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眸光交缠着、缠绵着,无言的对望许久之后,丰儆棠终于掀动薄唇,吐出声音来:
“上车吧!”他直接拉起她的手,往几步外停车的位置走。
“你自己开车?”来到车边,可颂惊讶地问。
“我来找你,难道要带颗特大号的电灯泡?”他很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
可颂与他对望了眼,知道又是不容拒绝,一咬牙,她弯身坐进车里。
丰儆棠回到驾驶座,拉上车门,不多言地将车子驶离路边。
车内很安静,静得有点尴尬。可颂的眸光偷偷地斜睇着他。
车子又驶过了两个街口,她终于按捺不住,率先打破沉默——
“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向她示威或是嘲笑她?笑她无法挣脱他的从中阻扰,所以至今仍窝在家中,找不到新的工作?
前方红灯亮起,丰儆棠将车子停下来,转过脸来看着她。
他深邃的眸光似两汪黑潭,仿佛随时能将她给吞噬、淹没。
可颂紧张地咽下一大口唾沫,强装镇定地先咳了声,准备再度开口,然而他的手却毫无预警的仲了过来,掌住了她的后脑。
“喂,你……”可颂因紧张而颤抖的声音,很快地就被堵回了嘴里。
丰儆棠又狠又准的吻住了她,将对她的思念与渴望,全数倾注在这个狂烈的吻里。整整分开了十天,这场冷战打得他精疲力尽,远胜过要他去谈几十个上亿美元的合作案。
可颂先是一怔,电流般的感觉由被衔住的唇办窜散开来,仅剩不多的理智告诉她该挣扎,纤细的双手于是使劲地拍打起他硬硕的胸膛。
丰儆棠一点也不在乎她施暴的手,持续加重深吻的劲道,执意撬开她柔软的唇办,送入激情勾挑的舌头。
可颂的挣扎变弱了,当他的舌头缠上她的,勾引出她体内的热情时,她的双手犹如有了自我意志般,攀爬上了他的颈项。
她热情的回应,激发出他所有的欲望,勾着她颈子的一手缓缓下栘……
“啊……”可颂忍不住逸出一声娇吟。
“你这个折磨人的小妖女。”丰儆棠急急地喘息,再也克制不住地,一手粗鲁的解着她的衣扣。
热吻顺着被解开的扣子缓缓下移,车内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热,燃烧的欲望一触即发,眼看就快不受控制——
叭、叭、叭、叭——几十声响彻云霄的喇叭声传来,兜头浇熄了热情正炽的两人。
丰儆棠一愣,倏地回神,看向前方的绿灯,赶紧将车子入档,急踏油门。 。
可颂涨红了脸,羞得半晌不敢抬起头来。
车子前行,又驶过了一个路口。
“我……让步。”他打破了沉默,忽然说道,并伸来一手,紧紧握着她的。
“让步?”可颂刷地抬起脸来,不解的看着他。
他侧过脸来看她,嘴角挂上一抹笑。“嗯。你不想留在谨联,就不留。你想另外去找律师事务所,就随你的意。你不愿意搬来跟我住,我们就不再提。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星期至少要留三个晚上给我,让我们可以见见面、吃饭、约会。”
他的手松开她的,轻轻抚触着她的脸庞。
“啊?”可颂惊讶万分,这真是宇宙超级无敌的大震撼!他……变得好说话了……
“这样可以了吧?”藉着前方红灯,他将车子停下,侧过身来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啄。
可颂呆了,像尊石像。
是呀,他都这么说了,她似乎也没有生气的理由了!
他睨着她,扬唇笑笑。“现在,上我那儿去。”
他好想抱她,想得全身都发疼了。
就如怀特所说,让步不一定会输,让步也不一定是让步,何况他的让步还是经过精心计画过的呢!
第十章
日子在忙碌与充实中度过,虽没什么新奇的事发生,不过对可颂来说,却时时盈满着甜蜜。
如果说丰儆棠的让步对她来说是一个惊讶,那么楚辅仁会离开谨联,来邀她共组律师事务所,则是生活中的另一个不可预测。
她仍然在帮人打离婚官司,仍然帮许多失婚的女人向她们有钱的另一伴,索讨着高额的赡养费。
所以,依然有许多女人喜欢她,许多男人恨死她。
午后,她与一个委托人相约在温泉饭店里谈事。
委托人是这家五星级温泉饭店的老板,近来发觉老公外遇,在沟通无效的情形下,走上离异一途。
签定好了委任契约书,也约定了下回见面的时间,在与对方告别之后,可颂在女服务生的陪同下下楼来。
走到大厅,一个身影与她擦身而过。
可颂愣了下,倏地转过身来眯起了眼,瞧着那抹熟悉壮挺的身影,微笑在她的唇边飘起。
是他!
她的亲密爱人,丰儆棠先生。
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尤其在他妥协之后,两人见面的时间都是在晚上,白天里他们是各忙各的。
“邬律师。”代替老板送她出来的女服务生,见她突然发起呆来,开口喊了她一声。
可颂骤然回神,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看丰儆棠走往的方向,好像是饭店的咖啡厅。
“谢谢你送我,我刚看到了一个朋友,想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她改变了主意,决定给他一个惊喜,毕竟两人已经很久不曾在白天里见过面了。
“那么,我……”随着她的眸光,服务生往咖啡厅的方向看。
“你忙吧,不用招呼我。”对着她一笑,可颂淡淡点头,转身往咖啡厅的方向走。
一定又是跟人谈生意,他一周偶有几次会在饭店里出入。
记得上个星期,怀特和彼得来台湾时,他还拉着她一同到过饭店好几趟,四人说说笑笑好几晚,那时她才知晓,原来他也能与人开玩笑。
走在地毯上,可颂拐过走道,在进入咖啡厅前,她再度寻到了他的身影。
在靠窗的座位,丰儆棠面向窗外大片的山岚,背对着她,站立在桌边。
可颂上扬起一抹甜甜的笑,踏出脚步,准备上前去给他一个惊喜,然而,在觑清了他身旁坐着的女子的脸孔时,可颂的脚步停止,笑容刷地在她的嘴角消失。
洪百蕙……
她从不知道他们……他们还有往来?
缩回脚,她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抹惶恐钻入了她的心底,似张牙舞爪的恶魔,紧紧地扼住她的心,让她感到疼痛且喘不过气来。
“不是的,也许是巧合,他们只是巧合碰到。”可颂一遏遍地告诉自己。她不也同样巧合的在这家温泉饭店里遇到了他吗?
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抚平心绪后,她准备跨步上前。
洪百蕙却在这时站起,丰儆棠也正好转过身,两人眼看就要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可颂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躲,只知道当两人经过她的面前时,她已躲到一个古典屏风之后,然后看着洪百蕙走到柜台,向饭店的服务生拿了客房的钥匙。
丰儆棠则站在电梯口,等她来了后,两人才一同进了电梯。
可颂从屏风后跑了出来,只来得及看着电梯往上跳动的数字,一楼一楼的往上升,最后停在八的数字上。
纤细的手臂垂落在身侧,握得死紧的手指凸起泛白的指节,可颂紧紧咬着嘴唇,怎么也不相信,时常处理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他们还没结婚,也没有婚姻的约束,但他们之间有浓厚的情感。
不!她不相信,除非亲眼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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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儆棠是惊讶的。
当房门还来不及关上,当可颂赫然出现在门口,当他的双臂正搂着因脚步不稳而差点跌倒的洪百蕙。
下一秒,他见到他心爱的女人,怔愕着睑孔,哀戚着双眸,愤然地转身跑掉。
他知道她误会了。
无法顾虑房里还有一个看戏的第三者,一个可能会耻笑他一辈子的第三者,丰儆棠本能的旋身,追了出去。
“可颂!可颂!”他在电梯口追到了她,她双眸正垂着泪,拚命的按着电梯的上下键。
可颂从不知道自己会这般脆弱,会选择逃避来处理背叛的情感。
她很伤心、很急,也很气。气电梯不来、急自己的情绪就要完全失控、伤心她的爱情竟是一场空。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丰儆棠来到她的身边,伸手欲抱她。
可颂一把挥开他的手,突然抱着身子蹲了下来,哇地痛哭出声。
“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看着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来来回回地踱着脚步。
最后他索性也跟着蹲丁下来,不顾她的挣扎和反抗,张开臂膀紧紧地抱住她。“嘘,别哭了、别哭了,你跟我来,跟我来就知道我没有骗你,我是这么爱你,只爱你。”
该死的,早知道就不跟那个男人约在饭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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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钳制、半硬拉的情况下,可颂硬被丰儆棠给带进房间里。
丰儆棠才一关上门,人都还没来得及转过身来,站在窗边的男子,声音已飘了过来:
“儆棠,下次再有这种秀,我不介意时常跟你约在饭店里见面。”
可颂看着那个人,不可置信地眨眨眼。原来房里还有其他人!?不是只有洪百蕙?不是……
刹那间,她的脸通红,知道自己一定干了蠢事。
转头看看身后的丰儆棠,他的一对浓眉拧得死紧,双眸似要杀人一样的瞪着窗前的男人。
洪百蕙见两个男人的眸光隔空交战着,只好赶紧由沙发上站起来,挤到可颂的身边。
“邬律师,你怎么来了?”
“我……”可颂看着她,又转头看看丰儆棠,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丰儆棠代替可颂回答。“也就是方才我跟你们提到的人。”
可颂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再转头看着洪百蕙,下巴差点没惊讶得掉下来。
有人是这样向前妻介绍现任女友的吗?
“我……我……”很难得,可颂竟会口吃!
“邬律师,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你还记得我吧?”站在窗边的男子终于移动了步伐,走向她。
“你……”可颂看着他,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
“我们上回见过一次面,地点也是在饭店里,我姓迟,单名一个飏字。”迟飏笑出一口白牙。
记忆一下子回到数个月前,可颂啊地一声,想起了他。
“你是……”是的,是他,那时陪着洪百蕙一同到饭店谈离婚事宜的男子。
“他现在是我老公,肚子里Baby的爸爸。”洪百蕙的话接得恰当,好似算准了时机。
宽松的衣衫随着她手掌下滑的轻抚动作,可看出明显凸挺的腹部。
“这……我……那……你们……”可颂想起来了,原来情况真如第一次上法庭时,法官学姊对她所说的。
洪百蕙在那时已经怀孕了,而孩子的父亲不是丰儆棠。既然这样,那他们三人今天枣在这儿做什么?
可颂真的觉得这个脸丢大了,不敢抬头,她偷偷地瞄向丰儆棠。只见他仍旧绷紧着颚线,一对发亮的眸子直盯着她瞧,似在思考,也像生气。
“现在你知道你方才做了什么蠢事了吧?”听得出他的声音是由咬着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其实他并不介意可颂吃醋,甚至可说很开心,因为有爱才会有醋劲。但,他介意这件事竟然在迟飏的面前发生,那个小子可以拿这个话题来糗他,至少半年。
可颂的脸垂低了下来,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一样,半天不敢吭声。
丰儆棠来到她的身边,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中。
见他们两人恩爱的模样,迟飏曲起手指,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好了、好了,要恩恩爱爱也得等我们夫妻俩先退场吧!”
丰儆棠咬着牙,一记大白眼瞪了过来。“可颂,记住他,那次法庭上百蕙写的陈情书,就是这个家伙搞的鬼。”
是……指说他不能人道那件事吗……
可颂抬起脸来,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瞅着迟飏。
“我承认,那陈情书是我写的。”迟飏半点愧疚之意也没有,还洋洋得意地笑着。
洪百蕙赶紧扯了他的手肘一下。“邬律师,让你笑话了,其实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今天看到儆棠跟你在一起,我算是完全放心了。”
本来她还怀着愧疚的心,因为她是找到了属于她的爱情,不过却背叛了之前的婚姻。
“这……我……”可颂还是觉得尴尬,不知该如何应答。
丰儆棠的手掌上她的腰肢。“关于我们之间复杂的过去,我会自己跟可颂说。至于我说的那件事,迟飏,别忘了,你已经答应了,可要做到。”
不想再久留,至少在迟飏那个臭小子想出新的花招来整他之前,丰儆棠决定带着可颂赶紧先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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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以平稳的速度往前行进,可颂趴在车窗边,看着霓虹闪烁的街景。
今天一整日下来。真的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从在温泉饭店里的误会到冰释,从随着丰儆棠离开到回他的住处,从两人间笼着沉默到他开口不悦的质问她的信任,可颂终于搞清楚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也破例不在约定的时间里,在他的住处待到深夜。
原来洪百蕙是儆棠的奶奶好友的孙女,当初结婚时,他想都没想的答应了安排,无关乎喜不喜欢或爱不爱,也很自我的忘了有个妻子的存在,将所有的心思全放在工作上,甚至连手机号码都没留给人。
至于迟飏,则是丰儆棠相交多年的好友。回到台湾不到三年,在第一年就认识了洪百蕙,并且喜欢上她,无奈佳人竟是好友的妻子,使他痛苦不堪,在爱恋与罪恶间痛苦挣扎,直到最后决定放手一搏。
“想些什么?”丰儆棠的手伸了过来,将她给揽近,照惯例,将前方开车的阿纲给当成了透明人。
可颂昂起头来,先摇摇头,然后又说:“想想,你真的很坏,让他们两人吃了那么多苦,难怪迟飏要递那样的陈情状。”
“听你的口吻,还想着下午的事。”他的手指在她的颊靥上摩挲着。
她的脸一红,将头倚上他的肩头。“为什么从遇见你开始,我就老是在出糗?”
法庭上、街道上、办公室里,他的住处,还有今天的温泉饭店……多到她自己都快数不清了。
“因为我的魅力,你无法挡。”丰儆棠取下她鼻梁上的眼镜,放下她一头乌亮如云的秀发。“我还是习惯你这个样子,只属于我个人所有。”
可颂睨着他,皱皱鼻子笑着。“你有没有发现这眼镜挺眼熟的?”
她从他的手中抢过那把黑框眼镜,在手中把玩着。
丰儆棠压低头来,在她的发间亲了一下。“就是我住处书桌里的那一副吧?”
没想到竟让她给发现了!
“怎么会在你那?”她一直以为那次在饭店里签离婚协议书时搞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