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终于放开她时,她早己倦极地在他身边沉沉睡去,他弯身在她的颈间狠狠吮出一圈红痕,而她只是蹙眉却没有力气从睡眠中醒来。
"你是我的--"他在她颈间的艳红痕迹上印下一吻。
在方才的几度欢爱里,他特意地没有使用任何防护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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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缠绵之后,季怜不告而别。
除了一条匆忙间遗落的丝巾之外,她什么也没留下。
虽然他在那一夜已经撤下了阴谋的网,却在确定她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时,仍不可遏抑地大发了一顿脾气。
蓝雅夫坐在救生员专用的高椅上,即便穿了件耀眼的白色T恤,高壮的身躯却仍然散发着一股阴沉之气,弄得一票来瞻仰他俊美容貌的女人,全都不敢轻举妄动。
他感觉自己很像一套用过就丢的免洗餐具,他这辈子从没感到这么沮丧过。
他知道季怜接到了"蓝"的公关案,他当然可以用身为"蓝"总裁的身分来行使特权,弄得她鼻青脸肿。不过,既然得到那份"蓝"的公关案凭的是她自己的努力,他也就大人大量地不去挑剔她的工作成果。
不过,希望她能够更加仔细地把"蓝"旗舰店的案子做好,总没有错吧!
他自己也经常一工作起来就分不清黑夜白天,他非常清楚那种只要能多一个小时睡觉,就绝不会浪费时间去谈情说爱的忙碌情况。
所以,他撂下命令,把"蓝"和"多伦公关"签约的时间往后挪。他并且严格规定季怜每天都要亲自向"蓝"台湾区经理"当面"报告开幕当天活动的工作进度。他也要求她一周三天都要参与"蓝"的内部会议,以便更加彻底了解"蓝"的精神。
一个忙到无法无天的工作人,哪有时间去钓金龟婿?蓝雅夫一念及此,性感的双唇立刻一抿,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不过,这个笑容只持续了两秒!
季怜的确是很忙,她忙到连他的电话都没空接--或着她是不敢接!
她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蓝雅夫下颚的肌肉陡地紧绷着,真的很难相信一个嘴里说爱他的女人,怎能这么快就翻脸无情。
要不是今天晚上临时被叫来帮一位得了急性盲肠炎的同事代班,他现在早就到她公司门口去堵她了。让她无声无息地躲了三天,已经是他的忍耐极限了。
今天是周六--不过,他知道她今天加班。
因为"蓝"要求她在星期天之前,把她所能联络到的声乐家做出一份比较文件,让"上级"评估。
而他打算明天一早带着最丰盛的早餐,在"蓝"公司总部等待她的大驾。
他要继续追求她,用她熟悉的"蓝雅夫"身分。他希望她能放下那些仇恨,他要她认清楚--对她而言,什么才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
蓝雅夫不经意地转头看着泳池的动静,期待会在入口处看到那个熟悉人影--
别傻了,季怜应该沦陷在"蓝"的诸多书面报告中。怎么可能会来呢?
他微垂下眸,沉黑的眼闪过一阵失望,丰唇的唇角落寞地微抿着。此刻的他,就像欧洲古堡里亘久等候着爱人重回怀抱的千年俊美吸血鬼,俊挺眉宇间深浓的忧愁,让游泳池畔的女人们全部为之动容。
只是,蓝雅夫脸上的落寞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当他再度抬头时,他一身的气焰瞬间高涨了起来!
他瞪着那个缓缓从入口处走来的纤柔女人,激动到差点从的椅上跌下来。
季怜是出来卖肉的吗?
她居然穿了一套鲜黄色的三点式比基尼泳装来游泳!
那套比基尼布料虽然称不上太少,她的下半身甚至是较为保守的平口裤,可是!
她就是不可以露出她丰挺的胸脯及窈窕的腰身,而且那件泳裤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所有男人的视线全都黏在她的俏臀上!
蓝雅夫感觉自己的血气与现场所有男士一样,呈现急速窜流的状态。只是,其他男人的血气是冲向下半身,而他的则是从心脏一路窜到脑门--
他气到头皮发麻!
蓝雅夫瞪着季怜,毫不掩饰他的怒不可遏。
他交插着双臂,等着她抬头。
季怜浑然不觉他锐利的瞪视,她只是低着头,慢吞吞地拖着步伐走路,全身轻飘飘的。
她好忙、好累、好想睡觉、好想昏倒,也好想、好想"那个人"……
今天不是蓝雅夫当班,她中午还打过电话来确认,所以才敢出现在这里的。前阵子到"朝阳电子"做一场简报时,"朝阳"的少主詹森华曾经提过他每星期六都会固定到这家俱乐部健身。为然,他热情地邀请她一块前来;当然,她当时没应允。
谁知道今天居然会是她主动出击,来这埋伏詹森华呢?
可她心里为什么会对蓝雅夫感到内疚呢?那人明明只是口头上有情有义,实际上也是个负心汉啊,他们分手三天了,他居然连通电话都没拨!
是她伤他太深了吗?季怜幽幽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可能。
她实在不是一个让人喜欢的女人,连她都讨厌现在的自己啊!刚才换上这套泳衣时,她还不小心掉了一颗泪水--当她别无所求时,她可以很自信地展现她的美丽,可是当她的性感是有目的时,她觉得自己好……不要脸。
蓝雅夫看它她脸上显而易见的落落寡欢,他发现自己再也沈不住气了。
他大跨步地朝她走去,大掌直接箝在她的手臂上--她的身了冷得像冰!
"你不会以为你的脸色苍白成这样,我还会让你下水吧?"蓝雅夫粗声说道。
季怜蓦然抬头,一看到他,心脏差点跳出喉头。
她因为太惊讶,乍见到他的激动、狂喜,全部来不及隐藏,一汪水眸就只能痴痴地盯着他,千言万语都漾在其间了。
"何苦啊?"他心一紧,用指尖拂过她憔悴的眼眶下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慌乱地推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一冲昏眩却突如其来地袭上她。
蓝雅夫马上搂住她的腰,不知道该为她此时的荏弱不堪感到痛心,还是庆幸--她不是真的那么无情啊。
"放开我……"季怜微弱地呼叫着,极力反抗着要离开他的怀抱。好不容易才帮自己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不能因为他的拥抱而一时心软啊。
蓝雅夫见她反抗得厉害,怕她身子撑不住这样的挣扎,便顺势让她靠入泳池边的躺椅之间。
"你现拖着这样的身体状况来游泳,究竟是想来做什么?"脑子里的怀疑,让他说话的语气变得尖锐。
"你比谁都清楚我要做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今晚会在这里!"她寒着声说道,故意用不驯的姿态来掩饰她此时的不堪一击。
"很好,看来你还没有放弃嘛。"蓝雅夫闻言,唇瓣抿得极紧。
"要我放弃那二十年来,金柏丽让我妈妈所受到的屈辱,不可能。"季怜用最坚定的语气说道,可是声调却始终都带着颤音。
"所以,你选择了做第二个金柏丽,或者第二个季芊芊,想用你这身的美貌去钓一个有钱男人?"他知道她此时脆弱到风一吹就会倒,可他没法子阻止自己讥讽的话。
"我和她们不同。"她面无表情地说,指尖全刺入了手掌之间。
"哪里不同,因为你是想为你还有你妈妈争一口气,所以这点会让你显得高贵不凡?所以,那些男人就该痛哭流涕地把他们的家世背景全捧到你面前,任君选择?"
他句句不带骂人字眼,可眼神之凌厉、语气之刻薄,加上他不笑时原就高傲的五官,在在都让他的指责像冰柱一样地猛刺向她的心脏。
好冷又好痛啊……季怜紧紧拥住自己的双臂,因为她需要一点温暖个让她有力气与他对抗。她第一次看到他这种威权无情的一面,这样的他,让人好陌生。
"你又怎么知道那些男人不会欣赏我的内在?"季怜尽可能地昂起白皙的下颚瞪着他,不服输的倔强在胸腹间升起。
"因为他们不是我!"他鹰般的眼紧盯着她。
季怜身子一震,清楚地听见心再度被他狠狠抽走的声音。
那被抽离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快得她只来得及感到一阵空虚,来不及守住自己的心,整个人无力地瘫入躺椅之中。
"他们或者欣赏你的美丽,但是我不相信他们会有我了解你、会有我这么欣赏你的聪明才华!多数男人会因为你的反应太快,以及你的能干而为之却步。他们比较希望你装傻、装笨、装可爱、小鸟依人。"他往她逼近一步,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而你需要一个和你势均力敌,被你折服、也让你心折的男人。你说,这人不该是我吗?"
他的自大,狂妄到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地步。
季怜看着他执着的黑眸,她重重地咬住自己的双唇,手指紧抓住躺椅扶手。深怕自己一个克制不住,就会飞奔至他的怀里--这男人的话,让她感动不已、万分难舍。
他懂她啊!连她的骄傲与不驯都懂。她能错过这样一个男人吗?
"季怜,说话。"
他一手撑在她的脸颊右侧,居高临下地盯紧她的每一个表情。
"要我说什么?"她凝视着他严峻的面容,在他皱眉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故作洒脱的微笑。"该说的,你都说了,你既然如此了解我,就不可能不知道,不服输的我一旦被人欺负,就绝对不会一声不吭地任由别人踩到我的头上。何况,金柏丽母女和我之间,已经不是'新仇旧恨'四个字可以解决的问题。以我的能力或者没有法子一步登天,可我知道我有条件找到一个能让我一步登天的男人。我要她们以后即使心里再如何诅咒我,一见到我的面还是要卑躬屈膝地摆出谄媚的微笑。"
蓝雅夫望着她雪白小脸上的坚定,他实在无法不让自己的脸色好看些。
要不是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真的想对她大吼--人是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的。
但是,他很清楚,她心里的痛苦不是他一句"放下吧",就能释怀的。如果不让她试,她这辈子都会咽不下这口气。
蓝雅夫叹了口气,轻轻将她一缕未理入泳帽内的发丝卷在指间,而后缓缓地放开。他后退了一步,看着她脸上顿起的失落。
他了解她,她是不舍他的。所以,他才更不舍她这样的跌跌撞撞啊。该如何让她在跌倒时还不至于受伤呢?他拧了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季怜在他沈思的目光下,心虚地别开了头。她看着泳池边的水蓝色磁砖,下唇全咬成了青白。
"现在的我,只求达到目的,其他的就什么都不敢想了。那一晚就是最后一夜了,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就当是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吧……"她的声音干哑得像是全身的血脉都已枯竭。
"那是你自以为是最后一夜,我并没有答应。"蓝雅夫无预警地挑起她的下颚,指尖拂去她眼角的泪珠。
季怜蓦热抬头,望入他情感丰沛的眼里。说她心里没有惊喜是骗人的,她都坦白了自己最糟糕的那一面,他居然还没有被她吓走哪。
"我从来就不接受任何不经过双方协调,就妄自决定的条约。"他说。
"你好几天都没有和我联络了,我以为你已经接受……分手这件事。"季怜看着他脸上散发出的领袖气质,有时候,她真觉得他说话的口气像个大老板,而不是救生员。
为什么他不是大老板呢……季怜一甩头,撇去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以为经过了三天之后,你的脑子会清醒一点。"他不客气地敲了下她的脑袋。
"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臭脾气。我从小到大都很固执,如果有人告诉我拿粉笔擦脸会让脸烂掉,除非是我亲眼看到那人的脸烂掉,否则我一定会自己试上一试。如果不是我自己亲自体会的事,我绝不会甘心。"她说得斩钉截铁,望着他的眼神也不自禁地流露出希望他能了解她的表倩。
"你要我等到你头破血流之后,再帮你疗伤吗?"蓝雅夫脸色一凛,声调一冷。
他不想把她归类到脚踏两条船的那种狡猾女子。
"我也不希望会弄得头破血流……"她苦涩地笑了。"但是我没有要求你守在一旁帮我疗伤,不是吗?蓝医生。"她的眉心揪得极深,却仍不改习惯地又帮他取了个外号。"对我而言,你太好,好到我自认没有任何资格耽搁你的爱情。所以,我才执意要分手的,我并不想做个自私的人。"
蓝雅夫闻言至此,整个人却是僵在原地无法动弹。习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她却给了他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答案。
相信它--她刚才的话,是出自于她的真诚。
不相信她--她刚才的表现,不正是一名标准放长线钓大鱼的男性杀手吗?
蓝雅夫牙根咬紧,听到自己用紧绷的声音说--
"该死!你这样要我怎么放手?"才分开三天她都己经瘦了一圈,笨蛋才会怀疑她!
"我是真的当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你……也当我们缘尽于此吧。"她低下头,不再看他。
"见鬼的缘尽于此!"
蓝雅夫对着季怜咆哮出声,眼神狂野地像是要将她吞噬入腹。
那炽烈的热眸与他一身的优雅面容,形成极端不协调的感觉,却也有股吸引人的矛盾气质。就连看习惯他的季怜,都忍不住要按捺住胸口,才有法子不让他这样火热的眼给勾走了魂。
"你给我听好了--只要是我想达成的目标,没有一次失败的。"想"蓝"在市场上的第二波再兴,正是他大刀阔斧下的成果!
蓝雅夫脱下他的白色T恤,将她胸前的春光和腰线盖了个密密实实。"你给我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帮同事代完班后,我带你去吃饭。你的金龟婿还是一场空中楼阁,而我至少不会让你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请问蓝大情圣,何谓'只要我想达成的目标,没有一次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