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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驸马 page 3 作者:金盈

  他的心紧紧一揪,喑哑着嗓子道:「懂。」

  李世燕默然无语,又仰头饮酒,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之后,身死之日也快近了吧?

  「可微臣怎能眼睁睁见妳如此伤害自己,年纪轻轻就飞升成仙?」

  成仙?

  她的嘴角苦涩上扬,「人生几何,苦海无涯,斩断眷恋,快意飞仙,哈……」她歇斯底里笑起来,更大口灌酒。

  他看不过去,搁下粥,拿走她手中的酒瓶,「够了,这一点也不好笑,公主若有轻生的念头,请回到宫里再实践好吗?」

  她斜着眼看他,似笑非笑,「怕我连累你?」

  这是原因之一哪!但最主要的因素是……

  「我不喜欢看见妳这么悲惨。」奇怪,他怎么就这么说了出来,她这一听,还不冒火。

  望过去,果然,她脸色僵凝得可怕。

  文征才努力运转着脑子想适当的话说,「其实事情还有挽救余地,只要妳老实坦诚妳的身分,证明妳与驸马认识在先……」

  「你同情我?」李世燕轻声打断,危险的询问。

  他死都不会承认,同情自尊超大的女人,对她而言是项侮辱。他又不是丁一秀,那么笨。

  「妳请旨赐婚,只是因为妳早知道驸马若知道妳的身分,断然不会拒绝,甚至会欣喜若狂……」他的对应方式就是仍旧讲他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很可悲?」李世燕再次危险的诘问。

  「微臣请公主尽快表明身分,让驸马尽早知道妳的深情。」两手一揖,标准的下臣禀告姿势。

  「我的事需要你教办吗?」她手里的酒瓶大力丢过去。

  幸赖他机伶闪身躲过,不然被砸到,可能要在床上躺两天。

  「哎哟!」

  偏偏那个酒瓶还是砸中了人,那人还是她最心爱的丁一秀--甫进门,就被砸中胸膛。

  「大哥!」她急忙跳下窗槛奔过去,「你没事吧?来,让我看看。」说着就要拉开丁一秀的衣襟。

  真是成何体统--公主脱驸马的衣服。

  他故意大声清喉咙,「咳咳咳……」

  「文文姑娘怎么了?生病吗?」丁一秀怀疑的道,不以为然的责备手冻结在胸前的义弟,「燕弟,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姑娘家这么粗鲁,好在是丢中了我,我皮厚不要紧,但文文姑娘如此娇弱,怎能禁得起你这大男人一丢?」

  她红着脸向后退三步,心跳差点停止,但迟钝如丁一秀,定不了解。「大哥说的是。」

  「嗯,你知错就好,以后待文文姑娘要温柔一点,知道吗?」

  果然如她所料,又误会了。明明讲的是人话,但说的人和听的人却领悟不同,难道他与她就这么无缘?

  她哀怨的目光只能瞅着他走向文征才,讨好的现出手上那迭衣裳。

  「文文姑娘,不好意思,家里都是男人,没有适当的衣服给妳,这是我派手下向村里的姑娘买的,希望妳喜欢。」

  文征才皮皮挫的向后退三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被侮辱的愤怒。被当成是她的「女人」已经够不堪了,还要他换下一身男装、穿上女装……

  文征才望向李世燕,却只见她一脸呆茫痴望丁一秀的背影。该死!在她的心里、眼里,就不能挤进除了丁一秀以外的人或东西吗?

  「燕?」他呼唤,飞身过去,躲在她的后面,故意装出害怕的声音,「叫妳大哥离我远一点,他这么壮又这么大,我好害怕喔!」

  此话刺中丁一秀最介意的事,脸色一下子黑掉。

  第三章

  「我绝对不穿女装,真的抵死不穿。」文征才远离那迭被搁在他房间桌上的衣服,大声强调。

  李世燕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碰触那迭衣服。

  「妳已经占了我很多便宜,别再逼我,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尊。」他说得雄壮威武,可她似乎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这衣料轻柔薄暖,一般村姑哪里会有。」她拉起一件衣裳仔细观察。

  他猛然顿悟,急忙上前抢下她手中的物件,「不过是衣服嘛!千万不要想太多。」

  是吗?

  她的眼光转向梳妆台,那上头摆满女人家用的簪钗珠翠、胭脂水粉,忍不住上前查看,「都还是新的。」

  文征才又急忙去抢下来,「新的有什么用,反正又用不着。」

  「他对你很用心。」她平静的叙述,但望向他的双眸却盛满痛苦,「原来我一直都是错的,他要的不是气概不输男人的女人,是看似柔情似水、娇弱可怜的女子。」

  「公主,妳别想太多。」他急忙开口,毕竟失恋的人最爱往死胡同里钻,越钻就越想死。

  她干脆抓住他的衣襟咄咄逼问:「文征才,老实回答本公主,是男人都不会喜欢女人像我一样吧?」

  也别说这么绝,说不定会有奇葩出现。

  「这个……」

  「没错,就是这样。」李世燕妄下结论,搥胸伤痛不已,「他要的是依赖他、仰慕他,事事以他为天,件件以他为准则的妻子。他的妻子不需要像朋友、兄弟,甚至是伙伴……」

  「那干脆买一个婢女就好了。」

  婢女?

  她愣住!丁一秀会只要个听话的婢女吗?

  「妳有妳的优点,妳是个公主、是位女侠,妳不是婢女,妳也当不成婢女。」

  心重重一击,分不清是高兴他的知遇,还是失望自己当不了婢女,复杂的情绪交错,她只能苦涩轻吐:「是吗?」

  文征才不喜欢她这样的表情,这种表情让他既怜惜又不平,忍不住说:「为什么妳要让他这样伤害妳?」

  她空茫着双眸。

  「他不懂妳,妳可以放弃他,找另外一个懂妳的人,这样妳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说得对、讲得好,可是……几年的相思哪里是说放就能放的,除非伤得更重、伤得更彻底,不只心碎还得心死,否则怎会放弃,哪能得来自由?

  「文征才,你会化妆吗?」

  他愣了一下,「会是会啦……」可是她为何如此问他,难道真的要逼他附和那只蠢熊的癖好?「我先说清楚,我绝对不--穿--女--装。」

  「你还会画眉吗?」

  她是耳朵聋了吗?

  他再给他用力强调一次:「我也不化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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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眉画得好不好?」他轻声问,忐忑不安的。

  李世燕轻掀眼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弯似柳,双颊嫣红似霞,明亮的双目炯炯有神;可惜她披肩的长发绾不起高贵优雅的发髻,只能简单的编成几个辫子扎好,四方脸的轮廓显现不出来女子的娇媚,只是稍微减弱了点英气。

  好看吗?

  是好看,但看起来感觉有些怪,像个男人穿女装。

  「文征才,你老实说,我看起来如何?」她忐忑的问,难道她易男装行走江湖多年,换来的代价竟是女人味尽失?

  文征才没打量穿上女装的她,立即直觉的答:「气质天生、雍容富贵,不愧是我国第一公主。」

  这不是她想听的。

  「不准谄媚,老实告诉我,我漂不漂亮?」

  他瞟了她一眼,立刻心虚的低头,「真要听实话?」

  李世燕一瞪,「废话。」

  「那好吧!我就实话实说,妳看起来……没有我漂亮。」说完,他立即疾步后退。

  如他所料,李世燕反应很快的挥拳向后,还步步逼近他,杀气腾腾,怒气汹汹啊!

  「你竟敢耍弄我?」

  「小的不敢。」他陪笑,「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是我吹牛,小的长得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全国的女人没几个比我漂亮,所以我比公主漂亮是很平常的事。」

  她瞠目--这男人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你知不知羞,哪有人这样说自己漂亮的?」漂亮对男人来说是种侮辱,就如同英俊对女人而言不是好话一样。

  「难道妳不认为我漂亮?」他摸摸头发,理理衣服,还朝她抛个媚眼,「妳难道毫不心动?」

  她只觉恶心。

  但老实说,要不是早知道他是男子,他这么搔首弄姿,确实赏心悦目。真是好笑,她这个女子竟然比不上他有女人味。

  「笑了,妳终于笑了。」文征才高声叫起来,像发现什么珍宝似的。

  她立即敛住笑容,狠狠的瞪他。

  「有没有人说妳笑起来很好看?」他还说。

  真是个口蜜腹剑的谄媚好臣,「有没有人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谎话?」

  他笑得可甜了,「那还好,我刚刚讲的是实话,妳应该多笑一笑。」

  李世燕的表情更显阴冷,不是不相信他的话,毕竟她也对镜子笑过,而是猛然想起连他都注意到她笑容的美丽,可为何丁一秀就是没瞧见?

  「只要妳多笑,肯定会吸引许多男人的目光。」

  她唯一想吸引的只有丁一秀的目光,只是招蝶不成反引蜂。

  「为何燕弟要男人看?」

  声音出自门外,让两个人大大吓了一跳,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来人已经把房门推开,让一阵夜风袭进来。

  衣袂飘扬,几丝垂落的秀发扬起,她微偏头,露出自以为最美丽的笑容。

  「咦?」丁一秀高高拢眉。

  她的心颤跳,呼吸乍止。这下他应该很清楚她其实是女儿身了吧?

  「燕弟,你为何穿女装?太不适合你了,快把衣服还给文文姑娘。」

  她的脸立即发青。

  文征才噗哧一声,差点就要大笑出来,幸亏双手捂住,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快换下来呀!男人干嘛穿女人的衣服,怪里怪气的,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女人好看。」丁一秀猛然想起在门外听到的话,「燕弟,你为何要男人看,莫非……」换他脸色发青,后退数步,「你喜欢男人?」

  她咬咬牙,再磨磨牙,恨不得拿斧头把丁一秀的脑袋劈开来,看看里头是不是装烂泥。

  「对,我就是喜欢男人,怎么样?」她吼道,再也受不了他的笨。

  她这一吼可让丁一秀受惊不小,踉呛后退不说,还绊到地上的花盆向后栽倒。不过他皮厚,痛不到哪里去,但他心痛啊,几年不见,他可爱的燕弟竟然……

  「你……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丁一秀的手颤抖的指向燕南飞。

  她最大的刺激就是他--丁一秀。

  嘻嘻嘻!

  她转头看,文征才那小子竟背对着她缩在墙角,看他不断耸动的肩膀,还有隐约传出的闷笑,她很确定他笑得很爽。

  因为她是活生生的大笑话。

  老天爷的眼睛是长在哪里?为何老让她比惨还要更惨?

  她的拳头紧握得骨节喀喀作响。

  丁一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燕弟,你实在太让愚兄失望了,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蹋文文姑娘。」

  咦?糟蹋他?

  文征才转过身去,但见公主的眼光盯在丁一秀腰问的大刀上,冷冷的问--

  「我怎么糟蹋他?」

  「你不是爱男人吗?所以你叫她穿男装好满足你……」

  她再也受不了啦!

  「我喜欢你。」她大声告白。

  「啥?」丁一秀瞪凸了眼。

  紧张紧张,刺激刺激,公主终于下定决心要卯足全力告白了。

  文征才屏住呼吸,竖耳期待,努力压下莫名其妙涌起「阻止她说」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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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到了这地步,她豁出去了。

  「我从好久以前就喜欢大哥你了。」

  丁一秀往后爬,脸色青笋笋。

  李世燕试图靠近,「大哥,老实告诉你,其实我就是……」

  「我爱女人。」丁一秀大声强调。

  「没关系。」

  「有关系,我是驸马。」

  她微笑颔首,「而我是公……」

  「我再过两个月就要当爹了。」

  啥?

  她冻住:心冰冷到极点--他,丁一秀要当爹了?

  谁是为他怀孕生子的女人?

  当然不会是她,虽然他是驸马、她是公主,虽然他们是夫妻,但他们从未圆过房。

  她全身发抖,愈来愈剧烈,是因为气愤、心碎、绝望……

  「你……娶了小老婆?」她颤声指控。

  丁一秀并不否认,「你不为我高兴吗?」

  「高兴?」她哼了一声,「我高兴个屁,我气死了,气到恨不得杀死你。」

  丁一秀并不怕她的杀气,「燕弟,固然我不能阻止你喜欢我,但是你不能逼我一定要接受你。」

  如果他知道她就是公主,他一定会敞开双臂疼惜她--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她似乎错了,大错待错。

  呵呵!多可笑。

  「先坐下来,镇定一下。」文征才扶住身子摇晃的她轻声劝道。

  她摇摇头把他推开,用沉痛、沙哑的声音对丁一秀严厉的控诉:「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以为你不会以有罪之身娶妻生子,误了人家姑娘幸福,更不会让你的孩子一出生就被看不起。」所以她才敢放心一人独自流浪数年,没想到……

  「一开始我是这么做的,可是……」丁一秀终于站好,「世事难料,总是会发生意外。」

  「什么意外?」她问,又立刻后悔。

  「就是……」

  「不要说!」她摀住耳朵大叫,「我不要听,我不需要知道,反正是你辜负我。」她的眼中射出强烈恨意。

  「不要啊!」

  在文征才的惊呼声中,她已经往丁一秀腰间攻去,意欲夺下那把大刀行凶。

  丁一秀防备不及,竟教她夺了去。

  她夺刀之后,旋身后退,摆出泰山压顶的预备攻击姿态。

  丁一秀赤手空拳的做出防备,还是忍不住说:「燕弟,几年不见,你身手变快了。」

  泪蒙眬了她的眼,「你可记得当年你说过,我若是女人,你便要娶我。」

  「有吗?」丁一秀脖子一缩,「那只是随便说说的吧,何况燕弟你又不是女人。」

  「我是。」

  「不,你不是。」

  「我是女人。」李世燕大喊。

  丁一秀还是摇头,「燕弟,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真是说不清,算了,何必说!一刀砍死他,这个世界没有他,她就一定能忘记一切,重拾快乐。

  「丁一秀,你该死。」她怒吼,举起大刀舞出令人胆寒的银光,直向丁一秀袭去。

  丁一秀闪得辛苦、躲得努力,他相信燕弟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而昏了头,绝对不是真心想杀他。

  「啊!」一刀划过丁一秀的手臂。

  丁一秀讶然,难道他猜错了?

  她立刻加紧攻击,哪里有手下留情的迹象。

  「燕弟,难道你真的想杀大哥?」丁一秀忙问。

  杀!

  杀了他,她就能得自由。

  为何不杀?

  又一刀砍过他的大腿,接着她弄刀如使剑,凌厉攻去,看似攻下盘,实则攻上身……

  「燕弟,为兄输了。」丁一秀动都不敢动的瞧着抵在他脖子上的大刀。

  泪水如涓滑落李世燕的双颊。胜了又如何?她毫无欣喜愉悦。

  「驸马所犯之罪真的足以致死吗?」一旁的文征才开口,字字句句都敲进她的心坎。「男人不能娶妾吗?」

  她希望她的丈夫只爱她一人。

  「虽然你们相识在先,但对驸马而言,公主请旨降婚实属突然。于情,驸马逃婚有理。」文征才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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