒙上一层忧郁。
母亲及父亲也已去世的里绿,心情被他眼底的忧郁所牵动着。
“我听从他的安排,念他要我念的学校,去国外求学,跟他挑选的女性相亲,为的是不违背我跟母亲的约定。”
说着,他凝视着她,“可是,这次,我决定不再听从他的安排。”
他坚定的眸光撼动了她,她怔怔地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我要自己挑选恋爱的对象。”他说。
“我不适合你。”她咬咬唇,怅然一叹。
“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也许你只是想反抗你父亲。”她断然地说。
“我只是不想跟他一样。”他神情冷肃地说,“我不想娶一个‘适合’却没有‘爱情’的女人。”
她一震。他是说……他父亲并不爱他母亲?
“你从来没想过要接受我吗?”他眼底像燃着一团炙热的火。
迎上他具有侵略性的目光,她心虚地低下了头。
“里绿。”他忽地攫住她的肩膀,“你连交往都不愿意尝试?也许我们……”
“我们相差太悬殊了。”她打断了他,毅然地拨开他的手。
“爱情不必秤斤论两。”
“你可不是一般人。”她忽地迎上他的视线,神情严肃又坚定。“你不知道我们有多么的不同。”
真矢懊恼地看着她,“你告诉我有多不同?”
“我是……”她想把她是私生女的实情告诉他,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她怕,怕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要他露出一丁点,哪怕是几乎看不见的惊愕或后悔,就会狠狠的伤了她的心。
“是什么?”他发现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临时打住。
“你不懂的。”她心慌地想逃离他的身边。
她霍地起身,而真矢也随即站起。
“如果我不懂,你说给我听。”他拉住了她。
“不要。”她使劲挣扎着,“我说不要,你听见了没!?”
矛盾及挣扎撕扯着她的身心,她好难受,只想赶快离开他的身边。
“里绿!”她的挣扎使他下意识地将她箍得更紧。
她气愤地槌打他的胸口,“你放开我!”
“每个人本来就是不同,我就是喜欢你酌不同,从来没有任何人像你一样死命的拒绝我、逃离我,从来没有!”
“所以你是因为我具有挑战性,才会一时兴起的追求我!”她对着他大叫,“等我也跟别人一样顺着你、跟随着你,我就变成跟别人没什么不同的人了。”
“你别老是曲解我的话。”他懊恼地注视着她,“我不是那种意思。”
“不然是什么意思?!”她神情激动地迎上他的目光。
“是……”他低头凝视着她,眼底闪过一抹温柔,“这种意思。”话罢,他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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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挣扎了一下,不甚明显,然后……她沉陷在他炽热却不烫人的唇温下。
她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无法对他炽热的目光置之不理;尽管她总是那么决绝地拒绝他,但她却发现他已一步步地占据了她的心房。
她真的好怕自己会一步踩进去,然后深陷泥掉,难以拔足。
但……她最怕的事终究是发生了。
“不……”她无助地呢喃着。
“里绿……”他略微离开她的唇,深情凝视着她。“你怕什么?”
他感觉到她情感上的回应,但也察觉到她似乎在抗拒着什么。
“我怕……”她眼底饱蓄着矛盾的泪水,懊恼,心急、无助地直视着他。
一咬牙,心一横,她仿佛豁出去了般地说道:“我怕我爱上你!”
真矢一震,惊疑地望着她。
就像是被围堵起来的洪水,突然有了宣泄的出口般,她难掩激动地说:“我怕我爱上不该爱的人,就像我妈妈一样!你不是我可以期待的那种人,你不是!” 她掉下眼泪,声线哽咽地说:“你不知道我的感觉,我真的好害怕,可是我……我发现我居然已经爱上了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却清楚地传进他耳里。
“里绿?”听见她亲口说出她已爱上了他,他激动又惊喜。
惊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出口的话,里绿陡地一震,心慌意乱地将脸压低,羞于面对他。
“里绿……”他想端起她的脸,却遭到拒绝。
“不要!”她抬手捂着脸,“不要看我的脸……”
“里绿……”他轻声一叹,声音里带着无限柔情,“看着我。”
“不。”她倔强地说。
他温柔却也强硬地捧起她的脸,凝望着泪眼婆娑,惹人怜惜的她。
她惊羞地蹙起眉心,“不要……”
“我不是你不该爱的人,除非我是个混蛋。”他撇唇一笑,轻轻地抹去她脸上的泪。“你是个再大胆不过的女孩……你代替立原亚弓跟一个陌生的男人相亲,打我一巴掌,为一只鞋敲我的头,然后还在我面前几乎脱光……”
提及那件事,她羞红了脸。
他轻抚着她的脸颊,“相信我,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大胆的女孩,这样的你,还有什么好怕的?”他身上散发着她不曾见过的温柔及沉稳,“跟我交往、接受我的爱,有那么可怕吗?”
他所说的每句话都充满了道理,她知道他可以说服她?
她一直在抗拒,一直在逃离,却只让他追得更紧,也让她陷得更深。
她真的要再逃下去吗?她真的不能如他所说的那么勇敢吗?
“快答应我吧。”他在她眼底发现了浓浓的情意,急忙乘胜追击。
她睁着他,仍然不给回应。
“你不答应我,我就每天到居酒屋吃,吃到肚子撑破。”他威胁她,“你想害我进医院吗?”
听见他如此有创意的威胁,她终于破涕为笑。
尽管她还是没有关口,但他已经得到了他要的答案。
有志者,事竟成。这句话可不是唬人的。
“可以亲亲吧?女朋友。”他温柔地笑睁着她。
低下头,他再一次覆上了她甜美而柔软的唇。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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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桌上那份征信社拿来的资料,天川育广神情冷肃。
“立原大助的私生女……”他喃喃低语。
天川百惠坐在他的对面,脸上有一丝忧色。“育广,你……”
“我绝不会让真矢跟这个女孩在一起。”他声线一沉。
“育广,真矢他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你就由他去吧。”看着丈夫神情凝重,天川百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由他去?”天川育广睇着她,“后悔的种子要及时除去,要是发了芽,什么都来不及了。”
“可是……”天川百惠看着桌上几张里绿的相片,衷心地说:“其实这女孩看起来不错……”
“你说什么?”他冷然地斥道。“要是立原大助让她入了籍,那还另当别论,可是她没名没分。”
“那不是她的错,她……”
“百惠!”他沉喝一声,阻止了她。
天川百惠一叹,神情颇为无奈,“那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阻止他们在一起。”说罢,他合上了文件夹,“这个星期天,无论如何替我把他叫回来。”
“咦?”她一怔。
“就说是要他回来吃饭,其他的什么都别多说。”说完,他转身走开。
看看他的背影,再睇着桌上的文件夹,天川百惠怅然长叹。
这恐怕是天川家又一次的家庭革命啊!
想当年,他为了跟真矢的母亲在一起,不知道跟她的公婆闹了多久。
天川家是名门望族,她公婆又是保守传统的人,即使她未能替天川家生下一儿半女,她公婆也没动过要他纳妾的念头。
那时,真矢的母亲富美已经怀了他,她公婆答应让真矢入籍,却始终不肯让育广跟富美在一起,甚至以死相逼。
孝顺且身为独子的育广答应了父母的要求,只提供富美及真矢母子俩的生活所需,却不能善尽人夫人父之责。
富美过世的时候,因为她婆婆还在,心急如焚,心如刀割的育广,连见富美最后一面都不能如愿。
不知道是老天安排,还是富美不甘,她固执的婆婆竟在富美下葬那天也因病离世。
育广曾经是那个为了爱情不断反抗的斗士,曾几何时,当年的斗士竟也成了压迫者……
“育广,”她眼眶泛泪,“别变成了婆婆,别做会让你后悔莫及的事啊……”
第九章
在里绿下班的前半个钟头,真矢又来到居酒屋吃东西。不为别的,就为了送她回家。
他白天在公司里忙,而她一天兼了三份工,他们都是大忙人,能约会的时间实在不多,所以尽管只是送她回家这么一点点小小的相聚,他都格外珍惜。
一切都很顺利,而他也喜欢跟她在一起时,那种踏实平静的感觉。
只是,似乎太平静了……这实在不像父亲一贯的作风。
“干嘛天天来接我?”坐上他的车,里绿咕哝了一句。
“唷,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他挑挑眉,“要不是担心你遇到坏人,我早回家睡觉去了。”
“是喔,真委屈。”即使嘴巴嘀咕着,但她心里却是甜蜜的。
“说真的,这样是有点累……”他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淡淡地说。
里绿睇了他一记,“才几天,你觉得烦了?”
“不是。”他笑睇她一眼,“我下班回家,吃了饭,洗了澡,然后稍晚又到居酒屋吃东西等你,接着送你回家,我又一个人回家,这实在很不健康,也很浪费时间。”
“不健康?”她皱皱眉头,“这关健康什么事?”
“吃消夜容易胖,对胃肠也不好,你不知道?”他煞有其事地说。
“谁叫你来的?”她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小姐,”他一脸悲情地说,“你也太没良心了吧?我是为了谁啊?”
听着他的抱怨,里绿咧嘴一笑。“做人要甘愿一点。”
“我是很甘愿,不过你好歹也给我一点鼓励跟安慰吧?”他一叹,“送你回家,你连请我进去喝杯水都不肯。”
听他说得那么哀怨,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真矢瞥了她一跟,“看你多没感情,还笑得出来?”
“别抱怨了,我是为你好,让你早点回家休息。”她说。
“别说得那么好听,搞不好是因为你家乱得跟垃圾坑一样。”他故意激她。
“激将法对我来说是行不通的。”她察觉到他的小小心眼儿。
不过,其实他也没说错,她家里确实是有些乱。
她每天回家后都累得跟狗一样,洗了澡就想着赶快爬上床睡觉。正秀他忙于课业,经常自修到很晚才回来,也很难帮得上什么忙。
谈恋爱还是保有一点美感比较妥当,生活的那一面还是别让他看见得好。
到了公寓楼下,她准备下车。
“晚安。”她推开车门,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
突然,他轻拉住她的胳臂,“就这样?”
她挑挑眉,睇着他。“不然咧?”
“好歹也给个感谢之吻吧?”
“感谢什么?”她眨眨眼睛,装糊涂。
“感谢我送你回家啊。”他有点不满。
“这么说也有点道理啦,那么……”她注视着他,像是有了什么决定,“给你一个安全之吻吧。”
“安全之吻?”他微怔。
她点点头,有点俏皮。
她先在自己手心上印上一吻,然后将手心往他唇上一贴。“谢了。”
“什……”他一脸错愕。
“慢着。”他攫住她的手,没打算放她下车。
“嗯?”她狐疑地望着他,“干嘛?”
“我的安全之吻可不是这样的……”他眼中闪着异采。
里绿警觉地瞪着他,“你的吻通常都不怎么安全……”
他撇唇一笑,带着点孩子般的促狭,“要不要试试?”
“不……”还来不及拒绝,她整个人已被他拖进怀里。
端住她的下巴,低下头,然后吻上了她的唇,他的动作一气呵成,犹如行云流水般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