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席蓝晴看到的是—以摆放在坐椅间的双腿,顺着双腿往上看去……经过胸口……然后……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觉得紧张……
来到他的颈部,她不自觉的感到有点呼吸困难,要是真让她看到惨不忍睹的画面怎么办?
席蓝晴困难的咽着口水,目光在那人的颈部稍作停留。她需要做一点点的心理准备。
不知道他死了没?
还是不敢看他的脸。她重重的——个吐气,像鼓足了勇气般伸手朝他的胸部用力一捏。如果他没事的话,想必一定会马上痛得跳起来。
但是……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莫非他真的已经……
一股寒意自席蓝晴的背脊往上窜,长这么大,还是第—次遇到死人耶!这不好好看看他的“死相”,岂不是太可惜了。
想到这儿,什么害怕、恐惧的情绪马上都被她抛到脑后。席蓝晴起身用力的扳开车门,当她头一抬对上那人的脸时,却是一愣。
天啊!这个死人怎么长得这么帅?
他有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恍如大师杰作下的完美作品,不过有一个缺憾。
看,他明明就已经魂归西天了,眼睛还睁得跟龙眼似的,—动也不动的瞪着她看,真讨厌。
她伸手想把他的眼睛合上,却听到……
“你想干嘛?”
—个颇具敌意的声音突然传来。
“当然是把你的眼睛合上,死都死了,还把眼睛睁那么大干嘛?”席蓝晴也很自然的问应着,替他将双眼合上。“既然死了就要认命,把眼睛睁那么大想吓死人呀!”要拉人下去作陪也不必这样。
“我没死。”
“哪一个死人会承认自己已经死了。”她继续说着。就好比每一个喝醉的人都不承认自己醉了的道理一样。
她边说边轻拍着他的身体,安抚他的情绪,意思就像要他安心的去吧!
“我没死?”他重复了一次。
“废活少说,反正你就安心的去吧!我会……”席蓝晴猛地一惊,目光对上他的脸。
他……他……他竟然还会说话?!
“我没有死,只是身体不能动。”石烈字脸颊痛楚的扯了下:“拜托你不要压着我,很痛。”这女人干嘛没事爬上他的身体。
“你真的没死?”为了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没死,她不自觉的将身体往前倾,爬上他的身体。
“我当然没死,否则我现在怎么还可以跟你说话。”
“也对。”席蓝晴认同的点了点头。下一秒,她突然用力朝他的胸口打去,有惊无险的大叫:“你要死罗!没挂出不说地声,想吓人也不必这样。”
石烈宇痛得龇牙咧嘴,整张脸扭成一团,在疼痛中,他似乎闻到—股浓烈的味道!“你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好像是车了的汽油外溢。
席蓝晴动了动鼻子。“你该不会是失禁吧!”她看向他的重点部位,还忍不住露出恶心的表情。
石烈宇翻了个白眼,这个白痴女人。“我是说有没有闻到汽油的味道?”他忍着疼痛吼出声。
她又动了动鼻子。“好像有耶!”她转头看向车尾被撞得打开的汽油盖,果真看到汽油有如—道水流缓缓地流至地面,地上也已经有不小的范围都是汽油。她大惊失色,赶忙的往后跑几大步,跟车子保持一大段的距离。
“喂!你还不快点出来,要是车子爆炸,你会被炸死的。”席蓝晴急得猛跳脚,都什么寸候了他还躺着不动。
石烈宇又翻了个白眼。他不是说了吗?他的身体动不了,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白痴。如果他可以动的话,早就去搬救兵了,怎么还会躺在这里。
“喂!你有没有在听?”她更急了,快步的走上前,用力的扳开车门。“喂!你到底要不要出来?车子可能要爆炸了。”
“如果我可以动的话早就动了,又怎会躺在这里。”
“早说嘛!”她又朝他的身体送上掌。
石烈宇痛得脸部又皱成—团。“打个商量,可不可以不要再打我了。”他已经够痛了,这女人不会稍微克制—点吗?
“我哪有打你呀!你是伤患耶!”说归说,席蓝晴的手还不由分说的打了他好几下。“对了,我得赶快把你拖出来才行,不然这车要是爆炸了,你包准小命不保。”
话落,她抓住他的脚,先将他的双脚缓缓地移至车外,速度慢归慢,但她还是不懂温柔为何物,挺粗鲁的。
石烈宇让地这么一移动,剧烈的疼痛感自脚底传至全身。
“我知道很痛,再忍耐一下就好。”她突地将他往外使劲一拉,顺利的将他拖出车外,但在这中间她似乎听到他大叫的声音,她地将他拖出车外后,他人已经昏了过去。
本来,席蓝晴是想直接拨119载他到医院去的,但是她的电话却好巧不巧没电了,这么晚了马路上也没车,一开始她是打算背他到医院,但想想,这里离家比较近,她还是决定先带他回去再说。
可是平常大约走十分钟就可以到家的路程,今天怎么突然
变得远,而且还非常的累。
她转头看着躺在她背上的男人,她没事膛这浑水干嘛!
—回到家,打开客厅的灯看了时钟。
奇怪!她父母今天怎么这么早睡?
席蓝晴将石烈宇粗鲁的丢在沙发上,便往她父母的房门走去。
“妈,我回来了。”打开灯,床上是空无一人。
她走到衣柜前,打开看了看里头,没有表情。看这情况,他们大概要十天半个月后才会回来。—定又是绿玑这个多嘴婆把他们吵得受不了,所以躲到山上的别墅避难去了。
她到厨房倒了杯冰水,慢慢地走出来,仿佛忘了刚才被她带回来,现在正在死亡边缘挣扎的石烈宇。
她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打开电视看着,至于沙发的另一头,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石烈宇被—阵疼痛感痛醒,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但眼前一道刺眼的光线,让他一时适应不了又闭上,过了好一会儿,比较适应后他才又缓缓的睁开眼睛。
他看了下四周的环境,再看看他躺着的沙发椅,及对面那位正优闲的喝着冰水,边对着电视大笑的粗暴女。
“可不可以给我一杯水?”他声音沙哑的问。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像干枯的一口井,亟须一道水流给予它滋润。
席蓝晴的目光还是没自电视上移开,只将她喝了剩半杯的水递给他,“先喝吧!等—下进广告我再倒给你。”今天是她爱看的电视节目精采大结局,错过任何片段都太可惜了。
石烈宇别无选择的接过茶杯,一口饮尽。只是,还不够,他还需要更多。
但是,他瞥了眼跟前的暴烈女,再看看她盯着电视目不转睛的,算了!目前这种情况他还是靠自己比较稳当,否则等到她倒水给他,他是没在刚才的车祸中丧生,但却会因为严重缺水而渴死。
拖着已不像先前那般疼痛的身体,他缓缓地移动着,费了好大的力气,双脚才终于踩上地面。“厨房在哪?”他问。
“自己找。”她淡淡的抛下一句,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看。
石烈宇嘴角抽搐了下,目光很不满的睨着席蓝晴。“这个没人性的女人……”他刻意压低声音,愤怒的骂着。
坐了好一会儿,待身体较没那么痛之后,在他欲起身时,席蓝晴突地大叫:“你不要动!”
石烈宇看向她,果真不动。
“你要喝水我帮你倒,不要动就是了。”电视已经进广告,她有时间了。
“我自己来就行了。”他还在为她刚才冷血的举动生气。
“我叫你不要动就不要动,要是你因为倒—杯水,突然‘葛屁’怎么办?到时家里多了个死人,我不被我父母扁才怪。”
她就不能说好听一点的话吗?石烈宇的睑顿时黑了一大半。
第二章
正电视节目结束后,席蓝晴这才开始早在一小时前就该有的行动。
首先,她熟练的自柜子拿出医药箱,里头应有尽有,这医药箱就好比她的再生父母,平时她也是大伤小伤不断,要不是靠这医药箱,她哪能安稳的活到现在,更都她不敢相信的是,这医药箱可以说是为了她准备的,想不到它竟然还能用别别人的身上去。
不错,不错!她越来越有成就感了。
她拿着颗棉球,淌上几滴双氧水,不理会他冷冽如寒冰的目光,露出一个天使般的微笑,瞬间便将棉球往他的伤口贴去,不过,却忘了控制力道。
只听见他痛得倒抽一口气,凝视她的日光更加凛冽。
“别怪我,你的伤口都沾到沙子了,不这样做没办法。”虽然她也常受伤,但绝不会对自己这么残忍,不过也挺佩服他的,他竟然连吭都不吭一声。
席蓝晴继续粗手粗脚的进行”南丁格尔”的责任,根本不把他凶恶且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的狠表情放在眼底。
石烈宇狠狠的瞪了她许久,不知不觉中,他原本足以致人于死的目光,逐渐变成打量与观察。
他发现原先他认定的暴烈女,仔细一看之下,其实很有自己的味道。
石烈宇发现自己很喜欢眼前所见的模样,浓而不粗的柳眉,小巧可爱的瓜子验及丰厚微上扬,令人垂涎三尺的樱唇,炯炯有神的单凤眼,—头如男孩子俏丽的短发,这些特别的组合颇有强烈的个人主义。
他必须承认,眼前的女子绝不是个绝世美女,但是从他见到她的那—刻起,便成功的吸引住他的目光,虽然她的动作非常粗暴,也没什么女人味,讲出口的话更没一句好听的,但是这些却莫名地成了吸引他的另—种动力。
“把衣服脱掉。”席蓝晴突道,
“为什么?”不知是怎么了,石烈宇突然抱住前胸,紧紧护着。做出这样的动作,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席蓝晴一见他摆出这样的动作,她的嘴角不免扯了下。“你那是什么动作?怕我吃了你也不必这样。”她一个女孩子家都不担心了,他竟然比她还担心,气死她了。
“不是,我……”石烈宇尴尬得脸都红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摆出这样的动作,可能……她太粗暴了吧!
“叫你脱衣服就脱衣服,要不是你受伤了,你的身体我才不屑看,我是怕你身上还有其他伤口,到时因为没处理导致伤口感染,结果不明不白的死了,那我可是会犯上过失致死罪,你想害我坐牢也不必用这样的方法吧!”席蓝晴忿忿不平的说着。
她说话就不能好听一点吗?从刚才进门开始,她就三不五时的咒他短命。他抗议的睨着她,但最后还是乖乖的把衣服脱了。
在席蓝晴帮他上药的这段时间,他很不习惯,平时他是很习惯在女人的面前裸露身体,但是在她的面前裸露身体,石烈宇就足感到不习惯,非常的不习惯,甚至还有一种被她看光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她的行为举止不像女人吧!
“好啦!”席蓝晴忘情的拍了他的身体,但—时又忘了控制力道。她看着自己的杰作,越看越满意!
被她这么一拍,石烈宇痛得闷哼一声,不满的睨了她—眼,
随即低头看着自己被包扎得像木乃伊的身体。
他有伤得这么严重吗?
“不错吧!这可是我第一次帮别人包扎喔!”
“呃……”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应该没伤得这么严重才对,但是被她这么一包扎!又好像真的有那么严重。
“你不用客气。”席蓝晴见他久久不语,天真的以为这位高傲的男子,为自己善心的举动感动到不能言语。
“呃……”他还是说不出话来。
“你不必太感动,反正你不要死在我家就行了。”
她真是开口没一句好话。
“你只要小心照顾伤口就行了,好了,我看你应该没什么大碍,如果没事就快滚吧!”席蓝晴挥挥手,打了个呵欠。“出去的时候记得将门反锁,我先去睡了。”
她起身走回房问,欲关门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他仍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索性又折回。
“你怎么还不走?”别告诉她,他不想走。
“我不想走。”
席蓝晴顿时脸色大变。“你不想走?”她瞪大眼,惊愕的大吼。
“你不想走?”席蓝晴尖叫且吃惊的睁大眼。“我带你回来,纯粹只是看你伤得很严重,然后……”她突然歇断底里地来回快步的走动。
“然后好心的帮我包扎成木乃伊。”石烈宇帮她把话接下去。
她并没有仔细听他说话。“对,就是纯粹帮你包扎而已,我并没打要留你过夜的意思,要是……”她还是继续来回的走动。“要是我家里的人回来,看到家里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到时可能会……”
“可能会天下大乱。”
“对,就是天下人乱,到里他们看你—身的伤,可能又会误会……”
“可能会误会是你打伤了我,所以他们会要你对我负责。”最后—句话纯粹是他开玩笑的。
“你怎么知道?!”席蓝晴惊讶的停下来,睁大眼看着他。
石烈宇也被她认真的表情吓了一跳,一时语塞。
“他们不只会要我负责,更有可能要我对你负一辈子的责任,尤其是我爸妈,他们是巴不得我赶快嫁出去,现在你突然出现在我家,我……”
“我们的关系有可能会被误会。”石烈宇讶异自己竟然没有一点排斥的情绪,更讶异自己心里竟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对,就是这样。”席蓝晴突地停下来,看他的眼神变成一种打量的目光。“你怎么都知道,而且好像很清楚?”
“我是猜的。”石烈宇耸了耸肩,仍是稀松平常的表情。
“你不担心吗?”她可是担心得要命。
“还好,桥到船头自然直罗!有什么好担心的。”
“桥到船头自然直……”她细细的咀嚼这句话,然后豁然开朗的笑道:“也对,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我们的关系可是清得像白开水一样,只要我们—直否认就没事啦!”席蓝晴将手握放在腰间,自然的伸了个懒腰。“好啦!你慢慢坐吧!我先去睡了。”
“等一下。”石烈宇突地唤住她。
“怎么了?”他不会又想干嘛吧!
“我想洗个澡,浴室在哪里?”
“你的伤口才刚上完药,不好吧!”
“我想擦一擦就好,身体脏兮兮的很不习惯。”
席蓝晴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的确很需要清洗一番。“前面走到底就是了。”
“有毛巾吗?”他问。
“等一下我拿给你。”她走向地父母的房间。
“我想顺便借件干净的衣服。”
她拿了件父亲的衣服及一条干净的毛巾,走到浴室门口,将东西放在门边的柜子上,然后迳自走回房间找周公下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