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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手联弹爱情曲 page 5 作者:曲盈竹

  「前天你也有去骆家尧家,吃洪善缘的生日蛋糕啊?」

  「是啊!他家好漂亮,小猫好可爱,我也好想养喔!」

  高明显本想藉机重修旧好,昨天她准时上门按铃,却被洪妈妈挡在门外。

  「你记错时间了吧?」她歉意地说:「我们善缘是昨天请吃蛋糕的喔!你没去,那就不好意思收你的礼物了!对不起呀!」

  洪善缘不想招待她,刻意错开时间吧?看来,小公主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仍敌视她到底。

  骆家尧也是帮凶。

  见他来到她的面前,眼色闪烁,欲言又止,高显明反而先问:

  「蛋糕很好吃,嗯?」

  「呃……我不是故意不说,是你不想听我表妹的坏话,我才不敢说的啦!」他焦急地解释。

  或许有这麽点顾忌,但能说没幸灾乐祸的成分?高显明决定讨厌他到底!

  至於洪善缘……

  她们这麽多年交情,洪善缘一直是她崇拜的对象,也是她努力的目标。就算偶像後来被她超越过,高显明仍当她是好朋友,对她死心塌地。

  现在,这个好朋友难再继续下去了!

  既已做到这麽绝,高显明不再自讨没趣。

  ※  ※  ※

  第三名,不是他们;第二名,也不是,幸好幸好!

  那就一定是第一名了!

  小朋友兴奋地期待著,当司仪报出一个陌生的学校名称,他们一个个惊呆了!

  不是华渊国小!决赛呼声最高的他们惨遭滑铁卢,竟连前三名都进不了……

  小朋友们哭成一团。努力没得到成果,心仿佛空了一大块,高显明不记得是怎麽回到家的。

  第二天,老师宣布裁判给华渊国小的评语——

  「决赛的裁判换了一批人,都是美国回来的。他们说,我们小朋友的声音训练得太精了!不像小孩子自然的声音,他们喜欢喉咙声,不喜欢腹腔发声,什麽留美的专家?莫名其妙!」

  老师说得愤慨,大家也同仇敌忾。但没用,输就是输,他们无法取得北区联赛的参加资格。

  通常市内赛过後,大约再过一个月就要参加北区联赛。华渊既然输了市内决赛,後头虽然还有几场预先排好的表演,但他们每天早上的跑步、升旗时的练唱,已经不那麽必要。

  校长扼腕,老师沉痛,唯一不为他们唏吁的是训导主任。现在,每天升旗行进时,他就抓住机会对著他们猛操——

  「你们六丙!动作那麽慢,脚步不整齐,真是被惯坏了!抬头挺胸!」

  再也无特权可享。

  受此重创,音乐班这些被捧在掌心的孩子们,气焰消敛。高显明虽不属於骄纵的那一群,也一并尝到世情冷暖。

  「你们现在还要练唱?不是都输了吗?」

  「我们还有一堆表演呢!」

  高显明上个厕所回来,就见到大块头正与洪善缘吵架。大块头开恩似对著洪善缘说:

  「你当啦啦队叫的很大声,我们这个星期天要去比赛,你就来帮我们加油吧!」

  「稀罕啊!我表哥要是去比赛,你们就输定了!」小公主忿忿说。

  「哎哟!我好怕喔!怕唱歌输得好惨的音乐班喔!」大块头哈哈笑道。

  「闭嘴!」洪善缘不悦地推他一把。

  「你干嘛啦?阿花,这麽『恰北北』,以後没人要!」大块头大叫。

  「你叫我阿花!?」她气虎虎地叫,再推他一把。

  大块头这下不让她,也反推回去。这麽一来一往,小公主对上大块头,洪善缘当然处於劣势。高显明正要劝阻,大块头瞄见她,兴高采烈甩下小公主,巴巴凑上来说:

  「高显明,星期天有没有空?去替我们六甲加油好不好?」

  「哎哟!想泡我们输得好惨的音乐班女生喔!」洪善缘尖酸地说。

  「反正又不是泡你,阿花,叫什麽叫?」大块头回头吼她。

  裙下忠臣叛变,小公主即使不喜欢他,也不甘受冷落。她冲上来使劲猛推大块头,他气极反击,高显明急忙介入其中。

  「不要打架!」她大声说,不幸捱了两方的夹击,她痛得哀叫。

  「喂!你干什麽欺负我们班女生?」一声斥喝,骆家尧出现主持正义。

  「是你那个表妹先动手的!」大块头解释说。

  「是你先说我阿花的!」小公主听起嘴。

  「谁理你呀?……高显明,你痛不痛?」大块头换上笑脸说:「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喔!星期天要不要来看我比赛?帮我加油?我要参加百公尺跟两百公尺耶!」

  「高显明,他看不起我们班,你不要理他啦!」骆家尧插嘴。

  「你管我!」大块头不爽地说:「每次我跟高显明讲话,你都有意见,你是不是暗恋她?嘿嘿!不过你比她矮,免『肖想』啦!」

  「你乱讲,欠揍!」骆家尧咆哮。

  「你才欠揍!」大块头反讥。「要打来呀!打赢的人可以追高显明!你敢不敢?」

  「好啊!谁怕谁?」

  骆家尧无暇思索接下战帖的意义,以及这架一打,不啻言行矛盾地承认想追高显明,他只顾挥舞著拳头扑上去。

  内心深处憋了许久的郁气,也藉这一场架要宣泄出来似的;而这口郁气,依稀与高显明有关。

  「奖品」也来不及深究他们打架的理由,已被他们的扭打吓傻。

  高显明呆了一会儿,在洪善缘的尖叫声中,奋勇介入。只是斗著正酣的两人收势不及,大块头一拳击中她的脸,而骆家尧想拐敌人後膝的那一腿,竟踢中她两腿之间!

  高显明抱著小腹软倒下来,挨拳的半边脸瞬间红肿,可把旁人吓坏了。

  定睛一看,竟有道血痕汩汩沿著她的腿滑下,显然是骆家尧那一踢所致,大家不约而同望向他。

  骆家尧焦慌地冲上去,扶住她问:

  「高显明!你怎麽了?是不是受伤了?」

  她眉眼抽搐,脸部筋肉扭动,痛得说不出话来。

  大块头已经吓得退到一旁,不敢沾惹这个责任。骆家尧闯了祸倒不敢怠慢,急急将她抱起,飞奔至保健室。

  对他俩印象深刻的护士阿姨,一见高显明的状况,连忙将骆家尧轰出去,再关上保健室的门,不让他越雷池一步。

  骆家尧捱受良心的煎熬,只能耐心地候在门外,不敢逃跑也不敢擅闯。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为了拉拢高显明,他不知付出多少心血。有意无意向表妹打听她的练琴时间,然後邀她上门;又千方百计与表妹「争宠」,到头来,表兄妹俩没人是赢家,高显明仍然不理他,反而更讨厌他。

  他不晓得自己是哪根筋错乱了,为何这麽在意高显明?她不理他,他就愈忍不下这口气;她愈接近其他人,他就愈不爽……

  但愿,但愿她没事呀!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於打开。但护士阿姨冷洌的脸色,吓阻骆家尧想冲进去探望的意图。她严厉地瞪著他说:

  「你乱踢的後果是什麽,你知不知道?为什麽不对女生好一点?」

  「阿姨,她受伤很严重吗?」骆家尧焦急地问。

  「伤口不严重,可是事情很严重!」她冷冷问:「我要联络你导师,找你爸妈到学校来谈谈!」

  什麽事情很严重?骆家尧呆立当场。

  接下来这几天,他都是战战兢兢地度过。

  骆立委出马,这件事和解成功,高家不计较,学校也不予追究。骆家尧虽被爸妈训斥一顿,但在校并未受到师长责备,他反而良心不安。

  更让他不安的是,高显明以「重大伤势」为由,从此不到校上课。离毕业只剩半个月,学校承诺会发给她毕业证书,省了她转校的麻烦。

  到底什麽伤,让她必须提前离开学校?

  他到底对她做了什麽?

  问爸妈,他们不说;问老师,老师也斥喝他别多嘴。护士阿姨没解他的惑,只是警告他,女孩子全身上下都不能乱碰……那到底是什麽伤?

  他一踢,她「那个」就来了吗?

  骆家尧人小鬼大,虽然常拿女「性」话题捉弄高显明,但他对性事其实似懂非懂,偷偷上高家探望的结果是被轰了出来。

  「你家有权有势,我们惹不起!」高母怒气冲冲说:「既然你们赔钱了事,以後就不要来烦我们显明了!」

  几天之後,从表妹那儿传来高显明搬家的消息。

  待日後渐渐知晓人事,骆家尧才明白自己犯了什麽天怒人怨的罪状,但已经於事无补。

  高显明芳踪已杳,就算找得到人,怎麽道歉也来不及了!

  第四章

  含苞待放的十九岁,高显明的身高已达一七四,高挑健美的她在T大音乐系馆出入,格外抢眼。

  她走进预约的琴房,在平台钢琴前坐下,随手试弹萧邦的钢琴曲。

  萧邦多数的曲子技巧难度极高,颗颗音符有如不安分的跳豆,在高显明手里却顺畅如流沙。也许是心理作用,她许久未接触平台钢琴,弹起来格外投入。

  系馆里,光是平台钢琴就有三十台。注册那天,学长姐领著他们参观琴房,第一次看见那麽多平台钢琴,高显明像个乡巴佬,差点欢呼出声。她很少有机会接触平台钢琴,印象当中,只有小学五、六年级,在骆家……

  「你练琴会不会被邻居抗议?我家那里,天一黑还弹琴,邻居就来按门铃了!」

  「那就挂棉被、拉窗帘、晾衣服……多少可以吸音。」

  「装隔音墙、隔音窗嘛!几坪的房间,大概二十几万吧!」

  「高显明,你都怎麽办?」

  琴房外,几个同学在闲聊隔音的问题,正要离去的高显明捧著谱说:

  「我家没钢琴,都是借老师的练,偶尔去音乐教室租琴。」

  他们以奇怪的表情看著她,其中一个乾笑说:「那你很厉害耶,没琴还考得上钢琴组。」

  这话不知是褒是贬,高显明莞尔。

  考大学时,她每个月的钢琴钟点费,折扣过後仍然上万,加上钢琴教室的租琴费用,哪有馀力买钢琴?她副修声乐,就因为不用另外花钱买乐器,只需付学费就好。

  「高显明,你是Soprano还是Auto?」同学又搭讪问。

  「Auto。」

  「那正好,我们正少一个Auto,来歌剧社帮忙一下吧?拜托!」他交给她一份歌谱。

  「呃,我一个礼拜有四个钢琴家教,可能没空练喔!抱歉!你找别人吧!」高显明歉意地还给他。

  除此之外,她还准备去考钢琴调音师的执照,社团活动也是奢想,「如何隔音」这类烦恼,更不属於她的生活范畴。

  钢琴一直是她多年来的好朋友,只要认真练习,它就以声音回报,花多少功夫,就得多少成果。

  朋友却不然。

  洪家与骆家的钢琴,已经淡出她的生活,偶尔还是可以影响她的心情。

  犹记得小学二年级,她初碰钢琴时,随手拿了本练习曲在洪善缘的琴上叮叮咚咚弹奏,小公主瞪眼说:

  「你怎麽一开始就两手一起弹?应该要先练单手啊!」

  当时的自己太傻,以为先练单手是规则,就循洪善缘的进度,陪她练了半年的单手曲。日後她才晓得不是人人都有本事刚碰琴就能双手一起弹,多的是连单手都有困难的;这是种天分。

  就如骆家尧,能将无主旋律的巴洛克曲子,拆了又重组成单一主旋律的小提琴曲,这也是种创新的天分。

  他们表兄妹都是高音,光这一点就够她钦羡的了!受小学老师的影响,长久以来,她练唱一直以高音为目标,洪善缘与骆家尧都是她的理想。她副修声乐却硬要练女高音,以致声音挥洒不开,经过老师劝解,她才晓得高低音出生就已注定,只管练得好不好而已,她总算接受自己是Auto的事实。

  「小心!」

  沉浸在回忆当中,高显明反射性一回头,手上的提袋一甩,恰恰接中那颗天外飞来的排球。

  排球队员抱歉地请她传球回去,她兴头一起,以标准的发球姿势将球发出,球顿时飞得又高又远,稳稳落在发球区内。

  弯身正捡拾散了一地的谱,女排队长前来挖角。

  「同学,你要不要加入我们排球社?」

  语气之兴奋热切,仿佛当初发掘球友的骆家尧……怎麽又想到他了!?高显明歉笑著摇头。

  拉扯几句,女排队长不甘心地走人了,一旁迟疑许久的男孩终於上前问:「你是……高显明?」

  「你是?」她瞠目,忍住震慑。

  虽然一眼就认出他,她仍然不愿主动叫人,他则有些失望地说:「我是骆家尧啊!你的小学同学,你不记得我了?」

  高显明趁机将他打量个够。

  当年的矮冬瓜男孩,现在已经高过她一小截了!长大後的骆家尧,就像大了一号的天使;梨涡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微褐的头发被风柔和地拂动,平添几分潇洒与帅气。他望著她,眉眼充满期待,高显明不禁要奇怪,难不成他又想找她打球?记得打球对他来说,仿佛是最重要的事。

  「小学同学?」她作势想了想。「喔,好久不见。」

  「你哪一系的?」他急切地问。

  「音乐系,钢琴组。」

  她完全没有寒暄的意思,也不反问,场面很冷。骆家尧呆呆地说:「嗯……我、我化工一乙……」

  「喔。」她淡淡应一声。「不是炸死人就是毒死人的科系?」

  「嗄!?」他一呆。

  「我晚上还有家教,先走了!拜拜!」她索性不给他说话机会,迳自走人。

  「等一下,高显明!」他急切地叫住她。「我是你小学同学骆家尧……你、你要记得喔!」

  这次他没敢强调科系。

  她回头,不置可否,手随意挥了挥,脚步始终不曾停下。

  ※  ※  ※

  骆家尧目送她的背影,久久不动。

  从高显明消失至今,随著时日过去,他想起她的次数也愈少。无意间碰上,她变得犀利,他一时调适不过来,竟然手足无措。

  宽大的T恤、半旧的球鞋、一把长发松垮垮地束在颈後,任额际、鬓间的乱发随风飞扬……长大後的高显明,像个潇洒飘逸的中性艺术家,唯有那条紧身牛仔裤描绘出她挺实饱满的臀、修长有力的腿,隐约可闻出一丝女人味。

  她的身高仍是记忆中那麽高,运动神经依然发达,只是眼神变得炯亮逼人,笑容反而浮泛清淡。

  迥异於幼时的呆板、腼腆。

  「长得很高,不过,不怎麽波霸嘛!」好友陈豪生在一旁调笑。「而且,她好像不太想理你,你确定没认错人?该不是随便跟人家搭讪吧你?……」

  是吗?她不想理他!?

  「喂!家尧,回魂啦!」

  「你好吵!」骆家尧回头咆哮。

  是啦,他是宣称喜欢波霸没错。他不欣赏表妹那一类型,呢哝娇弱,他消受不起;且以健美的典型权充理想,现成的范本就是高显明。

  这麽多年来,只有她不让他排拒。但要说他喜欢高显明?那倒还不至於。他实在怕了女孩子!像高显明那麽「粗勇」的女生,乱「碰」都要出问题,他根本不敢随便招惹女孩子。口头上调笑几句也就算了,真要深入交往,心里总有些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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