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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灵精怪假贵妃 page 5 作者:苏桦

  “宫里没有茅厕。”

  忘忧惊讶极了,这是什么鬼地方,难道王孙贵族都不需要尿尿便便的吗?

  海格解释说:“宫里上上下下,解手时都用便盆,如果你有需要,只要说一声‘传官房’,婉儿、丽儿就会过来伺候。”

  忘忧半信半疑地走到门口,大声地喊着:“传宫房,快传官房!”

  海格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忘忧,这是宫里,别胡闹。”

  忘忧噘着嘴,“谁胡闹了,我是确实有需要啊!”

  海格又是摇头,又是笑。

  果然,不一会儿便见丽儿手捧一个套着黑色丝绸的盆子,和婉儿一道走进来。

  婉儿简短地对忘忧说:“忘忧姑娘,请随我们到更衣室。”

  忘忧看了海格一眼,“你明天再过来看我。”

  “行了,你去好好解放一下吧!”海格忍着笑说。

  忘忧就这么跟着两个宫女走进寝宫旁的一个小房间;婉儿手脚利落地打开一张二尺见方的油布铺在地上,丽儿同时将丝绸袋子里的铜制便盆摆妥,并将手纸放在旁边的小桌上。

  婉儿、丽儿同声说:“姑娘请用。”

  待忘忧解手完毕,两人立刻将便盆罩上丝绸袋子,交给小太监拿去清洗。

  忘忧觉得新鲜、有趣极了,心想当皇贵妃真好,连这种事都有人服务得如此周到,想必以后她只需要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行了。

  哈!老天爷怎么会如此眷顾她呢?真是太美、太棒、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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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天下毕竟没有白吃的午餐。

  五更天才过,婉儿、丽儿便恭恭敬敬地来到忘忧床前,声音不大不小地叫道:

  “忘忧姑娘,该起床梳洗了。”

  忘忧昏头昏脑地坐起身来,明明才刚刚合上眼,怎么就要起床了,难道是这张床太软、被窝太温暖了吗?

  忘忧边打呵欠边问:“现在是什么时辰?怎么屋外还黑漆漆的?”

  丽儿回说:“已经五更天了。”

  忘忧大叫:“才五更天?你们知道我平常都睡到什么时候吗?我要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懂吗?中午再来叫我。”她又倒回床上。

  婉儿急道:“忘忧姑娘,您还是快点起来梳洗用膳吧!一会儿如雪姑娘就要过来了。”

  “她来做什么?”忘忧被吵得睡不下去,只好双眼惺忪地起床。

  婉儿回答:“这整个早上,如雪姑娘要教您一些皇贵妃和皇上经常阅读的诗词文章。”

  “下午呢?”

  “下午海格海大人会带姑娘到皇上、皇贵妃经常骑马射箭的地方去熟悉熟悉。”丽儿说。

  忘忧迷迷糊糊地被伺候着洗脸、漱口、换衣服。

  早膳在桌上,热锅、小菜、馒头、果子粥……竟摆满了一整个桌面,忘忧看得眼睛发直,她在迎春院这么多年,从来没赶得及吃早餐,没想到十几年来的第一顿早餐就可以吃得这么丰盛。

  美中不足的是,一个人吃饭还真有点无聊,但不论忘忧怎么威胁利诱,婉儿、丽儿始终不敢与她同桌共食。

  待如雪过来,忘忧就开始觉得有些痛苦、有些沉重、有些不胜负荷了。

  因为她带了一大叠厚厚的诗词堆在忘忧的面前,还故作优雅地说:“一个人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开了口就知道,虽然学问跟气质不是一朝一夕培养得来的,但是现在时间紧迫,就看你有多少天分,可以吸收多少东西了。”

  忘忧一看见书就想打瞳睡,如雪只是冷眼旁观,完全没有要强迫她看多少进度的意思。

  婉儿见忘忧的眼皮已经合上,本想叫醒她,如雪却阻止道:“让她睡吧!我回去了。”

  婉儿、丽儿只好无奈地送如雪出去。

  直到接近正午时,海格提前过来看忘忧,未料看见的却是她坐在书桌前打瞳睡的模样。

  海格沉着脸,本想发火,但一听说忘忧五更天就起床,又有点于心不忍,她是过惯夜生活的,或许一时还不能适应宫里的规律吧!

  他轻轻地替忘忧盖了一件薄毯在身上,忘忧忽然醒了过来。她张开眼睛,还有点恍惚。

  “咦,我怎么不是睡在床上?难道我昨天晚上起来梦游忘了躺回去吗?”忘忧伸了一个大懒腰。

  这时,她看见海格端正地坐在她对面的红木椅子上,张大眼睛瞪着她。

  婉儿端了一盆洗脸水过来,“忘忧姑娘,海大人等了你好一会儿,你先洗把脸,清醒清醒。”

  丽儿也替海格换了一壶热茶。

  海格缓缓地啜一口茶,“睡得好吗?”

  “好。”忘忧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怎么才睡醒,海格居然已经在屋子里。

  “做梦了吧?”海格又问。

  “做梦?!”什么意思?

  “难道你刚才没梦见如雪吗?”

  忘忧“啊”的发出一声惨叫,早上如雪来过的嘛!桌上这一大叠的书还是她带来的,可是之后发生的事,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接续的记忆就是现在,如雪确实只在她模模糊糊的梦境中出现了一下下。

  “如雪什么时候走的?”忘忧心虚地问婉儿和丽儿。

  丽儿忍着笑,说:“忘忧姑娘书一拿起来,紧接着就昏睡过去……”

  婉儿撞了丽儿的手肘一下,阻止她再往下说。

  忘忧发现海格的眼睛开始在冒火,因此立刻表现出一副沮丧万分、痛苦不已的样子,叫喊着:“我就说我不是读书的料嘛!好好一个大清早,就这么给糟蹋了,海格,我对不起你,砸了你的计划,我真该死、真没用,你卖了这么大的工夫才说服太后、说服贞格格,我居然这么不争气……”她假装一面发脾气,一面快速地把桌上那些烦死人的书都撕了。

  婉儿、丽儿吓得连忙阻止。

  海格急走过来,用力地抓住忘忧的两只手,大声地说:“忘忧,我没有怪你,你安静下来。”

  “你有,你嘴巴虽然没说,但是你的眼神跟如雪一模一样,你们都在心里骂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是不可雕琢的朽木。”忘优越演越投入,眼泪竟然哗哗地流下来,“就因为我是在迎春院长大的,所以我格外会看你们的脸色,因为我也有自尊,我也会受伤,我不希望被人看得扁扁的。”

  海格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未曾有过的心疼,他忘了婉儿、丽儿还在旁边,情不自禁地将忘忧搂进怀里,喃喃地道:“我从来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是我操之过急,是我太过急躁,对不起,忘忧,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忘忧将脸埋在海格的胸前,心里却偷偷地笑着,这样一来,以后不用再看那些跟石头一样硬的古文了吧!

  第四章

  如雪听说海格过来找她,乐得心花怒放,在房里手忙脚乱地一连换了两套衣服才满意地出来。

  因为鄂客尔不在,海格在大厅上等得有点不耐烦,本打算把要还给如雪的书放下先走的,如雪却出来了。

  “茶都没喝完就要走,急着有事啊?”如雪笑问。

  “我看下人进去叫了你大半天,想你大概在忙。”海格指指桌上的两大叠书,“这是你昨天带过去教忘忧的,给她撕破了,我买新的赔给你。”

  如雪一见,心里虽然有气,嘴上还是带着甜甜的笑容,“要赔新的书给我,也该是忘忧来赔,怎么麻烦到你身上来?”

  海格长叹了一口气,“是我异想天开,你和你姐姐的才情,忘忧是学不来的,其实我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把忘忧变成如意,她有她的可爱之处、可取之处,勉强要她去扮成另一个人,反而会适得其反。”

  如雪不轻不重地说:“她根本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海格震惊地看着如雪,就是这种语气、这种神情,他的心像挨了一拳似的,昨天忘忧嘤嘤地在他面前哭泣,为的不就是受不了如雪这种利刃似的冷嘲热讽?

  “如雪,你怎么能对忘忧说出这么刻薄的话来,她是你妹妹啊!”

  “她不是我妹妹,他只是我阿玛与婢女生下的野种,我们家族,从来没有人承认过她。”如雪反应激烈地说着。

  “忘忧没有错。”海格认真地看着如雪,“她不能选择她的出身,她不能选择她的生存环境,她何其无辜,又为什么要承受这种鄙夷和轻视?”

  如雪想不到海格会有这种反应,一个长年在妓院里混大的女孩,值得他来对她兴师问罪吗?她迷惑了心慌了,他们为什么要为忘忧起争执呢?

  “我不想再跟你谈忘忧的事,她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忘忧怎么会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别忘了!你们的身体里,流着同一个父亲的血。”

  如雪气炸了,她咬着牙说:“不管她长得和如意多么相像,骨子里,她根本就是孤雏腐鼠,我从来不支持你让地去冒充如意,拿这样的滥竽来充数。皇上和如意的感情何等深厚,他是不会受蒙骗,也不会接受的。”

  海格的脸气得通红,他的双唇抿成了一线,眼睛燃着两簇愤怒的火,一甩袖子,愤然掉头离去。

  和海格吵过架后的如雪不仅痛哭了一整天,接下来还变得失魂落魄、茶饭不思。

  福晋不明就里,只知道女儿是为了海格才会大闹情绪,因此借机找人请海格进府吃饭饮茶,没想到一连碰了两次软钉子,一回是说海格进宫去,一回是说海格正忙着。

  福晋担心女儿会一直憔悴下去,只好进宫里找太后提海格和如雪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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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孝庄太后,正为着顺治的事情烦心不已,听见鄂硕福晋提起海格和如雪的婚事,反倒有点惊讶。

  “原来海格和如雪,已经是一对了啊?”

  “可不是吗?这两天,两个人不知道为了什么事闹别扭,如雪每天闹情绪,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想找海格过来问个究竟,他又老是忙得不见踪影,唉,我真被他们烦死了。”福晋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太后笑道:“天下父母心,都是一个样儿,鄂硕福晋你就别烦了,海格那孩子成熟懂事,如雪也乖巧娴静,小俩口拌拌嘴、闹闹脾气,过几天就没事,至于他们的婚事……”

  鄂硕福晋奇怪道:“太后是不是有什么顾忌?”

  太后思忖了下,“海格现在正忙着处理皇上的事,我恐怕他一心不能二用,不如等过些日子;再挑个适当的时机,找海格的阿玛、额娘一起进宫来谈谈,你说这样好吧?”

  鄂硕福晋失望且无奈地说:“太后说得是,臣妾就依太后的意思。只是,臣妾担心迎春院那个忘忧,出身青楼妓院,一肚子狐媚,到时可别迷得海格晕头转向才好。”

  太后心里吃了一惊,怎么这个忘忧的母亲来自迎春院,她也从小住在迎春院?

  “她不是一出生就被接进府里了吗?”

  鄂硕福晋摇摇头,“没有这回事,我从不让她踏进鄂府里半步,她根本就是在妓院长大的,难道海格没跟太后把这事情说清楚?喔,海格做事不会这样,准是那丫头攀亲带故,向大家撒了漫天大谎。”

  太后惊讶不已,如果忘忧真是个妓女,那无论如何,也不该让她进宫来啊!海格真是糊涂,这种事怎么不详细地调查清楚。

  鄂硕福晋丢下这句震撼性的话后,开开心心地回府去。太后紧急地把海格召来,仔细地盘问忘忧的身世背景。

  而海格坚持忘忧只是住在迎春院,绝对没有接客卖笑的行为。

  “你这么有把握吗?”太后问。

  海格义正辞严地道:“臣愿以项上人头保证忘忧姑娘的清白。”

  太后笑说:“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我就相信你,至于你的项上人头,本宫要不起,还是留着给鄂硕府吧!”

  海格为之愕然,完全不明白太后话里的意思,本想问清楚,只见太后笑而不答,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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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格不再逼着忘忧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可是他也还想不出要用什么方法让忘忧出现在皇上的面前。

  深思熟虑了好久,他才提议道:“或者等玉林大师进宫的时候,让你和大师一起出现在顺治帝的眼前,届时皇上心意不坚,玉林大师便可以皇上尘缘未了为理由,劝他打消出家的念头。”

  忘忧兴奋地拍拍手,“好、好、好,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办,我既不用去高攀什么王公贵族,也不用担心万一皇上真把我当成如意,到时我岂不是一生清白毁于一旦。”

  听忘忧提起她的“一生清白”,海格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自心底涌现,这是当初他未曾考虑,也不以为意的,可是如今,他却发现自己是在意的,他甚至矛盾地希望皇上别把忘忧当成如意……

  正当海格和忘忧在承乾宫里闲聊时,顺治身边的太监小柱子忽然从外面进来。

  “海大人吉祥,奴才奉皇上的命令,前来拿取……”小柱子话还没说完,忽然看见站在海格身后的忘忧,他吓得张大了嘴,脸色苍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海格当然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于是向前挡住小柱子的视线,故作惊讶地问: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小柱子紧闭双眼,打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鬼,鬼……贵妃娘娘的鬼魂,在……在你后面——”

  “在我后面?”海格回过头,此时忘忧早就躲进内室,“什么都没有啊!小柱子,我看你准是眼花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奴才看得一清二楚,贵妃娘娘还对着奴才吐舌头、翻白眼呢!”

  海格忍着笑,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我说你眼花了你还不信,董鄂妃是何等雍容华贵,她怎么会向你吐舌头、翻白眼呢?”

  小柱子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人鬼殊途,鬼在想什么,人是猜不透的。海大人,这地方不干净,咱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是啊,我也该走了。”海格点头。

  小柱子根本已经忘记来承乾宫的目的,迫不及待地想早点离开。

  小柱子走后,海格把忘忧从里面叫出来,“这下好了,小柱子回万善殿一定会把看到你的事告诉皇上。”他一面说着,一面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那不是很好吗?就让皇上把我当作一个鬼魂好了。”忘忧不以为意地回答。

  “不行、不行!!”海格还是觉得不妥,“鬼魂是虚无缥缈的,你有温度、有实体、捏了会疼、扎了会痛,怎么看也不像个鬼!”

  忘忧的眼珠子转了转,“我想到一个绝妙好计。”

  “什么绝妙好计?”海格的眼睛亮了起来。

  “就是第三十六计嘛!”只要逃得无影无踪,一切不就没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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