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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货完毕,司徒舞语回到下榻的饭店。
全身无力的她除去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将自己没入圆形的浴池中,任池水将她淹没。
这种感觉真是好,就像所有的力量至被抽走似的,让人觉得这阵子的事全部是一场梦,……是吧,也许真是梦也不一定。
司徒舞语的思绪回到许久以前,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那时他们一家人还在一起,虽然爷爷还是很坏心,常常会找他们的麻烦,可是那时侯他们一家人很快乐,总是在一起,不像这几年,大家散居各地,有的人在纽约,有的人在巴黎,有的人在新加坡……
司徒舞语想着,眼皮也重了起来,温暖的池水麻痹了她的四肢,芬芳的雾气充斥着她的毛孔,这样的感觉就像在梦中一般的不切实际,虽然舒服却毫无安全感。
安全感……安全感吗?像她这样的人竟然没有完全感?这些年来,她总是一个人,不是吗?尤其是在投人艺术品的修复工作以后,除了同事外,她几乎是离群索居了。那时的她绝对不会为了这些小事烦心,可是,现在的她却如此不安……是因为环境吗?还是际遇使然?
曾几何时,她居然变成一个这样没用的小女人了?
她想着,想起了下午那个帮她的人。
到现在她还记得他身上的味道,他怀里的感觉,还有他平稳的心跳,以及他说话的语调。他的怀抱是她除了艺术品外,生平头一次想要占有的东西。
想来也真可笑,她甚至连那个人是谁,长相如何都不知道哪!司徒舞语失笑地坐起身子,这样的人她竟然想要占有?噢!不,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她也会有这样不切实际的绮想。
一道机器的声响让她从想象中回到现实,司徒舞语连忙从浴池爬起,用浴巾随便擦了下身子,然后穿上一旁的浴抱。
桌上的笔记型电脑正显示出新邮件的符号。
待她快速地济览过后,司徒舞语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因为……又有新工作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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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一个男人正用着望远镜看着对面的一切。
万俟晓瞧见司徒舞语从浴室里冲出来的景象,只罩着一袭浴袍的她看来十分性感,当她飞快地用手指敲着键盘之后,脸上浮现出怪异的表情。
看来她已经收到他寄出的电子邮件了。
不过,那表情是什么意思?那是一种无奈又无力的表情,就好像受人逼迫似的厌烦。这之中又有什么他该知道的曲折吗?
“裕之,给我调查清楚。”万俟晓吩咐道。
“是的,少堂主。”德裕之回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少堂主会突然对一个中国女子发生兴趣,可是,他还是会达成命令的。
说完,德裕之消失在房里,万俟晓的望远镜再度举了起来。
一脸苦闷的司徒舞语正走出阳台,当她呆滞地站在栏杆前发呆时,万俟晓的眉竟下意识地蹙了起来。
她在想什么呢?万俟晓扬眉。
知人知彼,百战百胜,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章
虽然这次的工作条件实在很奇怪,可是报酬却高得惊人,让司徒舞语不得不彼例接受。
当她来到约定的地点,所有的一切都让她不敢置信。
“你听过义和堂吗?”正坐在大厅主位的中年男子问道。
“是的。”司徒舞语点头。
她在美国念书的时候就曾经听人说过,义和堂表面上只是唐人街上的一家大铺子,可是私底下却是唐人街的领袖;套句中国人的话,义和堂的堂主就等于是唐人街的皇帝。而且其势力不只在美国,甚至是国际间都不容小觑。
“不瞒你说,我是义和堂分堂的分堂主,我叫顾慎唯。”顾慎唯看着司徒舞语。
来头果然不小。“所以呢?” 司徒舞语问。肯付那么一大笔钱,绝对不只是请她来听他说故事这般的简单。
“我要请司徒小姐偷个东西。”顾慎唯将一张照片拿给司徒舞语。“这个东西叫禁忌之眼。”
“禁忌之眼?这就是传说中的禁忌之眼?”司徒舞语看着手上的照片,她的眸子发亮了。
过去她曾经听人提起过它,拥有禁忌之眼的人就能够拥有神秘的力量,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它绝对是中国古代最有价值的艺术品。没想到禁忌之眼真的存在。
“你很识货。”顾慎唯赞许道。不愧是休士顿首屈一指的艺术品修复师。
“它现在在哪里?”司徒舞语问。
“在义和堂少堂主万俟晓的身上。”顾慎唯回答。
“在那个少堂主的身上?” 司徒舞语说不出话了,过去她偷东西都是在博物馆里,从没有这种情形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她该怎么偷他身上的东西?不。……也许那个什么少堂主的会把禁忌之眼收在哪个地方的保险箱里也说不定,因为它是那么贵重的东西。
“是的,从下星期一起,少堂主在纽约的义和堂别馆里将会有一场选妻大会,我希望你能以新加坡名人司徒竞云的孙女儿身份借机混进去。”顾慎唯清楚地说着。
是了,义和堂不是道上的小角色,如果以假身份混进去,很可能会被揭穿,因此,当然还是用她的真实身份比较妥当。“顾先生将我调查得很清楚嘛!” 司徒舞语精明地笑笑。
“你是我请来的人,我们可是在同一条船上。”顾烦唯回答。“再说,我知道你很需要钱。”
“是吗?”她才不信呢!不过他说对了一件事,她的确很需要钱。为了补足天天的那个破洞,谁都得加油才行。司徒舞语微抿红唇。“能请教顾先生,你要禁忌之眼是为什么吗?”
“这个……”顾慎唯扬眉。“这是秘密。”
秘密?有钱人就是比穷人还多了这种东西。算了,拿钱办享,其它的并不重要。“我知道了,就有劳国先生送我到纽约去,事成之后,我会联络你的。”
“当然。我会安排一切。”说着,顾慎唯唤来了手下。“送司徒小姐出去。”
“是”
司徒舞语微微欠身,就离开了。
待门合上,顾慎唯伸手将脸上的一层假皮撕了下来,不同于方才的老态,出现的是一张年轻的脸,然后,他伸手在双眼里轻轻一沾,两片中心带着深颜色的隐形眼镜落了下来,重见世人的异色瞳子闪着古怪的妖光。
当他听见汽车引擎渐远的声音,他的嘴角轻轻地上扬。太好了!竟然这么顺利,看来这一切是愈来愈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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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舞语一大早就到了义和堂的别馆。
来人一听她是司徒家的三小姐便带着她往住处去了,看来顾慎唯果然不是小角色。他应该已经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才对。
司徒舞语想着,一面打量四周。义和堂的别馆很大,每个来此的小姐们都有自己独立的一个宅子。这样也好,不用与其他人同住,可以避免很多纷争和不必要的麻烦。
没一会儿,司徒舞语就与带她进来的女仆葛香混熟了。从她那里,她知道了一些有关那位少堂主的事。
那位少堂主有个怪异的名字——万俟晓。
晓,什么都知道的意思吗?真是自大呢!司徒舞语想着,听说这个万俟晓是惟—一个义和堂堂主万俟撼真正对外承认的孩子,也是义和堂下一代的继承人,身份尊贵自然不在话下,可惜的是,自义和堂成立以来,堂主夫人却都没什么好下场。
只因众家人马为了争权夺势,总是不得不牺牲女人,万俟晓的母亲也是如此,她就是在生下万俟晓后,因为家族失势而被迫自杀的。
尽管如此,还有许多人为了权势,不信自己会有悲惨的下场,而勇往直前。因此,万俟晓的选妻大会,各地的名媛淑女还是热络异常。
为此,司徒舞语不得不在暗地里偷笑。什么嘛!这些有钱的人真是难以理解,为了权势,竟然可以连性命都不要吗?
哎,还真是想不通呢!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尽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宅子,可是大家还是刻意到主屋的饭厅用餐。
司徒舞语明白,说好听是为了认识对方联络感情,实际上却是想借机见识一下其他人的实力,检视一下来的都是怎样的人,才好拟定作战计划罢了。
还真是辛苦呢!司徒舞语想着,她望了四周一眼,发现这一屋子的人好像没有一个像万俟晓的,看来他今晚是不会出现了。
那么,接下来她该怎么办才好呢?也许她该去打听一下,这个少堂主是不是在别馆里,万一他要是一直都不出现的话,她可就没机会下手了。
想着,心有旁骛的司徒舞语只是意思地吃了几口饭,便兀自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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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极其无聊,无聊到司徒舞语都想打瞌睡了。
义和堂的人口风甚紧,而且她从岛香那也打听不到任何重要的消息。所以,她根本就无从得知万俟晓在不在这里。难道她得去找他吗?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家伙长得是什么德性。
该怎么办才好?她一直以为只要到了这儿,一定很快就可以见到万俟晓的,然而,没想到竟是在这儿虚掷光阴,整天陪一堆名门千金做这做那的……简直无聊透顶,相较于她的意兴阑珊,聚集在这儿的佳丽们倒是个个兴致勃勃的,每天忙着明争暗斗,约好一起游泳、喝茶、练功、下棋、用餐、打球……但无论做什么都是在较劲。
这是于什么咧?司徒舞语觉得好可悲。这些女人明明就是被邀请来参加宴会的,如今正主儿还没出现,为什么已经开始拼的你死我活?就为了少堂主夫人的宝座,把自己弄得这么低下,人心惶惶的……这值得吗?
然而,过了几天,她便发现了其中的理由。原来在她们的四周已经有人不时在观察着她们……敢情这少堂主选妻只是个口号,真正的决定权是那些行将就本的老先生吗?
那么这算什么?
义和堂的少堂主该不会连实权都没有吧?一个连自己结婚对象都无法决定的男人会有什么作为?对此,司徒舞语完全不能认同。当然啦,这也不关她的事,反正她只要遵守着她的原则:最好的最坏的永远都受人嘱目,所以,她只要当中间最平凡的那种就好。
也因为这样,她成了最不受人注意的角色。也有更多的时间去探索这个地方。这也算是一种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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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准备就寝的午夜.一辆大车驶进义和堂的别馆。
当它在路口停下时,一个高大的男人下车。
“少堂主。”从车里出现了声响,德裕之不解地探头。
“先走吧!”万俟晓命令着。他看着四周的景物,心想好久没到这儿来了。事实上,这里的一切他都快忘了。惟一还有一点印象的就是很多年前,他和红红、小澄曾经在这里玩的事,还有那棵梧桐树,那棵梧桐现在变成什么德性了呢?他想着,却巳经记不清了。
万俟晓想着,路的尽头闪着灯光,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附近还有个泳池呢!
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教他轻易地找到了往日记忆里的地方;然而,当他开门走进去,却发现已经有人在泳池里了。
随着哗啦哗啦的水声,一条诱人的美人鱼正恣意地悠游着,可没一会儿,她竟将自己完全溺在水中
嗯,很有趣的行为。
万俟晓想着,他走了过去,在泳池畔坐下。
这尾美人鱼到底要在水中间到什么时候呢?他已经在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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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义和堂的分馆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
虽然每天都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做,更有一大堆活动等着她参与,可是司徒舞语还是闷得发慌。
因为这只是在浪费时间,对于她想做的事根本就毫无进展。这样下去怎么可以?然而,转念一想,就算此刻万俟晓出现在她眼前,她又该怎么下手呢?万一万俟晓真的把禁忌之眼带在身上,她又该怎么办?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甚至连怎么下手都没想过。也许她该在电脑上先模拟一下,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做才对,免得到时候错失良机……想着,她走到了住处附近的温水泳池。
即使是十一月的冷凉子夜,司徒舞语还是毫不迟疑地沉入水中,也只有在这种几近窒息的情境里才能让她舒服一点。
因为一直做这样的事,她真的都快受不了了,然而,她很清楚大姐和二姐也是如此吧……为了妈妈,她们都在做不对的事——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虽然现在她们可以告诉自己,这是不得已的,但是这段日子的回忆却要跟着她们一辈子。天!这是多么可怕的惩罚啊。
她想着,直到无法忍耐了才浮出水面。
还未来得及吸一口空气,她已经开始叹气了。司徒舞语甩甩水珠,抹了抹脸,从外界隔离的玻璃上,可以清楚地瞧见外头的月亮,那明亮的半月轻巧地量在泳池上,摇摇晃晃的,层层叠叠的……司徒舞语将没人水里的双手一扬,立刻化成碎片。
还真是脆弱呢!司徒舞语感慨地想着,她走向岸边,忽地发现一道黑影就坐在泳池畔。
司徒舞语眨眨眼睛。虽然她并不是太自大的人,可她知道对方正瞧着她,那是一种令人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被野兽盯上似的,强烈得令她厌恶。她轻蹙柳眉,又眨眨眼睛,这才把眼前的一切看清楚。
那是个高大的男人,有着一张让人看过就忘不了的脸,服贴的短发、宽阔的前额、直挺的鼻梁,可以算得上相当出色,但是那双眼睛却带着奇异的色调——金一绿。有人的眸子是生成这样的吗?司徒舞语想起曾听人说过的阴阳眼,就是这样的眸子吗?她想着。
也许就是因为他那对怪得如同鬼魅般明亮出奇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薄唇,微微上扬的下巴,加上身上自然而然所散发出的威严气势,让这个原本该是众人目光焦点的男人反而带了分与众不同的诡异气氛,多了种令人不悦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