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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步曲 page 1 作者:言妍

  序

  **言妍的心情手礼**

  在写这个故事时,我有了出书以来,最强烈的封笔念头。但放心,不是出版社的压力,姚姚对于我写作的体裁及方式,向来给予最大的自由。听到我有困扰,她和金蓉,还先后在越洋长途电话中和我谈了近四个小时。(可怕的电话费!)

  我只是想,以不跟市场潮流前进的言研,又要走到哪里去?言惰小锐界是否能容得下另一个方向?思前想后,就产生一种茫然及孤独感。

  姚姚税,想想你“言研书房”的读友,她们是如此认真地读你的书、讨论你的书,那种互勤真好,夫复何求?

  我的确非常感谢bobo和书房里的姊妹们。

  摇雅说,言研的书在言情界,算比较“文学味”的(很无奈的归类喔!),所以,来讨论的读友,艺文素养都很高,除了谈我书中的角色外,还遍及文学、艺术、音乐、人生……各方面,那多彩多姿的智能之语,也令我受益良多。

  无怪乎,受到社会大众对言情小说风评的影响,有些读友以前看言妍的小说,总偷偷摸摸:后来上了书房,惊艳于大家的文采,才对自己的阅读“理直气壮”起来。

  我也才知道,在我写得孤独时,也有人读得很孤独。

  我真的很希望读过言研故事的人,都能有机会上这网站去看看。很多内容,我说不清,也难以形容,必须新自体会,才能寻到更多的共呜吧!

  下面稍稍列了几个有关“言研凤格”的争议。

  一,言妍故事,桥段重复使用,没有创新。

  我曾说过,缺乏天马行空及无中生有的想象为,是我最大的致命伤。我的故事大都根据一个“事实”,再真假交错,很难脱离我的生活经验和范围。

  大家看我的古代稿便明白,我没有活过的朝代,都得依附一些真人史事,才能下笔:就大概可以猜出我的现代稿是如何编写的了。

  所以,我徙不税自己是创造,而爱用“说故事”或“纪录”。记录一些听过的人或事;甚至是古代稿,本可天花乱坠一番,但不幸地又成为我个人读史的纪录。

  一种克制不了的,对古人、今人的深情吧!每每勤笔,我最投注的,是如何在脆弱的生命中找寻圆满,在稍纵即逝中找寻永恒,在生死跋涉间找寻答案。或许是用情太多,不拘事业,常忘记要创新,好迎合市场多变的口味。

  二、言妍故事,大悲情沉重。

  这都怪我!每次写个故事,也想温馨逗趣一下,但人物出来后,就往往不满足只停留在表面的浮光掠影,而想深入到生命底层。如果我能克制,就绝不曾做出适种市场中“自杀”的行为。

  姚姚说,生活经历较浅或没有过“一番寒撤骨”的人,看不太懂言研的书,甚至不以为然。

  其实,我故事的沉重,写的不外是人世间常有的悲欢离合及盛衰起落;我故事的悲情,写的是与生俱来的宿命(个性),所引发种种不可避免,甚至是命中注定的遗憾。

  而人类最不可避免及最大的遗憾,就是死亡。

  雅亦说,没有一个言情小说作者,有像言妍书中那度浓的死亡色彩。嗯!我只不遇是像宗教及哲学。用面对死亡来找出生命的意义,并替宿命找出路而已。

  总之。我写的悲情与沉重,是生命本质的一部分。或许太想解迷惑,就常忘记市场要的,不过是轻松娱乐罢了。

  三、言妍故事,男尊女卑,男的自私、女的受苦。

  什么?哈!我想这是认知的问题吧?

  这又要怪我笔拙了!我生为女人,比较会描述女人的心情,至放男人,隔了一层,不敢妄加惴度,也讨厌男人太婆婆妈妈,所以,就粗略了一些。

  有男读友却说,言妍书中的男主角老像很笨的猎物,到最后一章,总无法动弹,任凭女主角的摆怖,所以,他叫我要对男主角公平一黠!

  男女生的看法如此之不同,是立场的有别吧?

  其实,我的写法是按科学家所说的,男人习惯改造世界,思考模式偏爬虫类,较倾向冒险,是直线形的;女人习惯养儿育女,思考模式则偏灵长类,较敏锐细腻,是曲线形的。(换言之,女人比较进化啦!)

  改造世界的男人,较易疯狂而不顾后果;因此,上帝将最重要的生育承传工作交给女人,人类才不至于灭种。

  女人受生育之苦,因此也有着世上最具包容及坚忍的力量,可以说,她们“调教”了所有的男人。

  总之,我的故事是写爬虫类男人和灵长类女人,在冲突中,如何妥协,再到相爱相守的过程。

  或许是因为太过实际,就常常无法满足市场要的幻想和刺激。

  好了!篇幅有限,只提三点,现在该回到这本《天步曲》了。

  原本言研初写《紫晶水仙》时,只是玩票性质,以为很快就玩完了,并无后续规划。但四年半下来,发现学历史的本能,仍有一套“编年”的痕迹。

  比如以西洋纪年——

  1.前世系列:1340~1350(十四世纪欧洲)

  2.格格堂:1644~1685(十七世纪)

  3.  如意缘:1919~1922(二十世纪初〕

  4.长相思:1940~1965(二十世纪中,本省家庭)

  5.紫晶水仙,今生系统和主尽:1970~1998,讲俞家、何家及北门帮共七本(外省家庭)。

  6.  问情笺:纽约故事集,是长相思的外一章。

  7.散本:旧金山故事,有带翼、太阳、玫瑰、裂缘等。

  这是为收集言研故事的读友而整理的。对完之后,突发奇想,我何不一朝或一世妃,以读史心得,往上写故事呢?这样一来,等大家老了,想看人世与衰,又不想太严肃的历史,就可以拿言妍的书做消遣,不是吗?

  于是,我挑了十六世纪中叶(1560~1566),恰是明朝嘉靖皇帝的最后六年,来做个尝试。

  说实在,我一向不喜欢明朝,皇帝素质差,男人八股迂腐。女人贞节牌坊。一般而言,汉唐文化辉煌,宋文化金灿,元文化苍白,明文化就是死气沉沉的僵化。

  有人问,明朝如此不行,为何还能撑近三百年?

  答案是,因为它的邻居(国)比它更烂呀!

  富宋亡国,多少人殉国;而明亡国,多少人降清,就可以比较两朝的风气了。

  刚愎自用又不理朝政的嘉靖皇帝是关键之一,他朝内调教出明朝三大权臣,也是我书中曾提的,严嵩,徐阶和张居正。前后两个,大家应该都熟;中间的徐阶,在大陆上很有名,他的家乡

  松江府,正是今日上海。

  还是那句话,史料不足,土法炼钢,为顺言情及剧情,略有变动,请大家多多包涵罗!(历史系的别找碴)

  对了,《天步曲》中又提到抄家,其实,在《玫瑰花园》中的晓青,首先提出这恐惧。后经前世系列的焚书抄家,《雁影行洲》的现代抄家、《夜雨霖铃》的叛逆抄家、《天步曲》的权臣抄家,四种抄家,女儿各自求生存。有的复仇、有的远走他乡、有的投第三势力,有的入佛寺道观……

  大家若看到言研书中相同的桥段一写再窝,表示那是我心头的遗憾之一,因此,借着各种背景的故事,不断探讨,以寻出一个最好的救赎及弥补万式。

  本书的女主角茉儿,出嫁之后,娘家有查抄之罪,她面临被休的命运;在十六世纪的中国,封建礼教下,十九岁的她,该如何逃脱这几乎毫无出路的悲剧呢?

  楔子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白居易·花非花

  明世宗嘉靖皇帝,在位四十四年(公元一五二二~-五六六年)。早期还有一些作为,后因身体不佳,为求养生及长生之药,请道士、信道教,不再理会政事,甚至有二十多年不上朝,任由内阁首辅严嵩窃柄掌权。

  世宗晚年,更是无所不拜,最信紫姑女神的符咒。

  紫姑,原是一位婢女,受女主人凌虐而死,后升为神。最初总管厕所之事,后来遍及一切私密,比如生儿育女、夫妻之道、预卜吉凶,荣枯福祸……等。

  嘉靖三十六年,宫中为紫姑设醮坛,各地献上白鹿、灵芝和寿龟等吉祥物。此外,还要选出三位身家清白之童女,指定生辰八字有吉福者,来为紫姑斋戒献瑞。

  三品以上大臣,家中有十来岁幼女者,皆列入名册,再由道士一一点阅,圈出最适合的人选。

  此乃大荣耀,三人分别被封为“云里观音”、“雾里观音”、“风里观音”。

  奇的是,这三位观音的命运各有曲折,正应和着严出局家之没落,及嘉靖朝的结束。同为女人,在面对十六世纪礼教严苛的中国,她们有的被迫休离、有的芳华虚度,有的甚至流落海上,不知所终。

  后有好事者,以三段故事写成一传奇,总称为“无情碧”。

  “无情碧”包含三个部分!分别是“天步曲”、“流空曲”和“水尽曲”。

  此篇所讲的是“天步曲”,云里观音的故事。

  云里观音,姓严名鹃,小名茉儿,乃严嵩最幼小的孙女儿,曾集荣华富贵于一身,后却落入万丈之深渊。

  “天步曲”可以弹筝唱和,内容如下——

  茫茫天步,湖山漠漠

  云里观音香绮罗

  花开嫣然蝶空恋,行来幽窗冷霜落

  凭栏坐听,好梦休说

  春风荳蔻千愁过

  正是世间无情碧,一寸狂心向横波

  第一章

  绮罗

  茫茫天步,

  湖山漠漠,

  支里观音香绮罗,

  花开嫣然蝶空恋,

  行来幽窗冷霜落。

  明嘉靖四十二年,岁次癸亥。(公元一五六三年)

  夏,江西袁城。

  南风熏暖,湖水在遥远的天边潋滟着,如一条白练般若有似无的飘动着。

  城外这一头,斜斜坡地,一片竹林,苍苍郁郁,野鸟掠去,叶梢也轻轻的摆荡着。

  一匹党黄的马,呼呼两声,尾巴晃几下,旁边立着一个硕长的身影,静得如散掉的魂魄。

  他生得英挺俊朗,头戴紫阳巾,身穿白袍,脚踩轻便的蒲鞋,这旅人虽轻装简衣,丝毫不掩他眉宇间那不属于平民庶人的气质。

  可惜,他额头、眼里纠结着太多的忧思,像凝聚了许久的痛无处宣泄,残留在体内,如千斤锤般沉重。

  达达马蹄声传来,他的浓眉微微扬起,握着短剑的手突然收紧,紧得连腕臂都僵直了。

  灰马原是快步前进的,但愈到山顶,离他愈近,就愈听出犹豫。但是,要来的终归要来,要见的也躲不掉。

  几根长竹后,灰马出现,马背上的人没有笑容,只是轻跃下来,沉默的看着他。

  “找到她了吗?”他低声问,眼里有着深切的期盼。

  那人摇摇头,迟疑地叫一声,“子峻……”

  “但她当初是随严家回袁城的!”任子峻着急的说。

  “她……是有回来过,但……”那人深吸一口气,再狠下心说:“但她已经亡故了。”

  “亡故?”子峻彷佛听不懂,青筋猛冒,眼中有着激狂的神色,“是死了吗?谏臣,你是说她……她死了吗?”

  郭谏臣不敢看他,仅以哀戚的口吻回答,“听说是去年入冬时,得急症死的,袁城里随便抓一个路人问都知道。”

  “不——”子峻如遭电击,脚步踉跄了一下,再仰脸望天,撕心裂肺地长啸起来,“不——不可以!苍天不可以如此无情,苍天不该如此待我,她不能死呀——”

  痛极的悲怆,一次又一次回荡,连尖叶都簌簌吟泣,但苍天无言,一样历历碧蓝,白云漠漠地飘过。

  “本来我也不信,但他们说新坟都长草了,就在这座竹山过去的几里路。”郭谏臣不忍,又不得不说。

  “不可以!不可以!茉儿不可以!”子峻痛苦地重复着,双手掩脸,“为何总要弄得你活我死或我活你死呢?我不信,不信你有坟……”

  不信也得信。

  坟在山腰,离严家祠堂很远,因是出嫁过的女儿,不受庇佑,只能孤独的、小小的栖在一旁,比一堆土丘大不了多少。

  粗陋的石碑上只有几个字——“严氏女  鹃之墓”。

  多草率!连夫家的姓都没有。既进不了娘家祖祠,又回不到夫家,无人祭拜,岂不成了孤魂野鬼?

  那天真娇憨的茉儿,怎受得了这寂寞、这冷清?

  子峻双膝跪下,满眼俱是泪及说不出的又悲又恨,只是盯着那个“鹃”字,良久良久不说一句话,心绞痛得无以复加。

  郭谏臣不敢劝他,就站在旁边,默默陪伴。

  突然,子峻不发一语的趴向前,狂乱地用手挖掘那青草丘。

  郭谏臣跑过去,拉住他说:“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我要看看茉儿到底有没有在里面,我不信她会死!”子峻神色狂乱的推开他,回过身继续挖,直挖到满手皆是土。

  “我知道你心里哀伤、痛苦,但这会儿不是失去理智的时候……”郭谏臣阻止他的说。

  此刻,山径上有个担柴的樵夫走近,郭谏臣忙对他喊道:“借问一下,这座坟葬的是不是严府的千金呀?”

  樵夫停下来说:“没错,墓碑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那天我还负责钉棺和抬棺呢!”

  连想否定的借口也没有了!子峻颓然地坐在坟前,一动也不动,觉得天地黯淡无光。

  暮色降临,轻雾弥漫在坟间,透露着阴森气息。

  郭谏臣说:“我们该下山了,先找间旅店歇脚,两匹马也饿了。”

  “你去吧!我想陪茉儿。”子峻头也不回的说。

  郭谏臣又劝了他一会儿,见他仍是顽固的死守着茉儿的坟,只有长叹一声,摇着头自己先下山去。

  当夜,坟茔中闪耀着飘忽的鬼火,聚聚散散的,但都离子峻远远的,他一走近!它们就往后退。

  难道是茉儿恨他,连化成鬼也不愿见他一面?

  天亮后,郭谏臣带着食物和香烛祭品上山,只见子峻头巾已散,头发被散满脸!是从未有过的落魄憔悴。

  “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郭谏臣又劝道:“拜也拜过了,你的心意已到,别忘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

  “我还要陪陪茉儿。”子峻的两眼中布满红丝。

  第二夜,鬼火离子峻更远了,缥缈得难以捕捉。

  茉儿一定是有怨的,所以,离魂半载,连到梦里告诉他一声都不肯。那记忆中不展的眉、忧郁的眼,在在翻扰他的心呀!

  第三天,郭谏臣来了,却是眼角青肿,头上里着伤布,脸色极差。

  “怎么了?”已生胡碴的子峻问。

  “严府太过分了,我执公文求见,他们盖房子的工匠竟然拿瓦砾丢我!而严家总管不但不管束,还耻笑我。以一个待罪之家,他们太嚣张、太目中无朝廷了!”郭谏臣忿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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