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间无语的一阵沉默之后,秦茵转向正望着自己的大哥,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不过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前的这个女孩除了穿著打扮跟谈吐和她有很大的差异之外,其它真的跟她有几分神似。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谁是谁的影子?
凯娟看着三人间的波涛汹涌,有的一脸受创,有的就是一副心虚的表情,另一个则像是在揣测着些什么。她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她刚刚有说到什么不该说的吗?
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可以让在场三人如此震撼的话啊!
她……有吗?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在非常不甘愿的情况下送裴裴回家后,义鹏一脸挫败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颓丧的跌坐在沙发椅上。
他甚至不敢去想方才秦茵看着他的眼神。她看不起他了吗?或者对他失望了?还是……聪明的秦茵也发现了他选择了跟她神似的裴裴是为了什么?
刚刚因为裴裴的无理纠缠,秦茵又拿凯娟脚酸、想找地方坐为由,两人一眨眼就消失在他眼前,让他连追上去的机会都没有。气归气,他又能拿裴裴如何?毕竟她也陪了他好长一段时间,如今是他先选择离开的。
义鹏困扰的闭上了眼,决定先别去烦恼这些无解的问题。
「翁大律师,在忙啊?」钟季尧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口,跟脸色惨绿的义鹏成了强烈对比。
「没有,想些事情而已,进来。」义鹏坐直身子,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找我有事?」
他猜想季尧来找他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公事,这几天还真是辛苦他了。
「怎么啦?看起来这么闷!」季尧在义鹏对面的座椅坐了下来,关心的看着义鹏。「事情还没解决?」看来是跟之前那位漂亮妹妹有关。
漂亮妹妹在的那一阵子,义鹏多春风得意啊!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随时随地嘴角都往上扬。
之前他和毓嫣还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见他有这种真切的笑容。
「别说了,反正就是闷。」义鹏大手一挥,不打算在这话题上继续。
「好,不说。」季尧识相的乖乖闭上嘴,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你看一下。」
义鹏挑了挑眉,将信拿到眼前。他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会让季尧拿来和他共同讨论?
翁义鹏,我要你死!
「这是这个礼拜的第三封了,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一下,感觉不像是在恶作剧。」季尧认真的说,一股不好的预感让他赶紧跑来通知义鹏。
「第三封?」义鹏拿着手上的恐吓信,疑惑的看着季尧,想不通为什么还会有威胁信存在。「吴力蒙已经被关起来了,你想还会有谁?」
从上星期开始,他几乎已呈现半休息状态,公事上的事情也都交给了季尧。不过信里大大的「翁义鹏」三个字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真的不懂……到底是谁?
「我是来提醒你小心点,你看这边……」季尧将义鹏放在一旁的信封拿了过来,翻到正面,指着上面说:「这三封都没有贴邮票,也不是邮差送来的,是直接投到信箱,可见对方知道你在这里上班。你在明,他在暗,必要的时候你得报警知道吗?」
「有调过警卫室的监视器录像带吗?」到底是谁非要这样置他于死?难道之前的吴力蒙只是一个幌子?
「我们查阅过比较可疑的时间,后来发现三次来投信的人都不一样。第一次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第二次是个怀孕的妇女;第三次是个中年人。对手还满聪明的,本尊还没有现身过。」
「这么狡猾?」义鹏一双浓眉挑得老高,看来这次的对手不像吴力蒙一样,是个有勇无谋的大老粗。
「总之小心点吧。」季尧起了身,认真的说:「我可不希望少了一个好伙伴。我办公室还有一堆要忙,先走了。」
义鹏点了点头,目送季尧出了办公室,整个人重重的往沙发椅上躺,头痛的搓揉着紧绷的太阳穴。最近他的麻烦怎么一个紧接着一个来?真是让他一刻都不得闲。
才正在烦恼与秦茵之间的问题,现在又来了一个「秘密客」?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望着窗外的绵绵细雨,秦茵一边往窗户上呵着气,一边在自己吐出来的白雾上画圈圈。
这是她回台北后的第二个冬天,却也是她这二十三年来第一次感到寒冷的冬天。在泰国,每天的课程及活动量让她就算穿著短袖也汗如雨下。
她狼狈的拉着凯娟回到家,一路上她无法评断自己心里郁闷的原因是什么,更不懂为什么心里会有一股苦涩滋味。听凯娟说她从来没听过大哥有再交女朋友的消息,但是就今天的状况看来,大哥跟那女人是颇亲密的。
若揪心的感觉是因为看到大哥身旁女孩的缘故,但之前她对毓嫣姐并不会有这种感觉啊。为什么独独今天,在看到大哥身旁的女孩、还有凯娟说出她俩相像这句话后,她的心除了被刺痛般的痛之外,还有一股无法言喻的难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让她正准备往前走的勇气全消失了。
原本回到这个家,让她有了她渴求好久的温暖温馨感觉,但现在对她来说,她宁愿搬回过去那间十坪大的小套房,一切眼不见为净。
「小茵,在吗?」
传来几下敲门声以及大哥的声音,秦茵马上从窗台边跳下,抿了抿嘴,希望自己看起来不会太糟糕。
义鹏在秦茵打开门之后自动走了进来,等听见关门声之后才转身面对秦茵。
「有事吗?」
义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交给秦茵。「这个,妳之前在事务所上班的薪水。」
她看了他一眼,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做,他都已经知道了那只是她的工作任务而已不是吗?
「我做不到一个月,不好意思拿。」
义鹏换了个站姿,提醒自己不要看她看傻了眼。「妳还是打算继续留在蓝天白云吗?」
「嗯。」虽然不懂为何话题转得这么快,但她还是老实的回答。「这份工作,我做来得心应手,我想没必要离开。」
于情于理,蓝野这两年来对她的照顾跟恩情,她有必要回报。
「妳还是这么该死的坚持留在那吗……」不知怎地烦躁了起来,一把抓住秦茵纤细的手腕。「我不是跟妳说过那很危险,要是一个不小心……」
「那又怎样?」秦茵不等义鹏把话讲完,美丽的双眼瞠得老大的看着义鹏。「至少那是个属于我的地方。」一个可以让她好好隐藏自己,没有喜怒、没有悲欢的地方,不会逼她将自己的心掏出来、不会这样让她不知所措、不会这样让她每天生活在患得患失中。
「什么叫属于妳的地方?!」义鹏像是失去理智般的大声吼着。
蓝天白云是属于她的地方?那这里呢?这个家呢?这个有他的地方呢?在她心中究竟占有多少份量?
不该这样的!
秦茵该死的不该在这时候讲这些让他失去理智的话,更不该用她发亮的双眼看着他!
等他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时,他已将秦茵压倒在身下,两人倒在柔软的紫色床铺上。
他舍不得离开她嫣红微肿的红唇,真的舍不得。
义鹏再度低下头,忘情的吻着怀里这个让他魂牵梦萦了三年、或许不止三年的可人儿。
他不想再管是否会吓坏她、是否会让她为难、是否她又想逃离他身边三年、六年、九年,不想管公事上所有一切冲着他来的威胁。
他现在只想吻她,藉此证明她的存在;只想拥着她,藉由她柔软身躯的体温来告诉他,她确确实实在他身边。
直到感觉到一股湿意,义鹏才慌张的抬起头,意外的看到泪流满面的秦茵。
「小茵?!」他慌张无措的愣了一会儿,有那么几秒钟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能靠着直觉脱口而出:「抱歉!我……」
抱歉?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抱歉些什么,这样吻她早已在他梦里出现过千百次,他绝不后悔这么做。
只是,当他又看到了秦茵的眼泪……他就真的没辙了。
秦茵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爱哭的泪人儿?
她看着刚刚吻过自己的大哥。他的吻,温度还在,可他为什么要跟她说抱歉呢?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又是为了什么吻她?
大哥对她有爱吗?还是只是一股情欲?就像凯娟那天所说的:「大哥又不是圣人,他只是个男人,总有要发泄的生理欲望。」
「怎么了?」看着愈哭愈一发不可收拾的秦茵,义鹏真的慌了!「小茵,妳别这样、我……」
望了天花板好一阵子,秦茵带着略有鼻音的语气哽咽的说:「我喊了你八年大哥,可是我还是不懂……」
不懂存在他俩之间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外人?如同亲妹妹般的女孩?还是一个让他产生欲望的女人?
「小茵……」义鹏将秦茵的身子扶了起来,坐在床上紧紧抱住她。「对不起,是我又打破这条界线,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要伤害妳。」
他只是害怕她又从他身边跑走。他怕,真的很怕。
「你说怕伤害我,可是你一直在伤害我你知道吗?」又听到了一声对不起,秦茵整个人崩溃了,她要的从来不是那声对不起。
她何苦为了那一声对不起,强忍着心中孤独熬过三年?又何苦无视身旁其它人的追求?她不是真的冷若冰霜啊!
只是先将爱他的心冰冻起来,等他愿意开始融化她的那一天。
「我伤害妳?」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我……」义鹏吃惊的看着秦茵,她怎么会说出这么让他为难的问题?
他把她当什么?他可以老实说吗?
说她是他每天梦中出现的人?说她是他每每看到新闻报导那些受苦受难的儿童就想伸出援手的始作俑者?说她是这三年来,每当他跟裴裴在床上做爱,脑中却浮现的那一个人?
他能这么说吗?
看着大哥毫不掩饰的犹豫,秦茵痛心的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全身的力量来克制身体不住的颤抖。「你……出去。」她不想再看到他,至少在这个时候,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他。
「小茵?!」她是怎么了?怎么转眼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说了什么吗?
「出去!」
「小茵,我……」义鹏紧紧扶住秦茵的肩膀,想好好跟她解释,却被她大力的扳开。
「你不走,我走!」使出全身力气挣脱,起身往门外走。
她不能再待在这个有他的地方一分一秒了。
她得走,她得离开,她得躲到一个看不到他的地方。
终究,她还是一个人。
第八章
「我威胁你?」裴裴冷笑,走到小茶几旁将烟捻熄,在义鹏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你今天把我找来就只为了问我,这些威胁信是不是我寄的?」指着桌上的信封,还真教她哭笑不得。
「裴裴,我很认真的在问妳。」
「为什么会怀疑我?你身边来来去去的仇人这么多,怎么算也算不到我头上,不是吗?」
「我只是先问清楚,虽然我们已经分手了,但我不希望两人之间以后会有争执。如果真的是妳,就请妳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我不想将来在法庭上跟妳见面。」三年的时间不算短,说他对她没有一点感情是不可能的。
「我还没有到没有你活不下去的地步好吗?」裴裴白了白眼,口气冲了起来:「我虽然出身不好,没受过什么高等教育,但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来!」
他怎么会认为……她是会做出这种事的女人?这三年来,他对她的认知难道就是这样吗?
一早接到他的电话,要她到他办公室一趟,她原本还喜出望外的以为他回心转意了;这些日子来,他从不曾主动要她出现在公众场合,今天约她到他办公室,莫非是他想通了,要公开的留她在身边?谁知一来就像个犯人般的被质问!酒家女也有酒家女的自尊好不好!
「抱歉。」义鹏耙了耙短发,重重吐了一口气,神情略微沮丧的说:「我最近状况不太好,又一堆骚扰信,我找妳来只是想知道我接下来的行动不会伤害到妳而已。」
一个女人纵使有再多的火气,在看到自己心爱的人沮丧难过的表情之后,心中那把火都会缩小一半,她也不例外,尽管两人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开始时是有点恨意、有点无法释怀。但一个人回到家后,仔细想想,要不是他,她现在还在那痛苦的酒店里,过着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没有一点自尊的生活。他对她……很单纯的男人跟女人。虽然她一直很清楚那是一种男人先天上对于女人的欲望,而不是爱,但是她更清楚的知道:义鹏把她当成女人,而不是以一个酒家女的身分来对待。
在酒店也待过不少时日,能像义鹏这样待她的人的确不多,因为他给了她最基本的尊重。至于两人间的肉体关系,如果不是当初自己愿意,义鹏是不会强迫她的。
严格说来,他带给了她一个全新的生活,这是在认识他之前,她连想都不敢想的美好。
一个连自己都认为有心理残缺的女人,能遇到这样一个待自己的男人,还怨什么?恨什么呢?
「还好吗?」叹了一口气,裴裴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不在乎眼前这个男人,于是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背。「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很多时候,女人总无法立即斩断感情这条锁炼,也难怪许多女人在感情路上总是吃亏。
义鹏摇摇头,给了裴裴一个感谢的微笑。「谢谢妳,有些事情我还是自己面对的好。」
昨晚回到家,凯娟一脸兴师问罪的跑来,问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秦茵这么难过,让秦茵决定要搬出翁家。
他当时听了,一颗心就像是石沉大海般的沉闷……她又选择离开他?又在他吻了她之后?
他昨晚坐在客厅沙发上,一等再等,等到天都亮了,还是不见秦茵的人影,打手机也没人接听,整个夜晚,他发疯似的开着车绕完整个大台北。她会去哪里?
她,躲他躲得彻底。
「她知道这件事吗?」
「谁?」
「你喜欢的那个女人。」
秦茵?
他怎么可能让她知道!然后再让她冒着生命危险的来保护他?
「我就知道。」看着义鹏犹豫的表情,裴裴了然于心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