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她还没走近冷霏逸的房间,便已发现房间内没点灯、是暗的,那么,这表示什么,他还没回来吗?
这个念头一在她脑诲中浮起,立刻令她觉得有些沮丧,她不由自主地走到他房门外,停了下来
“臭冷霏逸,你竟然还没回来?”她对着那扇门低声骂道,心情恶劣到极点了。枉费她一直惦念着他,他却跑得连个影儿也不见。
可见,他心里根本没有她,才会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明知道她不高兴的,连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就算了,不回来也不说—声,真是可恶透了。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双手握拳、猛力地捶打房间,好一泄心中怒气。没想到她才敲没几下,那房门却突然开了,她措手不及,整个人往前扑去……
“啊——”地猛地跌进了一个厚实的胸膛里。
“嘘!”冷霏逸在她尖叫声“未成形”之前,赶紧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免得让人听见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同一时间,他手臂—揽,将她拉进了房间内。
“做什么吓人!”蓝芊吟在瞧清楚是他之后,惊喜之余,忍不住娇嗔道,方才她的三魂七魄险些被他吓走了一半。
“有人敲门,我当然开门。”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喝,你还敢说?”蓝芊吟星眸一睁,伸出手指直戳着他的胸膛,“准让你躲在房里不点灯的?居心不良啊?”
一想到他回来了,也不跟她说一声,她心里又有气,
“不点灯不行?”冷霏逸火上添油似的应道,转身点亮了油灯,其实,瞧她气呼吁的校样,他反而觉得莫名高兴,至少,那证明她是在乎他的。
可蓝芊吟见他一副淡漠的表情,仿佛无视于她的怒气存在,自尊心顿时又受伤了:“行,怎么不行?”她脸色一变,冷冷地顶了回去。
“在碧水堂, ‘冷大爷’要来就来、要去就去,有什么不行的?”她忍不住丧气地想,看来,他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嘛!
冷霏逸听到“冷大爷”这三个字,反而笑了:“谁是冷大爷?”
“就是你,冷、霏、逸。”她瞪着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道。
冷霏逸不但不怒,眼中的笑意还更深了:“真有这么我行我素?”
“当然有。”她像掌握了确切的人证物证似的,开始宣判他的罪行, “回来了为什么不说一声?”
冷霏逸不答反问: “你会担心?”
“谁担心来着?”她立刻驳斥道,又开始心口不一, “你是碧水堂的人,回来了,难道不该跟我这个堂主说一声吗?”
冷霏逸扯唇一笑,知道她又拿“堂主”的头衔来当挡剑牌了,忍不住揶揄她道: “是你没发现。”
“我没发现?”蓝芊吟一听,又瞪大了眼, “没从正门走,谁知道你是从哪道墙翻进来的?再说,你的武功能恢复,别忘了我也有功劳的,而且……”她话说了一半,猛地住口。
差一点,她就把她爹帮忙窦鹰治好他的事说出来了。
冷霏逸见她话说了一半便没了下文,立刻投以询问的目光: “而且什么?”
“呃。”蓝芊吟脑中灵光一闪,立刻道: “而且我还施恩不望报。”
“哦?”冷霏逸凝视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看什么?”察觉他的注视,蓝芊吟立刻浑身不自在起来,更糟糕的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脸红心跳!
这时,她开始后悔要冷霏逸点灯了,起码没点灯的话,他瞧不真她的脸部表情如何。
“我在想……”他说话说一半就不说了,故意吊人胃口。
“想什么?”明知道他在卖关子,她却忍不住要问。
“我想我赢了。”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她的眉挑得老高: “什么你赢了?”虽然她还不知道他是指哪件事他赢了,但听他的话意似乎就是暗示她输的意思,怎么可以不问明白?
冷霏逸见她听不明白,索性说得更清楚一点:
“我是指‘各凭本事’的赌注我赢了。”
“你赢了?”蓝芊吟的声音足足高了八度音,
“凭什么说你赢了?”她双手横在胸前,不服气地问。
“你不是说过,要对我特别的冷淡、特别的严格、特别的不好、特别的坏、特别的凶吗?”
“是呀!”蓝芊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但你现在又说对我施恩不望报,岂不是前后矛盾?”
“这……”蓝芊吟被他这么一质颖,竞答不上话来。
“所以,我的结论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才自负地说道:“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蓝芊吟简直想伸手掐上他的脖子,让他回归现实,或是重重地打他两拳,让他清醒清醒。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可他也太白以为是了吧?她绝不能让他这么骄傲自大下去,一定得削削他的锐气才行。
她哼了一声,立刻反驳道: “别以为我施恩不望报,就是喜欢你,我是放长线钓大鱼,让你对我感激涕零,以后才会尽心尽力为我办事。”
“是吗?”他压根儿不信。
“当然是,再说,我也没见过你、你、你吻别人啊,怎么不说你输了?”她不甘示弱,立刻举出疑点来佐证自己的说法。
冷霏逸一听,故意逗她道: “你怎么知道没有?”
“你有?”她那双灿灿的眸子立刻投射出足以杀死人的目光。
“怎么,吃醋?”冷霏逸的唇边挂着—抹得意的笑。
“我、才、没、有、吃、醋。”蓝芊吟顶了回去,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仿佛这样就可以掩饰她的心慌、她的意乱。
冷霏逸一听,突然低下头来,近得和她几乎脸贴着脸,学她一样的语气道: “你、说、谎。”
“我……”蓝芊吟想要回话,可未出口的语句尽皆飞散在急促的呼吸里,难以成形。每次,只要他一靠近,她就会这样像全身血液逆流似的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也无法言语,甚至无法动弹。
不行不行,她告诉自己,她绝不能让那个臭冰木头赢了这一回,她是那个先“劫君心”的人才对。可是,想归想,陷溺在他撒下的情网里,她根本无法抵抗、无法挣脱,遑论反击了。
她惟一能做的,就是落荒而逃罢了!
“我不跟你说了,我累了,要睡了。”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想脱身,只因为再说下去的话,她肯定是两人之间打赌的输家。
“等一下。”冷霏逸一把拉住她,“明天要去怀拥谷?”
蓝芊吟点了点头: “又如何?”难不成他改变心意要陪她去了?
冷霏逸不答反问:“当天回来?”
“你不是说这种事不是属下可以插手的吗?又何必问?”她可是很小器的,之前他是怎么拒绝她的,她还记恨着呢!
“那就算了。”
见他竟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蓝千吟简直快被他气死了!冰木头就是冰木头,总不懂得什么叫“以退为进”,什么叫“温柔体贴”。
“喂,你很没诚意耶!”她忍不住娇嗔道。
“你不想说,我何必自讨没趣。”
蓝芊吟一听,忍不住帖哝: “你不只没趣,还讨厌死了。”
“你说什么?”他虽然听不真切,但也大概猜得出她的意思,肯定是在说他的坏话。
“我说我累死了,要睡了。”她已经没力气再和他斗嘴,好累呵!
冷霏逸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那你也早点睡。”况完,蓝芊吟转身便要踏出房门,可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回过头来。
“你吃了没?”
冷霏逸摇了摇头: “还没。”之前她当着他的面拂袖而去,害得他心里很不好受,哪有心情用膳?
“还没吃,那我也没办法。”话一说完,蓝芊吟便瞧见冷霏逸的脸起了丰富的表情变化,先是错愕,再来是怀疑,最后是失望。
她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
“我在厨房等你,要不要来,随便你。”说完,她径自转身走了。
冷霏逸愣了愣,这才知道足蓝芊吟故意戏弄他,忍不住有些气恼,但是转念—想又十分高兴,终究,她是关心他、在乎他的。
既然如此,让她得逞一次又何妨?
再说,现在有人要张罗东西让他祭祭五脏庙,怎么能错过?他两步并作一步,立刻追上去了……
翌日。
蓝芊吟起了个大早,稍微打点了一下之后,便和燕焱共乘一马,往怀拥谷出发了。
只见天空是无边无际的蓝,缕缕白云柔柔静静地偎在天边,所谓的“晴空万里”,大概就是这样子了。
燕皴瞧着瞧着,忍不住对蓝芊吟说道: “堂主,你知道今儿个的大气为什么这么好吗?”
“为什么?”蓝芊吟正想着事情,随口应了一句。
燕焱得意地回道: “因为我的‘焱’字有三个火,所以每次山门,当然都能艳阳高照。”
“是吗?”蓝芊吟抿唇一笑,侧过头去揶揄他道: “怎么不说是因为你的‘火’有三个火,才常常惹得我发火?”
“呃,这……”燕焱被蓝芊吟这么一抢白,尴尬地笑了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争辩。
而蓝芊吟见燕焱答不上话来,又得寸进尺地说道: “难怪我就觉得最近很容易生气,原来是因为你的缘故。”
燕焱一听,额头禁不住冒出了一层冷汗。 “堂主,不关我的事吧!”
“不是你还有谁?”蓝芊吟故意恫吓他。
“我……”燕锁开始努力地回想,用力地回忆,可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最近什么时候有惹蓝芊吟生气了。
谁知这时,蓝芊吟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害得他的心跳险些漏了一拍,他诚惶诚恐地想,该不会他真的哪儿说错了、做错了,惹得蓝芊吟发火,而他自己还不晓得吧?
“我说这事儿真有这么邪门,只要我单独上路,十次有九次会下雨!”原来蓝芊吟叹的是“出门必雨”这回事、她忿忿不平地想,她的名字里既没水字边也没雨盖头的,怎么白个儿出门就老是“遇水”?
燕焱心中一宽,立刻讨好地说道: “堂主也不必气恼,人家说遇水则发嘛!”
“遇水则发?”蓝芊吟默念这几个宁,心中有了感触。难不成真是天意,注定让她因为避雨而遇见冷霏逸,衍发姻缘?
“而且说不定,是因为飒雪的关系呀!”燕焱见蓝芊吟仿佛还难以释怀的模样,又补充了一句。
蓝芊吟一听,立刻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 “我也是这么猜想,可是飒雪坚持不肯让我替它换名字,又有什么办法?”
“哦,难怪堂主今天没带飒雪出门,”燕焱自以为是地想,原来蓝芊吟反常地和他共乘一马,是因为这个缘故。
“不是这个原因。”
“不是这个原因,”燕焱惊讶地问道, “难不成是飒雪生病了吗?”
蓝芊吟一听,回过头白了他一眼: “哪有?你做什么诅咒它?”
“没有没有,我没有诅咒它。”燕焱急忙解释,“属下只是好奇,堂主你怎么没带它出来?”
“这个嘛……”蓝芊吟沉默了一下,突然问他道: “你说,我不在,碧水堂里有没有人敢背着我放肆?”
“啊?”被蓝芊吟这么一问,燕焱一时不知道要怎么问答,他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应该不至于吧!堂里的兄弟都很规矩的……”
除了冷霏逸,蓝芊吟在心里这么想道,嘴里却说:“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呢, ‘眼见为凭’。”
“眼见为凭?”
“没错。”说到这儿,蓝芊吟突然勒马停了下来,一翻身下了马。燕奴一见,也赶忙跃下马来。
“燕焱。”蓝芊吟瞧着他道, “去怀拥谷谈生意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得回堂里—趟。”
“哦!”燕焱恍然大悟, “堂主要突击检查?”
“哎哎哎,别说得这么难听,”蓝芊吟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这叫心血来潮、突发打想。”其实,打从昨晚开始,她就有了这个念头,她总觉得,冷霏逸不陪她去怀拥谷,必定另有内幕。
她要是不使出这调虎离之计,试探一下冷霏逸,怎么能甘心?
“堂主英明,堂主英明。”燕焱除了随声附和,还能怎么样?
“好啦,我不同你多说了,你赶快去怀拥谷吧,我也要回堂里去了,”说完,蓝芊吟转身就走厂。
燕焱愣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的堂主做事情,永远是这么难以捉摸又出乎意料!
蓝芊吟回到碧水堂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直奔冷霏逸的房间,看看他是否在里面,结果一推开房门,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可恶。”她恼怒地想,他究竟是上哪儿去了?
这时一名属下经过瞧见了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堂主,你不是去怀拥谷了吗?”
“呃,是啊!”蓝芊吟干笑了两声,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想了个借口,“可我走到了半路,才想起要送给怀拥谷谷主的礼物还搁在冷霏逸的房间,只好回来拿了。”
“喔!”那名属下毫不怀疑地点了点头,便走开了。
蓝芊吟正想喊住他,但又作罢,只因冷霏逸的武功既然恢复,他要离开,哪会让人瞧见?
眼见自个儿凭空猜想也不是办法,蓝芊吟立刻出了房门来到堂外,仔细地观察地上的脚印痕迹。
即使冷霏逸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不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的吧?
碧水堂往外的通路共有三条,往西的方向是前往怀拥谷的,方才她和燕焱才从这条路离开,冷霏逸绝不会走这条路,那么剩下的可能便是往北或往南了。只见往北的那条路上并没有任何脚印或车轮辗过的痕迹,而往南的那条路上,却依稀有男子的脚印痕迹,看来,冷霏逸极可能是往南去了。
想到这儿,蓝芊吟精神一振,立刻拔足追了上去。好在,她的轻功底子佳,要速度与隐秘性兼具,并不是什么难事。
约莫疾奔了半个时辰,监芊吟终于追上了冷霏逸。高兴之余,她不敢跟得太近,就怕被冷霏逸发现了,所以,她只敢在离冷霏逸十尺之遥的地方小心翼冀地跟着……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跟了一个时辰,冷霏逸终于在一间王府前停了下来。
“奇怪,他来这儿做什么?”蓝芊吟—边揣测着,一边打量着那间王府,只见门前的匾额上镶着“晏王府”三字,看起来似乎挺气派的,其他的,便没什么特别的了。
冷霏逸在王府前伫立了一会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然后便飞身上了屋檐,隐没不见了。
蓝芊吟一见,赶忙也施展轻功上了屋檐,她稳住身子后往下一探,只见冷霏逸似乎对王府内的门路十分熟悉,不过三弯四拐地,便闪进了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