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子,她一点动静也没有。
正当季涵卿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怀中的佳人忽然开口:“涵卿,以后你要做傻事之前,请先想想我爱你,如果你发生什么事,要我怎么办?”说到最后,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般,不断滑落眼眶。
季涵卿闻言,身躯一震,也不顾身上的伤,激动地看着缩在他怀中的关颖棠。
“关关,嘘,别哭。”他伸手拭去她颊上的泪,安抚道。“再说一次,好不好?”
“我爱你,纵使在我以为你背叛我时,我仍然爱你,只是不愿对自己承认而已。”关颖棠泪眼婆娑地说道。
季涵卿忍着痛,侧身勾起她不小心自衣领滑出来的心形坠炼,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吧?”
“嗯。”关颖棠点头。
“既然你还戴着它,是否代表你愿意与我白头偕老呢?”他深深凝视着她,黑眸中尽是温柔。
“你把我的心偷走了,若不紧跟着你,我要去哪儿讨回我的心?”关颖棠又哭又笑地说。
“关关……我的关关,以后,再也不要不告而别,好不好?”季涵卿搂着她,呢喃道。
“好。”关颖棠靠着他温暖的胸膛,感到无比的安心。“我以后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其他的都不多求了。”她口齿不清地低喃,很快地进入梦乡。
季涵卿因为失血过多,体力不济,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后,也沉沉睡去。
最后一丝阳光渐渐没入地平线下,不愿干扰相拥而眠的两人。连前来探视的护士小姐见状,也不禁会心一笑,安静地为他们拉上帘子。
两个孤独已久的灵魂,终于又重新回到彼此的怀抱,寻得永远的归宿。
— — —
“嗨!涵卿……”路尧之捧着一束花,满脸笑容地走进病房,在见到他们相拥而眠的的时候,连忙噤声。
可是他们两人还是被他给吵醒。
“尧之。”季涵卿睁着惺忪的睡眼招呼道。“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而关颖棠则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从床上坐起来。
“关关,我是叫他找地方坐,可没要让你离开。”季涵卿的手臂揽住她的腰。
虽然他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是关颖棠怕他又动到伤口,所以还是乖乖地留在床上。
“看来你们尽释前嫌了嘛!还累得我在茫茫人海中把亚棻给找出来。”路尧之取笑道,眼中有着释然。
“亚棻,她人在这里?”季涵卿惊讶地问。
“没有,她只写了一封信要我交给颖棠,她说她很抱歉造成颖棠的痛苦,希望颖棠也能像她一样,找到自己的幸福。”路尧之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交给关颖棠。
关颖棠看也没看,就把它塞进床头柜上的皮包里。
“你不看看?”季涵卿说。
“不用看了。”关颖棠回他一个灿烂的笑颜。“我相信你,不需要其他人帮你证明。”
“喂!颖棠,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浪费那么多力气找她。”路尧之自嘲地苦笑。“她看见我出现在她家门口时,还以为我要跟她再续前缘呢!”
“尧之学长,谢谢你。”关颖棠诚心地向他道谢。
“别放在心上。毕竟,是因为我的关系,你们之间才会产生这么大的误会,我是该负这些责任的。”路尧之笑道。“对了,听说你继母那个案子,过几天就要开庭了,你会出庭应讯吗?”
“会,我要她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关颖棠冷下眼眸,说道。“涵卿,你上次说有证据可以证明是她害死爸爸,那些证据现在在哪儿?”
“当然是在我们路大侦探那边。”季涵卿说道。“起初我本来只是请他调查你过去五年的生活,没想到却意外牵扯出这个线索,因为事关重大,所以尧之就继续调查下去。”
“当初我就觉得奇怪,既然朱玉苹背着爸爸偷人,为什么不把爸爸送到医院里,这样一来,她不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了。原来,是因为她要在爸爸的饮食里下毒。”关颖棠微泛泪光的眸子燃起恨意。“尧之学长,你可不可以把那些证据给我?”
“当然可以。那些东西本来就是要给你的。”路尧之很干脆地说道。“而且,我也很愿意做你的证人。”
关颖棠一时感动得红了眼眶。
当她以为天下人都背弃她时,其实还有那么多的人在关心她、帮助她。
“关关,到时我来当你的律师吧!”季涵卿说道。
“不行!”关颖棠断然拒绝,使另外两人同感错愕地看着她。
“关关,你可能没有搞清楚,别人可是拿着大把大把的钞票,请我去帮他们辩护欸!”季涵卿说道。
“那又如何?天底下律师多的是,但我只有你一个亲人,所以我要你乖乖在这边养伤,等伤好了,就可以开始筹备婚礼。”说到后来,她的脸又红了起来。
“哇塞!涵卿,我们关总经理是不是在跟你求婚啊?”路尧之在一旁恶作剧地兴风作浪。“喔!实在太浪漫了!我感动得都快昏倒了!”他以手抚心,做出昏厥状。
“尧之,通常一般人看见这种情形,都会很识相地闪人,省得当电灯泡。”季涵卿的黑眸紧锁着关颖棠,对好友说道。
“是、是,我立刻就闪。”路尧之摆摆手,表示了解季涵卿的逐客令。当他即将踏出病房时,忽然回头对关颖棠眨眨眼,说道:“颖棠,加油!我支持你。”
接着,才替他们把门关上。
“尧之学长的个性,怎么还是一个样儿啊?”关颖棠哭笑不得地对季涵卿说道。
“那是他的优点,随时随地都可以自娱娱人。”季涵卿拉着她躺回床上。“别提他了。关关,你刚刚说要我赶紧筹备婚礼,是认真的?”
“当然。”关颖棠把脸缩在他的臂弯里,小声地说道。“我像是会拿婚姻开玩笑的人吗?”
季涵卿偏过头,在她的头顶印下一吻。“我只是太高兴,难以相信这是真的。现在我终于体会到美梦成真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关颖棠更加偎近他,享受被他体温包围的舒适与安全感。
“涵卿,以后我在你的事务所帮你好不好?”她忽然说道。
“帮我?你是“费希科技”的总经理,我可请不起你。”季涵卿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失笑道。
“等朱玉苹的案子结束,我就不会继续待在“费希科技”了。”关颖棠说道。“当初我和瑞格叔叔约定好,一旦等我收回“关氏企业”,就把“费希科技”的台湾分公司还给他们,自己独立经营“关氏企业”。”
“那现在为什么又改变主意?”
“因为现在我有你啦!我们会组成一个家庭。我不想像爸爸那样,因为经营公司而牺牲掉家庭的温暖。所以,我决定把“关氏企业”变成“费希科技”的子公司,交由费希企业经营,也算是报答瑞格叔叔这些年的栽培。”关颖棠说道,显然是仔细思考过。
季涵卿露出微笑。
一个家……多棒的想法啊!自从他父母去世后,他终于能再拥有一个家了。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季涵卿的脸颊贴着她的额际。“虽然让你屈就在事务所是大才小用,但是我很愿意和你一起工作。关关,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我是多么以你为荣。”
“我爱你。”关颖棠在他怀中轻轻逸出一声叹息。
有他这句话,她还有什么好求的呢?她所爱的男人爱她、欣赏她、尊重她,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抬起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腰。
感谢老天赐给她这样一个男人。
这一生,她再也别无所求了。
— — —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关颖棠顺利取回“关氏企业”的经营权,也依约将“关氏企业一并入“费希科技”,从此交由费希企业经营。
而季涵卿经过这段日子的休养,也已痊愈出院,和关颖棠开始筹备婚礼。
正当他们甜甜蜜蜜地打理一切结婚事宜时,却惊传朱玉苹在监守所发疯,自杀未果的消息。
“关关,你还要继续告下去吗?”季涵卿陪着关颖棠从医院走出来。
他们刚才去看了朱玉苹,想知道她是否在装疯卖傻。
不过,就他们亲眼所见的情况来看,朱玉苹肯定是精神有问题。一向爱美的她用笔把自己的脸涂得乱七八糟,见到人时,一下像泼妇般尖叫,一下又好似饱受惊吓地抱住自己缩在角落。
“现在告她,还有什么意义?算了,她变成这个样子,也可以说是报应了。”关颖棠说道。
其实,要她放手,她真的很不甘愿,她恨她太久了,而且她还是害死爸爸的凶手。但是,方才见到她那模样,又觉得让她一辈子疯下去,或许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
“关关,既然你做了这样的决定,那就让过去的事情过去,别再心存怨恨,好不好?”季涵卿怎会不了解她的心情,于是说道。
“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关颖棠捏捏他的手,挤出微笑。“但是我尽量,好吗?”
季涵卿绽出微笑,伸手搂住她的腰,当街就俯下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喂!你做什么!”关颖棠羞窘地拚命闪躲,轻轻捶打他的胸膛。“这里是大街呀!”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欸!我在街上亲亲我未来的老婆,有什么关系?”季涵卿理直气壮地说。
“我的脸皮可没你那么厚!”关颖棠伸出纤指,在他的脸皮上刮两下,然后一溜烟地跑回车上。
季涵卿笑着摸摸自己的脸颊,表情难掩喜悦。
他终于等到他的关关了。
— — —
他们两人的婚礼简单隆重,只请了路尧之、费希父子等至亲好友,低调地完成终身大事。
“我终于可以不用背负拆散你们的罪名了。”席间,墨瑞对新娘、新郎笑道,还不忘对季涵卿眨眼。
“墨瑞,你是不是背着我对涵卿说过什么?”关颖棠看见墨瑞对季涵卿眨眼,怀疑地问。
“哪有?我只是促成一对有情人而已。”他无辜地说道。
“San,你真的不再考虑接手“关氏企业”?那是你花了许多心血才拿回来的。”费希先生插入他们的话题,解救儿子免于被关颖棠继续逼问。
“不,叔叔,我很感谢你这些年的照顾,你就像我另一个父亲。”关颖棠握住费希先生的手,诚心地说。“可是,我不想和爸爸一样,为了事业牺牲家庭,我找到自己的幸福,并且想好好珍惜它。”
说罢,她朝季涵卿露出一个美丽动人的笑容,笑意里尽是满足与眷恋。
“唉!看到他们甜蜜的样子,连我也想去找个女人来爱了。”墨瑞有感而发地说。“路先生,你说呢?”
“我?”正在埋头猛吃的路尧之听见自己被点名,一脸无辜地抬起头,吞下口中的食物后,才说:“我还好啦!我大学时代就看过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早就免疫了。”
他的心智与毅力都比不上这两个人,可消受不起这种爱得死去活来的爱情。
他现在一个人不也过得挺好?
“墨瑞,既然你有这个想法,回纽约就赶紧找个好女孩定下来,我想叔叔一定早就想抱孙子了。”关颖棠笑道。
“是啊!到时候只要你通知一声,我们两个一定到美国参加你的婚礼。”季涵卿也帮腔道。
喜宴就在这样轻松愉快的气氛下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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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送走大家之后,关颖棠拎着她不多的家当,和季涵卿一起驾车回他家,不,现在应该说是“他们”的家。
车子停在一栋华厦的地下室,他们相偕走进电梯,季涵卿按下五楼的按钮。
电梯很快地抵达五楼,季涵卿带着她走到家门口。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大门。
关颖棠一踏入屋内,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让她惊呼的不是宽敞的空间,也不是典雅舒适的装潢,而是铺满室内的粉红色玫瑰花。成千上万的粉红色玫瑰布满整个屋子,散发出的香气浓郁诱人。
“你怎么有时间布置?”季涵卿今天一整天都和她在一起,而这些花又都是新鲜的,他是怎么办到的?
“喜欢吗?”他微笑地看着她惊喜的表情。这年头,只要有钱,没什么是办不到的。
“嗯!”关颖棠用力地点头,眼眶隐隐发酸。
“以前我的经济能力只能容许我偶尔送一朵玫瑰给你,那时我就在想,等以后有能力了,我要为你铺满一室的玫瑰花。”季涵卿把她的行李箱放到墙角,关上门,从她的身后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秀发中。
关颖棠转过身子紧紧抱住他。
季涵卿拥着她一会儿后,蓦地把她打横抱起,又惹来她一声惊呼。
“涵卿,放我下来!这样好可怕!”关颖棠死命地搂着他的脖子。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呢!”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际,让她涌上一股莫名的燥热。
关颖棠紧搂着他的脖子,没有作声,任由他将她抱到房内。
进房间后,季涵卿把她放到柔软的大床上,在她闭起的眼睛上轻轻一吻。
“关关,别紧张,我虽然很想要你,但还不至于到兽性大发的地步。”季涵卿看到她僵硬的模样,忍不住取笑道。“你要不要先去冲个澡?”
关颖棠睁开眼睛,满脸通红地点头。“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会紧张嘛!”
她从床上站起来,往房内的浴室走去。
真是奇怪,她到底在紧张什么?关颖棠自问。以前他们也袒裎相对过,只不过,今天要踏出最后一步而已。
“书上说,第一次总是会紧张的。”她一边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一边关上浴室的门。
第一次……季涵卿听见她的自言自语,忍不住绽开一抹温柔的笑。
其实,他并不在乎这五年间,她是否有其他男人,但在听见她说“第一次”时,却满足了他的男性虚荣心。
季涵卿从抽屉拿出他的换洗衣物到另一间浴室冲澡。
当关颖棠从浴室出来时,房内的灯已全部关上,只有床头柜上点着两盏精油蜡烛,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流泻室内。
而季涵卿则半裸着身子,斜倚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展现出他完美的体魄。
某种骚动在关颖棠体内扩散,她一步步朝着对她微笑的季涵卿走去。
当她走到床边时,季涵卿一把揽住她的腰,半拖半抱地把她拉上床,手肘撑在她头部的两边,低头给她一个温柔绵密的吻。
他的唇在她柔嫩的红唇上辗转流连,然后滑至她的颈窝,在她白皙的颈项上留下一道湿热的痕迹。
“关关……我的关关……我爱你。”他在她耳边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