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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蝶衣忘了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记得她哭了好久,久得像是要把眼泪全数流光了……
她蜷着身子,仰躺在床上,小手不自觉地抚上左颊的伤疤。
她多想让他知道她的心已经沦陷了,她多希望他的一切付出都是真心的。
她不怪他了,只要他给她想要的感情,就可以弥补所有的伤害。
要他拿感情来交换她的原谅……这样的她是否太过卑劣?
不!明明早就不怪他了,谈什么原谅?
垂下目光,她注意到了他房间的灯光仍亮着,见他在房里走动的身影,勾起了她的无数相思,忍不住,她想飞奔到他身边。
“湛臣……”她低喃出他的名字。
轻轻的一声呼唤,意外的竞入了岳湛臣的耳,他打开窗户,对上了她的眸,也惊觉到她双颊的泪痕。
她哭了!
是因为他吗?
“小衣,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我发誓,我不是同情你,我是真心想对你好的。”
是吗?
不是同情,那么是什么?
会是感情吗?
不!她知道不是的!她再也不敢痴心妄想他的目光只为她一人而停留了。
“你没有错,是我心情不好,才会对你说了重话。”
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要再为难他一分。他对她已经够好了!
“可以告诉我你的心事吗?”他想分担她的喜怒哀乐。
“我没事了。”
忘了吧!忘了现在的种种心情,她仍能以平常心面对他的,她可以的!
“是吗?”他有些失望。
每当他以为自己又靠近她一步时,却总是挫败的发现自己仍被她摒于心门之外,只能远远地眺望着她。
“你早点睡,别再熬夜玩电玩了。”交代了声,她关上窗户,滑坐在冰凉的地面,仰起头吞回眼泪。
这份爱恋会有结果吗?她想都不敢想,就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狠狠地伤了自己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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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秦蝶衣和岳湛臣走得很近耶!”
“真的还假的?怎么会跟她呢?”
“是啊!岳湛臣的眼光没问题吧?”
一句又一句无情的讨论声,传人秦蝶衣的耳里,引来她阵阵揪心。
她当然知道自己没有条件和他沾上边,但这不代表她就得接受她们严苛的指责呀!
“你们够了没有?”再也忍受不了,她起身,朝着那群人吼道。
“哟?嚣张什么?告诉你,岳湛臣他只是同情你罢了!”那群人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同情”两字像是一枚炸弹,将秦蝶衣本就脆弱的心炸成片片。
“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我从未要求过任何人给予我同情,从没有……”
她没有要求过同情,是他自己要给的……是他自愿的……
“你还敢说没有!要不是岳湛臣倒楣把你的脸弄伤了,他现在也不需要跟在你身边,像你养的狗一样,听候差遣,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吧!”无情的挞伐,像利刃剜心。
“可不是,你也太小人了!竟用这张王牌掌控了他的自由,真是卑鄙!”又是一句恶毒的控诉。
“我没有……没有……”她紧紧捣住耳朵。
岳湛臣一进教室,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他立刻飞奔过去,推开人群,将情绪几乎崩溃的秦蝶衣搂住。
“小衣,你怎么了?”他心急地审视着她一身的狠狈和满脸的泪痕交织。
“湛臣,你来得正好,你倒是说说看,你对她那么好是为什么?”
众人见他来到,又开始起哄。
“是啊!你说呀!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望着秦蝶衣失焦的目光、颤抖的身躯,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说啊!”
“这不关你们的事!”他怒吼着驳斥。
“不敢说就是有罗!”
他手背上的青筋因过度使力而浮现,情绪似是受到了百般的压抑。
“不会吧!你真的喜欢她啊?”女同学用着酸溜溜的语气说道,脸上的神情满是鄙夷。
再看一眼秦蝶衣无助失措的小脸,他瞬时有了决定——
“没有!我根本不喜欢她。”
既然大家都不希望他的心落在她身上,那么唯一能保护她的方式,便是藏起自己对她已酝酿成形的感情,才能让她脱离这般诋毁的流言蜚语。
闻言,秦蝶衣彷佛被打入了无底深渊。
她早该有心理准备的,但听到他亲口说出,那震撼仍是差点要了她的命。
原来,她的猜测全是真的,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全只是因为罪恶感所致。
从她眼中的脆弱,他知道他伤害了她,但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保护她了。
“对不起。”这是他唯一能说的。
“我不要你的道歉……”
转身,她逃离众人,跑了好远好远,才停下脚步,靠在墙边喘息。
流再多的眼泪,也洗不去对他的感情,只徒然蓄出了一片伤心汪洋,漂荡着她载浮载沉的思念,无止尽的折磨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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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两人便形同陌路,即便是在路上碰着了,她也总是急忙地撇头离去。
转眼,国中的最后一个夏天又要过去了……
为了不让他再为她而有所牺牲,放弃了该属于他的明星学府,她毅然绝然地进入了私立女子高中,让他没有办法再围绕她左右,纵使寂寞,她却得习惯。
没有他的保护,她真的觉得孤立无援,渐渐地,她变得更封闭自己,但:心头却是平静无澜的。
偶尔,她会看向他房间的窗户,猜想他在做什么……她知道这么做的确很不争气,但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不去做这种愚蠢的事。
看着看着,每当他的身影靠近窗户,她便会立刻躲开,拉上窗帘,背对着窗户,怦然心跳,泪也莫名地落下。
这是思念呵……
高中毕业后,她辗转从邻居口中得知,他将出国深造。她心里写满了不舍,多想留下他,却无能为力。
那日的清晨,她起得特别早,也许该说她根本一夜无眠。
岳湛臣在父母的陪同下步出家门,昨夜他睁眼到天亮,想的全是和她之间的点点滴滴。
提着沉重的行李走到家门口,他心里更沉重的,是对她的不舍。
忍不住抬眼望了望她的窗。她应该还没醒吧!
提起行囊,正当岳湛臣准备搭上父亲的车时,却隐约听见她的声音,轻轻地唤着他的名。
他一回头,发现她正伫立在家门口,望向他的眼中写满了不舍。
他心头猛地一跳。她舍不得他……这个发现令他雀跃不已!
他绽开阳光般的微笑,却惹出了她的泪光。
他立刻抛下手上的行李,奔至她身边,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只要你留我,我便不走,不离开你身边。”他希望她给他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秦蝶衣闭上双眼,感受他怀中的温暖。
她凭什么留住他?
她不懂,明明没有爱情,他为什么总要给她这么任性的温柔?
她多想接受他的给予,但最终还是选择闭上双眼,将泪吞回心底。
“再见了……”她的爱……
第三章
六年后
又是一个匆忙的早晨,秦蝶衣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将早餐吞入腹,然后敏捷地捞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直往外冲。
“要来不及了……”不知何时起,喃喃自语的习惯逐渐养成。
六年的光阴流转而逝,她终于在工作上找回对自己的一点信心,也开始渐渐看淡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大学毕业后,她进入了一家广告设计公司工作,一开始,大家免不了会对她脸上的伤疤感到好奇,所幸他们并无恶意,很快地,她便融人了这个工作环境中,开始了崭新的人生。
骑上代步的工具,秦蝶衣像发了疯似的往前飙。
谁敦老板定了个抢钱的规矩,迟到一分钟扣一百元。这么个拙法,要是迟了十分钟,她就算上了一整天的班,也是做白工。
行驶超速的机车差点就迎面撞上路口突然冲出来的宾士跑车,秦蝶衣猛地一煞车,车身一歪,差点就让她跌了个狗吃屎。
“会不会开车啊!”她低咒一声,忙不迭地稳住车身。
车子里的男人戴着GUCCI的墨镜,隐在那漆黑镜片背后的,是一双炯亮中带着惊喜的瞳眸。
岳湛臣激赏的以目光打量着秦蝶衣,万万没想到他们的重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糟糕!要迟到了!算你好运,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
秦蝶衣绕开了那部宾士,咻的一声便呼嚣而去,留下尚未回过神来的岳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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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妈,这件裤子根本就不配这件衣服,你换一件啦!陈叔叔不会喜欢的!”秦蝶衣对着正在穿衣镜前审视衣着的叶橙香嚷道。
“才不会呢!他喜欢全部的我。”叶橙香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五年前父亲的骤逝,让母亲消沉了好一阵子,如今她生命中的第二春逐渐展露曙光,秦蝶衣也替她高兴。
对方是一个沉稳内敛的成熟男人,待母亲极好,也很关心她的生活,久而久之,他的柔情打动了母亲,于是,母亲的幸福便有了着落。
只是……天天送母亲出门约会,说不心酸是骗人的。每到这个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便会跃上她的脑海。
六年过去了,他从未捎来一封信。对他,她已完全失去音讯,只知道这六年来,他从未踏上台湾一步。
送走了母亲,她随便泡了一碗泡面,便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起电视。
一年一度的情人节,各地的婚纱业者为了抢攻年轻人的市场,纷纷举行一连串的活动,以下是我们的追踪报导……”
电视新闻提醒了秦蝶衣,今天又是情人节了。
她的思绪飘回到任性的那年……
我不要你的同情?
这句话一直在她的心里回响,这么多年过去,他是否还惦记着她?
叮咚……门铃响起。
一定是母亲忘了什么,又踅回来拿。
门一开,见着来人,秦蝶衣像是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也不动,只是睁大双眼、张大嘴巴。
“有必要那么吃惊吗?”岳湛臣笑道,抬手托起她的下巴,将她的嘴合拢。
刚毅有型的轮廓、眼眉问的神采、成熟的男人味……眼前的他和记忆中有些出入,却同样的让她的心再度掀起炽焰狂澜。
“你来做什么?”她终于从惊诧中回神。
“来看看你过得如何,不欢迎我这个老朋友吗?”他佯装失望地揪着心口。
“不……不是,只是有点意外。”他是何时回来的?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见她只是僵在原地,一点也没把他当成客人对待,他不禁提醒道。
“喔……”她连忙让开身,让他进门。
“只有你一个人在吗?”他的目光在屋内搜寻着。
“是啊!我妈约会去了。”
“约会?”
岳湛臣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直到秦蝶衣向他大致解释了这六年来发生的事,他才厘出了一点头绪。
“不好意思,提起你的伤心事。”他感到抱歉。
“没关系。”她释怀一笑。“你坐,我去替你倒杯可乐,家里正好有。”
这么多年过去,她仍记得他喜欢喝可乐。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里注入一股温暖。原来,她对他仍是如此用心。
在她倒可乐的同时,他坐在客厅欣赏着墙上一幅幅的画作,其中一幅是两个孩子坐在河堤岸的背影,直觉地,他联想到他们儿时的模样,望着望着,便出了神。
“请用。”她的声音将他唤回现实。
“谢谢。”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没听说。
“昨天半夜。”今天就急着想来看她。
“怎么不留在国外发展?”
据她所知,他的家族企业近年来逐渐在国外崭露头角,他该留在当地帮忙才是。
“因为这里有一样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回来了。”他望向她。
“是……是吗?”她颤着嗓音,明知道他指的不会是自己,还是忍不住痴心妄想。
“那是你画的吗?”
墙上挂了好几幅画,他独指着那幅河堤岸旁的一双背影问道。
“是啊!”他该看出画中的主角是他们两人吧!
“它会让你想到谁吗?”他猜是他。
“没有,只是随便画画。”她怎么也不会承认,自己没有停止过不争气的思念。
“是吗?”有些失望,但他仍是佯装平常。
“你怎么敢来我家?不怕我妈看到你,会痛骂你一顿?”她技巧性地移开话题,不让他有机会在如此敏感的话题上兜圈子。
“没关系,我会好好地请求伯母原谅我。”他早就有心理准备面对叶橙香可能的为难。
“她现在大概也没什么心情和你计较这些,你知道的,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多了几分柔情。”至少她目前所看见的母亲,就是这样。
“那你呢?”
他比较有兴趣知道的是,她有没有可能为爱化为绕指柔?
根据他“不小心”得知的情报显示,这几年来,她几乎完全变了性子,现在可是小野猫一只,凶悍得很!
“别说到我头上来。”她讨厌这种敏感的话题,更在意的是从他口中道出。
“为什么?这几年你都没有试过谈一段感情吗?”
他不舍她仍是如此封闭自我,但也心喜于她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矛盾呵……
她无言。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取笑她的不堪吗?他明知道她……
见她不语,他想他大概又说错了什么。
唉……总学不来察言观色,他懊悔得恨不得痛扁自己几拳。
“呃……那么就来谈我吧!”他把话题转回自己身上。
“谈你?那么你交了几个女朋友?”
她试着用一般朋友的口吻轻松地问道,胸臆问却泛起微酸粒子,差点呛着自己的呼吸。
“一个也没有。”他的心里早已深植她的身影。
“真的?你想为谁守身啊?”
“为你啊!”他半正经半玩笑的话,让人分辨不清里头的真实性。
她怔了怔,不知该作何反应。
“怎么呆住了?”
一如以往,他温柔宠溺地揉乱了她的发,然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要乱开我玩笑,我要是翻脸,你就死定了。”
她佯怒,板起脸来,双手擦腰,用以掩饰眼底的波动情绪。
“喝——你竟然变成了凶婆娘,看来我以后得小心一点了。”
“你根本是欠揍!”
她抡起拳来,往他身上招呼过去,只是力道并不大。
一阵捶打问,也不知他是怎么捉住她的手的,他将她的拳头包覆在他温暖的大掌间,用温柔的力道、心折的抚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