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人家都没讲话了,你算什么东西。”二阶堂晙伸手想推开净婗,却遭到她的反击。
“你敢碰我,我就喊救人!”净婗发起狠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放心,我不会饥不择食的碰你,光是本弥洋策就让我受不了。”二阶堂晙的目的在其他两人,所以他根本就不想浪费时间在净婗身上。“小嫂子,恭喜你了,又将嫁到曾经残害你的家族来。”
他的祝福不是针对顺绫即将到来的复明,而是别有企图。
“你这个疯子……”净婗气疯了。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二阶堂晙贼贼笑说:“要不然你们大可问问阿临他刚刚是不是回到本家。”
“临,你和母亲和好了?”顺绫有些讶异的问他。
“我……”二阶堂临来不及开口,又被人打断。
“和好?哈,天大的笑话,他可是为了你又和主母闹得更惨了。”二阶堂晙挑拨离间的说。
“阿临?”顺绫小脸上忧心忡忡。
“别理会阿睃的胡言乱语,你只要安心的等拆线就好。”二阶堂临急忙安抚的低语。
“该让人家女孩知道的就告诉她啊。”惟恐天下不乱的二阶堂晙痞痞的说:“让她知道想害死她的人究竟是谁,到她家放火的人又是谁,到底是谁害她连肚子里的胎儿都保不住,甚至啊说不定小嫂子连自己曾经怀孕过都不晓得呢!”
“怀孕……胎儿?我没……”顺绫惊慌的立刻低头抚摸平坦的小腹,她不懂的低喃。
“你曾经怀过我们二阶堂本家的长孙,这件事阿临应该也知道才是,而狠心的主母用计让你流掉孩子。”二阶堂晙故意将原本不知情的二阶堂临拖下水。
“临,他说的都是真的吗?”顺绫是记得在二阶堂临家的那段日子,她曾反胃过,但婆婆带她去看医生后却告诉她只是感冒而已,她还吃了药……她好慌乱的急着寻找心爱人的手,急着想得到他的回应。
“我刚刚才知道。”二阶堂临有些自责的告诉她。
他自责的直想杀了自己,因为自己居然连心爱的女人和宝宝都保不住,他还算是男人吗?
“不,不可能的……我……”顺绫依旧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还有其他更让人震惊的事……”
“你说够了没!”二阶堂临的怒吼传遍整个病房。
“还没!”二阶堂临的声音压过他。“顺绫又即将嫁给你,我们总得让她知道她再嫁进的家族有多龌龊,你母亲唆使人纵火想烧死她,又害死她的宝宝,你难道都不愿告诉她,想隐瞒她一辈子吗?”
纵火……临救她的那一回……
顺绫狠狠地倒抽气,她的脑袋现在乱烘烘的一点头绪都没有,而净婗则完全呆滞在那儿动弹不得,她不知道原来堂堂的二阶堂本家居然如此黑暗。
“阿临……你……”顺绫好慌乱,她无助的想哭。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二阶堂临沉痛的告诉她,但他并未真的想隐瞒。“我只……”
“这样的家族你还有勇气嫁进来吗?”二阶堂晙嘲讽的问:“你可要想清楚,阿临可有个处心积虑想杀了你的母亲。”
“你够了!”二阶堂临气极之余,抡起拳头就直往他脸上招呼。
“砰!”肉体撞击墙壁的巨响引来许多医院过往的人围观。
“你敢揍我!二阶堂临你好样的,小心我把你母亲的丑闻卖给媒体,让你们那房的人全垮台,”二阶堂晙捂住冒血的鼻梁恶声警告。
“你滚吧你。”净婗已经不在乎形象,她动作十分不淑女的抬起三寸高跟鞋就往他身上踹下。“都告诉过你这里不欢迎你了!”
二阶堂晙的下场是在众人奚落下落荒而逃,而净婗也好心的离开顺绫的病房,并且替他们关上门,阻隔所有好奇的打量眼光,让他们两个有私密的空间好好的将事情谈开。
她等在外头就怕里头出意外,也乘机赶紧打电话找长谷川大哥讨救兵,因为事情已经非常棘手。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顺绫以为自己要被满腔的悲愤弄到窒息前才缓缓开口,“告诉我,你是真的想瞒我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面对他发誓要倾心疼爱一辈子的女孩,他怎么告诉她,他的母亲是想害死她的凶手?
“我有权利知道的,不是吗?”含着泪,她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太过于激动。
“你觉得我应该要怎么告诉你?就这样告诉你,我母亲的种种恶行?”二阶堂临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你爱我吗?”顺绫悲怆的问,在他还没回答前,她又紧接着说:“我只要你抱抱我,告诉我你还爱我就好。”
她不是圣人,但对她而言,二阶堂临的感受远比她的悲哀来得重要,她知道这件事对他的创伤远远超过她的。
“我不能。”二阶堂临低语。“让我想想好吗?”他说完,一个转身离开病房。
门被开启又合上的声音让顺绫的心完完全全的破碎了,她呜咽出声,也不管医生嘱咐过,拆掉绷带前都不能掉泪的警告,她倒在病床上放声痛哭。
“阿临?”净婗被冲出门外的二阶堂临吓到,她喊住他。
“帮我照顾顺绫,拜托你。”
“顺绫?”净婗还有些不了解状况,就被里头隐约传出的哭声给吓住。“喔,该死了。”
她再度进到病房后,也只能抱住哭到无助的顺绫,什么安慰的话在此时都没有用。
※※※
从那天开始,二阶堂临就像消失在空气中,再也没来陪伴顺绫,而顺绫也像闷葫芦般的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俩的状况糟到连长谷川浩峙都没辙,且弄到心力憔悴的地步,他一边劝二阶堂临没效果,另一方面妹妹变成不开口的哑巴,就连顺绫的主治医生都警告,要是顺绫再哭下去,她的眼睛就真的永远都看不到,也无法让低潮的顺绫恢复正常的容颜。
其实二阶堂临还是有来看她的,只是多半都是在夜深人静时,他总是避开所有人,静悄悄的走进病房中,安安静静的望着被白色绷带缠住眼睛的宝贝。
他轻轻抚摸披散在雪白床单上的黑发,心中的抱歉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真的爱她,但他却怕,母亲的恶行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更何况是顺绫?所以他开始逃避,更不愿意打扰到她。
“如果你有勇气,你就该坦然面对事实,然后和顺绫两人坦开心来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偷偷摸摸的来看她。”长谷川浩峙没好气的在他后头唠叨道。
他早就发现二阶堂临常在夜深人静,看护睡去时,偷偷溜进病房里看顺绫。
“大哥?”他没想到自己的行踪会被发现。
“别叫我,”长谷川浩峙对他这些天伤害顺绫的行为依然怒气未消。“别吵到顺绫,跟我到外头。”
两个大男人一走出顺绫的病房,长谷川浩峙便等不及的将他推进安全门外。
“你知道因为你的行为害顺绫有多难过吗?”他摆出大舅子的姿态教训伤害妹妹的男人。
“我若继续和她在一起,我才是真正的混蛋。”他自责颇深的说。
“问过顺绫的意思了吗?她同意你擅自替两人的未来作决定了吗?”
“我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能原谅,更何况顺绫受的伤害比我更深。”二阶堂临控制不了的狂吼。
“顺绫毋需顾虑太多外来的事,我妹妹她惟一顾虑的人只有你,惟一能将她深深伤害的人也只有你,你到底知不知道!”长谷川浩峙也终于抑制不了脾气的骂他。
像是察觉自己的声音太过于激动,长谷川浩峙拼命的深呼吸,控制越来越旺盛的怒火。
“后天,后天顺绫要拆绷带,我要你不论如何都得出席,她需要的是你。”他下了最后通牒。
二阶堂临依旧没有正面回复,转头准备离去。
“你知道你有多残忍吗?”长谷川浩峙不谅解的声音忿恨的从他背后传来:“你已经扼杀顺绫一回,现在又想再杀她。”
二阶堂临的回应还是默默的离去,但他有些萧索的背影却逐渐消退长谷川浩峙的气愤。
因为他能将心比心,他知道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他也没有把握是否会继续与心爱的人厮守在一起,而忘却所有不幸的事。
在顺绫与他身上,长谷川浩峙看见两个相爱的人因为外界的事物而相互折磨,身为顺绫的兄长,他对这种状况也是无力。
他再一次的但愿他们能天长地久。
※※※
这一天是顺绫最重要的日子,更是长谷川家的大日子,所有疼爱顺绫的人挤满她的病房。
“有谁来陪我?”顺绫听见许多吵杂声音,她仔细辨认后一直没听见阿临的声音,于是她忍不住的问。
“你所有的哥哥还有姆妈,就连净婗和她老公都来陪你。”长谷川浩峙替她梳拢长发后一一点名道。
“每个哥哥都来了?喔喔,那公司的业务怎么办啊?”她细声的说,努力掩饰因为二阶堂临还是未到的落寞。
“没有一件事比你重要。”长谷川浩峙对妹妹与二阶堂临之间的纠葛也相当清楚,他知道二阶堂临到现在一直未出现的原因,所以他虽能理解,但不能体谅他的逃避。
“浩崎哥哥,医生快来了吗?”顺绫握住哥哥的手悄声询问。
“再十分钟。”长谷川浩峙不安的起身走动后告诉她。
“如果我的眼睛还是看不见,你们千万别在意唷。”顺绫很贴心的告诉所有关心她的人。
“讲那什么瞎话,”长谷川浩嵊轻斥妹妹。“你唷,花了我们那么多钱,要是你没复明,小心我联合大家打你屁股。”
“喔,暴力哥哥。”顺绫调皮的取笑。
病房内稍嫌紧张的气氛在每个人刻意轻松的语气中稍稍纡缓,而医生也在此时步入病房。
“顺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顺绫的主治大夫一边指挥护士拉下窗帘关掉室内电灯,掩掉所有光线后与她交谈。
“紧张,害怕。”顺绫面对的是她的主治医生,所以她不敢隐瞒,很诚实的告诉他。
“现在屋内的电灯跟亮光全都没了,你别紧张,当我慢慢拆掉你的绷带后,你试着眨眨眼睛,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你千万别勉强。”医生做最后的交代。
顺绫听话的点点头。
当医生的手戴上消毒手套,开始拆掉缠绕在顺绫眼睛上的绷带时,每个人的情绪全数绷紧,而当医疗镊子小心移开最后一层药布时,甚至还有人屏住呼吸,眼睛瞪得老大,连眨眼都不敢。
“好了,现在轻轻的眨眨眼,让眼睛湿润以后试着睁开眼皮。”医生点亮小小蜡烛,让室内稍有微光后才指挥顺绫做动作。
酸涩的眼缓缓的眨了又眨,顺绫困难的张开眼睛却迅速的闭上,在几秒钟以后她又重复同样动作。稍稍模糊的影像在她眼前浮现。她觉得眼前有四个穿着白袍,应该是医生和护士的人,五个脸庞几乎一模一样的紧张男人就是她五位兄长了,再来就是老迈的女性脸庞,顺绫认为那就是照顾她许久的姆妈,最后就是一对男女相互紧握着手依偎在一起的影像,她知道那是从认识开始就常陪伴她的净婗与本弥洋策。
她没见到应该属于二阶堂临的模糊身影,这个认知深深打击到她。原来……原来他还是不够爱我……
“看得到任何影像吗?”医生过了一分钟以后才问她。
所有人都在等顺绫宣判性的点头或者摇头,顺绫的姆妈甚至已经开始喃喃祈祷。
全部人的希望在顺绫缓缓摇头中狠狠地浇灭。
“没关系,别紧张。”医生认为是顺绫太过于紧张,急忙说道:“慢慢来,或许你现在只能见到白茫茫的,但那是正常的,别太逞强。”
在场的没半个人敢开口,就怕开了口会伤到顺绫。
顺绫听话的再次张开眼睛眨了眨,这回她看得更清楚,但还是缓缓摇了头。
“我什么都看不见。”她说出让人心碎的话。
对她而言,她真正想见的人是二阶堂临,看不到他,她宁可还是瞎眼的人。
主治医生的信心差点被她击垮,但他还是乐观的说:“或许我们等明天再试,不过为了怕你的眼睛受到不必要的感染,等会让护士替你做简单的包扎。”
顺绫不语不表示意见,她脸上的落寞看在其他关心她人的眼里更是疼惜。
她动也不动的让护士再次将她的眼睛重新缠绕上绷带,随后她便藉口想休息,拜托大家让她独自一人,她的兄长拗不过她,虽然关心可也还是尊重她的离开病房。
所有人惟独净婗瞧出某些怪异的端倪,她在步出病房前又深深的望了顺绫一眼,净婗觉得她的反应有说不出的奇怪感,就好像她是故意让自己继续当个瞎子。
净婗不表示出自己的意见,她认为顺绫的手术出问题,症结绝对在二阶堂临身上。
而顺绫则悲伤的倒卧在病床上,她没哭泣更没有任何情绪反应,她只是静静的让哀戚笼罩住她。
想爱的人却选择放弃她,那她还有什么好争取的。
※※※
顺绫的眼睛在医生宣布手术失败后,她央求独自搬回重新装演好位于轻井泽的小屋,她的姆妈带着两只宝贝狗儿陪伴她。
她知道二阶堂临曾因她搬离他那里的事找浩峙哥哥谈判,但疼爱她的兄长这回不再将妹妹交给他,强烈的要求二阶堂临不要再来打扰她的休养。
顺绫为了躲避有关二阶堂临的一切,她甚至狠心的连净婗都拒绝见面,她把自己隔离在一方屋内,除了偶尔得空来探望她的兄长们,她就只有姆妈和狗狗的陪伴,就连保护她的保镖也只能远远的守护。
这一天姆妈出门替她采买她想吃的东西,她独自坐在客厅里头烘着暖炉听音乐,偶尔她看似平静的小脸上会出现呆滞的出神状态,表示她在想着某人。
“对不起,门没锁,所以我直接进来了。”净婗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顺绫惊慌的吓掉盖在膝盖上的毛毯。
“净婗?”她努力装出什么都看不见的表情,但净婗早在门边观察她许久,得到顺绫眼睛真的已经恢复的证实。
净婗轻叹口气的走到她对面落坐。
“你就这么狠心的连我这个朋友都不要,而隐瞒你已经复明的事?”她略带指责的说。
“我……”她不知道净婗来了多久,但明白自己漏了馅,她有许多对好友的歉意。
“别道歉,我可是不会接受的。”净婗装出凶巴巴模样,随即横过小茶几桌紧紧拥抱顺绫。
“你这个该死又没良心的女人,”她突然又哭又笑的紧搂重见光明的好友。“你这回可以瞧瞧我有多可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