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凯歌跟着进了书房,推上门后,转身,就发觉气氛不对劲。
“凯歌,妳过来这边坐下。”王云黛朝她招招手,指着一旁的沙发。
凯歌往沙发一看,商叔叔和凯筝早已坐定,他们三人分坐三角,看来有点像三堂会审。不由得,她全身打起一阵冷颤。
“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快点过来,妈咪有话要对妳说。”王云黛再度开口催促。
商凯歌硬着头皮走近。
“妳说?还是我说?”凯歌的屁股都还没贴上沙发,商祖业就开了口。
商凯歌偷偷地以眼尾瞄了商祖业一眼,随即发觉他和母亲交换了一个眼神。
“凯歌是我的女儿,这重事当然得由我说。”王云黛执起凯歌的手,轻轻地在上头拍了几下。
“凯歌呀!妈咪知道妳一向最听话了:”她眸中闪动着水光。
完了!又是眼泪攻势!
商凯歌点点头,心头忍不住颤了下。这跟上回要她答应相亲时的场景,很类似!
“虽然妳不是妳商叔叔亲生的,但他也无怨无悔的将妳给养大。还有,凯筝虽跟妳是不同父亲所出,但妳们怎么说也是同一个妈生的……”王云黛滔滔不绝地说着。
凯歌这下不仅心口发颤,连头皮都要发麻了。直觉告诉她,这次的情况可能比要她去相亲还严重。
“妈,妳到底要说什么?我从来不认为凯筝不是我妹妹呀!”反正横竖都一死,她想让耳根早些清静。
“真的吗?”王云黛兴奋地抓起她的双手,眸子里的泪光霎时不见,换上一抹光彩,耀眼得很。“既然这样,妈就跟妳直说了。”
“好,妳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不会拒绝。”凯歌被握紧的手实在有点疼,她僵硬的一笑,而后赶紧抽回。
“有妳这句话,妈就放心了。”王云黛说着,看了商祖业一眼。
接着,她收回目光,再度开口:“之前要妳嫁给龙寘谦的事,我和妳商叔叔又讨论了下,结果是||我们觉得妳跟他似乎不适合。”
“啊?”凯歌惊讶地膛大眼,一抹狂喜倏地注入心底。
太好了!不用嫁了!
王云黛误以为她反对,又开口:“我们觉得他和凯筝比较配。”
“嘎?妈,妳疯了吗?”凯筝瞪大了眼,刷地由沙发上站起来,一手腰。
“祖业呀!把她带走、把她带走,你跟她说去。”为免凯筝阻挠她劝说凯歌,王云黛挥挥手,要丈夫先把她带到一旁。
商祖业很配合地把凯筝一把拉走,父女俩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
“妈,凯筝不是还没满十七?”看着两人的背影,凯歌问道。
“没满十七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还不是十六岁就嫁给妳那个死鬼老爸了!”
上回母亲的说词可不是这样。这可真是大逆转!
“可是为什么要凯筝嫁呢?J我看那个龙……龙寘谦,少说也有三十了吧?他们两人差那么多岁。”他狂傲、自大、低级又下流,这样的男人哪能嫁?
“哎呀!年龄不会是什么问题。”王云黛又倾身向前,紧紧地握住凯歌的双手。“反正晚上关起灯来,跟谁上床不都一样。”
“妈!”凯歌很诧异母亲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除非妳不愿意?”王云黛眉一揪、眼一瞪,马上翻脸。
“我怎会不愿意。”叩天谢地都还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激之意。
不过,就算她有多高兴不用再与那个恶男人周旋,她也反对母亲将妹妹给推入火坑。
“既然妳愿意,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再找时间安排凯筝和龙寘谦见面。”王云黛已开始在心中盘算着,要带宝贝女儿到哪里去做造型。
“妈……”凯歌想提醒她,龙寘谦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他的邪恶,她瞧过;他的霸道,她见识过;他有多么的肆无忌惮,只有她亲身体验过。
但他的吻、他的味道、他手掌的抚触,甚至到现在还深刻地印在她的脑海中,教她想忘都忘不了。
“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王云黛的双手一摆,表示此事不用再谈。凯歌看着她,再转头看看阳台上的父女,心惊地一沉。凯筝已一扫方才的阴郁,神情愉悦、喜孜孜地推开落地窗,朝她跑了过来。
“大姊,妳真好耶!爹地说,妳一定会把龙寘谦让给我。”
看着她,凯歌到了口的话却不知该如何吐出来。
罢了!很多事并非是她想改变就能变的。
“妈,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报社要我尽快去上班,所以。我想明天就搬到台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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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歌的行囊一向不多,所以连夜整理好所有东西后,一早她就搭着最早的列车北上,到了温红薇的住处时,她甚至才刚起床。
红薇将客房整理好给凯歌,两人又来到巷口的早餐店。点了餐点后,她们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昨天的相亲宴如何?龙寘谦可是个有着三头六臂的人物?”温红薇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看来大约三十来岁吧!”凯歌考虑着该不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盘托出。
但是,如果说了,红薇一定会骂她是笨蛋。
毕竟,光是想在Pub里找个对眼的男人,将第一次送给对方的想法,就足够让红薇将她给骂到臭头。
“耶?还挺年轻的嘛!”红薇笑笑,看着早餐店的老板娘端着她们的餐点走了过来。
等老板娘将东西放下,人走远了,红薇才又笑着问:“既然条件那么好,就没道理接受妳那对贪心父母所开的条件。妳说说,他是不是长得像暴龙?还是像冬瓜?或是秃头又暴牙?”
凯歌被她夸张的话和表情给逗笑了。止住笑后,她开口说:“没那么惨,如果单就外表来给分,我想那个男人应该可以达到九十分的标准吧!”
但如果把内在分数算进去,恐怕会变成负分!
红薇的双眼一亮。“是个优质男?”
太没天理了,有钱、有能力,又长得俊逸非凡,老天爷怎可让他这么得天独厚?
“优质……”凯歌在心里细细思量着,该如何对红薇说关于那个男人的恶行恶状?
“内外兼备,还不能被称为优质吗?”红薇瞄了凯歌一眼,忍不住出声抱怨。她的眼界未免太高!
“内、外是怎么界定的?”凯歌拿起桌上的卫生筷,夹起一块蛋饼,却又放下。
“喂!别太贪心,小心会遭天谴喔!”红薇以为这样的男人,她还不满意。
“哇!什么天谴?妳根本就不知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凯歌决定坦白,就算会被红薇骂笨,也总比被误会好。
于是,她缓缓地述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然,省略了那些激情的镜头。
“妳这个笨蛋!”果然,凯歌都还没说完,红薇已忍不住站起来,破口大骂。
过分尖锐的音调,很快引来早餐店里其它人的注意,红薇赶紧坐了下来,将脑袋压得低低的。
“对了,说到妳那个妈,其是太过分了!”虽说五根手指伸出来是不可能一样长,但她也未免偏心得太严重了吧?
凯歌不以为意的一笑,她早已习惯了。“我比较担心的是凯筝。”
“妳管她去死呀!”红薇又忍不住大声一骂。
他们商家人个个都是势利眼,从来没人把善良的凯歌当一回事,那么,她又何必顾虑到家人会如何呢?
“话不能这么说……”凯歌的声音变细了。
“商凯歌,我劝妳别再这么心软了。好好的在台北做妳的记者,别再管妳家是地震、着火,还是淹大水了。”
“红薇,妳不知道的……”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她的家人呀!
“停!”红薇突然倾身向前,用双手捧住了她的脑袋。“妳现在给我听好,别再去管妳家狗屁倒灶的事,妳说的话,他们末必会听,所以后果他们得自己来扛。”
这回,凯歌沉默了。
红薇说的不无道理,她的话,妈妈和商叔叔是真的听不下去。
“不过,有件事,我真是有点怀疑。”红薇抽回手,突然莫名其妙地丢下这句话。
“什么事?”凯歌拿起筷子,玩着盘中的蛋饼。
“那个男人真的对妳说了那句话吗?”
“什么话?”凯歌不明白她指的是哪一句。
“他说他答应娶妳呀?”红薇想着,高高地挑起一眉来。
“妳神经呀!”凯歌伸手推了她的脑袋一记。
当时龙寘谦的话确实吓到她,不过事实证明,他并没有真的提。
“谁说我神经了?”红薇满脸的不服气。“对于这种男人,妳最好还是小心点。”她自己不也遇上了一个。
“我够小心了。”凯歌嘟起嘴。怪就怪老天爷喜欢开她玩笑,才会让她遇见龙寘谦。
红薇夹起一块萝卜糕,送到嘴边时,却停下了动作。“我觉得这次妳妈妈铁定会吃瘪,她太小看龙寘谦了!”
虽然过去她才跑了几个月的产经新闻,但她认为,龙寘谦绝对是个惹不起的人物。
“……”凯歌没说话,忧愁全写在眉间。
“妳知道商界中……大家称他什么吗?”红薇张口吃下萝卜糕,声音听来含糊。
“什么?”凯歌面前的蛋饼已快被她给戳烂了。
“龙门太子。”终于将嘴里的东西给吞下,红薇喝了一大口奶茶。
“这很奇怪吗?”她可看不出这样的称号有何特别,或有任何威胁性。
“当然。”红薇将奶茶给咽下,双眼睁得大大的。“妳看过电影『太子传说』没有?”
凯歌摇摇头。
“难怪妳不知道。”红薇呿了声。“龙寘谦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手段可与电影中的『太子』不相上下。”
凯歌听了,连鲜奶都喝不下去了。
“总之,以后妳能离他多远,就闪多远吧!”终于吃光了盘里的萝卜糕,红薇抬起头来,认真的说。
“我也不想再见到他。”光是想到他的名字,就够教她心颤了。
“这样最好。”红薇偏头想了下,然后吞吞吐吐地说:“明天……我得去一趟上海。”
“出差吗?”凯歌还以为会有人陪,结果她才上台北来,红薇却要出差。
“也不算是。”红薇难得将话说的不清不楚。
凯歌懒得猜,也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要去几天?”
“一个星期,或许更久也说不定。”都是老总坚持要她去采访那个家伙 “这样啊…”也罢,工作嘛!谁都身不由己。
“妳别担心,我住的地力治安挺好的,妳只要晚上将门窗给锁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五章
凯歌到报社找徐正光,本来只是想送送履历表,没想到他竟问她是否能马上上班。
为了想快点适应环境,凯歌点头答应了。
一整天下来,徐正光并没有让她跟着其它同事去跑新闻,而是由内部文字编排开始做起。
这样的工作,凯歌做来得心应手,一转眼,她竟忙到了晚上六、七点。
看看窗外天色已暗,盏盏霓虹点缀着街景,她终于忙完了手边的工作。
才关上计算机,抬起头来,就见到徐正光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
“第一天上班就加班,看来我真是没用错人。”他说着,将手上的咖啡递给她。
凯歌接过咖啡,对着他一笑。“谢谢,刚到新环境,是该认真些。”
“妳这句话有语病。”徐正光将一手插到西裤口袋中,脸上的笑容十分愉悦。
“喔?”凯歌知道他在开玩笑,于是也笑着问。
现在她发觉,与他相处其实不难。
如果当年在学校时,他没向她告白,她想两人应该早就成为朋友。
“以后熟悉了,就可以不用这么认真啦?”徐正光摊摊双手。
看着他,凯歌噗哧一笑。“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我当然知道。”没想再逗她,徐正光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七点了,不如一同去吃个饭,如何?”
“这个……”凯歌犹豫了下。
“就算是庆祝从今天起,我多了一个得力助手。”徐正光说。
凯歌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正想开口答应,背包中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她拿起背包,由里头找出手机,一接通,电话那端却传来女子的哭泣声。
“喂,我是商凯歌。”
“大姊,妳快点来救我和爸妈,我们在远企的XX餐厅里。”是凯筝,她边哭边说着,听得凯歌一头雾水。
“怎么了?妳们发生什么事……”她还没来得及将话问完,凯筝就已经挂断电话了。
“怎么了吗?”徐正光关心的问。
“没、没什么。”凯歌不想让外人知晓家务事。“对不起,我今天不能跟你去吃饭了,我爸妈还有妹妹突然上台北来,要我赶去见他们。”
“那妳快去吧!”徐正光并不勉强。
“谢谢,改天换我请你!”凯歌对着他一笑,拿起背包就要离开。
“对了,从这边到远企,要如何搭车。”她忽然想起,台北的路她还不是很熟。
“要不要我送妳?”徐正光不想放弃机会。
“不了。”
“那……”徐正光想了下。“妳搭出租车好了,否则妳得搭捷运再转公车,或转两次以上的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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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凯歌一踏入餐厅,侍者就引着她来到这间包厢。
侍者在门板上轻敲了几下后,推开门让她进入。
凯歌才一踏进包厢,就见到商叔叔、母亲和凯筝三人全缩在一块,而坐在靠窗的位置那双手抱胸的男人,正是龙寘谦。
“怎么了?”她问,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妳是第一个敢将我的话当耳边风的人。”龙寘谦的声音听来极不高兴。
凯歌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她走了过去,站在王云黛身旁。“妈,怎么了?”
王云黛抬头瞪了她一 眼,小声地说着:“他说我们耍他,他要见的是妳,我们为何带凯筝来。”
“大姊,妳跟他说说,让我和爸妈先走如何?”凯筝悄悄地伸出一手来,扯了凯歌的衣袖一下。
这个男人虽然英俊又多金,但只要一想到方才他发怒的模样,凯筝死也不敢再接近他,更别提要跟他结婚了。
凯歌从不认为商叔叔、妈妈和凯筝会是胆小的人,但此刻,他们似乎是真的被吓着了。
这个恶劣的男人!到底对她的家人使了什么手段?
“走吧!关于婚礼的一切细节,我会派人跟你们联络。”龙寘谦再度开口,他的耳力极佳,凯筝小声的话,他全听进了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