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决定,从今以后。就由他来保护安国吧!他会尽他最大的力量来让她幸福的。
于是,杨九郎以无比坚定有力的眼神告诉安国,"你别信他们的话,他们都是胡说的。"
"胡说什么?"
"说你是傻子。这不是真的!你只是天真、只是单纯。"他半跪在她的位置前,昂起脸与她对视,那模样、那表情十足像是在安慰她,要安国相信她绝不傻。
而安国则像是要跟他鲁到底一样,还反问他,"可我的个性很鲁。我常常发脾气。"他不会不记得在新婚之夜,她为了扮傻子还用热水泼他,但当然啦!他不知道她是故意的。
"你那是孩子气。"
"孩子气!"她常常刁难他,对他使泼,而这他竟称她怪异的行为是孩于气!他这是什么鬼见解,安国完全不懂。
她直勾勾地瞅着他,发现在他的目光中有一抹坚定的神采,像是在告诉她,只要有他在,她就可以什么都不怕。
见鬼了!她在想什么?她哪能从他的目光中看出这么多的东西?况且、况且她乃是堂堂的公主耶!干嘛需要一个山贼的保护?
唔……说他是山贼还太看得起他了呢!事实上,他连山贼都称不上,只能算是个山贼头不要的孩子。
既然这样,那他哪来那么多的自信,说他可以让她幸福,说他能保护她?
"你多大了。"她突如其来的对他的岁数感到好奇。
"十六。"
"喝!"安国倒抽了一口气,像是极不相信他的话。
见鬼了!他竟然比她小!
哦──天哪!她的父皇真的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是啦!她平时虽然骄横、霸道了点,但她父皇要惩罚她可以用别的方法,需要用这种强烈的手段吗?
嫁给一个比她小的丈夫,那很糗耶!而且——
安国的心思倏地一转,想起了他是如此的年少,为什么要娶一个比他年纪大而且脑子又不大灵光的女人?!
莫非……
"你之所以会娶我,是因为你贪图荣华富贾?"她又直勾勾的瞅着他看,而那目光十分精明,口气也咄咄逼人。"你要衣食无虑的生活,所以你愿意娶一个年纪比你大的傻子对不对?"
对不对?
对跟不对全让她讲去了,杨九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是,的确,他一开始的确是为了保杨家一家子平安,所以才娶她为妻。那是因为他认为他娶谁都无所谓,而如果他娶她,皇上能不降罪于父亲一家,那他娶她便会是无怨无悔──但这是他还没娶安国之前的想法,从他娶了她之后,有些事就悄悄的在改变了。 他喜欢照顾她时的感觉,他觉得她对他似乎很重要──唔~~~虽然他知道即使没有他在。安国身为一个公主,平日一呼百诺。手底下有众多的奴才供她差遣。
所以就算没有他,安国是饿不死也冷不着。
但瞧!不是只有他能喂她吃饭吗?
一想到自己的特权,杨九郎的眉目马上舒展开来,"嗯~~~我是贪图荣华富贵,所以才娶你的。"如果这是她要的答案,那么他会给她的。
见鬼了!
安国在心里碎了一声,她虽然不愿承认。但她心里却十分清楚,他之所以娶她的理由可能会有成千上百个答案,但却绝不可能是她臆测的耶一个。
因为,会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哪个不是精明得像个鬼一样!
哪有人像他这么老实又木讷,连个奴才的工作他都会捡去做。他这样一点都不像是个会趋炎附势的皇亲国戚。就因为他跟她想的那种市桧嘴脸一点都不像,所以她才气。
如果他再坏一点、再小人一点,那她今天就能讨厌他讨厌得理直气壮,可……偏偏他却不是。
他忠厚老实得让她一欺负他就觉得于心不忍,甚至还会心虚,唉!真是见鬼了。"你非得这么瞅着我瞧吗?"
安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他别笑,也别净看着她。
"不看你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乖乖的把这碗粥吃完。别再耍孩子脾气了。"
耍孩子气!她耍孩子气?
安国瞪着他看,一口气当下气得上不来也下不去,就堵在她的胸口盘旋不去。
但有人就是这么有本领。她都这么生气了,他却还把她当耍小孩子脾气的娃娃,一张脸笑得春风满面。
算了,她不与他计较了,如果真要与他这种山野莽夫计较的话。那她就枉为皇室中人了。
于是,安国张开嘴,任由杨九郎一口一口的喂她。
*****
"公主,你跟驸马爷不回皇城去吗?"云儿一等驸马爷出门,马上蹑手蹑脚的欺近。她跟她家公主就只有花驸马爷出门的时候才能谈正事,平常时候,公主都嘛在装疯卖傻的愚弄善良可欺的驸马爷。
有时候她真希望驸马爷突如其来的回家,看到他一向视为傻妻的公主老婆在打马吊,而且是一家吃三家,精明干练得不得了,不知道驸马爷会做何感想!
"砰!本宫胡了哟~~~收钱、收钱。"安国推掉牌尺,起身越过桌面,把三家的银子收一收后才让别人去洗牌,这会儿,她才有时间转头回答云儿的问题。
"本宫回皇城做什么?"
"归宁啊!"公主该不会连出嫁的女儿要选个良辰吉日回娘家的习俗都不知道吧?
"归宁?哼!"安国用鼻子冷哼一声。
想当初,她父皇要她嫁人的时候又没来询问过她的意见,那她何必遵守古例归宁呢?
"本宫不回去。"
"不回去!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安国反问云儿。
"这样于古礼不合呀!"
"古礼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说,是活的东西重要,还是死的东西重要?"
"这事哪能这样比呀!公主。"
"什么不能这么比的?本宫就是要这样比,怎样?不行吗?不行的话就放狗来咬本宫啊!"安国说着霸气的话语。 拜托!云儿心忖,她又不是不要命了,哪敢说不行?而且还放狗咬公主哩!
"公主,不好了、不好了啦……"朵儿慌慌张张的跑到花园。"驸马、驸马爷他、他、他……"
"倒杯水给她喝。"
"哦!"云儿赶忙去倒。
朵儿却把水给推掉,因为她现在没时间喝茶。"驸马爷人已经到家门口了,现在让看门的小顺子公公给绊住,但奴婢看小顺子公公那模样。恐怕是拦、拦不住了!"朵儿断断续续地说着。
安国早在听到“驸马爷人已经到家门口”时,便十万火急的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一路往自个儿的闺房冲。
该死的!他现在回来干什么呢?他不知道她打马吊打得正顺吗?
安国是白白操心了一场,因为,今天的杨九郎很奇怪,他早早回府不说,而且,回府之后竟没有马上来找她。
这就怪了,往常他不是这个样子的。
安国还特地派人鬼鬼祟祟的去打探杨九郎现在在做什么。
三公公回来报说:"驸马爷进了灶房。"
不一会儿工夫,宫女翠儿就拿了几样精致的点心进到屋里,"驸马爷吩咐奴婢拿来给公主尝。"
"他买的?"
翠儿摇摇头。"不是,是驸马爷自个儿烤的。"
"能不能吃啊?"安国怀疑地瞅着那几样热腾腾的甜点看。
"奴才没吃过。"翠儿老买回答。
安国心想,说的也是,主子的东西,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怎么敢尝?于是安国下旨,"你尝尝看。"
"奴婢?"翠儿指着自己。
"对,就是你,怎么?怕本宫毒死你啊?"
"不是。只是……这是驸马爷亲手做的,是驸马爷的心意,是……"
"你就别再一堆的是是是了,总之,你先尝了就是。"要是难吃,她才不吃呢!她呀只顾自己的味觉,才不管那东西是谁送来的心意呢!
"哦!"翠儿领旨,拿起一块糕饼尝了一口。
唔~~~翠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怎样?"安国将她的表情全都看在眼里,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
她是不相信杨九郎真有那么行,他才十六岁,而且还是个大男人,他竟然会将做糕饼、做点心这种细活都学会了!
"真好吃!"翠儿赞不绝口,而且,还伸手想去拿第二块。
这个没规矩的奴婢!
安国伸手拍掉翠儿的手。"谁准你拿第二块的?"
"可是,公主不是不吃吗?"
"谁说本宫不吃的?本宫只是怕难吃,所以,才决定叫你先试吃的嘛!"气死了,这奴才一点都不贴心。
安国伸手拿了一块栗子糕,刚开始她还不太信任翠儿,只剥了一小块下来尝。而这一尝──
唔~~~她的眼睛也亮了。
真好吃。"怎么以前在宫里,本宫从来不曾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公主,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宫中的御厨其实很糟糕,有时候,他们会怕煮出太好吃的食物让万岁爷尝,而万岁爷要是真吃上瘾了,那可不得了。"
"有什么不得了的?如果御厨们真有能耐,真能做出一道让父皇赞不绝口的菜肴来。那他这辈子便是平步青云,从此之后荣华富贵,不愁吃穿。"
"可是公主,您想过没有,咱们中原地大物博,不说很多的素材得从远地送进京城里来,就说一年四季能取得的食物素材都不一样,公主,您想想看,要是今儿个御厨做出一道精致绝伦的好菜,那万岁爷要是下次想再吃的话怎么办?"
"那就再做呀!"这么简单的事还问她。
"要是季节不合,不是当令素材呢?那交不了皇差,御厨们的项上人头岂不是不保了?"
"是以,为保性命安全,御厨们就不做好吃的食物给皇上吃了是不是?"安国终于了解那些御厨们心里的想法。
人云:伴君如伴虎,原来,要讨好她父皇的欢心也不是一半容易的事。只是……"照这么说,当平民百姓远比当皇上好呢!"
瞧!很多东西,就算是平民百姓人家吃得都比皇室中人好。
"这也不一样。"
"这又怎么说?"
"公主,你当寻常百姓人家要是没有一点财力,能吃到公主手中这样精致的小点心吗?"
"这很贵吗?"
"依奴才所见,驸马爷的手艺可是比咱们京里春风楼的掌厨师傅还要好。"
"春风楼是什么地方?那很了不得吗?"
"那是咱们京里吃得最讲究的客店,一道菜得花上十两银子才吃得到。"
"要价这么离谱啊?"
"就是啊!可店家却依旧门庭若市,生意好得不得了,不过,去的买客大都是一些富可敌国的商人。"
"那……大个儿的手艺真有这么好。那为什么他不去那个叫什么“春风楼”的地方掌厨?"
啊例!公主怎么又问他们这些当下人的这种问题哩?
宫女翠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讪笑着说:"公主何不去问问驸马爷呢?"
嘿咩!驸马是公主的相公,驸马的事当然只有公主能过问,公主不去问驸马,反倒来问她们这些当下人的,岂不奇怪!
安国翻了个白眼。
拜托,她现在是傻子耶!当傻子能有这么多的疑问吗?
呿!算了,她还是吃她的小点心要紧。安国不理会其它的事,只是沉溺在甜美、好吃的食物上头。
"归宁!回皇城去?"安国眨巴着眼睛,露出一副受惊的表情,她不懂为何今天杨九郎讲的话跟云儿讲的会是一模一样?
难道她不归宁、不回皇城都不行吗?
"走吧!"他弯下身子帮她穿鞋,然后,牵着她的小手要扶她下床。
天哪!他真当她是个傻子,而且,还是那种傻得很彻底,连鞋都不曾自个儿穿的那一种耶!安国偷偷的在心里叹息,而当她脚一沾地,才想起来她应该要反抗才对。"我不回去!"
"为什么?"他问。
基本上,相同的问题安国根本不想回答两遍,总之,她就是不要回去。于是,她紧抿起嘴不讲话。
杨九郎当她是在闹脾气,便好脾气的哄她,"乖,听话,你瞧!咱们要回宫去见你的爹娘呢!"
"我母后死了。"所以,她父皇才会不顾她的意愿,随随便便就把她嫁掉,而且还是嫁他这种登不了台面的角色。
安国不屑的瞄了杨九郎一眼,可这一瞧,大事可不得了。
他哪时候变得这么帅了?!
唔……这么说或许不对,因为,杨九郎的轮廓分明、五官端正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只是,他一直都是庄稼汉的打扮出现在她面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穿着儒雅,就像是个书生似的。
我哩例!难怪古语说什么“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的话,原来,穿着打扮还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外在呢!
瞧!他这样穿不是挺好看的吗?
不但精气神全有了,还有──
安国的眼睛突然一亮。她发现了一件事,"喝!你穿新衣裳!"难怪她左瞧右瞧,就是觉得今儿个的他非常不对劲,原来是买新衣裳了。
"这衣裳真好看。"安国用她超高的审美标准对杨九郎评头论足,还兼动手动脚的,一双手直摸着他的新衣服。
以她平素穿衣服的品味跟水准来说。这衣料倒不是很好。"你花了多少银子去买这袭长袍的?"安国问。
她是打算,如果有人欺负他忠厚老实乱开价的话,她非要上门去理论,为也讨回公道。
"这衣裳不是买的。"
"不是买的,难道是偷的呀?"
"当然不是。这衣裳是我自个儿裁的、自个儿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