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我说的是我自己,妳生什么气?」他觉得好笑,难不成她对自己有意思?
这只呆头鹅,真不知道自己煞费苦心救他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他真的在那一次宴会上就夺走了她的心,只是她不愿承认,他也不知情?
半晌过后,她亲手布置的花园即在眼前。
「我告诉你,这一大片都是水仙花,是我妈妈最喜欢的花。在我的感觉里,它象征着慈爱和纯洁,这些全是我亲手种的哦!」她懒得回答他那无聊的问题,只好转移话题,对他诉说着自己对这片花的骄傲。
一大片的水仙,看来她很爱她的母亲。
「那妳母亲呢?要是她看到了这一大片水仙花,一定很感动。」他已闻到阵阵花香了。
他没想到,这样短短的一番话,却让她的心情开始低落。
「我已将近二十年没看过她了,自从她和我父亲离婚后,就再也没来看过我,爸爸说她已再嫁到美国,育有两女一子,我想,她也将我忘得差不多了吧?」想到这,她的眼眶不禁开始红润。
「对不起。」他自责自己不该还未弄清楚状况,就先发表感言。
「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只要妈妈能够幸福,我根本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希望今生能再拥有她一点爱罢了,更何况,我还有一个爱我的父亲,我很满足。」
楚曜不知自己该再说些什么,她是一个坚强及处处为别人设想的好女孩,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那你呢?你从来没跟我提过你家里的事。」她脸上充满着好奇。
她很渴望知道所有关于他的事。
「我的事妳不必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淡淡的回答。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黑社会背景,她会有什么反应?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长久以来渴望的是什么了,是没有任何纷争的安定,他厌倦了终日身处于混乱之中,而这种体悟竟是她让他明白的。
她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默默的蹲下身,轻摘下一朵水仙花,递到他手上。
「这是我种的水仙花,希望它能为你带来好运。」她懒得再为他的无礼而同他争吵,反正他不让自己知道,她也不会少一块肉,只是心中有点失落罢了。
「谢谢!」他闻着水仙花所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
她今天变了,变得安静,是因为已厌倦他的无理取闹了吗?
「想问你一个问题。」她笑道。
「什么问题?」
「为什么把头发留这么长?为谁留的吗?」她掬起他飘扬在风中的发丝。这种长度于他恰巧,如果换到她头上来,那长发大概会因及膝而显得笨重。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还因为他的长发而误将他当成女性,害得她一阵尴尬,她想她将永远记得这事。
「妳的问题很有趣。」他抓了把自己的头发,「一定要为谁而留吗?我一向随性,想留就留。」想当初他也有几次想剪了它的冲动。
「很美。」连身为女人的她都不禁为这头长发赞叹。
「美?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如果妳喜欢,我可以剪下来送妳。」
「不!」她连忙摇头,「这头长发在你身上是如此适合,如果剪下来,多可惜。」她认真的说,从没看过一个男人能把长发留得这么好看。
「好吧,那我先留着它,哪天妳想要再告诉我一声。」他回答得毫不吝啬。
「你都是这么轻易把头发许给人的吗?」那她对他来说,不就一点都不特别。
「没有,唯有妳,是特别的。」
贺诗琦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如此回答,一时欢喜溢满心头。在他心里她可也是特别的?她笑自己,别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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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妳没杀了他?」一个中年妇人坐在视讯屏幕前,跟暗影对谈着,她们之间的交易从头至尾都是如此模式。
「别急,没有人能指使我该怎么做,妳不用管太多。」暗影的口气一如往常的冷淡。
「我不能再等,三十年了,我已经浪费太多青春在等待上面了。」她疲惫的神情有着岁月的痕迹,却未掩去她曾经拥有的美丽。
「就是因为妳已经等三十年了,所以我想妳也不差这点时问。」暗影显得不耐烦。
「如果妳再不杀了他,我想我可能得再另请高明。」她已经等不及了。
当年要不是楚龙盛,要不是她的丈夫太讲义气了,她也不用一个人独自过了三十年,更不用尝尽丧失及丧子之痛,她恨,她恨楚龙盛的自私,如今,她也要他尝尝丧子之痛。
「如果妳付得起十倍的违约金,我没有意见。」暗影的口气充满不屑。她早就查清楚了,以林敏如的能力要她付五千万已是极限,更别说是五千万的十倍。
「是妳先前有种种机会却没有杀他,如今我要毁约,妳能有什么话说?」林敏如气愤的道。如果她自己有能力的话,恐怕楚曜现在已不在人世了。
「杀他是早晚的事,别那么耐不住性子。」
「我说过我等不及了。」她等不及要看楚龙盛那后悔的神情。
「我也说过没有人能指使我怎么做。」
「妳最好别让我等太久,否则……」她未说完,暗影已切断联机,林敏如气得直握拳头,「该死的!」
她发誓,她不会让楚龙盛及楚曜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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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曜笨拙的倒着开水,「笨死了,连个开水都倒不好。」他按捺不住的咒骂自己。
贺诗琦从厨房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心口突然传来一阵疼痛。
「曜,我来帮你。」她试图抢过他手中的水壶及杯子。
「不用了。」他一把将她甩开,拒绝了她的帮忙。「我不是废物,妳的好意我不需要。」他大吼。
这些日子里全都是贺诗琦在照顾他,他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便罢,原来,他这么没用,连倒个开水都成问题,还老安慰自己不久之后就会适应,但照这样看来,他不会有适应的一天了,他自始至终都是个废人。
「曜……慢慢来好吗?」她还是不放弃的拉了他的手,「我来帮你好吗?」
他终于冷静坐下来,「小诗,对不起,又对妳发脾气了,我是不是很没用?」
「曜,别这样,这只是个过渡期,你这样我也会难过的。」她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上。
「小诗,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心里很茫然,令我心浮气躁,我承受不了这种没事做的日子,这会让我很无措,认为自己是个废人,我……」这种一直处于黑暗,连白天和黑夜都分不清的感觉,真的很痛苦。
「相信我,再过一阵子你会适应的。」现在她只想安抚他的情绪。
楚曜摇摇头,「不,我不要适应,小诗,我不想当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黑暗。」就算他是一个大男人,也害怕这种无助的黑暗,他承受不了。
「你不会永远看不到的,小柔说她会治好你,她就有办法,不要再吓自己了好吗?」贺诗琦握住了他的手。
「妳知道吗?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在别人眼中,我一直是坚强的,但是就因为如此,我更承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他将此时的感觉毫无保留的说给她听。
「我知道,不然这样好了,小柔有把她轿车的钥匙留给我,我们出去走一走好吗?」这是暂时不让他再胡思乱想的办法,依楚曜这种情形,他会闷坏的。
「我……」这样好吗?他怕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好,我说定就走吧,出去散散心也好,总比待在家强多了吧?我去拿件衣眼就出发。」
「嗯!」他只能点点头。
第五章
微风徐徐吹来,贺诗琦偕着楚曜静静坐在海边的石岸上,很美的画面,沿着海岸线拍打岩岸的浪涛,激起浪花依着节奏翩翩起舞,海鸟飞翔其中,伴着流浪的白云点缀天地间的色彩。
岩石那不经刻意雕饰却显出立体感的抽象美,令人回味,加上风儿轻拂发梢,一幅祥和画面尽现眼前,不经人工色彩的渲染,完全自然展露,自海面折射的阳光金橙灿烂,波浪来回问又加深了那份真实感,让人陶醉其中流连忘返。
「妳常来这里吗?」楚曜首先打破沉静。
他从来没想过要来海边抒发情绪,自懂事开始,他就必须学会冷静,不管发生多大的事,都得自己消化,他是一路独立走过来的,不管遇到什么挫折,他都要往腹里吞。
「不开心的时候吧?小女生总有一些爸爸不能知道的秘密,没有人能吐诉,我只能告诉大海。」
才七岁母亲就离她而去,没人聆听她心里的秘密,她只能告诉大海,至少它不会出卖她。
「可惜我根本看不到,再美,对我而言也无意义。」
「用心啊!」她提醒他,人往往只有用心时,才能看见事物最美的精华。
「心?」
「没错,海是很美,但却令人觉得平凡,如果不用心体会,怎会发现其中的不平凡呢?就像人,也是要用心相处一样的道理。」
「妳对人生的见解很多嘛。」他有些会意,与她相处的这段不算长的日子来,他觉得她就像海一样,很平凡,但稍用心,就会发现她很认真在为自己而活。
「曜,答应我,不论你的人生遇到什么重大的挫折,记得要用心经营生活,人生其实很美好的。」
回以她一抹微笑,他伸出手,「让我摸摸妳的脸颊好吗?」
贺诗琦一时无措,宴会上的捉弄想也明白是他一生的耻辱,要是让他摸出个端倪来,知道她就是那位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那怎么办?
感觉到她的迟疑,他放下手,「算了!如果妳不想的话。」他是有那么一点失望,但她拒绝,他也不勉强。
她抓住了他放下的手,「我很丑,怕你会失望。」不想看他脸上的失望,她豁出去了。
「心地善良的人,怎么都不算丑。」
贺诗琦引导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放,楚曜也顺着她柔美的五官细细触碰,她有一对灵活的大眼睛,一个小巧尖挺的鼻梁,和柔嫩的肌肤。
「妳很美!」虽然只是用摸的,但那种细致不是一般人工能堆砌的。
对于他的赞美,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你又知道了,先别有太大的希望,否则以后失望越大哦!」
「妳不是说用心感觉吗?我相信妳不会让我失望的。」他的手顺着她的发梢,绕过脸颊停留在她丰润的嘴唇上。
两人沉默一会儿,楚曜再也忍不住的凭感觉将自己的唇凑上。
这一次,贺诗琦不再羞涩,她主动将唇移至他的鼻梁,由上往下的滑过他的唇瓣,舌尖犹如找到归宿一般,进占他的口舌,两唇相触,不愿受制的舌头,牢牢的缠住彼此。
他疯狂的吸吮渴望已久的蜜津,此刻,他们是属于彼此的。
然伫立在远处的两个人,并没有因这幅甜蜜的画面而稍微舒展他们的眉头,冀晟眼里流露的尽是担忧。
他摩挲着下巴的胡碴,「如果让我遇到暗影,我不会让他好过的。」他为曜感到心疼,曜愿意这么活下来,想必经过很大的挣扎吧?
「或许,咱们应该会会曜吧,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况且,我们根本不知道暗影什么时候会再有所行动。」楚昊看了一眼远处的兄长,「顺道,我也得替他看看伤势。」他得让曜重见光明。
「嗯!」冀晟点头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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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楚龙盛坐在书房里,面对着楚昊和展旭。
展旭从牛皮纸袋拿出他近日来所查出来的一切资料,「依目前所得到的资料看来,委托暗影暗杀曜的是一个叫林敏如的中年妇人,她是当年与您一起创立日月盟的前辈卓翔的妻子,至于她暗杀曜的动机,好象是想替死去的丈夫卓翔和儿子卓怀恩报仇。」
「真的是她?」楚龙盛没有半分的惊讶。该来的总会来!
「爸,你认识她?」楚昊疑惑的问。
「嗯!」他点了个头。
「叔叔,我不明白,她和曜有什么仇恨?如果依照她丈夫和儿子死的时候来推断,曜那时不过也才两、三个月大。」展旭提出疑问。
「她是在向我报复,她想让我也尝尝丧子之痛,但她根本没想到,一切计划了那么久,她终究还是算错了。」他轻轻的摇了头。
「什么意思?」楚昊压根儿听不出父亲话里的玄机。
楚龙盛没再多说些什么,「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护曜的安全,千万别让暗影伤了他。」
「提到这,有一件事我们更想不透了,照理说,暗影有得是机会杀了曜,但他却迟迟没动手,闇魔组织的人是不是另有计划?」楚昊担心的问。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楚龙盛笑了笑,「闇魔组织不会这么笨,我们和他们之间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不会让自己多一个敌人的。对了,那曜现在怎样了?」
楚昊摇了头,「他人是没怎样,但他的眼睛,我想他不肯回来的原因是不想连累我们吧?」曜的个性一向如此,有事,他总不要别人替他担心,但他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人家才会更担心。
「他的眼睛能治得好吗?」这种事,做医生的应该清楚才是。
楚昊微微一笑,「爸,你别把你儿子看成庸医好吗?再怎么说,我也是日月盟的神医。」
「神医?那怎么不赶紧把曜带回来医治?」楚龙盛睨了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儿子一眼。
「叔叔,别怪昊,我们只是想说,曜以前老是为日月盟而活,好不容易他有个可以暂时放下重担的时候,不如让他学学为自己而活。」展旭适时的替楚昊解围。
「就是说嘛。而且搞不好曜回来的时候,还会帮你带一个媳妇回来咧。」楚昊不正经的对父亲眨眨眼。
看兄长那天和那叫贺诗琦的美人「啵」得粉热,想来两人的好日子应该不远才是。
「但愿如此。」他老早就想抱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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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诗!」施语柔从大门口远远望进来,就看到蹲在花丛间的两个人。
「小柔,妳回来了呀!」贺诗琦一见是她,也顾不得身上的脏污,一古脑儿就往她的身上抱。
施语柔倒也不在意,早就习惯她的大而化之了。「我一回来就往这来,家都还没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