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思苹小脸一凛,她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是属于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要由她自己来解决。
“你真是个倔强的小东西!”他叹口气,低下头吻着她温热的耳垂……
“不……不要……”思苹虚软地想拒绝他,现在都快凌晨一点了,再下去她明天早上很可能又爬不起来。
“你会要的。”他放肆地邪笑,在她体内点起一串串更兴奋的火苗……
情爱的节奏永不停歇……
虽然嘴巴上一直赶着严少樊快回去,甚至叫他别再来找她,但虞思苹在超市采购生活物品时,仍不由自主地选购了新的刮胡刀、刮胡泡和牙刷。
加快脚步赶回家,她没有发现到,不知何时,她竟已成为一个期待丈夫早点回家的小妻子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绝对无法由这桩“交易婚姻”中得到任何的幸福,但,为何每到傍晚之际,她的胸口就充满喜悦?她总会尽力地烹调出简单的晚餐,期待他的来临,她甚至一一留意到他喜欢吃什么莱色,又最讨厌吃什么……
婚前完全不下厨的她,还悄悄买了食谱在家反复练习。
这份甜蜜就是“家”的感觉吗?思苹羞涩地想着。
本来严少樊最慢七点一定会到达她住的套房,但这天晚上,思苹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他。
看看钟都已经超过八点了,思苹很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他明明在半个小时前就以行动电话通知她,他已经离开办公室了,很快就会到。
是不是临时又被什么重要公事绊住了?还是遇上大塞车?思苹不安地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一颗心却烦躁得无法平静下来。
又等了十分钟后,她再也按捺不住焦急,打开大门直冲下楼。 ’
她绝不是担心他,也不是期待他快点出现,绝不是!思苹不断地告诉自己,她只是……嗯……只是缺了包卫生纸要下楼买,对!
但,当她一下楼,瞥见那辆最熟悉的跑车停在路边时,她再也无法矜持地直冲上去。
他的车明明停在这里,但人呢?
思苹冲到跑车旁,隔着车窗看到严少樊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也不动。
“少樊?”她吓坏了,幸好车门没锁,她立刻开门坐进去。
严少樊的意识是清醒的,但他脸色铁青,豆大的冷汗不断地由额上落下来……
“你……怎么下楼了?”他艰难地开口,“我正要上去找你。”
事实上,他早在半个小时前就抵达了,但该死的胃绞痛却毫无预警地袭来!
由于这已是他多年老毛病,所以严少樊也不当一回事,以为忍一下就好了。但这次的胃痛却异常激烈,像是有把尖刀在他体内毫不留情地刺!
他拼命地咬牙深呼吸,拼命地忍耐,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痛得几乎要晕厥了!
“你怎么了?你不舒服是不是?”思苹抱住他,“来,你坐到这个位置上,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她好恨自己没有早一分、早一秒下楼!害他一个人在车内受尽煎熬……
思苹火速将严少樊送到医院……直到医生一走出诊疗室,她立刻一个箭步地奔上前。
“医生,请问他怎么样了?他究竟是生了什么病?”她心急如焚地问着。
医生看了她一眼:“你是病人家属?”
“是的,我是他太太。”最后那两个字让她双颊微微发红。
医生一脸不悦地道:“既然你是他太太,就应该知道病人患有多年的慢性胃病,怎么不多加注意他的饮食呢?严先生是老病号了,这一次之所以会发病,一定是因为这段的饮食又不正常了!
“他有……有多年胃病?”思苹呆住了。
“你不知道吗?你不是他太太吗?”医生的表情转为怀疑,“唉!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夫妻是怎么回事?做太太的居然毫不关心自己丈夫的身体!严先生已经在这里看诊十几年了,他的胃一向不好,也有十二指肠溃疡的迹象。”
思苹完全呆住了!医生骂的并没有错,她的确毫不清楚自己丈夫的身体状况啊。
医生说,少樊是因为这几年饮食不定时,所以胃病才又发作的。但,这两个礼拜来,他几乎天天准时在她住处吃晚餐啊。
但思苹马上告诉自己——她能看到的,也只有那么一餐。她根本不清楚白天他可有好好地用餐?
工作狂的他一忙起来一定是常忘了吃饭,也许还忙到下午两点才用餐……也许,他为了把握时间召开高级主管午餐会,胡乱吞咽下的食物根本没有好好消化……
思苹愈想愈难过。
医生说他已经是老病号了,至少在这家医院看了十几年的胃病。十几年……他今年才二十七八岁呀!也就是说,他从十来岁左右便有严重胃痛……
思苹的眼眶泛起泪雾,十五六岁,正是应该徜徉在校园里、无忧无虑的求学阶段。
但少樊呢?他那时在做什么?
她知道他为什么会得胃病,早熟的他一定是不愿加重母亲的负担,所以边念书边四处打工,筹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她也可以想象……为了节省开支,他常以泡面或面包就打发了一餐。日积月累下来,难怪肠胃会出大问题!
思苹泪水如珍珠般落下……
自结婚以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这场婚姻的受害者。她甚至痛恨过严少樊为何这么有钱!如果他不是财力惊人,她也不会莫名其妙地嫁给他!
但,她却从没有设身处地为他着想过一身为私生子的他,在成长过程中必定饱尝冷嘲热讽,所以,他必须有钱!他必须成功!
当其他十五六岁的青少年正跟朋友逛街、唱KTV时,他却必须四处兼差打工!当别的学生正烦恼今晚要吃日本料理还是炸鸡时,他所烦恼的却是下学期的注册费!
思苹好心疼,也好后悔自己幼年的任性,竟残忍地伤害了他……
身为私生子并不是他的错,他并没有能力选择自己的出身。但,他却活得比任何人都更加认真,也更懂得为自己负责。
相形之下,思苹觉得自己好肤浅又好任性!
她虽然已经结婚了,但心态却还停留在娇娇女的时候。从没想过自己该好好地关心、体谅自己的丈夫……
如果不是发生今天这件事……
她擦掉眼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好妻子。
她相信自己一定做得到!因为跟他相处并不难,而且,她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偷偷喜欢上跟他在一起的感觉了……
她喜欢他的霸道、她迷恋他的男性气息……偎在他身边她便觉得好安心,完全忘了自己飘洋过海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由于严少樊胃痛到差点休克,所以医生为他注射点滴,并希望他能住院休养个两天。
思苹走人病房里,却看到严少樊拿起手机正想打电话,而病房内的电视机也被打开了,正在播报一则财经消息。
“你还打电话!”思苹抢过他的手机并迅速关掉电视,“医生说你就是生活作息太紧张了,所以才会导致胃病发作,你还不好好地安心休养?”
严少樊淡淡一笑:“医生说得太夸张了,我这只是小毛病。”
思苹杏眼一瞪:“医生说你要是再晚个十分钟被送进来;可能就要直接推进手术室了,你还说是小毛病?!”
她把他的手机收入自己皮包内,一脸坚决道:“我不管!你一定要听医生的话,住院住两天好好休息,顺便做一些其他方面的检查。这两天你乖乖安心静养,什么事都不准管!”
“两天?!”严少樊眉峰一紧,“不可能!我不可能白白在这里浪费两天的时间,公司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办;跟香港的合约也该签了……”
“是公司重要还是你自己的身体重要?”思苹叹了口气,放柔了声调,“不要这么倔强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好好地爱惜你自己吧!”
她执起他的手轻轻摩挲:“你有胃痛的老毛病,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害我煮莱还煮得那么辣!”
因为母亲祖籍四川,所以思苹从小就嗜辣,这几天尝试做菜也都放大量的辣椒,根本没想到他不能吃辣。
严少樊为她突来的温柔怔住了。此刻柔情似水的她简直像个天使,令他有股想甩掉点滴紧抱住她的冲动!
如果这一场病可以换来她的柔情,那——还真是值得!
“我很喜欢吃你做的莱,”他的笑容像在缅怀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那让我拥有家的感觉。”
拥有家的感觉?……思苹心下一痛,更加痛恨起自己的无情——她曾如此地痛恨这桩婚姻,但,他却是真真切切地把她当成家人,无比珍惜跟她相处的时光啊!
她到底在做什么?竟这么残忍地伤害他……
把他的手放在自己颊边,思苹扬起最甜蜜的笑容:“好,既然你这么喜欢吃我做的菜,那我就天天做给你吃!而且,绝对不放辣椒喔!”
深夜的天空又下起绵绵细雨来,但病房里的气氛,却无比温馨……
第八章
自从严少樊的胃病发作后,思苹便退掉小套房,跟随他一起搬回严家。
她可舍不得再让少樊两边奔波。最重要的是——再踏人严家大门,她不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了,她也真切地有了回家的感觉!
她由一个自怨自艾的“弃妇”摇身一变成为快乐的小妇人,每天最快乐的事便是为他料理三餐,然后看到严少樊很捧场地把莱吃光光!
她一有时间便窝在厨房里,缠着黄妈多教她一些煮菜秘诀。既然少樊肠胃不好,那她就要严格为他的饮食把关,以清淡、少油、少盐、不放辣椒为主。中午还准备双层式饭盒,亲自送到公司让他享用。
只不过,他们这番浓情蜜意却惹得有人妒火狂
主卧房里,春意缠绵。
“不要了,你明天还要早起搭飞机……”她的拒绝既酥软又无力。
“乖,别说话。”他的低笑声满是欲望,“别害羞,老婆,让我好好地爱你。”
当一切回归平静时,思苹娇柔地枕着他结实的胸膛,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
她从没想过自己可以这般热情,这般地疯狂……
全是因为爱情!全是因为他,是他将她的女性知觉唤醒了!
在他额上吻了一下后,她起身:“我去帮你收拾行李。”
他明天要到马来西亚去谈公事。
严少樊一使劲,又将她拉回自己怀里:“没什么好收拾的,黄妈全都弄好了。更何况我只是去一个礼拜,不用带太多东西。”
只是一个礼拜……他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呢?一想到要跟他分离整整七天,她的心就像是坠人五里雾般,茫然不知所措……
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如此依赖了呢?
他不在家她会食不下咽、寝食难安,她已经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小女人了,凡事以他为天。
这么巨大的变化,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严少樊挑起她的脸蛋,黑瞳深邃:“怎么了?舍不得离开我,是吧?”
思苹勾住他的脖子:“你带我一起去嘛!好不好?”这七天可会有人时时刻刻注意他的饮食?万一他又犯胃痛了怎么办?
她的柔情蜜意令他心弦震动,几乎冲动地想取消明天的行程,随便派个经理过去洽谈也不愿离开她一刻!
但,他知道他不能这样做。
东南亚的橡胶买卖是他事业的重心,而马来西亚更是生产橡胶的大国,为了给她更好、更无忧无虑的生活,他要将公司的营运带到更高峰!
他轻吻着思苹的耳垂:“马来西亚现在正是炎夏,气候太闷热了,我怕你无法适应。而且我是要深入大马内地,那里的卫生条件很差,可不是你这个千金小姐可以忍受的。乖,还是乖乖地在家等
我回来。”
“你还说我是千金小姐?”思苹嘟起粉唇,明知道他现在说这四个字已经没有任何恶意了,她还是故意挑他语病。谁教他不肯让她随行。
“才当了几天煮饭婆就不是千金小姐了?”严少樊漾开一抹邪笑,“好,不当千金小姐,当个小妈妈 好吗?”
他的手游移在她平坦的腹部上,这几个礼拜来他天天疯狂地要她,他相信她的肚子里头已有一个小生命成形了。
原本一脸娇柔的思苹听到“小妈妈”这三个字却神情一僵,连语调也变得紧张:“你……你希望我怀孕吗?”
“当然!这个家太冷清了,我希望我们尽快拥有宝宝。”他略微诧异地望着她紧绷的脸色,“怎么了?难道你不想生孩子吗?”
“不、不是的……”思苹喃喃低语,她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当然很希望尽快拥有两人爱情的结晶。但,她对生产却有着无法磨灭的恐惧感!
一切只因她在念大一时,亲眼目睹自己的多年好友爱莎因意外怀孕后,不得不休学而仓促结婚,在家待产。
爱莎在怀孕期间可说是吃足苦头。前五个月里
她严重地孕吐,几乎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整个人虚弱地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每次思苹去看她,都只看到她惨白的脸。
好不容易撑了十个月了,但爱莎生产时却更惨。因为她骨盆太小再加上胎位不正,所以严重难产,经过医院极力抢救后,以剖腹的方式保住了孩子,但爱莎却因体力严重耗损,在产后第二天就去世了……
思苹到现在都还清楚记得爱莎在生死关头苦苦挣扎的脸庞,从此她非常害怕怀孕的事。
“你没事吧?”严少樊轻抚着她的脊背,“老婆,你在发抖?”
“没事。”思苹勉强挤出笑容,“快睡吧,你明天一早还要赶到机场呢!”
紧拥住她,严少樊的眼神若有所思,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怀中的小妻子不断地颤抖……
到底什么事让她怕成这样呢?既然思苹不愿多提,他也不想再继续逼问。他安慰自己——也许,她只是害怕即将来临的分离吧……
唉……
严少樊才出国一天,独自关在房里的思苹却不知已叹了多少气。
原本甜蜜温馨的主卧房少了他之后竟感到如此冰冷而空洞,她怅然若失地坐在阳台发呆,觉得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
平常这个时候她总是在厨房缠着厨师学习新莱,但现在晚餐桌旁少了他,她连下楼的欲望都没有了;也不再想到花园摘几朵新鲜的玫瑰来装饰房间……
严少樊出国前还交给她好几张金卡,要她别老是闷在家里,有空时可以让司机载她到市区去逛逛街。
但思苹把那些信用卡都扔在抽屉里,看也不看一眼!
怎么会这样呢?她怎么会变得这么恋家呢?
一个月前,她还在西雅图跟着朋友逛街血拼、出海嬉戏,总以为自己是闲不下来的。但现在,她却只想窝在房里,期待这个礼拜快点过去,期待他快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