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进消防署。”他又加上一条。
“还不全都是为了她。”他的好友,这一生就只爱这个女孩,也为了这个女孩不顾一切的与家人闹翻。
二阶堂临不语,甚至还开始转移话题,表明他不想再讨论这件事。本弥洋策当然是明白的配合他,将话题转移到安全的公事上头。
在两个男人相互讨论的同时,净婗也对顺绫付出关怀。
“你好漂亮。”净婗从最安全的话题一一赞美开启两人的友谊。“像我花了大把的钞票还是换不来像你这种细嫩的肌肤。”
“我从不知道什么叫漂亮还是丑陋,你能了解的,我的眼睛看不见,外界的一切都只能被动的接触。”顺绫自我嘲讽的说。
“别这么说。”净婗不晓得她自怨自艾的情况竟是这般严重。“我相信任何人都会赞美你的美丽,像我就相当嫉妒你。”
“我才是该嫉妒的人。”她笑得好飘忽。“我几乎都快忘记天空会是如何的蓝,海的颜色,甚至亲人的面容,那些在正常人都认为理所当然的,我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连……唉。”她用声声的叹息作为句点。
“甚至连阿临的脸都没瞧过?”净婗点破她的吞吐。
“我知道临的脸是圆是扁。”顺绫举起白皙小手说:“我的手能告诉我,可谁能形容到让我明白他是美是丑?他的一切一切?”
“你是个幸运的女孩。”净婗感慨的说:“光你的外貌与阿临两人站在一起,没人不会感叹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的话让顺绫突然轻松的笑了。
“你的嘴巴好甜,很会哄人。”她发现自己说话的态度也越来越轻松,甚至还可以开个小小的玩笑。
“你长得好美,尤其笑起来像是沁出蜜一样的甜。”净婗本来就很会吹捧人,尤其像顺绫这种白玉般的女孩,她更是不能克制自己的喜欢。
“喂,阿策,要你老婆别勾引我家的顺绫好吗?”捧着顺绫爱吃的食物,二阶堂临与本弥洋策走回座位时,听见净婗在赞美顺绫。
“拜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婆做哪行的,”本弥洋策弯腰亲吻心爱妻子的粉颊后笑嘻嘻的说:“顺绫,净婗有没有跟你说她的职业是摄影师?”
“没有。”顺绫这回更加嫉妒又羡慕了。
“摄影师是靠眼睛和美丽的事物吃饭,透过眼睛将美美的景物拍下,这是她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
“愿不愿意让我拍你?”净婗好小心好期盼的问她。
“我?”顺绫傻愣愣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对,你的气质和美貌可是难得一见,拜托。”净婗双手合十的恳求她。
“我不行的。”她飞快的摇头。“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没关系。”净婗当听不懂她的推托之词,拼命的鼓吹。“我会教你。”
“临……”她不知所措的转向二阶堂临求救。
“净婗,以后有的是机会再看看吧。”
净婗也不是不好沟通的人,她了解的点点头。
四个人很快的重拾笑语,说说闹闹的愉快度过夜晚时光。
第五章
二阶堂临今天得销假上班,独留顺绫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等着净婗来陪她,而顺绫的脑子里此时乱烘烘的。
二阶堂临是个消防队员……这个事实对她来讲有些过分冲击。
是的,她是知道他离开二阶堂本家,所以多少也得弯下腰在外头讨生活,但消防队员……她实在不敢相信。
她突然隐约的想起那段有点失落的记忆,关于她在火场被救起的模糊印象,那时她以为来解救她的人是二阶堂临。
“嗨,偷儿来喽。”净婗愉悦的可爱声音从远远的地方传来,打乱了顺绫的思绪。
“嗨。”她侧耳听见净婗关门落锁的声音。
“对不起有些来迟。”净婗不知放了什么在桌上,以至于弄出很大的噪音。“我刚才转去将客户指定的照片送过去,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原来你真的是摄影师。”顺绫突然说道,可她马上为自己不礼貌的言辞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怀疑你的职业,事实上我好羡慕你。”
“羡慕我?喔,拜托,我才没啥好羡慕的,”净婗动手拿出装有新鲜樱桃的水果盒在她手上。“忙的时候累得像头狗,不忙的时候,数蚊子打蚊子。”
她幽默的话让顺绫噗哧的笑出。
“你好幽默。”她好生羡慕的说。
她羡慕得很,因为在她身边的人都只会哄她、宠她,身为长谷川家的惟一宝贝,她的兄长与姆妈都忙着当她的眼睛替她看世界,却忘了她也需要年龄相同的朋友。
“我就是这副德行,大刺刺的一点都没有日本女孩该有的温柔婉约,不像你,我家那口子还常要我学学你的温柔呢。”净婗嘟嘴不满的控诉。
“我是眼睛看不见才会那么静的。”她很无力的说:“我也想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做想做的事。”
“当消防员的妻子要很独立、很有勇气。”净婗不晓得顺绫对二阶堂临现在的工作有多了解,她只当自己在倾吐心事般的一古脑儿说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你耳边呼啸而过的消防车上是否有你心爱的人出勤,有的话,他是否安全归来,你知道的,火很无情,你永远都无法预测火会从哪儿来。”
“消防员……很危险?”顺绫小小声的问。她是知道会有危险,可从她知道临是消防员到现在也不过一小时的时间,她尚来不及消化这件事,净婗就用忧心忡忡的语气对她说,无端的害她一颗心被狠狠拧住。
“阿临是坐在办公室的后勤,有必要他才会亲自出马,就像那天我家附近的社区发生火灾,听阿策说临那天好像发了疯似的,拖他不要命的冲进火场救人。”净婗边说边丢几颗甜美的樱桃到嘴里。“樱桃很甜喔,快些吃。”她不忘关心双手愣愣捧着樱桃的顺绫。
“你知道临那天救起的人是谁吗?”强忍着揣测不安的起伏,她有些颤抖的问。
“我不知道耶。”净婗好抱歉的说:“我只知道阿临救起的是他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不过说也奇怪,我和阿策住的轻井泽社区从不发生火警,所以邻居都说那场火出现得有些不寻常。”
她叨唠的话飘然的闯进顺绫的耳朵,“轻……轻井泽?”她好小声的问。
“是啊,房价有些贵死人的社区,要不是策他母亲要我们替她看家,我们也不想住在那儿。”
“你还记得那天是哪天吗?”揪着心,顺绫紧张的追问。
“知道啊,因为我才从巴黎回家就遇上那种场面,所以有些吓坏了。”净婗一点都没看出她的异样,便说出日期,直到她弄翻盖上的樱桃盒。
“顺绫?”她紧张的瞅着她。
“我没事。”顺绫慌乱的抹掉眼角的湿滑,随即她急急忙忙的起身,差点撞到桌子。
“是我说错话了吗?”净婗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人家不爱听的话。
“没有。”她慌张的摇头,“我好抱歉,我突然觉得头有点疼,不能陪你聊天,我……我想回房休息。”
“顺绫?”净婗比她更慌张,她急着想捉住已经闪身离开的顺绫。
而顺绫早已习惯二阶堂临为她布置的家,她动作迅速到不像眼睛看不见的人,顺绫让净婗只能干瞪眼的懊恼不已。
事实上她就连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都不知道,又该怎么道歉?可问题是顺绫的反常让她有种内疚,所以她干脆拨了电话找本弥洋策求救,看看他是不是可以找到二阶堂临问个清楚明白。
最后她才在二阶堂临要命的咆哮声中,发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了不该让顺绫知道的事情来,这回净婗歉疚的对象不仅是顺绫而已,就连怒气冲冲的早退赶回家的二阶堂临,她也难以面对。
唉,这真是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以多说的道理啊。
※※※
二阶堂临心惊胆跳的冲回屋,他以为一进门就会见到顺绫,没想到见到的是一脸慌张又紧张的净婗,她双手一指的告诉他,人在房间里。
“顺绫?”他进房小心翼翼的轻唤,而转过头来她脸上全是挣扎后的失落。
“你……你下班了?”她刚才按下手表的语音,知道他才离开不到两个钟头。
“没有,是我请假早退了。”他看不出她脸上的情绪转折,干脆走到她面前蹲低身子说道:“想问我的话尽管问,我不会隐瞒的。”
顺绫叹气的任由他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她刚才挂掉浩峙哥哥的电话,哥哥说,他爱惨她了,也跟她说了那天他奋不顾身冲进火场的事,方才她还在整理紊乱的思绪,根本就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为何不告诉我,是你救我的?”她轻碰他的手,细声问。
她以为他如果早告诉她,她的命是他救的,那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事发生?她的感激和再次相许一生?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握住顺绫的手有些停顿的僵硬,他哑声说道。
“你说我该怎么办好?”纤细手指抚摸她熟悉的脸庞,她曾试着想要继续怨他,但她也爱惨他,所以从来就不曾真正恨过他一些。
“如果你想要,我送你回浩峙哥那边。”二阶堂临强迫自己说出这句话。
送走她,他会痛苦,但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会努力做到。
他爱她,但不愿意强留因为感激才留下的顺绫,他要的是她的爱,纵使他曾听见她说过她还是爱他,但却不确定。
“我不知道。”她好紊乱的顺手抚过他的乱发,小脸上的挣扎让人心疼。“真的不知道了,我以为我会恨你,恨你当年的忽略,可……哥哥说没有爱哪来的恨,现在又告诉我……你为何要救我?”
“当姆妈告诉我你身陷火海时,我无法考虑太多,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你,尤其在我一直遍寻你不得时。”对她,他一直敞开心,也一直希望她有一天能够明白他对她一如往昔。
“我该怎么做,你才会开心?”她其实只要他开心,连自己都可以不顾的,就像当年她以为他不爱她了,所以背叛他们的爱情,她才会同意带着离婚协议书离开。
那时的她早已失去理智,甚至连自己是否签字都不知道,只晓得临的母亲交给她的离婚协议书上,他已经签了字盖了章。
“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他的心一如她一样,依附在她身上,她笑,他笑;她哭,他也悲伤。
好傻的两个人,都拼了命的希望对方开心,殊不知他们的心早就遗落在彼此身上,失去对方才是造成他们不开心的原因。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迟疑了许久,她的声音像从外太空飘来似的低沉不清。
她决定要听哥哥的话,听自己心里想听的声音,她爱他,一直都爱,如果问她,失去眼睛与失去二阶堂临哪个对她来讲比较严重,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说,她不愿意失去临。
听见她的话,二阶堂临才缓缓的舒气,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一直憋住气等她的答案。
“你好,我是二阶堂临,来自日本东京都,现职是东京都消防署分队小队长,今年二十七岁,未婚。”他重复两人初次见面时的对白,只是年龄增加,更改职业而已。
“你好。”顺绫开心的学着他的语气道:“我叫长谷川顺绫,下个月满二十二岁,未婚,我很高兴认识你,因为我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没工作,还请你多担待。”
“想跳舞吗?”他拉起坐在床上的顺绫,附耳问她。
性感的沙哑声音硬是诱惑顺绫敏感的肌肤,她羞红脸的说:“我看不见啊,怎么跳舞?”
“没关系,你只需跟着我摆动身子,一切有我。”他让她柔顺的娇身贴紧他强壮的体魄。
“喔,可我听不见音乐啊。”她俏皮的扬头叹气道。
“嘘,仔细听,音乐不就在你的心中?
握牢她的腰将她固定在身旁,他与她十指交缠,缓缓的轻轻的摆动身子。是的,音乐就在她的心中,她看见两个人的未来……
门外,净婗安慰的悄悄抹掉眼泪,她以为自己把事情搞砸,所以担心害怕得要命,她却没料想到会因祸得福的见到一个美好的结局。
她悄悄不出声的离开,将甜美的世界留给两个有情人。
※※※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快,顺绫在净婗不时的陪伴下,也逐渐习惯二阶堂临不定时的上班时间,加上兄长及姆妈常来看她,所以欢愉渐渐回到她的脸上。
今天下午,太阳稍稍减灭威力,净婗马上拖着顺绫说要去逛街买冬季衣服,无聊的顺绫拗不过她的拜托,于是在净婗协助下换上轻便的外出服,来到东京著名的表参道。
“我告诉你喔,这里可是情侣一定要来朝圣的地方,”净婗拉着她闲闲的散步在洁净的街道,嘴里不时的告诉顺绫她所知道或见到的。“尤其是香港啦台湾的明星,很多人都爱到这里来采买东西。”
“嗯。”顺绫看不见美丽的橱窗,但光是听净婗的介绍她便能感受到,而深秋的气息也在敏感的刺激她。
“还有,多露出笑容,很多人在看我们唷,嘻嘻,两个美女出游,说不定啊待会会有星探找上门。”净婗笑呵呵的说。
“别笑话了。”净婗的话让她有些笑不出来,可她还是感染净婗的好心情。“我们何时可以去找临?”
这是净婗答应她的,说好等两人逛街过瘾了,就要带她去接二阶堂临下班。
她想要给临一个惊喜。
“晚些嘛,”真看不出顺绫如此依赖二阶堂临,
不过也难怪了,阿策曾说过顺绫因为眼睛看不见的关系,所以相当没有安全感。“喔喔,才刚刚说而已马上就有人走过来。”
“嗨,两位美丽的小姐。”一个穿着阿曼尼西装的男人趋身向前,可他搭讪的声音在见到净婗时马上就变了调。“本弥洋净婗?”
净婗还奇怪怎会有人认识她,可当她把头转过去认真的打量眼前的男人时,她才惊叫的低呼,“二阶堂晙?”
净婗漂亮的唇有些不屑的扭曲,她以为这个猥琐的男人不会再踏进东京甚至日本的土地,没想到却这么倒霉的在表参道碰见。
“不错嘛,这些年不见了,你居然还记得我,别来无恙啊。”二阶堂晙痞子的模样一点都没变。
当年他在台岛因为玩弄一个中年女人,闹了大丑闻更被捅了一刀,而二阶堂临的母亲也是二阶堂本家主母将他外送到美国去,当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再回到日本时,他却再次出现。
“呿,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她避他有如牛鬼蛇神般惟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