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她着急的想解释。
“我都知道,浩峙大哥有跟我提过了。”净婗明了的说,当然也心疼好友最近受到的折磨。
净婗发誓她生平第一次的暴力是在长谷川浩峙在两个钟头前告诉她顺绫的眼睛除了视力无法完全正常外,她其实看得见东西时,一种被欺骗的厌恶感在那时候凌驾心头,可没多久,长谷川浩峙解释了顺绫的行为,她才慢慢释怀。她之所以来找长谷川浩峙是因为受到二阶堂临的请托,来刺探顺绫的近况。
而她同时也带来为自己做出的傻事而深深懊悔的二阶堂双。
“顺绫,你恨他吗?”净婗小心翼翼的措词,就怕不小心伤害到好友,或者影响到好友的情绪。
顺绫的嘴角浮现一抹无奈的苦笑。
“没有爱哪来的恨?”她幽幽的叹息道。
“怪他没到医院陪你吗?”
她再次愣了愣后,才勉强压抑住激动的情绪。
“我不知道。”面对好友,她告诉净婗这些日子以来内心挣扎后还是无解的结果。
怪他吗?是的,她怪,怪他在她最重要的日子里缺席,但她偏又能体谅他复杂的心情。
“你知道阿临一直无法原谅自己。”净婗叹息的说。
“无法原谅?他是无法原谅自己在那天缺席了吗?”她低喃的苦笑。
“他无法原谅自己让你陷入危险中。”她轻抚好友的手道。
“不是他的问题,他毋需这么自责。”
“问题是,他几乎已经自暴自弃。”净婗就是看不过才会做出某些足以影响顺绫和二阶堂临未来的决定。
顺绫的心狠狠地停止跳动后才又缓慢的恢复。
“他……”
“放心,他没有酗酒或者做什么要命的傻事,”净婗感叹的说:“他把自己当成无敌铁金刚的操死自己,阿策说,他担心不需要多久,阿临会过劳死。”
“他怎么了!”顺绫再也藏不了害怕与紧张的追问。
“既然关心他,为何不去找他?”净婗抓住她闪过的紧张后逼迫她。
“我……”顺绫讶然后呆滞,过了好些时候她才撇过头掩面悲伤的说:“他不要我了,我还去找他做什么?”
“阿临陷入死胡同里,难不成你也想和他一样?”净婗突然火大的骂道:“你先告诉我,你还爱他吗?”
“爱。”顺绫可怜兮兮却相当肯定的说。
“那就好,”她突然松口气的说:“爱他就是包容他的一切不是吗?”
顺绫不语了,她不知道什么叫做包容他的一切?
包容就代表得忘了过去种种的不愉快,即使不愉快的原因是出自他的家人,但面对他母亲对她所做的事,就算圣人也不见得敢说出原谅。
“我也想,可我做不到。”顺绫突然哭泣的说:“或许我可以忘了他母亲想害我,甚至造成我和他分手,可我忘不了他母亲连我们的宝宝都不要。”
“你要携手走过一辈子的人是谁?阿临还是他母亲?恨对你比较重要还是爱人?”净婗或许是个局外人,她能体会顺绫内心的恨,但她以为爱能化解一切的恨意纠葛,就像她与本弥洋策一样。
“你不是我,你永远都不能体会我心中的痛。”顺绫揪心的说。
“我能,”净婗握住她的手,激动的说道:“当年我和阿策的误会不比你们少,我们的问题也是相当严重,但我们走过来了,你需要的是陪伴你一辈子的人,但他们能陪你一辈子吗?你的姆妈也会终老的,到时候你要靠谁?”
“我……”顺绫无法驳斥她的话。
“如果你不能原谅他母亲,那能试着接纳一个即将入狱,为她所做的一切赎罪,丈夫儿子都不要她,甚至被家族逐出的老妇人吗?”净婗握紧她的手,不让她有过度激动的情绪反应。
“你是指……”顺绫思绪一时还没转过来,她就见到玄关处缓步走来一位与二阶堂临相似的中年妇女,毋庸置疑的,她是二阶堂临的母亲。
“顺绫……”二阶堂双此时带着赎罪的心而来,她脸上看不见以往趾高气扬的气焰。
“你带她来做什么?她伤害我还不够吗!”顺绫陡生怒气的挥开净婗的手霍然起身。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但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二阶堂双明白想顺绫原谅她是件不可能的任务,只是为了她的儿子,她无论如何都得来。“不关阿临的事,他……唉,你们为了我一时的自私自利,一时的糊涂所背负的痛苦,不是我能还清的。”
“你走,我不想听你说话。”顺绫捂住耳,一只手指向大门的狂吼。
“你要恨就恨我吧,不要为了我意气用事,白白葬送你和阿临的未来。”二阶堂双语重心长的说。
就像她与丈夫一样,她太过忽略丈夫,忘了自己其实也是可以爱人的,所以才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这不是你乐见的吗?”顺绫不想把话说得如此讥诮,但她控制不了情绪。“还是我现在眼睛看得见,甚至我的家世背景符合你二阶堂本家,所以你才会要我和你儿子复合!”
“顺绫!”净婗讶异好友竟会如此愤世嫉俗。
二阶堂双见她的态度坚决,但她知道她是个心地柔软的女孩,所以她突然双脚一屈的跪下。
“你干什么!”顺绫慌乱的想拉起她,在拉扯间二阶堂双更是感慨。
“一切的错都在我,我虽然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但阿临没有错,就只是错在他有个良心一时被狗吞的母亲罢了。”二阶堂双哀痛的说。
顺绫不知该怎么反应,她只是愣愣的望着眼前应该是个趾高气扬的妇人,如今却低声下气来道歉的人。
“孩子,别让恨陪你过一辈子,阿临需要你,你也需要阿临,而我这个老太婆被关了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出来,所以你们毋需顾虑我。”看着她,二阶堂双说出这辈子最真诚的话。
他过得不好啊……顺绫觉得整颗心被狠狠揪紧。
她望着几乎被绝望掩盖风华的二阶堂双,她闭上眼后浮显的是一张消瘦的脸庞
“请让我一个人静静想想好吗?”
※※※
除夕当天,隅川上有长谷川集团独资赞助的花火盛会,而在台场临海公园,甚至连彩虹大桥上都能清楚的观赏此次难得的盛宴。
东京街道上,到处都有穿着传统和服出现的男女,纷纷搭乘电铁来到台场准备与众人观赏盛会后,再上寺庙做一年一度的祈祷许愿,顺绫也不例外的换上精致的和服,让长谷川浩峙与净婗陪伴来到台场。
在一旁蹦蹦跳跳的是同样穿着传统和服的小柚和牵牢他小手的浅仓宫子,宫子与哥哥的误会解开后,准备在情人节结婚。
“我们是在这里遇见你和二阶堂临的。”浅仓宫子带着他们来到这个奇妙的观赏台旁。
是啊,这里是个奇妙的地方,因为顺绫走失的关系,让浅仓宫子救了她,同时更让长谷川浩峙找到她们母子,这一切都有奇妙的姻缘线在牵扯。
“他会来吗?”顺绫紧张的询问。
是的,长谷川浩峙之所以愿意花巨资办这场花火盛会,并非为了替公司打广告而是有两个目的,一是感谢上回的花火会让他找回浅仓宫子与儿子,二是为了替他宝贝妹妹寻回真爱。
“放心,我让阿策去拖他出来了。”净婗打包票的拍胸脯保证。
“我这样还可以吗?”她又紧张的伸手摸了下妆点美丽的脸蛋,看看盘得美丽的长发是否完美如初。
“你很美,我保证阿临见到你会忘了美丽的花火在他眼前绽放。”净婗翻了翻白眼后安慰的说道。
“我……”她还是不放心的想问,但接下来净婗的话让她紧张得差点弄翻左手提的小篮子。
“喔喔,他们来了。”净婗小声的说,顺绫马上浑身绷紧的犹如第一次相亲的女孩。
是的,她看见他了。
顺绫眼眶突然湿涟涟的,却瞬也不敢瞬的直视前方,她见过本弥洋策,所以知道本弥洋策身边一脸抑郁的男人是他,天……他比净婗给她瞧的照片还要消瘦,她心疼不已,也有些懊恼自己为何要坚持这么久不去找他,就为了自己小小的尊严。
她全神专注在二阶堂临身上,对眼前已经热闹开始的花火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想一次将他看得够。
“我人都来了,请问大少爷何时愿意放我回公司?”二阶堂临不耐烦的问,而本弥洋策几乎快词穷的不知该如何在任务达成前留人。
二阶堂临不喜欢这里,甚至有些讨厌这里,因为这里是让他触景生情的地方。
他记得这里是他与顺绫一起看花火的地方,更是让他差点失去顺绫的地方,这里有许多回忆,所以他才不想多待一秒钟。
若非本弥洋策哀怨的请求他陪他出来找出任务的净婗,他宁可留在公司,继续进行未完全规划的案子。
“唉,我还没找到净婗嘛。”在下雪的除夕夜里,本弥洋策居然紧张得冒冷汗,这……真是够了。
那个该死的花火怎还不出现啊!还有,他老婆呢?怎么还不快给他暗示!
本弥洋策焦躁的东张西望,果然见到他亲亲老婆在一旁比手画脚的指着天上又比出三十的手势。嘿嘿,幸好他与净婗的默契向来超好,所以他知道在约莫三十秒后,重头戏就要开始了。
“嘿?阿临你看,有你的名字耶!”本弥洋策的惊呼声差点被四周惊奇的尖叫声给淹没。
二阶堂临无奈的顺着他的手势向上望去,他正想斥责好友的无聊时,却赫然发现自己的名字果然高挂在夜空中,变化层层相叠的花火,伴随的是……顺绫的名字!
“顺绫爱临。”
一旁的小女生们尖叫着浪漫,二阶堂临已经不知如何反应。
“想吃焦糖布丁吗?”顺绫娇柔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又是一个惊喜,她手上捧着一盘装点精致的焦糖布丁。
“你……”他激动的低头见到娇俏可爱的她,而顺绫的眼眸依旧晶亮,但不同的是她的瞳孔有了焦距!
“我已经看得见了,所以不会再把布丁倒在你身上了。”她眼眶带泪的颤抖说道。
“可是净婗和你哥哥都说……”天!他的心脏无法承受过多的惊喜。
“他们一开始也被我骗了,因为我气你。”她噘嘴有些委屈的怨道。
“你……我……”他已经无法言语。
“你不抱抱我吗?”顺绫突然可怜兮兮的低声问他。
二阶堂临狂吼着,随即用力将她搂进怀里,而顺绫手上的布丁果然如当初他们初见时的下场,全都往两人身上招呼。
“为什么?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拥抱她,而今佳人在怀,许多的疑问不断的涌现。
“顺绫爱临。”顺绫只给他这个答案。
其实她在二阶堂双离开后独自想了好久好久,而后来浩峙哥哥跟她讲,为了弥补错误,二阶堂双自己主动投案,而不是让她唆使纵火的人背负罪名。
净婗也是这次的大功臣,是她不停的陪伴她、开解她才能让她想通许多的事,而哥哥与宫子之间因误会而分离多年是她的借镜。相爱何必太过坚持,净婗这句话狠狠点醒她,所以她在净婗策划,长谷川浩峙资助下,弄了这一场夸张盛大的复活花火节。
“临也爱顺绫。”拥抱再次失而复得的宝贝,二阶堂临渐渐收紧手臂,他将她圈牢在臂弯后,在她耳边倾吐爱语。
不远处,顺绫的家人与净婗、本弥洋策几乎全部都眼眶含着感动的泪水,笑看这场完美的结局,而净婗更乘机用相机拍下一切。
最后的一朵美丽花火渐层绽放出来,顺绫爱临,临也爱顺绫。
相拥的情人被美丽的花火背景映照着,花火盛会在最后的传奇花火中绚烂结束,也让人回味一生。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