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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了火 page 9 作者:乔南仪

  孙扬说的对,他这回惹上的麻烦可大了!

  第六章

  她讨厌钓鱼。

  这简直是呆板、乏味、浪费生命兼穷极无聊的事。怎么会有任何脑袋正常的人将它视为一种乐趣呢?还不如去逛街血拼、喝下午茶还来得有建设性。

  路珈舞背靠着一棵大树坐着,将钓竿放在曲起的膝盖中间,一手还撑了把小洋伞。过去两个小时她一直维持着相同的动作,而她的钓竿连动都没动一下,她觉得她差不多要变成自由女神像了。

  她斜瞄了距离她不远的孙胥一眼,只见他仰躺在草地上,用一顶大草帽盖住脸,他已经脱掉了外罩的蓝色衬衫,只穿著一件白色汗衫和牛仔裤,短袖汗衫将他结实的臂膀肌肉绷得紧紧的,令他看来极具男性魅力。

  今天早上才过九点,孙胥便把她从床上挖起来,打发她去刷牙洗睑--

  「你不是说十点吗?现在才九点。」她嘟哝着,仍然睡眼惺忪。

  「等妳梳洗完毕之后,我们还得去加油、吃早午餐和买钓鱼用具。十点出发,现在起来准备都嫌晚了。」他一脸不苟言笑地道,「当然啦,如果妳因为起不来而想取消行程,我也绝不勉强。」

  一句话说得路珈舞睡意全无。她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跳起来冲进浴室,故意侵吞吞地拖延时间,还发出劈哩啪啦的声响以发泄她的不满。

  「如果妳打算继续拖时间到天黑,就没鱼可以钓了。」他又不疾不徐地补了一句,「还有,穿轻便点,我们是去户外踏青,不是去参加时尚派对勾引有钱少爷,妳们女人那套化妆品和高跟鞋就可以省下。」

  他嘲弄的语调令路珈舞恨得牙痒痒的,偏偏又无处发作,直到到了地下停车场,她才发现精采的还在后头--

  孙胥所谓的「交通工具」,居然是一台破破烂烂的野狼125。

  「我们要骑摩托车去?!」她瞠目结舌。「为什么不开车?」

  「第一,为了掩人耳目。开车容易引起注意,妳总不希望被狗仔队发现妳和陌生男子出游,被拿来大作文章吧?」他帮她戴上安全帽。「第二,因为厉秉均喜欢骑摩托车兜风,妳最好先习惯一下:第三,因为我高兴。还有问题吗?」

  她唯一的问题是,她根本无法想象厉秉均骑上野狼125的画面。她乖乖地站着任他帮她调整安全帽带,一面咕咕哝哝地发着牢骚。反正误上贼船,她也只好认了,谁叫这是她自找的?自然只得把皮绷紧一点任人宰割了。

  「你勒得好紧,我的下巴都不能动了。」她抱怨道。

  「容我提醒妳,这可是妳的主意。」把她下巴的环扣拉紧之后,孙胥转过头去发动摩托车。

  路珈舞小心翼翼地跨上后座,两手抓住他身侧的衬衫,他立即不顾她抗议地将她的手抓向前环住他的腰。

  「妳最好抱紧,路小姐。妳可别小看这台车,它可以飙到时速一百八十公里,如果妳等一下跌个四脚朝天被狗仔队拍到,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妳。」

  她的回答是用头去撞他的背,他的「回报」则是「呼」的一声冲向前,害她差点没滚下车去。

  其实这还满好玩的嘛。坐在摩托车后座,路珈舞抱着孙胥的腰,一面不住地东张西望,平常由于习惯开车,她几乎未曾注意到两旁林立的大楼或商店橱窗,而现在,尽管时间已近中午,市区仍然车水马龙。

  瞧见那些塞在车阵中动弹不得的轿车,她突然很庆幸孙胥的决定是对的。

  将摩托车加满油,再悠闲地吃了个早午餐之后,他带着她去买了钓竿和其它用具,跟钓鱼用品店的老板杀价又花了半个小时--也直到那时她才知道一根钓竿居然可以卖到好几万块。

  等孙胥将所有的工具搬上摩托车、朝目的地出发之后,已经是下午两点的事了。车子逐渐远离城市进入山区,马路也由又宽又大转为窄窄的双向道路,随着四周几乎渺无人烟,路珈舞忍不住好奇地敲敲孙胥的安全帽。

  「喂,我们要去什么地方?」直到现在她才想到要问。

  「去我们要钓鱼的地方。」他的回答根本就是废话。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车子已经弯进一条私人道路,在一扇雕花铁门前停下。一位管理员模样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孙胥只朝他挥了挥手,那扇铁门便缓缓地开了。路珈舞的狐疑更深,瞧他这么熟门熟路的,该不会有什么不良企图吧?

  就算是也来不及了。车子再度往前拐了几拐,在一幢花园别墅前停住。路珈舞跳下车,意外地发现这儿幅员辽阔,除了占地几公顷的大草原之外,房子的右前方还有一个人造湖泊,远方还可以瞧见青翠的山峦起伏,美得令人屏息。

  「哗,这儿好棒。」她拿下安全帽,深吸了口山里清新的空气,忍不住绽开微笑。「偶尔来这儿做做森林浴,吸收芬多精也不错嘛!」

  「做森林浴是指有很多树的地方,这里并没有树。」他仍然皮笑肉不笑。「而且那是要清晨天没亮时才有用,现在是中午出大太阳的时候,芬多精早蒸发光了。」

  这家伙根本是存心和她作对!她鼓起腮帮子,后来又决定暂且按捺。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你常来这里?」她好奇地问。

  「来过几次。这是我一个朋友的私人产业,他买下这儿好几年了,一直计画将它改建成休闲农场,只不过还未付诸行动。」他开始卸下摩托车上的钓鱼用具。

  为了惩罚他对她不敬的态度,路珈舞决定站在一旁袖手旁观,最好让他手酸死好了。

  到了湖畔,孙胥先是费了番功夫教她如何使用钓竿,又费了番唇舌让她克服恐惧,用钓钩穿过鱼饵--天哪!那居然是活生生的蚯蚓。她原本想立刻收手不干,后来想到一定会被他讥笑,所以还是硬着头皮完成了这项壮举。

  步骤完成之后,他要她先戴上手套,然后教导她如何放线。只是,她都还没站稳鱼标便动了,几秒钟之后,孙胥帮她拉起一条肥滋滋的大鱼。

  「哈,我钓上了。」她乐极了,得意扬扬地向他炫耀。「这很简单嘛,我还以为有多难呢。」

  「别高兴得太早,这只不过是运气罢了。」孙胥瞥了她一眼,走到一旁去放置他的钓鱼用具。

  「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只要女人比他们强就说是运气。」她不以为然地皱着鼻子,而后一个念头浮了上来,她兴致勃勃地建议道:「这样吧,我们来比赛,看今天谁会钓上最多鱼,怎么样?」

  他抬起一眉。「妳真的要这么做?」

  「怎么,你怕了?」

  「我只是怕伤了妳的自尊心,钓鱼可没妳想的这么容易。不过既然妳下了战帖,我也只好奉陪到底。赢的人有什么奖品?」

  「奖品?」她想了一下,然后一拍胸脯。「你说了算。」

  「这可是妳说的。」他朝她露出坏坏的笑容,径自转身走开了。那轻松自在的表情令她觉得有点可疑,她当时就该发现他的笑容有诈的!

  而后是现在。路珈舞调整了一下头上的夏威夷大草帽,瞇眼望向晴朗炎热的天空。不止帽子,她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大墨镜,还用一条大毛巾将整个脸全包了起来,活像要去朝圣的回教徒妇女。

  这身装扮或许有点防晒作用,但却也热得她汗流浃背。她瞄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水桶,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夸下海口。从她提议说要比赛到现在,已经过了漫长的两个小时,她的鱼竿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别说大鱼了,连只蝌蚪都没瞧见。

  偏偏她瞄到孙胥已经连连拉起了好几条大鱼,令她嫉妒得脸色发绿。那些该死的鱼为什么只吃他的饵呢?

  就算她赢了又如何?奖品是将这些该死的鱼煮汤来喝吗?这一点也不能弥补她坐在这里像个木头人,还被烈日烤成人干的委屈。她只觉得又热、又饿、又渴,而且全身肌肉酸痛,偏偏孙胥看来轻松的活像在自家后院做日光浴。

  路珈舞火大地站了起来,正想过去破坏他的一派悠闲,她的钓竿倏地动了。她紧急地收住脚步,握住钓竿,连大气都不敢喘。

  「孙胥,救命啊!」她紧张地大叫。

  孙胥拿掉盖在脸上的帽子,正好瞧见她正手忙脚乱地和湖中的大鱼缠斗着。一阵风吹走了她头上的大草帽,但她显然没空理会。他起身定到她身旁,却没有出手相助,只是双手环胸地站在一旁观看。

  「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快过来帮我啊!」她嚷道。

  「不错嘛,这条鱼起码有五台斤重。」他一面对那条鱼品头论足,一面指示道:「等等,别急着把拉牠,先慢慢放松一下……对了,就是这样。等牠挣扎累了,再一举把牠拉起来,让牠知道谁才是老大。」

  如果不是在这种神经紧绷的情况下,路珈舞一定会哈哈大笑。她想不透让这尾鱼知道她是老大有什么成就感,不过眼前她的心思都放在对付这条顽强的大鱼上,根本无暇细想其它。

  「很好,牠看来有点累了……就是现在,拉!」

  将鱼钓上来之后,路珈舞累得坐在岸边直喘气。孙胥帮她解开鱼嘴巴上的钩针,将鱼放到她的水桶里去,然后转过头来看她。

  「两个小时只钓上两只鱼,其中一尾还是比赛开始前我帮妳钓上来的。」他一脸怀疑地睨着她,「妳刚才都在干么?化妆?补口红?睡觉?」

  路珈舞凶恶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她又累又热,她一定会把钓竿丢到他头上,再把只有两只鱼的水桶连同孙胥一脚踹进湖里去。

  「这个表情该不会是恼羞成怒吧,路小姐?」

  他居然还敢耻笑她!「我还没宣布比赛结束呢。」她不服气地辩道,「而且我是初学者,能钓上就算厉害了,这根本是场不公平的比赛。」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提议要比赛的可不是我。」见她还想反驳,他伸出手制止了她。「休息一下吧,妳的脸都晒红了。恐怕下礼拜观众会看见一个晒成焦炭的路主播了。」

  这正是她需要听到的话。路珈舞立刻忘了还想说的话,忙不迭地躲到树荫下。

  「鱼上钩了叫我一声。」她对他喊。

  「到底是谁说要学钓鱼的啊?」他坐到她身边,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她接过矿泉水咕噜咕噜直往下灌。「真不敢相信你们男人会喜欢这种无聊的活动,这根本是浪费生命嘛。」

  「不知道是谁一开始还告诉我,这根本没什么难的。」见她不以为然的表情,他忍不住摇头大叹。「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

  「你说什么?」她顿时杏眼圆睁。「有胆你再说一次。」

  「说十次都没问题。我说妳们女人没耐心、爱发牢骚,翻脸跟翻书一样快,却又不准男人说实话。」看着她嘟起嘴巴,他一副「我就说吧」的表情。

  「还有,好胜心强,不接受任何建议和批评,没有运动家精神,输了还耍赖。」他不知死活地又补了一句。

  「你说谁耍赖?」她推了他一把,令他措手下及地仰躺至草地上,她再朝他肩上补了一拳。别看她娇娇弱弱的,那加上怒气的一搥力道十足,令他皱起眉毛。「嘿,妳打人好痛。」

  「痛死你活该!」她迅雷下及掩耳地跳到他身上,小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胸膛和肩膀上。「你说谁没有运动家精神?我可是和你一样,在大太阳底下晒了两个小时,就为了等一只蠢鱼上钩,而且半句抱怨也没有。把话吞回去!」

  孙胥放弃挣扎,往上仰望着她张牙舞爪的小脸。「妳没听说过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

  「我才不管你。」她再锤了他一拳,痛得他龇牙咧嘴的。「你收不收回?」

  孙胥用手摀著作痛的胸膛,在她气势凌人的俯视下宣告投降。「好吧,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我愿意收回那话。」

  「你有什么好不情愿的?」

  「妳只钓上两只鱼。」

  「那是因为我故意放水。」

  「妳连把饵穿过鱼钩都不敢。」

  「因为我不想看着你……杀生。」

  「比赛只论结果,妳输了。」

  路珈舞一时语塞,但见他一脸得意的表情又觉得不服气,于是她做了一个不假思索的反射动作--用手搔他的痒。

  「不公平,妳动用私刑。」他一面笑,一面躲开她灵活攻击的小手。

  「说『对不起,阿姨』我就原谅你。」她不准备饶他。

  「嘿,妳比我小五岁。」

  「我才不管。你叫不叫?」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会怕痒。这个新发现令路珈舞更加大胆,胜利的滋味令她疏于防备,于是当孙胥一个转身,将她反压在地上时,她根本措手不及。

  情况互换,孙胥的大手朝她敏感的腰窝进攻,而且显然熟知她所有怕痒的地带。她笑着身躯扭成一团,黑发披泄在草地上。

  「噢,不要!孙胥,快住手。」她无力地抵抗着,几乎喘不过气。当她发现他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图时,她笑得整个人缩成一团。「停下来,拜托。」

  「现在知道谁才是老大了吧!」孙胥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妳认输了没有?」

  「好啦,算你赢,算你赢。」她已经笑得没有力气再动了。「你用的手段太卑鄙了,算什么正人君子?」

  孙胥停了下来,抓住她的双手压在她身侧,俯视着那对带笑的眼睛。她仰躺在车地上,胸脯因轻浅的喘息而起伏,红润的唇畔湿润诱人。他的双腿跨在她的身躯两边,两人的脸庞距离只有咫尺,近得可以感觉彼此的呼吸。

  突然间,这不再是个游戏。路珈舞催眠般地仰望着那张俊朗的脸庞,看着他的眼神转为更加黝黑深邃。她胸膛的每一次起伏,都令她柔软的身躯和那昂然的躯干绵密相贴,她在他眼眸深处瞧见了饥渴的欲念。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正人君子。」他的声音低沉,饱含浓烈的需要。「该是我索取奖品的时候了,珈舞。」俯下头,他的嘴唇轻柔地封缄住她的。

  她嘴唇在他的压力下张开,已经重获自由的手臂不自主地抬起来环住他的颈项,开始响应着他。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吻能引起这样的反应,既甜蜜又邪恶,令她心跳急促地几乎要跃出胸膛。她听见一声低吟--是她吗?

  她的手指抚过他强壮的背部肌肉,而后插进他浓密柔软的发丛里,让自己更贴近他。他的手顺着她腰间的曲线而上,在她的身躯燃起一道熊熊火焰。她不想思考,也无法思考,理智无用,因为她早已迷失。

  当孙胥缓缓地松开她时,她的身体仍在轻颤,显得呼吸困难。她慢慢地睁开眼睛,仰望着那对深邃的眸子。他紧绷的小腹贴着她,眼里仍有激情未褪的痕迹,但他却不曾再有所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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