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翱龙恋雪 page 5 作者:云锦

  “喔,那我不吵你了。”齐怀雪忙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心想着龙翱要能快些去,就能早些做完睡觉了。

  听见脚步声离开后,齐怀雪偷偷地张开眼顺着屏风的缝隙瞧出去,正见着龙翱坐在案前。

  他真的很忙呢……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思忖着向床内缩了缩让开床位。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龙翱这里比他自己的屋子温暖得多了,有种安心舒适的暖意。

  抱着自己依然冰凉的双手,他感觉渐渐朦胧地闭上眼睛睡去,没有察觉到走近的步伐,跟那神色复杂纠结地在他身边坐下的男子。

  龙翱就只是这样地看着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沁凉的苍白脸颊,指尖留恋地扫过小巧的眉眼鼻唇,感受那如雪花融化般的感觉。

  “怀雪……”他俯下身,低声地喃喃唤着睡去的小人儿,深邃眼神有着挣扎似的压抑。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怎么有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呢?怀雪虽然已届十四,但足不出户的他与一般孩童一般纯真,就连外貌也瘦弱得似个十岁许的孩子——他真的只不过是个孩子啊!  但是方才那一瞬,他却感觉到自己动了情——他一个成年男子竟然对这样的孩子动了一份不该有的情,那感受是那么难以抑制否认的灼热,连他的侍妾璃玉都未曾让他这么地……

  他只是个……孩子罢了……

  第五章

  初次出门的齐怀雪,其实就跟个小孩没两样地兴奋雀跃着,甚至连平素没什么血色的双颊,也染上了淡淡轻红。

  单单是从家门外的秦淮大街走到夫子庙的一段,路边形形色色的贩子就让他看得像是快喘不过气。若不是龙翱时时不着意地停下歇息,怕是没精神再走下去。

  他总是目不暇己似地东看西瞧,而且不时的抓着龙翱问问题;而向来无话不答的龙翱,在今日却时时被他问倒。

  身为皇长子,他打从四五岁起就开始读书学习,其实游玩的时间并不多。至多,也就是蹴鞠、毽子、射骑,齐怀雪从没见过的粗简玩物,其实他也有些没见过。

  而就像是在极尽能力宠爱手上牵着的小人儿一样,只要能令齐怀雪感到有兴趣的东西他都一律将它买下。齐怀雪最初还会迟疑拒绝,但龙翱的坚持加上太多的惊喜,使他到最后根本忘却了这些事情。

  一上午下来,前面走的人好似不怎么累,可就累坏了跟在身后的展勤。他既得跟好主子,有时得回答他们两人都不清楚的问题,更得尽好下属的职责——拎东西。

  好不容易到了用过午膳,龙翱强逼着静不下来的齐怀雪在车马上小憩着,命人驱车前往南京盛名的莫愁湖。

  “翱,我想去那里。”看见湖畔的阁楼,齐怀雪迫不及待地就要往那边去。

  由于叫龙翱太过引人注目,一早龙翱就告诉他别叫全名,要不以他见着什么都得叫龙翱看的习性,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谁了。

  “怀雪!”看见他就要连跑带跳地向前去,龙翱忙拉住他正色地低头道:“你忘记大夫说了什么?”

  早知道怀雪是爱动的,从他那时搬梯子爬墙的举动就该知道了。但是看到一个劳累就会发病的人儿这么动作,还是让人感到心惊不已。

  但这种时候,自己才会真正的感觉到他不过是个孩童,还有着那份活泼。

  虽说他们这些皇子十三四的时候早已在各部开始学习事务,然而怀雪只是个民间的百姓,不该如此懂事沉郁。

  “我记得……”他心虚地吐了吐舌尖,才乖巧地道:“大夫说不可以淋雨,不可以奔跑,不可以高兴得过火就忘了自己不舒坦的地方……可是,我真的很高兴啊。”

  “你可有不适之处?”龙翱蹙起眉,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的气色。

  让一个多病的人这么雀跃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他这么有精神,反让他怕起这人儿一回去就病倒了。

  “唔……”齐怀雪摸着胸口反复呼吸了几次,只是感到有一些小小的滞闷而不是太不舒服,所以就摇了摇头。

  他探了探他的脸颊。虽感觉触手带着些微温,却仍是不放心地叮嘱着:“不舒坦的话一定得说。”

  “嗯!”舒服的大掌抚摸着脸,他不由得就笑了起来。

  携手漫步的两人引来不少注目,但雀跃的齐怀雪并未注意到外物,只是不断地拉着龙翱比画着。

  幽然碧绿的莫愁湖畔,朱红色泽的两楼的五开间屋阁倚水而立;楼上匾额题字“胜棋楼”,楼外两侧楹联飞扬地书写着:“烟雨江山六朝梦,英雄儿女一枰棋”。

  拗不过齐怀雪央求又期待的眼神,龙翱在湖畔找了艘专载人游湖的游船,并着怎么都不肯离开的展勤上了船。

  船慢慢划到湖心,湖畔的人们渐渐小了,只是周遭也有不少大小船只,有的甚至船出笙乐作乐之声,扰乱了湖上原有的一片宁静。

  南京、金陵,这繁华的盛京之地虽有着细致又秀丽的美景,却也染着份奢华靡乱的烟花脂粉之气。

  完全无视于周遭的作乐声响,齐怀雪一双眼只目不转睛地看着船侧不断画出美丽波纹的湖水,更好奇地想伸手去摸;但手才刚伸出,就马上被龙翱知机地抓了回来。

  他转回头见着那微沉地看着自己的脸色,也只得乖乖坐着向外张望。

  “翱,这楼是什么?”齐怀雪看着湖面微雾中的朱红色楼阁问道。

  莫愁湖的故事,即使他从未出门也曾听闻;但这楼,他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那是胜棋楼。”龙翱扳过他只顾着往外看的小脸,指指桌上的茶点,“你先喝点茶水吃些东西我再告诉你。”

  寻常的游船上都放置有桌椅,船家也会供给茶水与茶点,味道虽绝对称不上精致美味,但还可吃得。

  “可才刚用过饭,我还很撑。”他一张小脸苦了下来。

  不知是否早上走了太多路,用饭时那一腕饭竟吃了许久才去了半碗,而且不吃菜单用饭就说饱了。

  “那是一个时辰前的事情,而且今日你吃得太少了。”相处月余下来,他已经很懂得要软硬兼施的道理。

  齐怀雪白知理亏地不再说话,指尖捻起盘里的糕点往嘴里送;感到有股香味在嘴中甜甜地化开,他不觉又新奇地瞧了瞧手上的东西。

  他没吃过这种东西……糖他是吃过的,那是好久前为了哄他吃药的老嬷嬷给的。但除了那糖外,他其实没吃过什么点心。

  “胜棋楼是太祖皇帝赐给开朝功臣的楼阁。据记载,这个臣子在这儿下棋赢了太祖皇帝多次,所以才有胜棋楼这名字。”龙翱说着伸手欲拨去他嘴边的饼屑,却在触到他微张的唇瓣时猛然缩回手,将拳紧紧收束在身边。

  他怎会如此卑劣?明明已管着自己不去想,但却仍是不由得会——起了邪念!

  僵直的行为让齐怀雪微感奇怪地看他。不知怎地,他总觉得今日龙翱怪怪的……好似有什么事情不开心,但是,又好像不只是那样。

  他想不出缘由,只能闷闷地拿起茶碗啜饮着,耳边旋而听见龙翱温和叮嘱:“茶记着别喝多,伤脾胃。”

  齐怀雪怔怔地看着他,心底,仿佛有种热缓缓地烧起胸口,让他忍不住就想多靠近眼前的人多些,想一直都跟他在一起。

  但,他总是要走的吧?即使现在他对自己再好,他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可以想见的是,他会一直记着龙翱,但龙翱会不会还记着他?

  “翱……当皇帝很好么?”看着眼前的男子,他蓦然开口问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龙翱怔了怔。

  “因为、眉儿姐说,你以后也是要——”

  “慢。”他迅速地摆了下手,示意展勤去引开艄公后才开口:“你这问题,可又难住我了。”

  他可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当一个君主……即使知道父皇属意的人并非只是他,但他却是如此被教大的,好不好,他从未想过也不认为有必要去想。

  “很难回答么?那还是当我没问好了。”见到龙翱困扰,他慌忙改口。

  “倒也不是,只不过……”龙翱顿了顿,一股冲动地问道:“那么你呢,你认为好是不好?”

  齐怀雪迷惑似的侧过头瞧他,努力思索了半晌才道:“……我不知道。”果然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呵!

  他微微哂笑,“那么等我想到了,再回答你吧。”

  “可是,你不是要回北京了么?”他一双澄澈的眼眸上望,轻声地问:“你回去以后,会不会……还记得我?”

  “……你希望我记得么?”他低问着,包住那冰冷的双手细细搓摩。

  “嗯!”齐怀雪点了头,顿了一下才低声道:“因为我会记得龙翱,一辈子都会记得。”

  龙翱微微地震动了下,微微叹息。

  从隔船传来的作乐声响惊动了执手的两人,紧接着砰的一声,竟有一艘游船撞到了船身。船身砰然震动摇晃,向前扑倒的齐怀雪被龙翱小心接住,箍在怀中。

  他不悦地抬头上望,看见游舫上七八个醉得颠颠倒倒的人探出头来,其中甚至还有些是抹着脂粉的小官。

  “喝!这小船竟然敢档本大爷?”一个醉眼朦胧的男子低下头看着小船上的人,不屑地哼道,“喂,你哪儿来的?还不快滚?”

  “对不住、对不住!小的马上就移开。”船头的艄公一见对方身着华丽,连忙鞠躬喝腰,慌慌地撑起竿移开。

  “呦,等等!还带了个小兔儿相公。”那人颠颠倒倒地拎着酒壶,显然已经有八九分醉意地嘿嘿笑道,“瞧瞧,瘦伶伶地,多惹人怜哪。”

  见着那猥亵的目光,齐怀雪不由得全躯泛起了个冷颤,紧紧抓住龙翱的手躲进他怀里。

  “喂~!小相公,过来跟爷一起吧,别凑寒酸了。”根本没瞧见龙翱,那人还在招手呼叫,“来这儿,爷好好疼你赏你啊!”

  “展勤!”龙翱发怒地沉声呼喝。

  外进的展勤应了声,即刻单手抓过艄公的撑竿刺过那艘游舫的船身,借力将两艘船远远撑开;另一手则在瞬间抓起船上的另一只竿,咚地一声将游舫刺出了洞。

  展勤请求示意地看着龙翱,等龙翱点了点头后才将撑竿还给已经吓坏了的艄公回到龙翱身边。而等到船身远远荡开后,齐怀雪才抬起头,安心地吐了口气。

  远处突然来数声惊呼尖叫,他不明所以地看外面,但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怎么了?”他有些担心地蹙眉。

  “略施薄惩而已。”龙翱的嘴角边弯起一抹冷笑,让齐怀雪看得怔然。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此刻的龙翱看起来有些陌生,也有些令人害怕。

  “吓着你了么?可有不舒服?”以为是方才的人所惊吓,龙翱神色微忧地轻抚着他的背脊。

  “没有……只是,不太喜欢那个人看我的样子。”他蹙起眉间。那个人看他的眼神让他全身都发麻,有一种深深的厌恶感。

  龙翱没有说话。要让怀雪说出不喜欢的字眼,那对他而言已经是很严重的了。而若是怀雪知道他有着那种……那么,他会不会也以那样的眼神看他?

  不能说……总之,他会与他好好地分别的,让他永远不会厌恶自己。

  “对了,小兔儿相公是什么?”齐怀雪不解地问,眸里满满的困惑。

  “这——”他这一问教龙翱滞了滞,皱起眉峰。

  他是懂得没错,可这种侮辱的话怎能说给他听?

  “小少爷,这些浑话你不用懂得。”展勤看见主子闷住了,连忙上前打岔。

  “可他们好像是在说我。”他眉头疑惑地蹙起,侧了侧头想了半晌,才迟疑地看着龙翱问道:“……我像兔子么?”

  闻言,主仆两人霎时愣在一边,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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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时分,车马终于回到了齐府门前。

  “爷,咱们到——”展勤跳下马车,揭开帘子的一瞬惊觉地捂住了唇低声道:“小少爷睡着了?”

  车马内,齐怀雪安稳地憩在龙翱腿上熟睡,嘴角还甜甜地微微上弯着。

  “嗯。”龙翱低头瞥向膝上的人儿,不由爱怜横溢,“小点声,别吵醒了他。”

  “是。那就让属下将小少爷抱进去吧!”

  “不打紧,我抱着他就成了。”龙翱轻手抱起熟睡的人儿,让他安稳地靠在自己肩头才缓步下马车,往齐府大门走去。

  也罢,他再过没几日就要离开,就让他尽所能地宠惜着他吧。

  “……反正是不成的,别说了!”踏入府门几步,就听见了厅里传来的争吵声。

  是齐常松的声音?龙翱微微皱了下眉,为怕吵醒怀里人儿而打算转身离开时,却因为另一个陌生的声音而止住了脚步。  “又是为了他!就为了那病鬼,咱们还得牺牲多少东西!?”

  “淮安!不许这么说你弟弟!”

  “爹,您知道我说的对。”齐淮安的语气似乎因为亲爹的发怒而缓了下,“单单是他每日的补药就花费不少,可这么地养护着他却还是病恹恹的,没好转多少,咱们又能这样养他到什么时候?”

  齐常松霎时没了声音,似是找不到话可反驳。

  “您知道他永远都不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过活,无法成家立业更遑论娶妻生子,您这样顾着他又能顾到几时?”他哼了声,似恨恨地啐道:“再怎么样,他也不过是个累赘罢了!”

  这句话令龙翱瞬间怒上心头,大步就想走进厅里,却突然感觉衣襟被扯了扯,狂炙的怒火,在看见怀里人儿的神色时消去。

  齐怀雪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一双手紧箍着龙翱的衣襟;一双黑黝眼珠虽极力维持平静地看着他,但变得苍白的脸上那抹神情确是那么地脆弱,仿佛就快要哭了一般。

  “翱,可以回去么?”他轻声地说着,挤出了个怯怯的笑容。

  “怀雪……”龙翱心头紧揪,抱着的手臂紧了紧。

  他都听见了么?那为什么不哭不气呢?他现在的神情,比哭更令人心疼哪!

  “我想回屋里去。”他低低地加了句,将脸靠进龙翱胸膛。

  龙翱咬了咬牙,转过身大步往齐怀雪的小院子走去,每一步都像是在发泄怒火般地用力迅捷。

  回到院落将人放下,龙翱命展勤去唤眉儿前来服侍后便打算离开屋子,不想让齐怀雪见到自己发怒的模样。

  “你别生气。”见他一脸冷怒地要走,齐怀雪忙拉住他的衣袖。

  背对着他无言半晌,龙翱终于神色稍缓地回头坐在床沿,微微一叹道:“……该气的人是你啊!”

  “没必要气的,大哥他说的没错,我本来……就一丁点儿用处都没有。”他话声越来越低,沉默了会儿抬头挤出笑容,“今日谢谢你,我从没这么开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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