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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错郎 page 4 作者:关静

  像现在他碰着她,他便听到她的心狂跳的声音,还有她心里暗暗在叫惨——他干吗离她这么近?

  呜呜呜……他难道不知道他是多么的秀色可餐吗?

  秀色可餐!她是在说他吗?李元季因她的用字遣词而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她听见他笑,扭回头看他。

  他就在她身后紧捱着,她头一转过来,就看到他黑得发亮的眼睛。

  他的眼睛好漂亮哟!妹喜看傻了,她觉得他好看得不像是男人,尤其是他那张嘴巴,瞧,红润成那副德行,简直就像是在引人犯罪一样。

  哦!好想吃他的嘴巴,妹喜悄悄的在心里叹息。

  她心想!还是等他睡了之后,再偷吃他的嘴好了,要不然现在偷吃,他岂不是要以为她是个变态了吗?因为,没有一个男人会想吃另一个男人的嘴的。

  是这样吗!她这么想吃他的嘴是吗!听到她心声的李元季非常开心她对他有非分之想,这不就代表其实一头栽进感情里的,极有可能不只是他一个而已。

  既然这样——

  那好吧,他就顺遂她的心意,马上睡给她看,他会等着她来吃他的嘴的。

  李元季闭上眼睛,妹喜一下子就听到他的气息渐渐趋于平稳,他睡着了吗?

  “喂、喂!”她叫他。

  他没醒,但她还是不放心,用手去推他,而他还是动都不动。

  哈!太好了,他真的睡着了。

  妹喜大声欢呼的声音连李元季都听到了,但他还是在装睡,继续不动声色的等着她来吻他。

  她的唇悄悄的接近。

  一下就好!她只是想知道他看起来柔软好吃的嘴巴尝起来究竟是什么味道,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想。

  她尝了他的嘴一下。

  哦——心跳得好快哟!妹喜双手捂在胸口,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那感觉就像她今天决定要当小偷时一样的紧张、刺激,至于他的嘴是什么味道——唔……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

  老实说,他的嘴没什么味道,就软软的,吻起来很舒服而已。啊——原来这就是亲嘴的滋味。

  妹喜懂了,却觉得亲嘴也没什么了不起。

  这她就不懂了,吃嘴巴既然如此淡而无味,为什么她阿爹老是喜欢吃她阿娘的嘴呢?搞不懂耶!

  妹喜觉得亲嘴无趣,于是便倒头就睡,不再去找李元季的麻烦了;她是头一沾床,就睡得不亦乐乎。

  可怜的倒是那个李元季,被人亲了嘴巴之后,那颗心就再也没正常过。

  妹喜拙劣的吻,吻出了他对她的欲望,而可恶的是,把他搞成这副德行的那个罪魁祸首,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睡得很开心。

  突然间,李元季后悔了。

  他不该刻意安排让他们两个同住一间房、同睡一张床的,因为,这对他这个正值血气方刚的青春少年即而言,十足是个酷刑。

  ※  ※  ※  ※

  次日清晨,李元季才张开眼,就发现妹喜像只八爪章鱼似的,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双手双脚缠着他的四肢。

  要死了,她的睡相怎么这么难看啊?要是在平常,他是不介意让她这样抱着、搂着,但他现在想去出恭,很急耶!她这行为无疑是火上加油的行为!

  “喂!”用手指戳戳她,叫她起床。

  妹喜睡死了,没反应。

  “喂,起来了,太阳晒屁股了。”

  李元季向来不是个太有耐性的人,叫她不起之后,他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扯开喉咙冲着妹喜的耳朵大叫。

  看她这样还能不能睡得如此香甜!

  “醒了、醒了!”她倏地张开双眼,用手拍拍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等到她稳下心!这才横眉竖眼的冲着他破口大骂,“你要死了!叫这么大声,你想吓谁啊?”

  “吓你啊!不然这屋里还有谁?”

  “你干吗吓我?”妹喜两个眉毛挑得高高的,看得出来她很生气。

  李元季冷笑着,反问她一句,“你说呢?”他的目光示意地往下一瞥,让她看看她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妹喜则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顿时她看到自己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是如此的不顾男女之别,如此的不要脸!

  “啊——”她尖叫,然后像是碰到什么蟑螂、老鼠似的火速跳开。

  李元季等她跳开了,这才急急忙忙的跑去茅房纡解痛快。他顺便刷完牙、洗完脸才回来。

  他前脚才进门,后头就跟着一个店小二送早膳来。

  早膳到了,妹喜还愣在床上动都不动,一点都不像昨天那样活像个饿死鬼投胎。

  “你在干吗?吃早膳啊!怎么?你不饿啊?”他一屁股坐在案前一替自己盛了碗粥,看了妹喜一眼。

  那丫头点了两下头说:“饿啊!很饿。”而且还强调“很饿”那两个字,真受不了!

  “既然很饿,那你还不来用膳;怎么?还要我喂你不成?”

  “不用你喂,我只是、只是……”妹喜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

  她曾几何时变得这么别扭来着?

  “只是什么,你说啊!”

  “只是——我想刷牙、洗脸。”

  “那就去啊!”

  “可是水呢?”

  “在外头,自己去打水。”

  “啊!”妹喜瞪大了眼。“可是以前都是羊咩咩打水让我刷牙,洗脸的耶!”没有羊咩咩在一旁服侍她,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呜呜呜——她好“口连”哦!呜呜呜……

  妹喜有下床气,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命,一起床只要有事情不顺着她的心、她的意,这一整天她的心情铁定糟透了。

  “你去打水来给我刷牙、洗脸啦!”她哭着跟他赖。人家她肚子粉饿、粉饿,她想“粗饭饭”啦!

  李元季火死了。

  他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他也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命耶!干吗为她做牛做马的,她有没有搞错啊?

  “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是你的好哥儿们啊!”

  妹喜如此的大言不惭,听得李元季差点口吐白沫,当场死给她看。

  她也惟有这个时候才会当他是她的好哥儿们 难道他李元季之于她而言,就只有这么一点点的利用价值吗?

  他多想叫她去吃屎比较快,但当他恶狠狠的眼一对上她可怜兮兮的小脸——他明知道那是她故意佯装、假扮的,但他还是不忍心。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给她打水去。 

  李元季很认命,但妹喜就粉过分了。

  她叫他打水让她洗脸也就罢了,怎么酒足饭饱后,就连收拾包袱一事也要他做!

  “你没手、你没脚吗?”他气得直吼她,觉得妹喜根本就不适合离家出门。她大小姐当惯了,出门在外还要使派头、要别人伺候她,她有没有搞错啊?

  “我是你的哥儿们,不是你的丫环、小厮耶!”

  “我知道啊!”她还很认真的点头。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做?”李元季气了,当下心一横,把她的包袱丢给她要自己整理。

  这一次,妹喜很乖,她真的自己收拾行李。

  她把她所有的衣物全往包袱里头塞,摺都不摺一下。

  啊咧——“你这哪是在收拾东西啊!”她这样根本就像是在腌咸菜,李元季看不过去了,他推开妹喜说:“我来。”

  没办法,他有洁癖,遇到像妹喜这样神经很大条的姑娘家,他永远只有竖白旗、弃械投降的分。

  他就像是妹喜的贴身丫环一样,帮她张罗吃的、喝的、用的,而且还是不支薪的那种小丫环。

  哇咧!他放着大少爷不做!干吗如此作践自己啊?

  李元季自己也不懂。

  第四章

  妹喜一离开客店,整个人又像活了过来一样,活蹦乱跳的,有精神得不得了。

  而李元季这个大男人,就只有落在她后头跟着跑的分。

  她买糖葫芦,他付钱;她买布匹,他拎着——咦?等等,稍等一下,李元季看看手里头拎着的东西,感到万分不解。

  他把妹喜给拉回来问:“你买这么多布做什么?”

  “你不觉得这些布料很美吗?不只绣工好,就连质地都特别的细滑。”

  “是不错,只不过你出门在外,干吗带着这些布跑啊?”

  “啊!说得也对。”妹喜顿悟。

  基本上,李元季是觉得妹喜是个败家女,不用花她的辛苦钱,她就用力挥霍,看来,她的家世应该不差,否则,哪能让她这么糟蹋银子!

  “要不——我们来摆摊子卖布吧!”妹喜说做就做,在市集上找了块空地就坐下来,把布一匹匹的挂起来,当场叫卖起来。

  “来哟、来哟!来买布哟——”妹喜吆喝着。

  她一直很想这么做,看别人卖东西,为钱讨生活的样子很辛苦,但妹喜却从来没经历过。既然现在有现成的货,她就充当一下生意人过过瘾。

  她叫价一尺三文钱。

  李元季实在会被她给气死。“你一尺一两买的,现在卖三文钱。”她会不会算数,会不会做生意啊?

  “哎哟!你笨、你不懂啦!我们卖得比较便宜,这样才会有人来买嘛!”他真是笨,妹喜忍不住唾弃他。

  而李元季是既翻白眼又瞪她,他会懂她的怪逻辑这才有鬼,因为,妹喜这样根本就不敷成本。“你这样会赔钱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做这种蠢事!”

  “可是我们不把布卖掉,拿在手上,你不是会很辛苦、很辛苦吗?我是体贴你,不让你这么辛苦。你不体谅我还怪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她别开脸生起他的气来,不想理他。

  哇咧!说来说去,还是她有理,错的人反而变成他了!

  李元季瞪大眼,真想双手一摇,把妹喜这个小妖孽给指死算了,省得她日后遗害人间。

  不过,因为他现在莫名其妙的心里就只喜欢她一个,所以只好任她摆布,冷眼旁观看她一个人在那吆喝着,卖布卖得很开心。

  他就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现在太阳明明那么大,热都热死了,她放着好命人家的千金大小姐身份不做,偏偏要当个市井小民,为讨生活而打拼,她何苦来哉?

  李元季不懂,但天气是真的好热,热得他受不了,李元季最后跑到一个竹棚下,叫了一碗冰镇的豆腐脑。

  真好喝。

  “哇!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有豆腐脑吃都不叫我,分我一口。”妹喜的鼻子像蚂蚁一样精,一闻到甜的、好吃的,便不请自来。

  她一屁股坐在他位置的对面,伸手端过他的豆腐脑。

  他看了她一眼,不介意她的举动,倒是关心起她买的那些布。

  他问她,“你摊子不顾了?”

  “不是不顾,而是我全卖光了。”她喝着他吃过的豆腐脑,一点都不介意与他相濡以沫。

  而她的嘴巴则朝她刚刚摆的摊子那里一努,那里光荡荡的,她的布的确是全卖完了。

  “卖了多少银子?”

  “没。”她手拿起来朝他比了个“无”的手势。

  这是什么意思?

  李元季皱起脸。“哪有人布都卖光了,却没赚到一毛钱的?”

  “嗯——有啊!”因为那个人就是她咩!

  妹喜很怕李元季要是突然恼起来,豆腐脑便不给她吃了,于是,她一口气将它喝个精光,这才抹抹嘴,告诉他一个很“口连”的故事。

  “刚刚有个小姑娘蹲在那边的墙角,身边放了个草席,你看到没?”

  “没看到。”

  “什么?没看到?喝!亏你眼睛长得那么大一颗!那个小姑娘很‘口连’,在那里蹲了一个早上,你竟然没看到,真是没心没肺、没心肝。”她很顺的把他贬到天涯海角去,也不看看她现在是什么处境,是吃谁的、用谁的、住谁的?她好大胆子不是?

  李元季“嘿嘿”的冷笑两句,要她说重点,别废话那么多,他只想知道她把布怎么了。

  “快说。”

  “好咩、好咩!我就要说了咩!事情是这样的,就是那个被你漠视的小姑娘有没有,她七岁死了娘,现在又死了爹,家里没米粮不打紧,竟然连帮她爹买口棺材的钱都没有耶!你说她‘口’不‘口连’?”

  “‘口连’。”他学她说话。“于是你就把卖布的钱全给她了?”

  “哪有。”她反驳。“我根本是把布直接给她,叫她去卖给我们稍早去批货的那家店,怎样?我是不是很聪明?”她昂起脸来,等着讨赏。

  李元季气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她真是标准的败家女,他气炸的瞪着她;但妹喜不以为杵,端着她的空碗,朝着店家叫,“大娘,再来一碗豆腐脑。”

  “你是猪啊?吃这么多!不准吃了,喝多凉的,小心你拉肚子。”他把她的碗收起来。

  “别啦!”她苦着脸叫救命。“我刚刚在那里叫了老半天,喉咙干得都快哑了。”她还昂起头,露出她纤细的脖子给他看。

  但李元季看都不看她一眼,使断然的拒绝她的要求,还冷然地告诉她,“那就等喉咙哑了之后再说。”

  反正!他就是不准她再多喝一碗凉品。

  “哼,小气。”她骂他,一点也不怕他听见。

  他不是小气,他是关心她。这丫头不懂他的苦心也就罢了,竟然还污蔑他,实在太可恶了!

  李元季正想训她一顿,没想到妹喜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还一古脑的往外冲。

  他拉都拉不住,只好跟了上去。“你去哪?”

  “外头有人闹事!”

  那关她什么事?

  李元季本来想这么问,但罢了,别问了,他虽然只跟她相处两天,但这两天下来!也够让他了解她的了。

  妹喜根本就是没事惹事的那种人,专爱往是非里头钻。

  李元季跟了上去。

  他才到那边,便看到个头儿小的妹喜已经跑到人墙最里边去。她连看热闹都是如此奋不顾身,也不怕自己被那些地痞流氓给缠上。

  不得已!李元季只好一路跟人道歉,一路往前挤。终于到了前头,他就看到妹喜正在摩拳擦掌,挽起衣袖,一副要跳进去蹚别人浑水的模样。

  “你在做什么?”他适时把她抓回来,不让她去送命。

  “你看,他们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而看戏的人这么多,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去救那可怜的姑娘家。”她当然看不过去.要救那姑娘的清白。

  “你别管我。”妹喜说。

  她挥手想甩开李元季的禁锢,她原本只是想做做样子而已,但她万万没想到,李元季还当真不管她,真让她冲了出去。

  呃——怎么会这样?!

  她原以为他会跳出来帮她,或者、或者……至少拉她一下嘛!现在她要怎么办?

  妹喜看到这番阵仗,她脚也软了。

  这群恶人长得高大,而且还各个面目狰狞,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善类。她这样没头没脑的闯进来,他们人又这么多,哇咧!那她跟送死岂不是没什么两样?

  “哥儿们,你过来。”她频频回首叫李元季。

  李元季应都不应她一句。

  气死人了!“哥儿们!”她跌跺脚,要他快过来。

  但李元季没反应,倒是那些人高马大的彪形大汉讲话了。“小兄弟,你这个时候站出来,是想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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