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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狼君 page 11 作者:典心

  「知道啊!方才用膳时,他还追问,我是不是黄瓜吃多了。」哥哥每次问她时,脸色都好苍白呢!

  舞衣低笑一声,想起前不久,丈夫才吃过黄瓜的苦头。

  「有什麽不对吗?」卿卿好奇。

  「没什麽不对。」舞衣敛起笑容,认真的看著卿卿。[只不过,我想-----」

  「嫂嫂想什麽?」卿卿问道,有些不安。

  「你大概是怀有身孕了。」舞衣轻声说道。

  卿卿闻言一呆,手儿一松,茶碗跌在桌上,香甜的热茶洒了一桌。

  「小心别烫著了。」舞衣连忙说道,拉著她的手,不让她收拾桌上翻倒的茶碗。

  看卿卿的反应,这下子,十成十是真的了。

  「我我我……那……那那----」刚被人点醒,卿卿慌了手脚,小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别慌、别慌。」舞衣拍著她的小手,要她回床边坐好。「没事的,一切有我。」

  「我……他……」卿卿捣住小嘴,红了眼眶。

  舞衣牵著她的手,注视著那双带泪的眸子,神情严肃。「卿卿,你和嫂子说,是不是对方,呃----用强的----」

  一个年轻姑娘,失踪多日,会遭遇的危险,可比男人多上千百倍。她虽然心疼,却也不得不朝最糟的地方想去。

  那张粉嫩的小脸,顿时热得发红,小脑袋垂得低低的,摇了摇头。

  舞衣松了口气,总算露出笑容。

  「是救了你的那个人?」

  卿卿点头,两手在裙上绞著。

  「你喜欢他?」她语音带笑。看来,是两情相悦了。

  卿卿再点头,只觉得脸儿烫红得快冒烟了。

  「那好办,来,告诉我,孩子的爹是谁,我帮你去说这门亲事。」舞衣热络说道,急著想办喜事。

  亲事?!

  卿卿猛然抬头,脸色煞白。「不要、不要,别去说.」

  「为什麽?」舞衣不解。

  「因为----因为----」卿卿咬著下唇,挣扎了好半晌,未了,才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出几个字。「是山狼。」

  「山狼?!」舞衣惊呼一声,几乎吓傻了。

  山狼?那个残酷暴戾、人人间之色变、传说中没半点人性的山狼?

  「嘘----」卿卿将指搁在唇上,求嫂嫂噤声。

  「是霍鹰救了你?」舞衣坐回床上,眼儿还是瞪得很大,一脸不可置信。

  「你认得他?」卿卿狐疑,很诧异会在嫂嫂的口中,听见山狼的真名。

  「当然认得。」

  「我以为,挽纱城和山狼有恩怨。」卿卿迟疑的问,看嫂嫂的模样跟口吻,压根儿不像是正在提仇人的名号。

  舞衣嫣然一笑。

  「那是十几年前的往事了。那时,山寨里当家的,是霍鹰的爹,那人几乎无恶不作,过路行旅,无一放过。直到霍鹰成了寨主,情况才有所好转。」

  这些一年来,霍鹰劫富济贫,虽然顶著山贼的名号,却做收留流民的义举。就连这次挽纱城被攻陷,也亏得他领兵下山,助黑衫军一臂之力,才能顺利减了乱军。

  卿卿心头一动。

  「嫂嫂晓得霍鹰的家事?」

  「你是想追问,关於他杀了亲爹,又逼疯後娘的谣言吧?」舞衣扬眉回问。这些年来,她时常乔装上山寨去,寨子里的事,她可是一清二楚。

  「嗯。」

  「霍鹰的爹,名讳是啸天,可谓丧尽天良。偏偏长子霍鹰自小强硬,不肯抢夺寻常百姓,也不动良家妇女。两人不时争吵,当时的霍鹰,不时遭到毒打。」

  卿卿捣著小嘴,倒抽口气。

  一想起他曾受过的可怕待遇,她就想哭。是因为那些过去,才让他变得如此冷酷吗?

  舞衣一脸同情,叹了口气。

  「你知道霍夫人是疯的,对吧?她原是官家千金,父亲告老还乡时,被霍啸天袭击,眼见家人惨死,她才陷入疯狂。」

  「但,她生了霍擎了----」那悲惨的往事,让卿卿脸儿惨白。

  「霍啸天见她美丽,不管她已陷入疯狂,仍强抢回寨子里,几年下来,她几乎被折腾得不成人形。」

  「天----」

  「几年後,是霍鹰亲手弑父,救了只剩半条命的霍夫人。她疯病难愈,总把他当成霍啸天,见到他就尖叫不已;霍擎年幼,甚至视他为仇人。」

  积蓄在眼中的泪,终於再也克制不住,纷纷滚了下来。

  这麽多年来,他始终背负著这麽多误解吗?谣言愈传愈盛,他又不肯解释,於是误会愈来愈深----

  一条手绢递来,替她拭乾泪水。

  「别哭了,免得让楚狂瞧见,以为是我欺负你。」

  卿卿低下头,羞红了脸。

  「嫂嫂。」她怯怯的唤道。

  「嗯?」

  「你怎麽对他那麽清楚?」

  「谁?」舞衣假装不懂,逗著她笑问。

  卿卿满脸通红,红唇动了动,仍是说不出那个名字。

  舞衣嘴角噙著笑。「说起来,他算我邻居,毗邻而居多年,那些传言,我自然清楚。」

  「那……那……」卿卿红著脸,语焉不详。

  舞衣眨眨眼,意会过来。「你大哥吗?」

  卿卿双手乱挥,吓了一跳。

  「你你你……哥知道了吗?」大哥要是知道,会气成什麽样子呢?

  「别担心,这事有我。倒是山狼那边,你打算怎麽办?我可不认为,他会放任自个儿的骨肉流落在外。」

  卿卿无一言,心里头好乱。

  她好想他,好想飞奔回他怀中,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

  只是,那晚他的咆哮与狰狞,又历历在目,兴奋的情绪中夹杂著担忧。他都开口要她滚了,是否连他们的孩子,他也会无情的置之不理?

  知道事情复杂,舞衣不再多说。

  「夜也深了,我再不回房,你哥可是会罗唆的。你要好好休息,别的事情,我们明儿个再打算。」她边说边起身。

  卿卿跟著起身,  送舞衣出门,临到门边,突然又开口。「嫂嫂,能否请你帮我个忙?」

  「你说。」舞衣微笑。

  「霍夫人对我很好,虽然染了病,但平时和一般人没两样的。我在想,是否能将她接下山治疗,也许情况会好转些。」

  舞衣即刻点头。「我明天就派人上山去。」

  「谢谢。」卿卿松了口气,福身为礼。

  「别这麽多礼,早些睡吧!  」

  送走了舞衣,合上了门,卿卿回到床边,褪下外衣。

  解下腰带时,她抚著仍平坦柔嫩的小腹,红唇弯成一个浅浅的笑容。孩子呢,一个像霍鹰的小男孩----

  一想到腹中已有了他的孩子,先前那令人难受的孤单,似乎被冲淡了些。她有了他的孩子了,他们的孩子。

  她躺在床上,双手搁在小腹上。闭眼入梦时,满脑子都在想一个神似霍鹰的小男孩。

  狼来了!

  挽纱城里一片哗然,人人争相走告。

  消息很快便传进大厅。

  楚卿卿正喝著刚炖好的鸡汤,外头的喧哗,令她心头一跳。端坐在椅上的方舞衣则是秀眉一挑,仍低著头,审视著手里的绣品。

  反应最激烈的,是楚狂。

  他猛地一拍桌子,抓起了长剑,怒极咆哮。「该死的,他还敢来?穷山恶水多刁民,真该把他们都铲尽了!」

  「嫂嫂。」卿卿连忙向舞衣求救。

  舞衣按住她的小手,不让她起身,安抚的轻拍几下。

  「放心,喝你的汤,一切有我。」她轻声说道。

  「他们会打起来的。」卿卿既慌又急,就怕大哥当真拿剑冲出门,和霍鹰杠上。

  舞衣摇摇头,放下绣品,转身看向楚狂,笑吟吟的开口。「小声点,别让卿卿肚子里的小刁民听见,免得他以为,你这舅舅讨厌他。」

  已经冲到门边的高大身形,陡然一停,猛地回过身来。

  「什麽?」巨大的吼叫声,差点把屋顶掀了。

  舞衣神色如常。「咦,你没听清楚吗?我说,你说话小声点,别让卿卿肚里的小刁民听见,这样对胎教不好的。」

  楚狂完全傻眼了,双眼圆瞪。

  「你怀了谁的孩子?」他逼问。

  卿卿脸儿发白,没胆量回答,更不敢面对大哥的质问,手里捧著鸡汤,直往舞衣身後缩。

  「就教你小声些的。」舞衣蹙眉,软声叨念。「她在九山十八涧里被人救了,你想想,在那儿会救人的,除了山狼,还会有谁?」

  山狼!

  楚狂倒吸一口气,气得怒发冲冠。他对山狼本就没啥好感,早想铲了那山寨,想不到他还没有行动,那家伙竟已吃了他妹妹!

  「我要砍了他!」他吼道,转身就要出门劈了那个混蛋。

  「大哥!」卿卿一惊,忙要阻止。

  「楚狂。」舞衣秀眉一扬,跟著开口。

  「放开她!」

  咦?这句话是谁说的?

  三人猛然回头,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持剑冲了进来,两眼直瞪著楚狂,冷声再开口。

  「我说,放开她!」

  啊,孩子的爹来了。

  第十章

  霍鹰万万没想到,她人会在挽纱城。

  他在山里寻了她一日一夜,几乎急得发狂。寨子里却有人赶来告知,说她被挽纱城的人带走了。

  他不假思索,独自策马奔进款纱城,一进大厅,却见到楚狂持著剑,对著她怒吼咆哮。

  「鹰。」卿卿率先反应过来,乍见到他,心里溢满纯然喜悦。

  他来找她了!他没有对她置之不理!

  太过高兴,她端著鸡汤走近霍鹰,压根儿忘了楚狂还站在一旁,气得头顶冒烟。

  霍鹰瞪著她,黑眸深幽饥渴,急著确认她安然无恙。

  她看来毫发无伤,挽纱城非但没有苛待她,反而待她如上宾;不但让她换了上好衣裙,还替她炖了盅热腾腾的鸡汤。

  如今,那盅鸡汤正凑到他面前。

  卿卿仰头望著他,发现那张冷峻脸庞,看来有些憔悴。

  「刚熬的鸡汤,很好喝呢,你也喝几口。」她舀汤喂他,专挑软嫩的鸡腿子让他吃,猜测他肯定没好好吃饭。

  霍鹰眼睁睁地看她绕过楚狂手上的剑,若无其事的走来。他震惊过度,甚至在她喂他时,呆愣的吞了两口。

  「好喝吧?」卿卿仰著小脸,像献宝的小孩。

  霍鹰全身僵硬,眯眼看著她,考虑著该恶狠狠的吻她,回退是把她按到膝上,给那粉嫩的圆臀一阵好打。

  那家伙看卿卿的眼神,让楚狂怒火中烧。

  「卿卿,你给我回来!」他吼道。

  「你冷静些。」舞衣拉住怒气腾腾的夫君,不让他上前。

  楚狂不理会妻子,仍对著霍鹰吼叫。「你这家伙,离我妹妹远一些,不许碰她!  」

  「妹妹?」霍鹰眯起黑眸,低头看著她。

  她低垂著头,不敢看他。

  「他在说什麽鬼?」他冷声问道。

  小脑袋垂得更低了,几乎要沈进鸡汤里去。

  「你叫什麽名字?」霍鹰一咬牙,火从中来,不爽的逼问。

  卿卿娇躯一颤,连连深呼吸,才有勇气开口。

  「楚卿卿。」

  楚?

  锐利的黑眸住旁一扫,睨著咬牙切齿的楚狂。

  「你姓楚?」他的声音很低、很轻柔,却也蕴满危险。

  小脑袋点了一下。

  「你是他的妹妹?」

  小脑袋点了两下。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双拳,压抑著怒火。

  「先前的失忆,其实是场骗局?」

  「不!」卿卿拚命摇头,脸儿苍白。「刚开始,我是真的忘了一切,你相信我,我----」

  「别和他罗唆!」她话还没说完,楚狂已经挣脱了老婆大人的牵制,猛然冲了过来,挥剑便砍,一心只想宰了这个山贼。

  霍鹰反应极快,翻手举剑,也朝楚狂挥了过去。

  只听得铿铿两声,刀剑交击!

  「啊!」刀光剑影间,卿卿惊叫出声。

  两个男人眼明手怏,不愿伤到她,同时伸手,想将她拉到身後护著。可这下一人一边,一人一手,卿卿人在中间,两人都不肯放手。

  楚狂和霍鹰一瞪眼,同时对著对方低咆。

  「放开她!」

  一人一句,词儿可是分毫未差。

  两人闲言一楞,再度开口,竟又是异口同声。「你先放!」

  这下好了,谁也不肯让谁,两个男人隔著卿卿,怒目对峙著。下一瞬间,他们同时扔下刀剑,铁拳对准对方,猛然挥了过去。

  两个男人恶斗,打得天昏地暗,一个是护妹心切,一个是夺爱心急。卿卿挡在中间,只听见拳风呼呼作响,拳脚无眼,几次差点打到她,两人都及时收手。

  夹在中间,虽然没被打到半拳,却也不怎麽好受。一时之间,两个男人又同时使力扯她。

  「好痛。」她低呼一声。

  两人同时松手。

  「你弄疼她了!」霍鹰大吼,避开她挥出一掌。

  「这句话该是我说的!」见到这小子跟宝贝妹妹的亲昵状,楚狂就觉得火大。

  「唉啊,别拉了,鸡汤洒了。」卿卿惊叫,手里的瓷盅早空了。

  「没关系,这儿还有大半盅呢!」舞衣拦不住楚狂,乾脆坐在酸技椅上喝茶,态度从容,等著两个男人打完。

  卿卿被扯住放开、扯住放开,重复了几次,她忍无可忍的尖叫。

  「够了!要打是不是?打啊,朝我肚子打啊!  」她站定了脚步,双手插腰,挺在两个大男人中间。

  真是肚子一出,谁与争锋啊!两个男人立刻神色一凛,火速收腿。

  「卿卿,别这样,你有著身孕。」楚狂连忙说道。

  「你怀孕了?」霍鹰脸色发白,整个人呆住。

  「打啊!」卿卿气昏头了,也不答话,挺腰就往前跳。「来啊,看是老子要打儿子,还是舅舅要打甥儿,动手啊!」她挑衅着,即便有再好的教养,也被这两个男人气得失去理智了。

  娇小的女人逼近一步,两个大男人就後退三步。

  「卿卿,你----你先坐下。」楚狂怕了她,忙要她坐下。

  「对,坐下。」霍鹰脸色死白,看著她的肚子,脑袋里一团混乱,根本无法思考,只能开口同意。

  这是两个大男人,从入门起,头一次达成共识。

  「不要。」她一坐下,他们又要开打了!

  背後传来声音。

  「卿卿,乖,先坐下。」舞衣放下杯子。「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麽?不会去拿椅子来吗?」她浅笑,看著这两个力敌千军的男人,被小丫头弄得手足无措。

  男人们这才回过神来,一个抱住卿卿,另一个端来椅子,把她安安稳稳的供起来。

  「来,喝鸡汤。」霍鹰率先端来鸡汤,目光黏在她的小腹上。他的孩子,他们的结晶----

  「来,喝参茶。」老哥也凑了过来。

  两个人又对上眼儿,霎时间空气中又迸出点点金光,杀气四溅。两个大男人用目光厮杀上了。

  舞衣在一旁见了,忍不住低笑出声,两人同时转头瞪她,却又只见她神色不动,老神在在的轻啜著茶。

  就在这时,门口又是一阵骚动。不消片刻,春步走了进来。

  「夫人、小姐,霍少爷和霍夫人到了。」她福身禀告。

  「啊,真的吗?」卿卿连忙站起身,推开面前两尊门神,匆忙跑了出去。

  「卿卿,别用跑的。」楚狂担心的喊道。

  霍鹰随之跟上,不过他一声未吭,只是在追上卿卿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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