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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爱你吗,弟弟 page 6 作者:森田呆子

  “什么意思?”

  “干,这么简单还要解释,你老外啊?”

  “我不是老外,是你说得太深奥,我无法理解。”

  “因为你只听得懂日文,要不我介绍几个日本妞给你?”老板的眼光往入口处那桌望去。

  “算了吧!我无福消受。”东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不是无福消受,是你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东的心所属何人?我的脑又开始轰隆隆像台锄草机胡乱运转。

  “莉莉,回家了。”东一手撑起我,一手拎着我的皮包。

  我睁开微醺的眼皮,觉得自己狼狈极了,在东面前我每次都以酒醉姿态出现,他大概把我跟酒鬼归为一类。靠着东又闻到来自他身上的味道,这种味道很难让人忘记。

  走出酒吧开始反胃,我像只尿急的小狗,找了一根电线杆马上就靠了过去。

  东跟上来,轻拍着我的背部,每一下都拍在我的心口上,不知是否酒精在作祟,血液以最快的速度在体内窜流,晕眩的程度比刚才更激烈,蹲下身我对着地面干呕,灼热的胃不断翻搅,真想死了算。

  眼角挂着两行泪,却吐不出半点东西,因为晚餐我根本没吃,想吐也没得吐。东拧开临走前老板给他的矿泉水,我咕噜咕噜喝了两口。

  扶着电线杆我缓缓站起身来,一个不注意眼看就要跌倒,在我将要跪倒在地之际,东拦腰抱住了我。

  时间,静止了。

  地球,不转了。

  呼吸,停止了。

  心脏,不跳了。

  身体,失温了。

  我抬起头望着东,他的脸离我好近,近得让我看不清他的五官。这种姿势很暧昧,这种情景很煽情,这种气氛很……

  时间,走动了。

  地球,旋转了。

  呼吸,恢复了。

  心脏,跳动了。

  身体,灼热着。

  眼睛,模糊了。

  看不清的是东脸上的表情,腰上的手紧紧钳制着我的身躯,放松全身把重量交给东。多久了?我不曾与异性有肢体接触,东的吻让我无法思考,让我不断的沉沦,沉沦下去……

  坐在车上我跟东同时抽着烟,想问他刚才接电话的女人是谁?

  但始终提不起勇气。在感情上,我是个弱者,我缺乏勇气,也缺乏自信层为年龄的差距吗?

  “你还没回答我?”东吐出一口白烟后问。

  “什么?”我疑惑的望着东。

  “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想你,发生事情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而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默的望着窗外。

  “你呢?”我反问他。

  “我什么?”

  “为什么来找我?你不是正在忙?”我的话好酸,连自己都觉得幼稚。

  东以极慢的动作转头,觑我,他的眼神让我害怕,仿佛在思考该如何告诉我事情真相,我突然想逃避,逃避真实的答案,真话永远是残酷的,事实永远是下堪的。

  当年,前男友回国后,他也以非常慎重的口吻约我隔天见面,当晚我志忑不安,这种严肃而慎重的语气,不曾出现在他的身上。

  隔天,我成了全天下最可悲的女人,因为我被抛弃了。

  理由,吉普赛的算命女郎告诉他,他命中注定的女人不在东方,他的女人是短发,他的女人正在苦苦的守候着他。

  因此,他决定移民国外,与那个西方爱他的短发女人双宿双飞;而我,只是一个在台湾白等了他三年的长发白痴。

  “小柔来找我,哭得像个泪娃,看着她,我无力拒绝,一个我曾经用生命爱过的女人,为何能说不爱就不爱,连我都觉得自己很可怕。莉莉,你是个好女人,别让自己陷入感情的无底深渊,我无法给任何女人幸福,才会拒绝小柔的感情,包括你在内。”东的一席话肥我从高空摔下地面。

  东开着车送我回家,本想跟他说我自己回去就行,他说我喝得太醉容易被路检,我没吭声只是乖乖的坐在车内。

  一路上我们没再交谈,车内只有苏永康的《男人不该让女人流泪》的歌声,男人真的不该让女人流泪吗?我认为应该叫莫文蔚改唱成《流泪的不该是女人》。

  “你还好吧?”东开口。

  不好,我在心里回答他。东突然握住我放在裙上的手,我反射性的抽回手来。以我目前的状况,比一颗掏出肉体的心脏还脆弱,禁不起一丝热情的挑逗广尴尬的气氛弥漫车内,我痛恨这种暧昧关系。

  我承认自己想太多了,东是那种不会表示什么的人,就算他真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轻易说出口,所以,刚才的吻根本不代表什么?

  感觉上是一种对弱势族群的同情。

  死党中我跟学姐的年纪比他们大上许多,属于少数的一方。

  少数不表示就是弱势,弱势也不表示需要同情,请把同情心用在别的地方,至少骄傲的我不需要。

  “停车好吗?”我央求。

  “怎么了?”东看了我一眼。

  我无力挣扎,脆弱得快要死掉,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东将车子往路边一靠,我推开门逃下车。

  我使尽全力往前跑,体内的酒精在发酵,热血奔腾四处流窜,狂乱的心就要跳出口,我跑了好长一段路。

  我为自己的幼稚行为感到好笑,到底在逃避什么?怕发生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吗?

  走进便利商店买了一包烟及一瓶矿泉水,一口烟、一口水,还没到家,我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今天公司召开股东大会,耳闻高层全部改组,也就是老董一票人都将被撤换,看着他们打包行李的模样,不禁感叹人生变化无常。

  学姐来电说晚上要帮浩项浩铭庆生,差点忘了他们是巨蟹座,来不及帮他们准备起司蛋糕了。

  不行,做人要守信用,我的最高原则:“只有人负我,不能我负人”

  硬着头皮去跟经理请假泅家做蛋糕,敲完门才刚想开口,经理却先发制人。“莉莉,你去准备一下部门的工作执掌与组织图,新总经理刚上任,每个部门都要做部门简介。”

  我的手揪紧了裙摆犹豫着该如何开口,经理停下忙碌的动作提醒我:“还不快去准备,我们部门排在八点。”

  “八点?明天一早吗?”

  “是晚上八点,每个部门半小时的时间,我们排在最后一个。”

  什么嘛!晚上八点,浩硕、浩铭想吃我做的蛋糕无望了,明年请早吧!

  开完会八点半,生日party应该还没开始,每次庆生都是等人到齐才开始,到隔天吃早点才结束。

  时间一分一秒的经过,原本预定八点开始的报告无限期往后延,新团队上任第一天就缺乏时间观念,这种人要怎么带领公司走向美好的未来呢?

  我在会议室门口晃来晃去,到底还要等多久?索性拿起万宝龙钢笔在笔记本上涂鸦,不一本小说写什么题材好呢?正当想得出神之际,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竟然看到无声鬼出现在会议室里,我贴着窗户往里看。

  无声鬼双手交叠胸前,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现在是MIS部门的报告,我很怀疑他听得懂吗?

  今天无声鬼穿的是我最喜欢的黑色丝质衬衫,这种材质的衣服会让我想起电影中的男主角,总喜欢穿黑色衬衫,帅气十足。

  鬼,也需要天天换装吗?

  “绿油精,绿油精,爸爸爱用绿油精,哥哥姐姐妹妹都爱绿油精汽味清香绿油精,哆哆,哆哆。”靠腰,这铃声每次都把我吓得魂飞魄散。

  “喂。”我捣着手机细声说。

  “现在是怎样?”浩硕的声音从那端火速传过来。

  “什么怎样?”

  “你怎么还不过来?当上作家后越来越大牌了喔。”

  “哪有不畅销作家有什么好大牌的。”我辩驳。

  “就是因为不畅销才会比一般人更忙啊。”

  “什么意思?”只要在有鬼影的公司里,我的脑袋就像灌进了一缸子的水,浑沌无法运转。

  “忙着找题材写作啊,我们就是你最好的题材,赶快过来寻找灵感。”

  “等会儿要开会,一开完我马上过去。”

  里头快结束了,经理起身走向我交代着:“我去上个洗手间,你先把电脑准备好。”

  “不要太晚来石则我们都喝醉了,没人听郁方唱歌。”浩硕一说完,笑声延烧过来。

  “这个笑话不但冷而且很低级。”我忍不住反击。

  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MIS的人走了出来,丁大哥往里头比了一比,示意我可以进去受死了。

  浩硕收起笑声说:“我们在KTV等你;你快点过来就是了。”

  “知道啦!反正我的歌先帮我点好,等我一到马上就可以开唱。”正想了结跟浩硕的电话,无声鬼从里头走了出来,并且看了我一眼,吓得我手中的电话掉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手机不断传出浩硕的咆哮声:“干,摔我电话,耳膜差点被震破。”

  “我要开会了,掰。”我收起电话赶紧进人会议室,几个大头坐在桌子的一边,这头与那头遥遥相望,我对着他们点头致意。

  坐在电脑前的座位,滑鼠点选着网路上的芳邻,连上网路进入部门资料匣,把刚才做好的资料叫出来。

  “咚!”此档案已经毁损。

  不会吧!辛苦做了一下午的档案竟然毁损了,这下该怎么办?

  经理进人会议室后马上察觉到事态严重。

  这事不能怪我,当我做好资料后,经理是最后一个叫出档案并做修改的人,天地可以为证,我森田呆子如有半句虚假,将惨遭浸猪笼严惩。

  经理屈膝卑躬向上头解释做任总经理同意我们改明早报告,不是因为他们体恤下属的辛劳,主要原因是他们肚子饿了,想收拾东西吃饭去,并要经理同他们一块。

  经理要求我把资料做完才能下班,望着经理离去的背影,有被陷于不义的感觉。能怎么办?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经理拉了我一把,我也该回馈他一下,谁叫他是将我从猪头经理的手上解救出来的恩人,资料还在,只要把图档做完就行了。

  学姐的手机响了很久始终没接,一定是在KTV里太吵了才会听不见。浩硕、浩铭、陈翔、艳菁……能打的电话全打了,就是没一个人接电话,莫非他们集体说好不接我电话,怕我临时落跑下去了。

  只剩下东了,一定要打给他吗?除了联络东难道就没别的方法可想了吗?正愁无计可施之际,无声鬼又从走廊上晃了过去,原以为他只是经过,这回不同了,他竟然站在办公室门口,停在那里怔怔的望着我,仿佛有话想说,莫非要质问我上回在停车场放他鸽子的事。

  他以极慢的步伐走了过来,我全身的寒毛全竖了起来,背脊泛起一股冷意,我放下手机鼓起勇气直视他,他的眼睛虽深邃有神,却带着一丝阴冷。

  拜托,不要再靠过来了,我冒了一身的冷汗,我用余光瞄向手臂上的肌肤,竟然起了一大片凹凸不平的鸡皮疙瘩。

  我的心狂跳,挥动着五指,嘴角露出难看的笑:“嗨,你好。”好个头啦!第一次跟鬼魂接触,感觉很诡异、很冷、很恐怖也很灵异。

  自从离开只有上半身服务生的KTV后,很久没再遇到灵异事件了,一开始怀疑是八字变重了,后来认为是第六感退化了,其实人的潜力不会因时间或空间而有任何改变。

  我想逃,但躯体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思绪混乱无法思考,无声鬼在我面前停下,距离我有两公尺之远。

  一定是我身上的护身符起了作用,遏止了鬼魂的靠近,后悔没把家里的《金刚般若波罗密经》及《地藏王菩萨本愿经)带在身边。

  现在该念那道经文好呢?先念六字真言试试看吧。

  根据喇嘛教教义,借着念、看、听六字真言,可以洗清身上的罪孽,但,对无声鬼好像不管用,大悲咒应该怕了吧!

  “南无喝罗但那哆罗夜耶,南无阿咧耶,婆卢羯帝烁钵罗耶,菩提萨土婆耶……婆婆啊”

  这些咒语好像对无声鬼示管用,他越来越靠近了,念完这道咒语反而拉近了我跟他的距离。

  完了,该不会乱念一通打开了阴阳两界的大门,只剩最后一招《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这是以前为了修身养性,不跟猪头经理一般见识时背的。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口中的心经还没念完,无声鬼一个箭步上前,我失声尖叫:“啊……鬼啊……”他伸手捣住我的嘴,我完全吸不到空气,只能瞪大双眼瞅着他,头好晕,持续缺氧中。

  我自首平常很少做善事,也承认除了对流浪狗好一点外,对人没什么爱心,但比我坏的人多的是,为什么倒媚的就我一个,好不甘心。

  无声鬼以极慢的口吻对脸色发育的我说;“你常做坏事?”

  我惊魂未定的望着他,摇着头表示被冤枉了。喉咙哽咽着,我听见心脏砰砰跳的声音,脑袋像爬进了一万只蚂蚁啃食脑下垂体,思考能力越来越迟缓人乎到了空有一副臭皮囊,毫无灵魂可言的虚脱地步。

  “不要叫,我就放开你。”

  我点着头,表示一定会信守诺言。

  无声鬼才放开嘴上的手,我马上发出高八度的尖叫声:“有鬼啊!”并奋力推开他拔腿就跑。

  “不要跑。”为什么我越努力往前跑,门距离我还是一样的远,一回头才发现无声鬼抓住了我的手,难怪我像只上岸的海龟,跑不动。

  “别叫,会被别人听到。”他低沉的嗓音要求我噤声。

  不叫,人家怎么知道我见鬼了。他和头猪经理一样笨,公司应该还有其他同事在,不会这么巧全走光了吧!

  是否因为我去年眼睛做过近视雷射后,跟李心洁演的“见鬼”

  一样,常会看到一些有的没有的。

  无声鬼的脸捱了过来,我又大叫:“救命啊!有鬼……”鬼字还没喊出声,嘴巴又被封住了,这个无声鬼很爱封人家的嘴,刚才他去上厕所时,手不知道洗了没?

  待我定神一看,封住我嘴的不是无声鬼的手而是他的嘴,他……哪是无声鬼?根本就是个大色鬼。完了,我的一世英名就毁在他的嘴中,少说我也是个不畅销作家,他怎么可以由于惊吓过度,该死,我竟然昏死在他的怀里。

  下雨了,雨水淋在我的脸上。张开眼睛以为是一场梦,很抱歉,这不是一场梦而是比梦更真实的恐怖事件。

  无声鬼一脸担忧近距离的端详着我,手中握着沾湿了水的手帕,我靠在他宽大的胸前嗫嚅问:“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拜托你不要继续尖叫了,行吗?我还想做人。”

  他不是鬼吗?鬼就鬼做什么人。挣脱他的怀抱,我怔怔地望着他,避开他夺人魂魄的双瞳,惊魂未定的望向桌上闪着冷光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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