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景涓愣了一下,随即否认:“不是。”要不是因为工作,说什么也不会跟这家伙凑在一块。
“嗯?我猜错了吗?我以为我看人很准的,怎么会看错?”酒保微愣的自言自语。
在这工作十多年,看多了来来去去的客人,他以为他已经练就阅人精准的功力,怎么碰上这个第一次来光顾的女孩子,就破功了?!
周旋在众女人间,侯竞语心里仍不免犯嘀咕,真固执,非叫我工作不可,干脆让你等个够!
他佯装故我的玩,可是心情已经被范景涓所影响了,眼睛不自觉的老瞥向吧台的她,“吧台的呆酒保干吗一直跟她说话……”
范景涓不在意他含怨的目光,旋身面对吧台,安静等候。
“小姐,一个人?”一名猥琐的男子靠来,开口问。
搭讪的苍蝇来了,扰了范景涓等待的闲适,目光从手中的玻璃杯挪移,落在男子身上,然后扬起一抹傲然的笑。
“不要那么冷漠嘛,待会一起去玩乐,我会让你很舒服的。”男子意有所指的说,态度毫不庄重。
范景涓的眼里窜出些许火苗,若不是脾气控制得好,她真不保证手中的这杯酒不会倒在这家伙的头上。
“看到你的尊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叫我如何舒服?”她音量适切,而话里的温度冰冷,“警告你一点,单身的女人在这里不见得是为了等你这样的男人,方便给我私人的安宁吗?”
“靠,践个屁,‘框’你是需要多少价钱……”被拒绝后,成串的轻蔑言语吐出。
范景涓重重的搁下酒杯,睨过那杀气腾腾的眼眸,“叫你闭嘴是听不懂!果然是未经教化的土著。”
“死女人……”那人粗暴的拽住她的右腕,“老于今天就非让你哀声赔罪。”
“放手——”她倔傲的不屈服。
两人的冲突在PUB里引起骚动。侯竞语一瞥见是范景涓意上麻烦,连忙撇下一旁刚认识的小妞,疾步而来,口中喃喃斥责。
“范景涓这死丫头,存心找我麻烦,破坏我玩乐的心情还不够,还破坏其他人的心情,这下招惹到凶神恶煞了吧,真是蠢毙了,我再不救她,她就要被拎去睡觉赔罪了啦!”
一靠近僵持的两人,侯竞语出手缓下她被钳制住的手腕,“大哥,歹势啦,我马子今天在跟我赌气,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老大就给个面子,放我马子一回。”
“你马子赌气惹到我了,你面子值多少钱?比我拳头有价值吗?”
凶屁,“我面子底价好歹也值五千两黄金!”奇怪,这些殴吉桑好好跟他讲都讲不听,非得要动拳头才会爽,侯竞语有点火了。
啪——
手腕被抓得激疼,范景涓一个暴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甩了男子一记响亮的“五线谱”,现场的人莫不错愕呆望。
趁着男子也傻住的当下,范景涓硬是把手抽了回来,“搞什么鬼,叫你放手还啰里巴嗦的。”
“疯婆子,敢甩我巴掌,今天不打死你这不识相的女人,我不是男人。”雷鸣咆哮,咆哮完,他果然抡起拳头想海扁范景涓。
侯竞语心想,虽然这女人嘴巴老是得理不饶人,但是白白嫩嫩的脸也禁不起这殴吉桑的一拳,心一急,连忙护住身前骄傲的女人。
火力十足的拳头挥上了侯竞语的嘴角,挥得真是结实,侯竞语顺手揽住范景涓,依着力道转了两圈,直到靠上了墙壁,才终止那转势。
“喔……真他妈的疼!”嘴角都麻透了。
“侯竞语——”范景涓搀着他的手臂,看见他的嘴角淌出了血。
“看你们还敢不敢嚣张。”男子趁胜追击的出声示威。
“唉,大家都是出来玩,不要在我的地方闹事。”
酒保板起了面孔,所有的服务人员也都警戒着伺机而动。
见声势不如人,男子这才悻悻然走开。
“小侯,你还好吧?”这潇洒的男子竟然被揍了,更惨。
“没事。”
范景涓一手搀勾着他,一手掏出手绢递给他,眼神里有歉疚、骄傲、感激的复杂情绪交错着。
侯竞语没有推辞,“唉,老哥,给几个冰块啦!”
酒保铲了一大匙冰块送过来,侯竞语将讨来的冰块包裹在手帕里,凑上发热的嘴角,忍不住抽搐的哀疼。
无言的范景涓抢过他手中的冰块,硬是不给机会反抗的强压在他发肿的嘴角。
说也奇怪,侯竞语倒也合作的没推开,直瞅着她不让人心安。
隐忍许久,那双迷惑众多女子的眼睛让范景涓开始浑身不自在,最终只得胡乱问:“我现在可以说明我的来意吗?”
Shit——这女人果然不是个正常人,才想夸赞她也有温柔的一面,结果又故态复萌,一天不说工作是会死吗?
见她坚持不让步,侯竞语只得再一次屈服,谁叫她眼睛比他大颗。
“这里不是谈公事的地方,出去再说。”反正早被别恩渲欺压惯了,多个范景涓也无伤大雅啦!
酒保眼带笑的目送两人离去,有鬼,这两人有情人的嫌疑……
翁 韶 翁
“唉,你要走去哪里?我车停在那边。”侯竞浯喊。
拎着他的公事包、西装外套,遥遥走在前方的范景涓回过头说:“上我的车。”带点命令的意味。
她太习惯发号施令了。
“酒量差的女人不要逞强。”她不常涉足这种地方,想当然耳酒量也不怎样,没必要逞强开车吧!
就算有保十个全险都不够她这样赌性命。
“如果现在做酒精浓度检测,我想你的数值铁定破表,而且你刚刚被挥了一拳,为避免你可能有脑震荡的嫌疑会影响行车安全,所以请上我的车。”见他动也不动,她又补充道:“搭我的车发生意外,海棠会补偿你的所有损失,包括不能人道或终身残疾都在补偿范围。”
“范总经理,你这女人讲话就不能婉转一点吗?
每次都这样夹枪带根的。”
“那可见你这男人皮有多厚,不管我怎么做怎么说,你也毫发无伤,若不是你夸张了我的能耐,强将罪名安在我身上,就是你这人根本皮脂厚度惊人。”
“好,上你的车,不要争论我的皮脂厚度了。”
再争下去,只怕明天清晨,他们还在这里。
侯竞语坐上那辆让他心有余悸的红色跑车,赶紧扣上安全带。
“要到哪里说?”三更半夜讲公事,对侯竞语而言真是破天荒。
“打开我公事包最前面,资料在那里,我边开车边说。”
侯竞语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喃喃有词,这女人非得这样枉顾生命安全吗?随便她,反正出事她也跑不了,他依言拿出资料文件。
“鸿远的合约我想请你重新评估条文的正当与否。”她为他打开车内的灯好方便阅读。
“不是合作关系生变?怎么,对方拖拖拉拉后发现你们才是最好的合作伙伴啦!”手帕中的冰块已溶化泰半,滴了一手水,他索性打开车窗拧干手帕,然后专心看文件。
“没有,但是我有把握鸿远会回过头寻求海棠合作,为了让鸿远因自己的反复、犹豫得到惩罚,我要把合作利润提高,相对的就是打压他们。”
“唉,你这样做行吗?那天你也看到鸿远跟第三方的公司洽谈顺利,你这样调整,会不会对自己更不利?”
突然车身毫无预警的一个右转,侯竞语险些撞上驾驶座的范景涓,幸好他机停,及时抓住手把。
“唉,范总,你开车真的很恐怖!畅直的马路不开,非得挑战这些小巷子,我知道你技术很好啦!
不用这样子。”
她轻蔑的扫他一眼,“前面十字路口有警察临检。”
他讶然的看她一眼,这女人好眼力,十字路口那么远的情况她都注意到了,她一定是远视患者。
“了不起。”他言不由衷的夸奖,“你继续说,我得先闭目养神一下,顺便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弄。”
说完他顺手关上车内的灯。
晚上开车,车内还点着灯,她以为她是神力女超人喔,若真不顾她自己的安危,也顾一下乘客的性命,就不信她这样开车眼睛会舒服,今天当他积阴德,体贴这女人一回吧!
阖上文件,他双眼果真跟着闭起,若不是那两道眉还会挑啊挑的当做是应和,真不知道他是有没有在听。
范景涓娓娓道来她的需要以及希望他协助的部分及方向,车子平稳的驶出巷子,往侯家开去。
“侯竞语,到家了。”
座位上的男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让范景涓又好气又好笑,天知道她刚刚的话是不是全白说了。
手肘搁在方向盘上,她侧着身看着他孩子似的睡容,嘴角有凝固的血,那比女人还美的唇还肿着。
这辈子,从没有男人敢指着她的鼻子大呼小叫,却又愿意在危急的时候,为她挺身而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嘴碎罗嗦得像个女人,有时候又暴躁得像个长不大的大男孩。
她用指腹轻轻碰触他那发肿的唇,他像感受到的一蹙眉,让她惊慌的缩回手,生怕被他发现自己的愚蠢行为。
解下安全带,打开车门绕过车头,她轻声打开侯竞语这边的车门,弯下身为他解开安全带,好声的嗓,“侯竞语,你家到了。”
“嗯……”他轻哼一声,没有醒来的迹象。
“侯竞语……”她想要将他唤醒,却又不想在这夜深人静的住宅外大声嚷嚷,她索性推推他的手臂,在他耳边唤,还轻拍他那未受拳害的另一边脸颊。
忙和了十多分钟,他依然未醒,范景涓从来不知道,叫醒一个人是这样的困难。
她不死心又唤了声,“侯竞语,起床进屋去了。”
沉睡的他出其不意的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揽了过去,变身站立的她来不及应变,整个人跌落在他的身躯上,身体的碰触连唇都无法幸免。
范景涓的双手连忙抵在侯竞语身后的椅背上,试图挪开两人之间仅剩的些许距离,但是下一秒,他甚至大胆的将脸埋入她的颈窝,无视于她涨红的脸,吐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顾不了许多,她死命的推开他的脸,沉睡如死猪的他这才稍稍有清醒的迹象。
趁着他睡眼惺忪松开了手,范景涓仓皇的起身退离车座数步远的距离,然而心跳却剧烈得几乎要让人负荷不了。
“你干吗站在那里?”
“要踹你下车啊!”她努力缓着语调。
“唔?我到家啦……”侯竞语抓抓头,迷糊的看看四周,是他家没错。
“对,你家到了,你快进去,合约的内容礼拜一在海棠讨论。”
侯竞语不甚清醒的下了车,范景涓连忙关上车门,再匆忙的坐回驾驶座上,连再见都没说,便急忙驱车离去。
她尝到他口中的酒香,一想到这,她浑身都燥热起来,幸亏是晚上,那家伙才没瞧出端倪,她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有点慌,“只是意外,忘记就好……”她努力的安抚自己的情绪。
浑然不觉有何异常的侯竞语走进屋子,直到梳洗完躺在床上,他都在纳闷,死丫头转性了,竟然没有一脚把他踹下车!
可是他怎么好像有种抱住什么东西的感觉,香香软软的……不对,应该是错觉,要不以那女人的歹毒个性研判,她早骂得他七荤八素了,哪会放他 ?
第五章
失眠一夜,范景涓双眼布满血丝,脾气也跟着暴躁起来。
“侯竞语你这超级大色鬼,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双手剁下来喂狗!”
气恼的起床梳洗后,她往一楼移动,客厅上端坐着的贵妇让她愣了半晌。
“妈,你啥时候回来的?爸呢?”
她这贵妇母亲不是说要回美国度假吗?那好歹也得两三个月后才会出现在台湾,怎么才半个月就回来了?
“昨晚回到台湾,我知道你又加班,三更半夜才回来,所以没出来跟你碰面。”范夫人喝着佣人送来的牛奶,“你爸下礼拜才回台湾。”
“喔,你这回怎么没多住几天?我还以为你跟爸得三个月后才会回台湾。”她跟着入座。
“你一个人在台湾我不放心。”
“妈,你不放心啥?”范景涓突然觉得好笑。
她向来独立惯了,家人也都习惯她这样不是吗?
怎么母亲现在却开始对她不放心了?该不会是哥哥已属于大嫂,让母亲的心情有了转变?
“景涓,你都几岁了,成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有啥时间交男朋友?你不会一辈子都不结婚吧?这工作也应该让你认识很多优秀的富家子弟啊!”
富家子弟?她对那种人敬谢不敏。
“结婚不是人生惟一的事情,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得做。”范景涓接过牛奶,不忘偷偷忖度起母亲的心思。
“你今天不会又要到公司去吧?”礼拜天不是吗?
是该喘口气的日子。
“嗯,再看看,应该会在家里把事情处理好吧!
那就不会进办公室。”现在她想办公也静不下心来,都怪侯竞语那个家伙捅的娄子,害她心神不宁的。
“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跟你?”妈妈今天真是不对劲,范景涓很不习惯。
“嗯,你大哥大嫂要带君棠出去玩,待会来接我,你要不要也出去走走?顺便散散心,不要成天只会工作。”
她瞪大眼睛,傻愣得说不出话来,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延续着昨天的失序,一切都显得乖张,才过了一夜,她家这水火不容的贵妇妈妈跟鬼灵精怪的大嫂,竟然可以和谐的共处?!
“太太,少爷跟少奶奶到了。”佣人的话才说完,只见范景棠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出现在客厅。
“姑姑!”别君棠仍是舞着她的芭蕾出现。
她这侄女将来若不成为芭蕾明星,还真是可惜了,有哪个学舞蹈的孩子能够身体力行的把所学融入生活,也多亏别君棠才干得出这种事情。
“君棠,你今天怎么没赖床?”孩子爱赖床的习性,为啥这宝贝一点都没有沾染到?
“姑姑不也没赖床,我要成为成功的芭蕾明星,就像姑姑要成为成功的女企业家一样,我们都不可以赖床!”
“告诉姑姑,是谁这样跟你说的?”惟有在这孩子面前,范景涓会卸下冷漠,像个大女孩。
“妈咪啊!她说小舅就是爱赖床,才会没有姑姑成功。”竖起的大拇指,是对姑姑的唉崇。
这侯竞语在孩子心目中是这样糟糕的形象啊!
范景涓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好笑。
“景涓,一起出去兜风、散散步。”别恩渲说。
“不了大嫂,你们去吧!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趁这两天处理好。”
“景涓,下个礼拜你挪出一个晚上的时间,我跟你大嫂请个人吃饭,你一起去吧!”
“可是妈,我下礼拜……”
“景涓,我们先走了。”范景棠双臂一揽,带走了妈妈、大嫂,连别君棠都笑得诡异的开溜,这让人真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