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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习作 page 5 作者:楚妍

  见他一脸惶恐,她正色道:“别告诉我,林镇福的弟弟林镇财和你没有任何利害关系。”

  张家玮胸口一下涨得满满的。这女人果然不同凡响。

  “你是想把他——”

  “嘘,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吃东西吧,菜都凉了。”她莫测高深的抿嘴一笑。

  张家玮开始觉得头脑发胀,他不是来给这安采妮下马威的吗?为何却觉得她反客为主,掌控一切。真是荒谬的体验,他还没摸清楚这女人的底细,她竟已经透悉他骨子里头的阴谋。难怪林镇福中意的儿媳妇,始终非她莫属。

  ※※※

  寒风飕飕,安采妮从餐厅走出来时已近凌晨,快步跑向对街的停车场,她不经意地瞟见验楼下玻璃窗内,贴了一张醒目的海报。

  那是封明廉的舞团,另行加演三场的公告。

  一名舞者双臂张扬如翅,凌空而起,恍如在天际翱翔的苍鹰。

  安采妮耳畔宛如响起竖琴和萨克斯风的温柔交会,海报中的舞者跃然于纸上,舞出令人不舍移开目光的华美。

  梦中的伊人呵!

  颤抖的手忘情地轻抚着海报中的人,心中低回着阿忌两字。

  是千年的记忆,仰或累世的情缘。她竟这般的深深迷恋于一个虚幻的魅影?

  霎时雷声隆隆,雨势来得又急又快。

  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猛一回头——

  “豹仔!?”

  “嘿,不简单嘛!”背着包包,穿着雨衣的阿忌咧出两排整齐洁白的贝齿。“连这鬼名字你都打听出来了,唔,越来越有我老婆的样子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侧眼望去,正好见到他半边的脸与海服中人半边的粉墨容颜相叠。

  多么相似的神采!是错觉吧?

  “我每天都在这里,呃,鬼混。”阿忌在午夜中格外灿亮的瞳仁,朝她闪了闪,一看就知道他在胡扯。

  安采妮抬眼上望,除开一楼的精品店面,往上的狭窄楼梯上,阴阴暗暗的,瞧不出任何端倪。

  “你呢?三更半夜出来压马路,还趁四下无人调戏海报中的人,行为很不检点哦。”迷人的笑容在他无与伦比的清俊脸孔上绽出,令人不禁一阵恍惚。

  安采妮涨红了脸,忙辩解,“不许胡说,我只是……只是非常非常欣赏这名舞者而已。”

  “是吗?”阿忌留意到她连续用了两个非常。看着画中迷死一缸子小女生的自己,的确英姿焕发。“他不会就是你的梦中情人吧?”

  “当然不是!”安采妮否认得火气十足。“我累了,我要回家了。”

  雷电交加,大雨倾泄而下。

  “送你一程如何,你一定没在下雨天的晚上骑机车出游,非常非常过瘾剌激而且狼狈不堪。”

  安采妮惊诧的望着他三秒,“你开什么玩笑,我明天还要上班呢。”疯狂的行为不适合她的身分和年龄,二十八岁的她心境上已经苍老得连脚踏车也骑不动。

  阿忌自觉无趣的朝她挥挥手,走往停车场另外一个方向。一部黑色重型机车,经雨水冲刷后,显得更加的帅劲十足。

  引擎刚发动,背后蓦然悄立着一个人,令他一愕。

  “回心转意了?”他回望着淋得湿答答的她,忍不住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帅!上车吧,抓稳点,脸贴在我背上,耳朵聆听风的呼唤,来一次全新的体验,保证你回味无穷。”

  第四章

  机车驶入一条蜿蜓崎岖的玻道,强风无情地拉扯着她的长发,路上行人渐杳,雨幕中的街景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凄清。

  阿忌载着她行经松山机场后方的草地,忽然一时兴起,问她要不要下去散散心。

  安采妮望着如瀑的大雨,连续抛出了三个疑问词,才喟然长叹的跳下机车后座。

  这是个率性又疯狂的男人,难怪齐美上上下下,统统拿他莫可奈何。

  两人并肩坐在湿渌渌的草地上,安采妮觉得痛苦死了,阿忌却神采奕奕,那凛凛晶灿的双眸,一如每数十年才划过天际一次的彗星。

  “你一向都这么狂放自在吗?”

  阿忌对着微稀的天光笑开了嘴,笑声之在,直追不时响时的雷鸣。

  “跳舞好吗?”他起身,顺势将她拉起,非常不懂礼貌的帮她脱掉上车前借给她的雨衣,“别告诉我你连跳舞也不会。”

  阿忌走到机车旁,打开车上加装的音响,是火辣的伦巴舞曲。

  他气势凌人,执起她的手便来一个大回旋。

  安采妮有深厚的芭蕾舞底子,跟上他的节奏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一眨眼的工夫,两人已跳过三首舞曲。阿忌越跳越兴奋,舞步也越来越快。

  “不赖嘛,在地下舞厅也能混出这种身手。”她语带嘲讽。

  对于她门缝里瞧人,阿忌并不是太在意。连自己的父亲都没把他的舞蹈事业当一回事,又怎能期望一个外人深入了解他。

  “你也有两下子。”实际上她的舞艺相当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安采妮只是抿着嘴轻浅低笑。

  “你学过舞,是芭蕾,”阿忌断言,喘着气再说:“你爱跳舞极了,为什么不继续?为什么要半途而废?”

  “我没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只是短短的几支舞,他凭什么就认为对她已经够了解?她不需要也厌烦别人用这种粗糙的方式,来揣测她的心思。

  “你心里有障碍。”他突然凌空跃起,其意态之潇洒,令人不饮自醉。双脚才刚着地,单手又牵着她,要她跟着他的舞步比肩旋转。“你空有舞技却没有感情,这就是你的问题。”

  “我怎么没有感情?我……停,我说停!”

  安采妮内心莫名的骇异,好似什么秘密将被人揭穿了一样,她突然用力甩开他的手,她不想再跳了。阿忌却不肯放开她,他挟持着她,逼她与之共舞。

  丝丝如冰的雨乍然停歇,快节奏的舞曲也在这时候结束。安采妮像一条出水的美人鱼,和赤裸着上身的阿忌凛然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口问:“什么时候学的舞?学多久了?”

  “十一岁学,学十一年。”她简短的回答,本想就这样打往,谁知他却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被我料中,那你——”

  “够了!”安采妮大步走向马路,“我要回家了,再见。”

  “我送你。”

  “不必。”

  “你不能就这样回去。”阿忌追上来,一把抓着她的手腕。

  “为什么不能?你放手!”火大极了,她愤怒地抡起拳头往他肩胛挥去。

  他无意闪躲,吃下她一拳以后,马上又抓着她,“你低头看看你自己,你这样子不出十公尺,就会尸骨无存。”

  “夸张。”她根本不信他的鬼话,但下意识还是低下头——

  老天!她身上这件雪白的衬衫浸了雨水后,简直跟透明的没两样。整个长半身,连里头胸罩都一览无遗。

  “让我送你回去吧。”他好意的把雨衣披在她身上。“你这样好狼狈,计程车都不见得愿意载你。”

  “都是你害我的。”

  “所以喽,给我一个补偿兼赔罪的机会。”他灿烂的笑容在这阴冷的雨夜里,特别具有温暖人心的作用。

  安采妮看着他,咽下一口唾沫,充满无力感的叹了一口气。

  “要是我因此得了重感冒,以至于明天没法去上班,你得赔我三万三千元。”

  “为什么?”抢劫啊!

  “因为我年薪一千两百万。”

  她的话听在阿忌耳里,受不了的连翻数次白眼。

  才发动引擎,雨像发了狠似的迎面兜头淋下,令他俩不由自主的打起哆嗦。

  他心头揣度,从这儿回到她家起码得半个小时以上,届时她恐怕已经冷成冰棍了。

  一个转念,他在巷底角落调了头,朝民权东路而去。

  坐在后座的安采妮不明所以,以为他是在抄小路,很安心的靠着他的背,闭起眼睛稍作休息。

  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很难理解的,在这样的情境中,依偎在这样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的背上,她怎么安得下心呢?

  ※※※

  “下车吧。”阿忌把车子停在一栋老旧公寓楼下。

  “这里是……”安采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甘蔗园边。

  “我住的地方。先上去换一件干爽的衣服,我再帮你叫计程车,免得你把我害成一级贫民。”谁都知道,他虽是富家贵公子,但这些年他一切靠自己,舞团里不算太优渥的待遇,根本供不起他无度的挥霍。

  “你住几楼?”雨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五楼。”

  “什么?”望着脚上那双刚买来的漂漂高跟鞋,她真想捶他个满头包。“你要我从一楼爬到五楼?”

  “不然呢,难不成要我背你?”门都没有!

  阿忌抓着布包,一步两阶,直奔顶楼。

  安采妮望着他的背影,连张口喊叫的力气都省了,极度无奈地跟在后头,一步一脚印,走得气喘如牛。

  “攻顶”成功之后,她靠在门上,足足喘了五分钟,才有力气走进阿忌恍如CD唱片行的窝。

  两面墙壁,不,是两面半墙,满满的都是CD,有古曲乐、摇滚、爵士、蓝调和舞曲,最多的是舞曲,放眼望过去,片片皆是精彩的收藏。临着窗台的书桌上,还架着一台称得上老古董的点唱机,和十几片唱盘。

  剩下来就是书了,旧书摊一般东一堆,西一堆,仔细看才知道,绝大部分是关于舞蹈以及哲学。

  这是一个颓唐败家子的栖身之所?

  她十分好奇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先去洗个澡吧。”阿忌随便从床底下揪出一件衬衫丢给她。“才穿过一次,不算太脏。”

  安采妮吓死了,赶紧把衣服掷在床上。

  “哈哈,骗你的,今早洗衣店才送来,不信你闻闻看。”说着就把衬衫凑上她的鼻子,吓得她花容失色。

  “不要!”她像身瘟疫一样,避到角落去。“我、我就这样,没有关系……”

  “嘿,你这人有洁癖啊!”阿忌卯起来,管她要不要,非叫她闻个够不可。“男人的味道多迷人哪,别人求都求不到,告诉你。”

  终于得逞的他放了手,她朝窗外缓过一口气,差点没呛死她。

  “你这人总是这么喜欢强人所难,这么粗鲁吗!”她衣服拿在手里,她很犹豫,究竟要不要换上。

  “只有对我未来的老婆才特别礼遇。”他挑起浓眉,一脸的坏相。“快进浴室去吧,你不洗,我要先洗喽。”

  为了免于伤风感冒害苦自己,她百般无奈走进那从外头看来毫不起眼,其实有如一间顶级套房那么大的浴室。

  浴室墙壁中央镶了一幅油画,画中风起云涌,兽群狂奔至无垠苍穹,石破天惊于涛涛怒海。

  油画的左下方,立着一个衣衫飘飘,集力与美于一身的舞者。

  这气度恢宏的手笔,是出自一个外传不学无术的浪荡子?

  安采妮被画中的气势和人物给深深的吸引住,要不然门外有个臭男人鬼叫似的吵死人,她真会就这么呆立在画前,一动也不动的度过今晚。

  稍后,夹着氤氲的水气,安采妮穿着一件既宽且大,还绉巴巴的衬衫走出浴室。

  “嗯,美,真是美极了。”阿忌盯着她,露出一口皓齿,笑嘻嘻的说:“我是指我的衬衫,三百九呐,全部就数这件最贵。”

  安采妮白他一眼,啥也不想说,疲惫的跌往屋内唯一张藤椅上。

  “啊!”什么东西?

  “糟糕,你压到我的宝贝了。”阿忌惊慌的把她推向一旁,小心翼翼的从座椅下方,捧出一团白色毛绒绒的东西。

  “老鼠?”安采妮尖声道:“你把老鼠养在屋子里头?”

  “是天竺鼠,你生物课一定不及格。”他像呵护婴儿一样,轻柔地对着那小东西说:“阿姨压痛你了,幸好没受伤,我们就大人别记小人过,原谅她这一次。”

  安采妮快变脸了。“它是大人,我是小人?”

  “比喻而已嘛,”他把天竺鼠放回笼子里,确定已经关好小铁门,才安心的抬起头来正视她。“你这人太严肃了,成天绷着一张脸,怎么快乐得起来。”

  “我的事不劳你过问。”小女子我就是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怎样?

  “问题是,一个不快乐,也不懂得如何快乐的游魂怎么去爱人?”

  “当然能,我、我有我爱人的方式,你不需要明白。”

  阿忌简直受不了她,“明天我就去找你暗恋的那个对象,问他到底是聋子、瞎子还是蠢蛋,居然感受不到你对他的一往情深。”

  “不,千万不要。”安采妮一阵没来由的紧张后,不禁哑然失笑。她是怎么了,从来也没跟旁人提起过那个虚幻的魅影,到哪儿去找?只怕连她自己也找不到埋入心湖深处的那个伊人。

  赧然地抬起眼,赫然发现一双幽邃的黑瞳在咫尺处紧盯着她的脸。

  “为何这样看着我?”这样的眼神令她无端地感到慌乱。

  “你有秘密,你很固执,而且小气,近乎自虐。安采妮……”

  “你的衣服,”安采妮急于打断他的话。“你的衣服再不换下来,会生病的。”

  “冷酷的关怀。”阿忌摇摇头,放弃再对她做较深入的剖析。“一个把心锁得死死的人,没有资格言爱。”

  “你懂?你明白何谓地老天荒?”她的质问仿佛苛责。

  “不懂。”他坦言道:“但,等我找到了我的挚爱,我会明白该在心里头添加温柔、甜蜜、体贴……这些元素,来营养我和我的情人,来建构我们的未来;我将会懂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永恒的承诺。”

  她很想用冷笑来回应他的大放厥词,可她没有,即使讥笑他是自欺欺人,但,她自己呢?她有能力和心爱的人相守一生,至死不渝?

  看他走进浴室,她踩着蹒跚的步伐,跟身窗台边,仰望遥远星空。雨不知何时停了,玄铁般的天际出现点点星辰,出奇的璀璨华美。

  这不起眼的小公寓,竟处处藏着惊喜,林少夫这家伙的品味也不是太低嘛。

  一个好逸恶劳的富家男,为什么要窝在这种地方?很显然的,他并没有仗持家里惊人的财势,让自己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

  是因为林家刻意封锁他的经济来源?

  不,据她所知,他的母亲对这个独子宠爱有加,他能一颓废就是好几年,至今依然不改其志,多半就是他老妈给纵容出来的。加上林镇福深爱其妻,光是以妻子名义所成立的基金会就多达四、五个,登记在她名下的财间,更是高到数十亿元。只要她随便拨点零头,就足够让林少夫长村温柔乡了。

  耳畔传来轻快的乐曲,她知那讨厌的男人浴沐完了,转头看只见他在腰际裹了一条大毛巾,蹲在床前的衣篮边东翻西找。

  “麻烦你先把衣服穿上好吗?”不知道这样有碍观瞻吗?就算、就算他拥有一副好得诱惑人心的好身材,也不该这么、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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