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机构
沈昊把请柬交给接待人员,让他输入安全卡号后,推着净依走入电梯。
挣扎了半天,净依还是希望可以躲过这场宴会,她嚅嗫地重申着:“我可不可以不……”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昊了然于胸的一记恶狠眼光给逼退剩下的话,她垂下头不安地扭动着身躯,拉扯着身上的晚礼服。
这个庆贺莫氏机构远东分公司科技大楼启用的宴会,是让高彻一大早出现的原因之一
沈昊把净依的不安全感都收进心里,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排斥出席宴会。她几乎是被他硬架来的,这个场合他非出席不可,又不愿意自己-个人来,但真正原因郄是--他喜欢净依的陪伴。
“昊……”她的声音透着哀求的意味,软软地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万一我说错什么、做错什么,害你出丑怎么办?”这种场合对她来说实在太危险了,被认出的机会太大,也容易暴露行踪。
“你不可能会。”他连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回答,存心让她不能反驳地瞪着她。一副“有借口你尽管说,我定有埋由可以回绝掉”的悍模样。
她无助地低声叹着气,眉头拧着。
“别叹气。”沈昊不舍地软下声音,他支起净依的下巴让她面对着电梯里的镜子,“镜子里的小女人真美。”他的声音透出浓浓的得意,火热的眼神里透着欣赏。
镜子里的净依偎在高瘦的沈昊身边,她挽起秀发露出一截雪白的颈项,在淡妆技巧的妆点下,她圆滚的大眼显得盈盈水秀,说不出的动人。
她穿着沈昊替她挑选的礼服,削肩的设计露出浑圆的肩头,上身完全紧身的设计勾勒出柔美的曲线,一截由上手臂至手腕上的薄纱长袖,遮住了她手腕上的疤痕,布料柔软粉嫩的色泽,充分地烘托出净依身上那股清新娇嫩的气质。
她和沈昊的视线交会在镜子里。沈昊平日不爱穿得太正,但今夜沈昊穿上了正式的黑色礼服。黑色将他身上不羁的气息衬托出来,宽肩窄臀的标准身材,足够令女人的视线逗留不去。
“那是你衣服挑得好。你看起来好英俊。”她不好意思地躲避他的眼光,微笑赞美着沈昊。
他捧着净依的双颊,眼光充满胁迫力地声明着,“我不喜欢英俊这个字眼,太没男子气概。”他的唇畔浮起细小弧度,低哑地喃喃诉说,“不过……我倒是不介意你这样夸赞我,也只有你可以这么说。同样……”他的音调低了几度,几乎让人分辨不清尾音,“我也不准有其它男人对你大献殷勤,懂吗?”无视于她惊讶放大的瞳孔,稳定又亲密地轻吻她。
净依呆愣件,似乎要发生事情的不祥预感不停浮现出来。沈昊的情绪表面稳定,但是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似乎在忍隐着什么,就系风雨前的宁静,随时有无法控制的爆裂情况会发生,她无助地绞扭着双手。
“走吧。”他温柔地揽着她的腰,带她出电梯。
这是个成功的宴会。净依乖乖地被沈昊挟在臂弯里,硬着头皮地走进会场。
“沈昊--”惊喜的男音扑来,“你终于来了。”
净依吃惊地瞪着热情冲过来的男人,看着沈昊开朗地和对方握手打招呼,似乎是再熟不过的朋友般。
他好眼熟……净依眼光流连地打量着。这个人是她见过的男人中长相最俊美的了,简直是上帝的杰作,可惜太偏阴柔气息。
“不跟我介绍你身边这位可爱的小姐吗?”高彻有礼地略为躬身。
“他是高彻。”沈昊注意到净依思考的表情,他握紧手中的小手争取她的注意,边替她介绍。
沈昊的话让她灵光一闪,终于想起她眼熟的原因了。”你是那个高彻,我认识你!”她开心地喊着。看见高彻吃惊的表情,她困窘地解释着:“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凯罗基金会的发言人对不对?”
高彻开心地咧开嘴,得意地承认:“我的知名度还不算太低。”说完,他故作忧郁地摸着下巴说,“谁让我那么上镜头,害我想不出名都难。”
和高彻谈话永远是轻松愉快的,因为他绝对不会去谈任何一个你不喜欢谈的话题。
净依虽然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最好可以不跟人打交道,问题是,沈昊十分快乐地带着她四处走动。直到这时候她才知道,这些日子,沈昊对胜中航运的努力有多成功了。今夜的沈昊明显地是戴了个成功商人的面具外出,和他平常的冷淡与疏离有着天壤之别。
“饿了吗?”沈昊终于注意到净依笑得快要僵硬的小脸。
“还好。”她转头看向四周,“今晚人好多,都是些了不起的人。”她说的也没错,今晚受邀参加新大楼启用酒会的,不是生意往来的企业代表就是高官政要。
“你坐一会儿,我去替你拿点东西吃。”
净依习惯性地躲藏起自己,不远处的电视里播出的影片吸引了她的眼光,让她不由自主地专心看着。
屏幕上出现的是栋设计新颖的大楼,那是今夜的宴会现场。影片配着旁白-一
莫氏企业远东区负责人并邀先生表示,为了庆祝莫氏企业远东分公司新大楼的启用,决定将每年盈余的百分之一捐助给凯罗基金会作为慈善基金。典礼当日,这份长期捐助款项,将由凯罗基金会发言人--高彻先生亲自接受……
她仰头专心地看着电视,注意力全在眼前的小方盒中。电视画面一转,那是处于战火饥荒下的非洲灾民,感性的旁白响起--
自从一九七八年以来,凯罗基金会一直默默地贡献心力,据估计,这几年来,直接或间接受过援助的人……
看着电视画面一幕幕地变化着,无辜的人民携老扶幼地走避战火,那一张张茫然、对明天没有希望的脸,让净依的心泛着酸楚,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红了眼眶。
沈昊拿了东西靠近,看见的就是净依红着眼泪光闪烁的样子,“怎么了?”他心一紧,不明白天她为什么突然变了颜色,她素来乐观开朗的。
她摇头。沈昊将手上的东西放下,跨步到她眼前,严肃地逼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闪动的泪水烫了他的心。
他扭皱起眉毛,心疼地揽住她的纤肩轻柔地拍着,像哄小孩般无限耐心地开口:“告诉我,什么事情?嗯?”他的声音稳定地传来,心却不舍地抽痛着。
“没……没事……”她有些难为情地试图想解释,“电视……”
“电视?”他放下心却听不懂。再看一眼,他完全明白了。他怀疑地问着:“你就为了这个愚蠢的影片而哭得稀里哗啦?”
“我才没有哭得稀里哗啦。”她不好意思地辩白着,边想解决颊边残留的证据,“而且这影片才不愚蠢。”
沈昊哭笑不得地抬起她的下巴,用手指拭掉不小心泄出眼眶的泪珠,调侃地开口:“那这是什么?风沙吹进眼中?”
“我真的无法想象,那样恶劣的环境,他们如何生存……”
“你只要先照顾好自己。世界上可怜的人太多了,如果你每见一次哭一回,很快你眼睛就瞎了。”他不是冷血,只是现实。
净依不满地瞪着沈昊平板的脸,气呼呼地反驳:“你真缺乏同情心,我想加入凯罗基金会的服务工作,你替我引荐好不好?”他和高彻好像很熟。
他看着她热血沸腾的表情,无力地询问:“告诉我,你就为了这段影片便决定要加入服务工作?”
“对。”她很肯定。
他盯着她问:“你想去参加服务……”不对!他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沉下声调逼问:“耶我呢?”
“我不知道……”她警觉到沈昊的脸色开始有变化,她急急地改变话题,“我没想这么多。”附上充满歉意的腆微笑,叫人气也不是骂也不是。
原来在她心中,随时都是可以忘了他的,沈昊的脸色阴沉地凝着。
“文哥。”笑容满面的季洋突然打岔,”子耘今天飞回美国。”
“她不是来保护沈昊的?”沈昊破人追杀的事情,净依还记挂着。
沈昊扭起眉不悦地声明着:“我不需要人保护。”这女人真是太小看他了。
季洋听着两人的对话,为了阻止预料中的争执,他急急地插进活:“井先生请您去参观收藏室。”
暂时放过你,以后再慢慢跟你算账,沈昊的眼里传递着这样的讯息,挽起净依的手转往电梯。
“我们的收藏室在最顶楼,夜景不错。”井遨关上电梯,由另一边的控制面板上输入密码。
电梯门一开,呈现眼前的是圆形的空间,由玻璃所建,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景色。柔和的灯光照亮眼前一切,屋里除了一个个平面的玻璃柜,无其它的东西。
放在玻璃柜中的,居然是拆卸展示的各式枪支,包括最先进的各式长短枪,子弹等等,净依整个人都僵住,枪支勾起她深藏的记忆。
“这里实施枪支管制,这些枪械属私人收藏,除非有特殊的密码,否则无法进入这里。”井遨衋职地解说着。
从进了收藏室后,净依的脸色渐渐苍白,井遨的介绍她连一句也没听进去。如果不是沈昊的手揽着她的腰,她可能会因为双脚失去力道而撑不住自己。不多久她开始因恐慌而颤抖着,下意识地啃咬起自己的手指。
“怎么了?”沈昊注意到臂弯中不住轻颤的小身子,关心写满脸上。
“别咬了”他拉开净依的手,关怀地调笑着,“再咬,手指要被你啃穿了。”
她呆愣地抬头。
井遨看着他们两人,体贴地告退,“我暂时离开,你们两位慢慢参观。”
净依不知道沈昊怎么回答的,她只知道整个收藏室只剩下她跟沈昊。
“你看,多么棒的收藏。”沈昊专心地参观着。
不!那一点也不棒,那是杀人的工具。她在内心深处吶喊着,她只能模糊地发出声音,“很闷,我想去阳台呼吸新鲜空。”她站上宽广的阳台,今晚没有月亮,漆黑的夜幕铺展在眼前。
“怎么了?”沈昊跟了出来,由背后圈住她,关心地问着。
“快十一点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六个小时。真希望时间就此停住,她可以真的一辈子陪着他,她恍惚地想着。
“你赶时间?”沈昊转过净依侧靠着栏杆询问着,宽厚的肩背完个笼罩着她。
净依懊恼着要如何隐瞒住她要离开的事实,才刚要开口……空中突然传来的尖锐枪声。“小心!”净依下意识地反应过来,急切地想推开沈昊。
沈昊身子一顿,反应快速地双手抱紧净依朝地上趴下,翻滚了几圈才停止。他由怀中掏出手枪朝室内连发几枪。枪声一过,收藏室的灯光全部暗下。
“没用的;”净依被沈哭m身体护匝在身下。她仰头困难地开口,“对方用的是英制拉贝尔M4型的半自动狙击枪,有效射程二百米,配有夜视镜,他们看得见我们。”
“你怎么知道对方是用什么枪?”
仿佛呼应她的推论似的,枪声连续地响起,火星在暗夜里四溅。
果然,这次子弹射更近了,这表示对方的枪械上果然装有夜视镜,可以看见他们藏身的地方。幸好阳台上放置了不少桌椅和盆栽,勉强可以遮住他们两人。
沈昊困难地在黑暗中摸索,极力想保护净依的安全。
“子弹列底是由哪里来的?”他努力想判别出安全的角落,这个收藏室在第二十五层楼,除非对方也在一样高的大楼。
“子弹由斜对面那栋大楼的顶端,居高临下发射的。”净依小小声地回答了沈昊的疑问。她扭身想挣开却碰到沈昊,“啊--”沈昊低低地闷哼着。
“你怎么了?”她着急地去摸沈昊,疑惑的感觉到手掌上传来的湿粘触感,“你受伤流血了?”她的声音透出完全的焦急。
“胸膛中了一枪,没事的。”
他不在乎的回话,却让净依担透了心。怎么办?缩在桌椅下毕竟不是个办法,对方一定正拼命在找他们俩。
“等会我一动手反击,你马上朝屋里跑,知道吗?”
“不要,没用的。”净依焦急地阻止沈昊的动作,“你的手枪是美制凯飞C7型的手枪,有效射程是二十米。我们现在和对方最少距离有三十米,你根本射不中对方。”
“不反击,难道坐以待毙吗?”沈昊挫败地反驳着。想起现在的处境和随时会响起的枪响,完全处于挨打状况是他最无法忍受的事情,尤其他居然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
他果断地决定,趁对方尚未发出下-波攻击前,赶快将净依送离出去才重要。他命令着:“这是惟一的办法,我要试试,你趴低,我一射击,你马上进屋里去。”
昏暗不明的灯光,让净依看不清他的伤势,仅凭手上传来的粘湿触感而产生的无限臆测,就够让她恐慌了。
“咳……”沈昊气息不稳地咳着气,边努力地吸着气。要命,胸膛中的这枪,让他胸口发疼。
“别乱动。”她焦急地伸手想去扶他,声音里是因惊慌而起的泪意。
“别管我,走!”他甩开净依的手。
“我要陪着你。”她在黑暗中肯定地摇头,“要走我们一起走。”泪水缓缓地流下脸庞,她脑中不停地想着:该怎么让两人脱出困境?
“别哭。”他摸索着想替她拭泪,他清楚地听见净依吸气哽咽的声音。他苦笑着说:“我是文华会的龙头,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你不认识我,就不会让你遇上危险了。” ’
“别这么说,在这里的这段门子我真的很快乐。”净依急切地捂住沈昊的嘴,怕他说出任何一句不吉利的话来。
沈昊困难地想移动身子,感动地握紧净依冰冷的小手。
“你听我说……”净依急切地握紧沈昊的大手,努力想说服他,“我把椅子往旁边踢开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对方枪支的装弹数五发,咱们就趁他们装弹的空档往屋里冲,只要进到收藏室里,就可以拿到可以和对方抗衡的武器了。”
他无奈地提醒着:“你忘了,里面虽然有各式的枪支,但是那是拆卸下来的零件,还需要时间来组装,而对方狙击枪的威力还是可以轻易地射中我们。”
“不。”净依用力握住他的手,强力地保证着,“我可以闭上眼在三十秒内,将一把手枪拆得让你看不出来它原来是什么,当然也可以在下一个三十秒内完成组合。”
“来……来不及……”沈昊艰苦地呼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