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翱龙恋雪 page 6 作者:云锦

  他的笑容,让龙翱再也忍耐不住地一把拥住他瘦小的身子,仿佛想完完整整地将他嵌在自己怀里、揉合进自己的身体。  “如果我能够一辈子都——”他冲口而出的话倏地停在嘴边,胸口仍因激动而起伏不定。

  一辈子都如何?他能照顾他一生么?能够永远不伤害到他的将他留在身边么?

  他没有自信能做到!但是,原本打算离开后就淡忘的决心,却在听到方才的对话后动摇了。

  与其将他留在这儿,留在这些视他为累赘的家人身边,还不如将他带走!起码,他有能力与权势能保护好他、守护着他!

  “翱?”从没有被抱得如此之紧,齐怀雪感到有些疼痛与窒闷,但却担心地伸手轻抚着将脸埋在自己颈边的龙翱。

  “怀雪……在这里,你开心么?”他低低地开口问,依然没有抬起头。

  “翱?”他不解地反问了声。

  “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北京?”龙翱抬起头来,神色沉稳地注视着他。

  “去北京?”他霎时愣住了,心乱起来地呐呐道:“我不懂……”龙翱问这句话的意思是像今日一样,要带他去北京玩?是真的么?可是为什么?

  “想去么?”他放柔了声调。

  “想……可是我不能去,太远了,爹娘会担心。”

  “由我来问。”他眼底掠过一丝冷芒。

  所有的事情他来做,他不会让任何事情污了这人儿的洁白。

  “但是,我——”齐怀雪没看见地低着头,“我怕给你添麻烦,我这种药罐子很累赘的,而且要是万一……”

  时日短着,所以龙翱才会对他这么好。万一相处得太久,他觉得他烦了……那该怎么办?

  “我有好的大夫可照顾你,药材也不是问题。”他说着顿了一顿,微笑道:“我不是说过,我很喜欢你陪着我么?”

  “你真的想带我去?”

  “自然是真。”他为了建立确认地点了点头。

  齐怀雪脸色一亮地笑了起来,但下一瞬间胸口突然地缩紧,让他的脸色霎时从欣喜转为惊恐,注视龙翱的眸子也慌乱惧怕了起来。  不不!不要,别在这种时候,他不要让龙翱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不要啊!他惊慌地推开龙翱,躲逃似的扑向床沿,双手紧揪着胸口用力地喘息起来。

  “咿——”压抑的尖锐抽气声从他嘴里发出,虽然努力地抽呼着气,但唇色却变得更加青白。

  是发病了!龙翱倒抽口气,立刻大喊:“展勤!快传御医来!”

  眉儿奔了进来慌乱地翻起药柜抓出一堆药罐,而龙翱抱住那身躯抽搐着的人儿,惊慌地不断喊着,“怀雪!呼吸!没事的,冷静点……怀雪、怀雪……”

  眼泪从齐怀雪的眼里不断掉落……他拼命地喘着气却没办法呼吸,整个头顶发麻地胀痛晕眩,冷汗不断渗出,胸口缩得好紧、好痛、好难受!

  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让他好过?龙翱生平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的心慌,只能不断地安抚拍抚着,擦拭那满布汗水泪水的小脸。

  “殿下!快让开!”御医一路跑了来,也顾不得身分尊卑就拉开龙翱,接过那堆瓶瓶罐罐后抽出一罐丢给眉儿,“快将这个抹在他鼻端下!”

  被推开的龙翱茫然地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紧紧掐握成拳;用力咬紧牙关的唇边,隐隐渗出了血丝。

  “殿下……”展勤担心地看着他。

  太不寻常了。为什么殿下会这么的为一个孩子激动……而且,又是那么的宠爱,已经远远地超过一般了。

  “展勤。”拭去嘴角边的血沫,龙翱冷冷地唤道。

  “属下在。”

  “……我要带他走。”

  第六章

  当天夜里,齐怀雪发起了高烧。

  御医说这并不严重,而眉儿也说了每回较严重的发病后总是如此,隔日便会好,但龙翱却依然寸步不离地守着,不言不语。

  一个晚上,他就只是静静地坐在床榻边看着,脸上的神色仿佛越来越温柔,却也像是下了决心般地越来越坚定,更看得一边的展勤暗暗心惊。

  那份不安盘踞在心头一晚,终于让他忍不住打破沉默,“殿下,亥时过了,该回去歇息了。”

  “你回去吧,我还不想走。”龙翱依然没有回头,眼也没移动过半分。唯一的动作是伸出了手,去试探床上小人儿的额际高热。

  “殿下!”见着他的动作,展勤终再忍不住地下了决心踏上前,拱手有力地道:“请恕属下失礼,属下认为您不能这么做!”

  “我可曾做了什么?”他沉静地反问。

  他平静的口吻令展勤滞了一滞,才呐呐地道:“这……您说,要带小少爷回京城。”

  “我已然说过了不是?”他依然没有丝毫动摇。

  “但,您不能这么做啊!”他有些着急地劝说:“属下知道小少爷很得您的缘分,您也对他很好,但,要带他回京就太过分寸了。更何况这儿才是他的家呀,他未必愿意离开。”

  龙翱沉默了一阵,转首看着齐怀雪。

  是家又如何呢?这一个月来,有多少次见过齐家的人来看望?给了所静谧的院子将他养着就叫做家人?

  若真是有心呵护,齐怀雪不会如此的寂寞、如此渴望着与人接触。

  “我已经决定了,不能将他留在这儿。”他低声地道。

  听见了那些话,教他如何能放心将他留在这个地方?他不能想像过了一年两年……或是更久的时间以后,这小人儿会被那些人如何地对待。

  他不能忍受那些人将他心里的宝贝视为想丢弃的累赘包袱。既然同样是养护着,他绝对比他那些空有亲人之名的人,更加的有能力能照顾好他!

  “可殿下,您要想清楚啊!若是这样带了小少爷回京,旁人定会说您——”展勤咬了咬牙,低声续道:“说您养男宠、买娈童,有……有断袖之癖。”

  虽说买个小官不算是什么惊世骇俗之事,各方富贾官商都视为等闲;但龙翱身为皇长子,更何况,他对齐怀雪的关注已经到了令人觉得该警戒的地步了。

  “就由他们说去。”龙翱闻风不动地说着,伸手握住了被褥下有些发烫的小手,“你放心,我并非将他当作那种对象,自然问心无愧。”

  平日总是冰凉得透沁的手,现今却泛着微汗与温热,但,也依然能让他的心底感觉到温和宁静。

  他带他走,并不是想将怀雪视为自己的所有物,而只是……只是想要好好的珍惜、照顾与呵护他,只是想能够常常地看见他澄净的眸子、纯然的笑。

  他是他心中的一片净地……一片他这二十多年来的宫廷生涯中,唯一能够捕捉触摸到的洁白啊!

  展勤闻言终于暗暗松了口气。他担心了一晚,就怕龙翱真对齐怀雪有那种欲念,那么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但殿下,一但流言传入宫中,皇上与贤妃那儿又该如何交代?”他依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龙翱旋而沉默了,不单单是父皇,就连母妃那关都未必能过。但即使他明白一旦父皇与母妃问起就势必得面临重重压迫,却也无法违逆自己的心与渴求。

  他,一定要带他走!

  “父皇与母妃问起,自有我担当,用不着你去烦恼。”他一咬牙,下了决心顺自己的意思任意而为地沉声命令,“说够了就下去!”

  这话开口,已是不容违拗的口气。

  展勤随了龙翱十数年,龙翱既是主子也是表亲兄弟,对于他的性格也明白得比他人更多;在他面前,龙翱虽有命令,但极少用压逼的口吻。

  更因为如此,一但龙翱用了这种语气,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绝对是他不能问也不能插口的。

  “属下知道了。”听他这么说,展勤也只得暗自叹气退出房外。

  房门阖上后,龙翱微微地一叹,回过头发现床上的人儿动了动,半张开因热度而泛红的眼模糊地眨着。

  “怀雪!”他带了些焦急地倾过身。

  “翱?”听见呼唤,意识还有些模糊的齐怀雪费力地侧过头,有些不敢信地喃喃唤道。

  龙翱怎么会在?他还以为见到了发病的自己以后,他会不再理会自己了……就跟那些人一样。

  想着,眼泪倏地扑簌落下。

  “怀雪!?”龙翱心头一惊,慌忙握住他的手。

  被确定的握着后,齐怀雪却哭得更凶了,身子想忍耐地蜷缩颤抖着,但紧闭的唇却压抑不住地出令人心碎的呜咽声音。

  或许是因为正发着热的涨痛不适,让他在昏沉间想起了过往的好多事情。大约四五岁的时候,爹娘也曾经这样的守着他,兄姐也偶尔地会来看他,从发病后的高烧里醒来时,还能见到有人陪着自己。

  但是,后来却越来越少见了。到了八九岁后,他即使病了爹娘也只会来看望一下就走。所以夜里醒了,就是一人面对空荡荡的冰凉屋子……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会这样的陪他。

  他来越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好像他所住的地方就是这样一个院落,好像他是一个外人,而不是齐家的孩子。

  “咳、咳咳!”哭得浑身发汗后,一阵气堵咽喉,不自主地咳了起来。

  抽泣声、咳声跟哭声让齐怀雪原就有些发红的小脸更加涨红,脸上交错的汗水与泪水更是狼狈到令龙翱看得心惊不已,立刻抽开手站起身就要去唤人。

  “不要!”看见他要离开,神智昏沉的齐怀雪慌张地抓住他的衣袖,抽噎着声断续喃道:“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他好怕,真的好害怕!这间空荡荡的屋子什么都不会有,他总是只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难受地发热着;耳边听不见其他声音,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跟心跳孤单单地在黑暗中响着……就好像真的死去了一样的,只能感觉到自己。

  他知道爹娘不是不担心他,也知道是他自己太常生病,不可能要求他们一直在自己身边。虽然不敢说,但是他还是会想、会奢求。

  耳边一声怜惜的叹息,他被轻轻地抱起放入一个稳固温暖的地方。涕泗满面的小脸,也就这样埋入了厚实的胸膛,染湿了衣襟。

  龙翱不再说话,就只是坐在床沿,将他横放在自己的膝上。动作轻得像在珍惜,却又有力地足以让人安心。

  半晌后,齐怀雪终于停了哭声与咳声,有些疲累了地闭上眼。但,他的双手还是环着龙翱的腰际,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不放。  “不要讨厌我……”埋在衣襟里,他呢喃地开口道。

  他不知道自己发病时是什么模样,但是,他却知道那些流言是怎么说的——他们说他像鬼,一个发起病来吓坏人的病鬼。

  他不想让龙翱对自己露出嫌恶,所以怎么都不愿意让他见到自己发病的模样,但,却还是让他看见了,看见自己那么丑恶恐怖的一面。

  “我不会讨厌你。”龙翱低声回答。

  “可是我怕。”他有些倦地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喃喃自语地倾诉自己不安,“只要时日久了,你也会的。”

  因为他是个累赘,一个连亲人都会厌烦的累赘。一辈子,都只是个没用的废人。

  “若是会,就不会要带你回京城。”龙翱不正面回答地转了话题。

  他知道齐怀雪的心结已深,不会因为他说不会就放了心,更不会因此就相信自己并没有那么地卑微。

  没关系,他会慢慢来,一点一点地拔除掉这个心病。

  “你喜欢同我一起么?”他平稳问着,但心跳却像个初识情滋味的年轻人一般,因等待与期望而跳得飞快。

  “嗯,我喜欢。”齐怀雪喃喃地说了声,又紧抱住的腰闭上眼说了声:“我喜欢跟龙翱一起……”

  他说着,感觉莫名的暖意沁上了身心,让他忍不住地笑了,呼吸渐渐缓匀地在龙翱的怀抱中睡了去。

  见他靠在自己的胸口沉睡,龙翱低下了头,轻柔地印上一吻。

  他知道自己是完全地沉沦了。即使明知不该,但还是让他这样做吧!因为他一生都不用对他坦白自己的情感,只要能够像现在这样地相处,他就能感受到心底有着一种幸福的暖意。

  只要这样就够了……他就像要说服自己一般的在心底不断自语,直到倦意涌上将他的思绪吞没,才拥着怀中人一起沉沉入眠。

  “翱,咱们快到了么?”

  行进的车辇小窗揭开,一张有些苍白的小脸就露了出来。

  “再一时辰左右就进城了。”龙翱一把勾住齐怀雪的腰,把他抱回软榻上盖上被子皱眉道:“你别起来,烧还没全退,不能吹风。”

  离开了南京的半月里,齐怀雪时而在夜里发起高热。御医说这是水土不服的缘故,而且向来生活在温暖地方的他,自是无法适应劳累的旅程与越北行越冷冽的气候。

  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再如那日严重的发病过,否则病上加病就难以休养。

  “对不住。”齐怀雪躺了下,看见那紧蹙的眉头后轻声地道着歉,“我……给你添麻烦了。”

  他一路上几乎都在生病,连累得龙翱得从水路改走陆路;而车辇里也总备着软榻桌椅,还不时备着汤药给他。

  “你别多想,御医说你这只是不适应,等过些时日就好。”他早打定主意,既然已快入冬而无法带他去任何地方,那他定要利用这冬日时节,在明年开春之际养好他的身子。

  “嗯……”他点了点头,忽然一笑道:“可惜眉儿姐不能来,要不,就不用老麻烦你陪着我了。”

  龙翱一怔,淡淡地道:“不要紧,入了京以后,我会另外找人照顾你。”

  他并没有让齐怀雪知道是他不让眉儿跟来;也没有让他知道,是他不让他与家人道别,利用权势自私地、逼压地带走了他。

  因为此生,他不会让齐怀雪再回到那个家去。而既然决定要带他走,那么,他便不愿有任何旧时的人事物在他眼前——就连齐家所备的物件,他也无情地推拒了回去。

  此后,他会给他全新的日子,更不会让小人儿知道这一切。

  齐怀雪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唇,还是没说话。他其实差点又冲口而出道歉似的话,可又突然想到龙翱不爱听,只好吞了回来。

  “睡吧,到了我会叫醒你。”

  “嗯。”他顺从地闭上眼睛,半晌后感觉药的效力渐渐涌上,才呼吸渐缓地睡了过去。

  见他睡着了,龙翱轻轻地为他将被掩好,习惯了地在他额上轻印下吻,才拿起撂在一旁的邸报。

  “殿下。”车外的展勤敲了敲车板,待龙翱应声后才道:“前面人回报,京城门外有不少臣公等着迎殿下回京,就算到了京城,一时半刻内也怕是无法回府了。”

  龙翱皱了皱眉,看着齐怀雪熟睡的脸庞,半晌才道:

  “备一匹马,入城前,你带着车辇先回府。”他说着顿了顿,又道:“派人打理玉锦阁,打理好前,先让他睡在暖霞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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