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摄影者功力极佳,少女仿佛是仰脸瞪著所有胆敢翻阅校刊的人。
朝气勃蓬的小豹子,这么嫩……雅各眼露痴迷,心中初尝的妒意淡了些许。
「你只喜欢这张,不喜欢其它张?」大猫吃著点心,故意比著小情侣亲密相拥的合照。「占有欲太强,吃味啦?人家忘不了的校园王子可是完美无缺哦。」
「拐弯抹角会引发我嗜血的一面,在我不耐烦动粗之前,你最好有话明说。」
「这是你说的,伤了你高傲的自尊心,我可不管。」先雅各一步把整本刊物看完,大猫大致了解兰校花隐姓埋名、避走英国和他们这帮凶神恶煞搅和在一起的因由,不由得苦口婆心奉劝兄弟:「你家小姐没见识到完美学长的缺点,人家就挂了。他留给她的都是最美好的回忆,你给人家的恰好相反,都是最不愉快的回忆。」
「这是你不辞辛苦,把校刊带回来让我欣赏的原因?」雅各推开玻璃窗,让屋内的空气流通。「原来如此,受益良多。再来呢?还有什么?你可以一次拿出来。」
「在兄弟面前你别嘴硬了,这几年你这人家逼得这么紧,什么事都不跟人家解释,你以为人家小姐能体会你的苦心吗?她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
「这样啊。」雅各兴味盎然地挑挑眉,拾趄死冷的眼神,瞥著义愤填膺的大猫,「我对她用了什么苦心,你说来听听,听完後我考虑要不要颁感谢状给你。」
「呃……」大猫被雅各阴柔的语气这问得神经发麻,後侮不该往义弟最不爽的痛脚踩下去。趁兄弟翻脸不认人之前,大猫识时务拿起法国面包摇了摇,哀声叹气道:「我拔枪的速度没你快,我投降。」
雅各冷冷瞥视惺惺作态的大猫,别开视线前他不悦一哼:「你愈来愈客气了。」
「有自知之明也不行啊!」大猫悲愤地举起搁在桌上的长腿抗议。「你这家伙真难相处,难怪你家小姐拿刀砍你……好好!我知道错了,我三天没性生活了,今天很饥渴,拜托别动我的脸,我晚上泡妞要用。」大猫态度诚恳地举高双腿道歉。「你不爱听,本猫也不想自讨没趣,话说太多嘴巴会酸。」
「你知道多说无益啊,这样最好,口水省下来用,不要在我身上浪费。」
「混蛋家伙!完全不懂义兄用心多苦。」大猫为自己抱不平:「我担心你跟亡魂竞争没胜算,懂吗?人家小姐心中那个人死在最完美的时候,这种无趣的比赛看不到时限又缺乏成就感,我怕你争不过人家。」
凝望巷口的眼瞳缓缓拉回,雅各直视大猫,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争不过是问题吗?我们这种人,什么时候跟别人文明的争夺过什么?」眼角擒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巷口翩然走动,他不经意瞄了一眼,撇嘴淡讽:「你被世俗规范得很成功,离老布远一点,你快被他一瓶五千美金的杜若河美酒净化性灵了。你可别太光明,我怕我适应黑暗的眼睛看了会不舒服。」
大猫狠狠一愣後爆出大笑,开心地纵怀大笑。
雅各说的再正确不过。他们从来不争,那是徒劳无功又愚蠢的行为。培育他们成长的环境只让他们看清楚弱肉强食的残酷,他们奉行丛林法则,想生存就必须凶狠地抢夺;不愿被踩,他们必须先一步踩著别人野蛮地往上爬。
没学会走路之前,他们已在藏污纳垢的黑街学会了凡事用抢。
雅各这家伙从没忘本,他完全……黑到骨子里去了……
「你这坏胚子从小作恶多端,犯罪纪录从伦敦拉到东京绰绰有余,从小被女人宠得无法无天,不懂温柔体贴,脾气烂透、形象差透,你恰好强烈凸显出白马王子的圣洁,将人家衬托得完美无缺,到达神人的无上境地。」
「不错的赞美。」雅各语带调侃地笑了,「你很为我操心啊,老妈子。」
「我看叫你黑马王子好了。」见他始终气定神闲,反观自己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人猫没好气,「我们反正在黑街混大,起码大家都是王子,你的输相不会太难看……」
雅各还以蔑视的冷哼,眼神移至窗外,眺望停在巷口一抹娇灿的红影。
「不要以为你没输过就不会输,凡事都有第一次。」大猫把校刊抽过来,奚落永远不懂体贴女人心的雅各。「看见这行没有?人家把小女朋友当成亲亲宝贝在疼,不像你,把自己美美的女人当死敌在操练。你惨了,你赢不了温柔才子的。」
「我何必,他死了,死人连最起码的参赛资格都不具备。」雅各被大猫执意得很蓄意的刺探惹毛。「不要再拿不是问题的问题烦我。」
他不耐烦的模样,乐得大猫哈哈笑。「够狂妄,深得我心,哈哈哈哈哈……」
门外,一名卷发染成夸张金橘色的娇小女子经过,听到大猫爽朗的笑声又倒退回来,雅各藉由捻菸的动作,不著痕迹将校刊收入桌下。
「大、猫,你们刚刚说的是哪里的话啊?」爱雅天使般可爱的脸蛋采了进来,随後蹦蹦跳跳而人,她惹火的晓鬼身材只穿了三点式的小舞衣,几乎遮不住正在弹动的壮观豪乳,金色流苏点缀在重点部位,更将挑逗的效果扩张到极致。
「爱雅,拜托你别在一个性饥渴的男人面前这样跳,你害我头晕了。」大猫夸张地捂著鼻子,故作喷鼻血状,跳坐在他大腿的爱雅笑得花枝乱颤。
「你很想要吗?我可以帮你纾解,用这个。」妖娆指著她嘟高的小嘴。
「爱雅……」大猫大声呻吟,「你是女人家,能不能含蓄一点……」
爱雅摸一下大猫的裤裆,满脸诱惑地捧住她伟大的胸围,「你又没硬,我很含蓄啊,我本来想用乳房帮你服务,艾利克斯说很舒服哦……」
大猫呻吟得更厉害,把豪放女抱下来。「雅各,我宣布阵亡,她交给你了。」
爱雅喜出望外地看著从小就难以亲近的酷哥,「雅各喜欢乳交吗?那我……」
「喜不喜欢都与你无关,以後没有我们允许,不要随便闯进来。你可以走了。」
不敢像对大猫一样放肆,爱雅下意识保持敬畏的距离,远观认识这两个男人起就莫名惧怕的雅各,「可是我真的很擅长乳——」
「出去。」
「喂喂!」大猫叫住垂头丧气转出去的爱雅。「你穿这样到後巷找死啊?」
「反正我死了你们又不在乎!」一再被她最想要的两个男人拒绝,习惯被男人娇宠的爱雅恼羞成怒,气呼呼大发娇嗔:「我就要穿这样到後巷去,怎么样!」
「不怎么样。」极端厌恶被人无聊放话,雅各垂睫冷笑,「我说过,命是你的,你坚持做蠢女人糟蹋自己,没人阻止你,别拿这种事情浪费我们的时间,滚开。」
「附、议。」大猫嘻笑的表情被她刁得瞬间绷起,「祝你行路顺畅,保重。」
「我……」兄弟俩软硬不吃,爱雅拉不下脸地迁怒道:「还不都是那个讨厌的女人莫名其妙叫我到後巷去,如果我发生什么事,都是她害我的!」
没头没尾嚷完,她气冲冲地朝酒馆的後门跑去。
「咱们的世界都是这种豪放货色,偶尔吃吃冰淇淋不是不好,从小吃到大,不腻到吐才怪!」大猫无限苦恼地揉额抱怨:「我真担心继续下去我会严重性冷感,我现在已经出现微度冷感了。说真的,你会不会有类似烦恼啊,兄弟。」
「曾经有过。」
「你曾经有过?!」随口问问的大猫惊异地弹坐起身。「我怎么感觉不出来?」
「被你感觉出来就没救了。」这种感觉很早以前就形成,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可能就这样麻木的过一辈子了。
那种日子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身体还是会产生性欲,和女人上床时还是会产生快感、会有高潮,如果没有遇见她、抱过她,他不会有空虚寂寞的感觉。
现在不一样了,就算只是这样远远看著她,他的心也会不由自主滚烫发热。当他发现事情不对劲,想要阻止她成为他唯一的弱点,她已经宰制他,变成他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她已经变成他鄙夷舍弃的灵魂。
他也想要比这个姓管的男人更加亲密地拥抱她、亲吻她,听她说话,让她逗笑,她却不要他太接近,他嫉妒得快发狂。他快发狂了……
他始终相信,她是为了和他一起才会不远千里来到英国,来到他面前。既然她是为他而存在,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将她夺走,她最好不要有舍弃他的念头。
他的心沸腾太久,已经过不惯麻木度日的生活,他不能失去她。
听见高跟鞋清脆的跫音从巷子口转进来,雅各偏头示意大猫和他一起退到门外,直到一条红丝巾从窗口迷人地拖曳而过,两人才回座。
「哗哇!我们校花小姐今天美呆了,女人还是这样才能引起男人的性欲……好好!我又错了,别动我的脸,拜托!」哀哀讨饶的大猫突然觉得不对劲,他白净的眉头一蹙,「她就是爱雅说的讨厌女人?她们两个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我也纳闷。」非常纳闷。
听见危机四伏的後巷蓦然起了骚动,大猫好奇,探头一望,「喔哦,你家小姐似乎遇到麻烦了,你应该出面英雄救美了,兄弟。」
「她可以应付。」一眼即判断出双方的实力差距悬殊,雅各从桌下拿出校刊继续翻阅,偶尔抬眸关注倒映在玻璃窗上疾速掠动的身影。
大猫的蛇目坏坏一斜,撩拨下为所动的兄弟:「白马王子若在世,以他举世无敌的温柔体贴,遇到这情形,人家会拚死跑去护卫他心爱的女人哦,兄弟。」
「所以她现在是我的女人了。」这辈子注定是他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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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半,天光亮灿,伦敦恶名昭彰的红灯区正在深眠状态。
姆妈的小酒馆大隐隐于伦敦心脏地带,未到营业时间门前人车几稀。打电话请姆妈叫爱雅出来,兰西绕到酒馆後门,探头看看又湿又暗的小巷弄。
扑克牌室紧邻後巷,是几个大男人最爱待的秘密基地,可能因为酒馆还没营业,里头冷清清的似乎没人在。兰西无名松了口气,不想被伙伴看见接下来的这一幕,而这笔帐她非算不可。
原本打算机票拿了直接回台湾,没预期今天会到这里,否则她不会连最基本的贴身小刀都没带。姆妈的小酒馆位于治安死角,是犯罪者的天堂,在这里没带武器自保等于自寻死路,幸好天色还亮,她暂时很安全,暂时。
酒馆後门的垃圾桶旁躺著一个流浪成癖的老游民,他是这区的熟面孔,被在红灯区呼风唤雨的姆妈和酒馆的常客罩著,这一区的地头蛇没人敢动他。
喀。锈蚀的小铁门打开,爱雅从门後谨慎采出头来,东张西望著。
「我在这里。」兰西停在巷口的转角处,不打算为她移动位置。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自从雅各和她同居之後,爱雅看她分外不顺眼。
「我不打算浪费时间跟你谈。」她们之间有笔帐得算清楚,她恩怨分明,该还的一定还,该算的她也不让人赊欠。「这里是死角,没人看见,出来。」
兰西的模样让爱雅一阵心惊,想起当年她抽走她的蝴蝶刀,破坏她戏弄那个愚蠢富家女的乐趣,不禁怒从中来。
「是你找我,我不是吃饱无聊的那个人,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嚣张了!」
兰西懒得跟她做口舌之争,移步过去。一站在杏眸圆瞠的爱雅面前,她左右开弓,立刻狠甩她两巴掌,力道之重惊醒沉睡中的游民。
眼见情况不对,老游民赶紧爬起,佝凄著身体往巷子里头逃去。
「你!」事出突然,爱雅被打得头昏眼花,捂著红肿的脸颊,她冲回厨房抓出一把牛排刀,歇斯底里地刺向兰西,「我杀了你!臭婊子!我要杀丫你——」
兰西滑退两步,伸手擒拿住爱雅软弱无力的手臂,一夺下凶器,她反手一抵,就将捉狂的爱雅制伏在门板上。
「你有资格杀我吗?!」她动了肝火,怒道:「你忘了艾利克斯做的龌龊事?」
五年前某天深夜她从姆妈店里要回家,半路突然遭人袭击,她原先以为是黑街常见的抢劫事件,大个子却在扭痛她手时,脱口叫出她的名字。
爱雅正欲破口大骂的嘴巴震惊合上,凌人的气焰转瞬熄灭,天使脸庞变得畏缩而死白,不敢迎视兰西疾言厉色的表情。
「对、对不起……那真的只是恶作剧,我们只是吓吓你,不然艾利克斯是武斗场的常胜军,他力气很大,你对付不了他的——」
啪!兰西扬手又给满嘴狡辩的爱雅一巴掌。
「这一掌是告诉你,我不认为那叫恶作剧。」爱雅不晓得他们的职业等于职业杀手,才会想出愚蠢至此的点子。她害她差点射杀艾利克斯,罪不可恕!
想起艾利克斯因她奋起攻击,不慎扭伤她手臂而慌乱得团团转的模样,兰西心间的怒火不禁消退几分。她讨厌不明不白。
「为什么?」将牛排刀从爱雅吓得发抖的脸颊撤除,丢还给她。
「雅各没有和女人同居过,他明明讨厌被女人限制,却搬进你那里……」爱雅关上厨房的门,羞愧得抬不起头。「求……求求你不要告诉雅各和大猫,艾利克斯是为了我才这么做,求求你……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求你不要伤害艾利克斯。」
又是雅各!最麻烦的人原来是他。
兰西看了下腾起一缕白烟却又不见人踪的牌室,「是你自己选择在这里谈。」
爱雅震愕抬起脸,总算明白她为何叫她出去。涂著银色浓彩的可爱圆眸微红,她艰困看著一算完帐立即走人的兰西。
「我那时很震惊、很生气……所以……」
「你不必向我解释,再有下次,你怎么对我,我会加倍还给你。」她不被欺负。
「我不想这样,可是……可是我好怕他们丢下我不管……」破碎的告解被巷内蓦然传来的惨号中断,爱雅急忙转头,果然看见一个好吃懒做的男人正在抢夺老游民身上仅剩的财物。爱雅生气地抓起牛排刀,不顾一切冲去救人。
个头娇小的她,不到两三下就被体格壮硕她两倍以上的劫匪压制在地。
劫匪恼怒狂哮著握起拳,正要好好教训胆敢刺伤他的泼辣货,拳头却被随後追至的兰西一手扣住。习惯性地摸向大腿,兰西一时忘记她今天没带任何武器防身,猝然摸空後一个闪神,险些挨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