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生活经验,大家已经学会用适当的对话,缓去侯竞语和别恩渲两人的怒火,就算不为耳根子清净着想,也要为了家里的家具完整性着想。
“父女俩说要去约会。”说到这对宝贝父女,别恩渲露出甜甜的笑容。
风波总算暂告平歇。
侯竞琰气定神闲的吃着晚餐,有件事他实在好奇,不免冒点风险的问:“竞语,海棠的案子还好吧?”
侯竞语看看父亲又看看大哥,不禁摇摇头,这两个始作俑者,若不是他们,他也不会这样疲累,想想他最爱的PUB,他都已经多久没去光顾啦!这种生活会好吗?
“你觉得呢?”侯竞语扒了一大口饭,哀怨的看着父亲跟大哥,“爸,大哥,不是我爱说你们,海棠这刁钻客户是谁找的啊?”
“我找的。”侯竞琰笑答。
“海棠不错啊,巴着大客户,对事务所的业绩、名声都是一种提升耶!”别恩渲插嘴说。
婆家的事业,她怎能说不好?私心窃笑。
“不好,简直是非常糟……”侯竞语塞入一块鸡肉用力的咀嚼着,眉宇散发着一股怒火,显然对这客户颇有微词。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说来听听啊!”
“可是有个叛徒坐在这里。”刚刚别恩渲叫他小猴子的仇他还铭记在心,现在他也不让她好过。
“当我是贼啊!”别恩渲不怒反笑,“唉,我老公跟海棠现在可是没啥关系了耶,主事的是我小姑,就算有啥事,我也插不上手啊!还是你担心我去告密?”她又低低窃笑,“小鼻子、小眼睛的,随你爱说不说。”
侯竞语这个家伙藏不住话啦!她别恩渲就是吃定他,才能这样有恃无恐。
“快说啊!”侯父催促。
“唉哟,那个范景涓分明是个工作狂,还有点虐待倾向,爸,你签那啥合约,害我被她操个要死不活的,还有大哥你真不够意思,这种客户你就这样丢给我了事,一点都不把我当兄弟。”
“别说你这身酸痛是因为那位年轻的范总经理。”
狡诈的侯竞琰意有所指的笑。
“景涓有这样大胆喔?”别恩渲明显是想歪了。
“唉,你们想到哪里去了!”侯竞语没好气的扫了这些名为家人的家伙一眼,“那死丫头每次看到我不是对我鬼吼鬼叫,就是命令我工作,那天还要我陪她去打网球,她大小姐也不知道是哪条神经搭错线,室内球场不挑,非得顶着大太阳爬过半个山头,走到最遥远的球场她才高兴,走到我腿都酸软了,要不是看在她照付我钱的分上,老子鸟都不鸟那死丫头一回。”
“这也让你这样生气,范总经理只是做事比较积极而已,我觉得这样可以锻炼你的意志力,很好!”
侯父不以为意的说。
“竞语,我之前交代你请范总经理吃饭,你有吗?”
“有啊!”不说还好,说到这件事,他还真是一肚子火,“那大小姐让我在餐厅对着一桌好菜空等一晚,然后姗姗来迟的她只喝了一杯酒就告辞了,筷子连动都没动,靠,把我当白痴耍喔!我差点没饿死在满桌的菜肴面前。”他又夹了一口青菜送进嘴巴,“如果我真死在一整桌丰盛的美食面前,这话传出去能听吗?人家当我是饿死鬼ㄌㄟ。”
“的确是很像啊!”别恩渲理所当然的回道。
“别恩渲——”
又一个死女人,嫁出去了还三天两头回来欺负他,他这辈子就只能认识这些蛇蝎女人吗?为什么那些温柔甜美的女人都没他的分?
“好了好了,吃饭就吃饭,吵这些做啥?”侯母连忙制止,各夹了两块肉安抚两个爱吵爱闹的孩子。
“唉,别恩渲。”
“干吗?”大快朵颐的时候她不喜欢理人。
“你听范景棠说过莲娜是谁吗?”
“你怎么知道那女人?”这名字她哪会没听过,敢垂涎她老公的女人也不多了。
“范景涓对这个叫莲娜的女人,还有她父亲可是谨慎防范着,听说最近跟鸿远那个合作案,就是因为他们而生变。”
“莲娜一定是不甘心,所以这次冲着景涓来。”
“两个女人干吗有心结?一定又是男人惹的祸。”
侯竞语大胆下结语。
“没错啊,只是让他们结梁子的男人是我老公。”
“啥?渲,你可以再说一次吗?”他下巴差点脱臼。
“那个莲娜是我老公之前的未婚妻,是景涓让她没了老公又赔了海棠企业的庞大获利,她当然对景涓恨之入骨。”
“哟,我就说那个死丫头仇家一定很多,因为她实在高傲得让人吃不消,只有她占人便宜,没人可以妄想从她身上得到好处。”
“别把她说成这样,景涓是一个好女孩,只是肩负海棠企业的责任,她的压力会比较大。”
“她跟人结梁子,结果受益的是你,那说来说去又是便宜到你这女人,别恩渲,为啥你每次都这样好运?”
“我有日行一善积德啊!”她尝着鲜美的蟹肉,“唉,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你要牢记在心,这样就会跟我一样幸运啦!”
“鬼话连篇!”侯竞语抢过那盘蟹肉,拨进自己碗里,他哪会不知道她是存心损他的。
还有谁可以三番两次的倒霉,不是被逃婚就是股票得拱手送人。
不管,总之他会想办法摆脱范景涓这噩梦,然后重新奔向热情PUB的怀抱,他还年轻啊!他要享受生活。
看着大家融洽的交谈着,侯竞琰却异常沉默了……
第四章
“总经理,鸿远又打电话来取消和我们的会议。”
秘书戒慎恐惧的看着范景涓,生怕她会火大的摔东西。
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打从双方有意思要签订正式的合作契约,鸿远开始推诿会议时间,三番两次的取消,就算总经理没抓狂,她这小秘书都想摔电话了,哪有这么没诚意的合作对象,分明不把他们海棠企业放在眼里!
“这次又是什么理由?”早几次,范景涓还会专心又懊恼的听着秘书报告拒绝的理由,不过这—回,她依旧继续手边的工作,只是淡淡一问。
“鸿远的头儿今天要做身体检查,所以取消了。”
范景涓扬起一抹淡漠的笑容,心想,这根本是不成理由的理由,鸿远为了不惹毛海棠,又不愿贸然跟海棠签约,一再用这种推托的态度争取时间,好寻求其他更多利益的合作,连身体检查这种可笑的说词都可以拿来当理由,想来他们也是词穷了吧!
“总经理,身体检查这根本不是临时发生的事情,为何鸿远还可以拿来当做取消签约会议的理由,鸿远分明是把我们耍着玩。”助理忍不住发言。
范景涓没有太多情绪表现出来,只是淡笑,这显得她胜券在握。
她并不是不生气,其实她气得巴不得想把鸿远主事者搁在靶上,然后用飞镖一回一回的折腾,好发泄她隐忍的不悦。
早在第一次取消会议时,她已经察觉到异样了。
以商人惯于抢得先机的特性来判断,鸿远会如此轻忽那次预定签约的会议行程,想必是有了二心,只是没想到她的揣测竟会于当天,就在网球场的围网边得到证实,对方是有了其他接触的对象,那场高尔夫球想必是打得宾主尽欢吧!
见她闷不吭声,只是一径的笑,秘书与助理纷纷投以莫名的眼光,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先把这分文件传真到美国,另外帮我跟侯律师约个时间,财务报表下午记得放在我桌上。”她分派工作打发这两个穷紧张的属下。
“总经理,那鸿远……”秘书蹙起了眉,助理则是引领期盼。
“鸿远的事情先搁下,时间到了该怎么做我会交代你们。”
不过这简单两句话无法满足这两个濒临急死的“太监”。
两人虽心急,但顶头上司什么都不肯多说,他们也只好先退出去,工作要紧。
其实在跟鸿远合作之前,范景涓已经探听过鸿远高层最爱流连的地方,知彼知己、百战百胜,这是她工作的习性,而那天她刻意挑的那个居高临下的网球场,为的就是隐秘也方便窥看,事实证明,提早留心合作对象的一切是对的。
所幸她的怒气早在与侯竞语的厮杀中消磨大半,剩下的火气也被她慢慢的收拾好。
越到白热化的紧要关头,她就要越沉得住气,也才不枉她花了这么多时间来安抚自己的情绪。
她明白这是她个性上的败笔,但是她不会叫人发现的,因为她会早一步将她的火爆收敛藏匿好,然后用最冷静的态度去迎战她的敌人。
桌上红灯亮起,她迅速的按下。
“总经理,范总……呃,是范先生来访。”秘书的声音透着尴尬。
是大哥?怪了,交棒后他从未踏入海棠,今天怎么来了?
“快请他进来。”
叩叩——敲门声响后,门被打了开来。
“景涓,在忙吗?”
“还好,哥,你怎么有空来?”范景涓起身相迎。
两人移坐到办公桌旁的沙发上,秘书送来茶水离开后才开始了谈话。
“你最近都很晚才回去,公司的事情很忙吗?”
“大哥,你是过来人,忙不忙不就那个样子。”
“妈打电话给我,说你总是午夜才回到家,一早六点又出门了,你这样身体吃得消吗?”
瞧她削瘦的下巴,眼圈下方的泛黑不散,她才二十多岁,该是女人最美丽无虞的时期,是他这不负责的大哥把家族企业的责任扔给她。
“哥,这是我选择的路,即使再忙碌我都乐此不疲,这是大哥成全我的不是吗?”
“景涓,有时候我都会问我自己,把责任扔给你,我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大哥,你不常说,认定的路就要坚持的走下去,即便是披荆斩棘,都不可以气馁,而我就是这样子啊!”她微笑而答。
不喜欢看见软弱的自己,所以她也不喜欢有人质疑她的坚强。
“鸿远的案子让你很苦恼吗?”这妹妹倔强成性,还是把话挑明说好了。
“我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苦恼的样子吗?”她浅笑,举杯啜饮,掩饰她正在思索大哥是如何得知这消息的。
“我是听你大嫂说你最近在忙鸿远的合约,妈又说你最近很忙,我如此揣测而已。”
“大嫂?”她眉轻轻的挑起。
“嗯,应该是听竞语说的吧!怎么样,方便跟我谈谈吗?”
没什么方便与否,应该是说她不想谈,大哥的能力卓越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是这次她不想倚赖大哥,只想凭恃自己的专业去处理事情。
“大哥,事情并未如你们所想象的那样困难,只是细节比较繁复,我得花比较多的时间去布局与周旋,但是我乐在其中,你不用担心。当然我花这么多时间就是希望最后的阶段可以看着情势照我所设想安排的那样去走,那是一种乐趣,不是吗?”
范景棠点点头。他了解妹妹的拒绝,他懂,景涓一向强势倔强好胜,如果她不愿多说,那他就不问,毕竟是该尊重她的专业判断,若事事干涉,那把海棠的主事者位置交给她仅是形式。
“我懂,但是还是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瞧你,瘦成这样,待会还有事要忙吗?大哥想跟你吃顿饭。”
“好啊,等我一下。”不讳言她是嫉妒大哥的,能轻而易举的让人信任;但是她也是喜欢大哥的,喜欢他的明了。
起身收拾桌上的文件,拿起公事包,她挽着范景棠的手离开办公室。
这是这两三个月以来,她最早下班的一天,助理跟秘书都瞪大眼睛看着她的离去。
需 翁 翁
除非是推辞不了的应酬,否则灯红酒绿的夜店,是范景涓一向鲜少涉足的地方,就连她这年纪的年轻人喜爱流连忘返的PUB,她都没来过一回,因为她宁可把时间花在处理美国公司的业务,也不愿浪费在玩乐上头。
LiveBand的歌声引领现场的人陷入疯狂的无我,可以激亢、可以温柔,她缓缓的走入,晶亮的眼睛是在打量,也是在梭巡,而目标是正在女人目光里陶醉的侯竞语。
坐上吧台的空位,她不急着终止这家伙的玩乐,她还想看看他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如何在这地方享受青春。
“你是第一次来?”吧台的酒保看着范景涓审视多过享受的神情,职业性的问。
“嗯。”她不置可否的答道。
“想喝什么?”
“玛格丽特。”她也不知道那是啥东西,只是记得偶然听过秘书说她到PUB必点这,她反射性的说出来。
打量着PUB里的人,在音乐的助兴加上酒精的催化下,一个夜晚要成就所谓的一夜情,说真的—点也不令人诧异。
“喏,小姐,你的玛格丽特。”
“谢谢。”她举杯啜饮,眼睛则是落向不远处的侯竞语,酒是啥味道,她压根儿不大在意。
“喜欢他?”酒保注意到她的眼神始终锁定舞动中的侯竞语。
范景涓微扯嘴角没有正面回答,她不轻易泄漏自己的底牌,尤其是对方带着刺探意味的时候。
随他怎么揣测,她已经很能习惯成为被揣测的对象。只是说她喜欢侯竞语?那是有些离谱了。
“你是小侯的朋友吗?”
她摇头轻笑,仍是不吭声。
他们算是朋友吗?侯竞语可能不会希望有这破坏他美丽夜晚的朋友。
瞧不出这家伙还挺会扭腰摆臀的,不否认,这时候的他是那样出色,有他的存在,所有的男人都相形失色不少。
忽而,他俩的视线越过拥挤的众人,在空中交会,他看见她了,满是诧异的神情,范景涓举起酒杯朝他致意。
被女人围绕的侯竞语安抚了身旁的那圈女人,快步朝她走来。
“威士忌。”他朝酒保吩咐,然后跨坐上她身旁的空位,身体仍随着现场音乐摆动。
两人沉默的啜饮自己手中的酒,许久。
酒保玩味的看着两人,侯竞语首先打破沉默:“看到你在这里出现真叫我诧异,差点以为我是看错人。”
“干吗诧异?”她反问。
“不敢相信你这丫头会到这种地方,我还以为你只知道工作。”他明着消遣她一回。
范景涓不置可否的以杯就口,却掩不去她的窃笑。
他顿了一下,随即懊恼的说:“唉,别说你是特地来找我去工作的!”他声调不知觉的飙高。
“不行吗?虽然残忍了点,但是我习惯残忍。”
得赶快阻止噩梦,侯竞语将酒一仰而尽,“不管,你爱等就让你等,我今天非玩得尽兴不可。”说完,他便走回去他先前所处的圈圈。
这女人非得这么不可爱吗?真让人巴不得掐死她泄恨,既然她不走,他闪总行吧!
真是孩子气,好吧,他爱拗,她就得更有耐心,想跟她斗,她范景涓今天心情好,就奉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