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一皱,她双手捧住脸,脆弱的双瞳早巳无法承载那满溢的液体,泛滥的泪水濡湿她的掌心,沁出了指缝,来势汹汹让她压根线有办法控制。
将车速放慢,密闭的窗户稍稍下降些,好让她透透气,要不他真怕她会这样闷死自己。
侯竞琰掏出手帕递了过去,“难过就哭吧!”
半晌,“我没事。”可她声调哽咽。
当车子在家门口停驻,范景涓淡淡说声谢谢,便进了屋,侯竞琰给了她全然的安静。有些时候,太多的言语反而是累赘,安静是最好的对待。
因怀孕而容易发肿的双腿支撑着她进到屋里,一阖上门,她靠在门上,低低切切的哭了,为什么会这样,她为什么会爱上侯竞语这样的男人?
双手挥抹着泪水,然而只是徒劳,早知道会这样,她会告诉自己更理智些,连一丁点的感情都要保护好,绝对不因为他的哄说而心花怒放,只是,晚了,她爱上这男人了。
轮 船 抬
当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张子翎、侯竞语,还有那昏睡的孩子,另一场争执开始。
“你达到目的了,那是不是可以离开了?”侯竞语连一秒都不想看见这诡计多端的女人。
“要走要留是看我的决定,你以为我会听你的活吗?”张子翎看着侯竞语愤怒的想杀人的面孔,却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那种感觉真是令人畅快。
“你还想怎么样?”他沉声问,“礼拜一就会进行DNA比对,如果孩子是我侯家的,我就会负责,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贪得无餍的女人。
“刚刚说过了,容我再提醒你一次,婚礼,我要一场隆重的婚礼。”
“我告诉你,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侯竞语扭曲着脸,真想扯下眼前这张可恶的嘴脸。
“侯竞语,十年都熬过去了,这短暂的时间,我会耐心等候,我有把握让你不得不点头,届时可是你得求我下嫁了。”张子翎刻意笑得娇弱。
“你这丧心病狂的女人,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范景涓离去的眼神他看得清楚,他巴不得让这女人马上体会到那种痛苦,他想亲手掐死她,青筋浮窜的手揪在她的衣领,若不是因为她是女人,他早揍她一顿饱撑了。
“你以为我会怕吗?怕就不会来了。”她挑衅的说。
“竞语——”侯竞琰一回来,就看见弟弟的怒火高涨,再不制止他,难保他不会冲动行事。
甩开她的衣领,“你给我滚出去!”侯竞语失控的怒吼。
“不要,廷峻已经困得睡着了,我不想再叫醒他。”
“你——”可恶至极,这个女人行径真嚣张。
“竞语,你先回房去,这边我来处理。”侯竞琰实在不希望孩子在争吵声中不得安宁。
狠狠的瞪了张子翎一眼,侯竞语愤而离开。
侯竞琰走向沙发抱起孩子,转身对她说:“今晚你跟小孩先住在二楼的客房。”
“嗯。”
怀中的孩子不甚安稳的动了动,他步入客房,将那小小的身躯放在床上,“好好休息吧!”
侯竞琰一退出,张子翎也跟着像泄气的气球般,瘫坐在地板上,看着孩子无辜的睡容。
她疲累的趴在床沿,原来争取还是挺费心力的,她没想到她也有将人逼疯的天分,虽然她对范景涓感到抱歉,但是,一想到姐姐,她也只得横着心肠,锱铢必较的争取应有的尊重。
“孩子啊孩子!即便你的父亲就近在咫尺,却是陌生得很……”泪沁出她的眼。
梧 龉 翁
这阵子,侯竞语是数着日子过活的,范景涓不接电话,也不见他,他三番两次想到公司去拦截,结果她狠下心索性不进办公室了,连家里都不待,不知躲到哪个秘密基地去遥控她的大公司去了,却偏偏忘了遥控他。
“竞语,走了,检验报告下午出来,过去看看吧!”
“嗯。”懒洋洋的,懒得回家,连上班,他都觉得可有可无。
一走出事务所办公室,张子翎已经牵着孩子等候多时。
“你们怎么来了?”侯竞琰对她此举感到吃惊。
“要跟你们一起去看检验报告。”
缩躲在张子翎一旁的小廷峻,露出天真的眼睛,看着侯竞琰,那眼神每每让他替他感到难过,他毕竟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随便她啦!”侯竞语不耐烦的喊。
坐上了车,小小的空间内,每个人都凝重异常,连小廷峻都感觉到那种不寻常,忍着孩子的活泼天性,安静的不发一语。
当承办人员拿着检验的结果走出来,侯竞语只觉得沉重,难道注定他要失去景涓吗?
“侯竞语先生,经过DNA亲子关系比对,这不是你的孩子。”
像炸弹似的轰在众人之前,张子翎震惊,一旁的侯竞语和侯竞琰更是被此结论给愣住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比对的过程出现问题——”张子翎尖嚷激动的上前想抢夺那份资料。
怎么可能不是侯竞语的孩子,姐姐不是随便的人,而且这辈子她只对一个人死心塌地,就连命都要没了,还忘不了这个男人。
“小姐,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完。”
承办人员制止,一旁的侯竞琰则协助安抚她,受到惊吓的小廷峻则被侯竞语纳入怀中保护着,这时才听见承办人员继续说下去。
“这孩子的基因与侯先生的基因并非父子的直系关系,而有可能是旁系血亲,所以,可以确定他与侯先生有亲属关系,但是绝对不是父子,所以,若是想找出孩子生父,可以请侯先生家里的人同时进行检定,以理清关系。”
这番话让在场的人老半天说不出话来,侯竞语总算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却不免也疑心,究竟孩子的父亲是谁?可一想到景涓愤而离去的样子,再回想张子翎一口咬定的嘴脸,他就想反击。
捂着孩子的耳,侯竞语说:“怎么?你连你孩子父亲是谁都搞不清楚吗?”
张子翎说不出话来,现实跟她原先所设想结果竟会有这样的出入?
他想听大人们在说些什么,耳朵不愿意被捂着,小廷峻推开侯竞语的手问:“我到底是不是爸爸的孩子?”
虽然他讨厌张子翎的心眼,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侯竞语蹲下身说:“你当然是爸爸的孩子!”然后沉默思忖,但是,你的爸爸是谁,只有问你妈妈了。
他眼神直直看向张子翎。
“不可能这样的,侯竞语,是不是你买通承办人员,想要推诿责任?”张子翎直觉问。
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孩子是侯家的子孙,但为什么不是侯竞语的?一定是他贿赂院方,想扭曲事实不认帐。
张子翎挣脱侯竞琰的手转而扑向侯竞语,若不是姐姐还深爱着这男人,她肯定把他给千刀万剐了。
“你这女人不要胡闹,我是礼让你不是因为怕你,你再啰嗦,难保我拳头不会揍你一顿!”鲁ㄋㄟ,孩子在一旁,她非要这样歇斯底里吗?
“不要打,不要打我阿姨……”始终安静乖巧的的小廷峻突然放声大哭,抱着侯竞语的脚,不让他打人,“爸爸,你不要打阿姨啦!”
一旁的侯竞琰不理睬这修养不佳的两个笨蛋,转而抱开哭泣的孩子,“廷峻不哭,乖,不哭,你说谁是阿姨?”
“她是子翎阿姨……伯伯,你叫爸爸不要打阿姨啦!”抱着侯竞琰的脖子,他哀求着。
“你说她是阿姨,不是妈咪?”越来越错综复杂了……
“不是,妈咪生病住在加拿大,她是阿姨啦!”
看来,他有必要好好理清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竞语、子翎,你们不要闹了,会吓到孩子。”侯竞琰难得威严的斥喝,“先走吧,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
无暇理会那两个争锋相对的笨蛋,他径自抱着孩子,朝停车处走去。心中已盘算起该如何抽丝剥茧,好理清真相。
第十章
趁侯家二老不在,侯竞琰把大家找了来。
“大哥,你叫我回来做什么?”大哥也真神秘,一早接到电话匆匆离开事务所,然后下午就十万火急的把大伙儿招回家,最好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不误了他任何可以拦阻范景涓的时机,他老哥就别怪兄弟为了女人不顾亲情。
“等子翎。我把子翎也找来了。”
“你找她干吗?”那女人早该摸摸鼻子,自讨没趣的带着小孩离开,大哥还找她回来做啥?
门铃响了,率先走进来的是别恩渲,身后跟着张子翎和那孩子。
“我懂了,你安排这危言耸听、栽赃嫁祸的妖婆住在恩渲那里?”瞧侯竞语不耐烦的,实在是因为他太讨厌跟这害惨他的女人碰面了。
瞧他打从知道检定结果后,在景涓那儿碰的壁、挨的白眼一样没少过,他白脸晒成黑脸,还是没瞧见正主儿,一样给轰出求,他能不气吗?
“嗯。”侯竞琰不否认。
当大家坐定,他便开口:“你跟子希是什么关系?”询向的眼神落向张子翎。
张子翎惊讶的回看他,什么没说,是因为太惊讶了。
临危受命负责渗透孩子内心的别恩渲,揽抱着早已建立好感情的孩子,无害的跟孩子玩着套出秘密的游戏,“廷峻,你知道吗?偷偷告诉我!”
果然天真的孩子敌不过别恩渲的狡猾,在张子翎尚未制止前先说溜了嘴:“子希是妈妈,我的妈妈叫张子希。”
侯竞琰给别恩渲一记感激的眼神,忍下心中的情绪,继而看着张子翎,逼她做出明确的回答。
别恩渲很懂得孩子的心理,寄住她家的时候,不管张子翎怎么防范,别恩渲总会有门路跟小廷峻玩和在一起,让他对她信任,她怎么问,他就会照实回答。
半晌,张子翎才点点头,然而紧接着又问:“你为什么知道姐姐?” 侯竞琰没有回答,径自问:“告诉我子希人呢?”
“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追问她的下落?”
“因为我才是廷峻的父亲。”侯竞琰将早上出炉的检定报告搁在桌上,而这让他燃起寻找那被深埋在记忆某处的女人的希望。
“你?”张子翎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说张子翎,连侯竞语都傻到舌头打结,完全忘了要问大哥什么事情。
“没错,我是廷峻的父亲。”多亏恩渲的帮忙,透过景棠找到一个可靠的人去调查张子翎的来历,这才扯出子希,一个他不敢想起的女人。
“伯伯是爸爸?”十岁的小廷峻靠在别恩渲的身旁,纳闷的问。
“原来你才是负了姐姐的混蛋——”知道自己搞错了人、寻错了仇,张子翎气得想扁这负心汉一顿。
“大哥,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侯竞语显然受到严重的打击。
他这大哥根本和圣人没有两样,总是温文和善的样子,除了偶尔跟凶狠威严的父亲戏弄他这油条弟弟之外,他真是文质彬彬的君子,说什么他都不相信老哥会干出这种始乱终弃的坏勾当,说他被抛弃还比较有可能!
“因为你姐姐很保护你,许多事情你都不清楚,所以,告诉我子希人在哪里,见到她后,我会跟她一起向大家说清楚。”
“你找她做什么?反正你早当她消失了,今天我带廷峻回来,只是希望孩子有个明确的身份,至于我姐姐,不用你操心了。”没想到这侯竞琰竟然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原来他才是伤了姐姐心的男人。
不管现在情况如何,有一件事侯竞语一定要问清楚,但是瞧他们一来一往的,根本无视于他想发言的急切。
“等等,你们通通都给我停下来——”侯竞语大喊,跨步上前,对着张子翎吼,“我不管廷峻是谁的孩子,我先问你,十年前那晚,我们有没有做什么?”
他可不希望下一次,这女人又带个小家伙硬说是他的孩子,那么即便他是九命怪猫,都不够死在景涓的怒火之中。
“你说呢?我让你吃了安眠药,你还能乱来吗?”
白痴的男人。
”我是不担心我做啥,我比较担心你对我做啥!”
侯竞语回嘴说。
他实在受够这女人了,如果不是她这么瞎搞一通,他也不会老吃景涓的闭门羹,结果坏了未出世孩子的胎教,如果以后他小孩是个性情暴躁的家伙,他一定要宰了张子翎这个蠢女人赔罪。
“你这男人不用自抬身价,我年纪轻牙齿还没长齐全,老男人我是断然吃不下的。”张子翎也受够这侯竞语的冷言冷语。
“那隔天为什么我身上都是淤红的痕迹?”他眯着眼逼问。
张子翎正当有气无处发泄,两根手指往侯竞语手臂上一掐,就是一个游红的印记,当场痛得他眼泪直飙。
“你这变态女人——”超级疼的。
“不要以为你身价非凡,掐你还是给你面子。”
她恨死侯家这一家子的臭男人了,“况且你还毁了我一条全新的口红!”
“就还你口红,不过你最好有嘴巴抹!”侯竞语火到想撞墙,“好,本少爷先不跟你计较,先把你留给我大哥料理,现在我要去跟我孩子的妈说明真相,如果我这闭门羹还得一直吃下去,那就难保少爷我不会杀你顶罪了,到时候别说口红,你连命都会没有。”
得到他要的答案,顺便恐吓完张子翎,侯竞语不想多浪费时间,赶紧继续他的守株待兔大工程。
抬 抬 抬
范景涓的火气已经收敛许多,但是光想到一开始的燎原大火,她现在的收敛就显得微不足道,因为方圆百里之内的生命,早被她的怒火波及,烧得只剩下不可辨认的灰烬。
“总经理,侯律师还是在楼下坚持要上来。”秘书垮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可恶的助理真不是男人,每次遇到事情就不见,不是称病就是托忙,每次都要她一个女孩子去面对,违逆范总会丢工作,得罪侯律师会挨揍,她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叫警卫把他轰出去,他再来就打断他的腿扔出去马路上。”范景涓凝肃着一张俏脸,嘴巴阴沉毒辣的命令着。
这男人真不死心,不管她怎么回避,他就是不死心,他非把她的生活搞得鸡犬不宁不可吗?害她上班也不是,回家也不是,还不得已跑到大嫂家去避了个几天,却又阴错阳差的遇到那个张子翎跟孩子,最后只得宛如丧家犬的回家去接受他的骚扰。
“范总,赶不走啊!而且待会儿你得开会去,总会被侯律师遇上吧?”凭她一个弱女子,实在挡不住侯律师那头野兽,也保不了大腹便便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