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很熟吗?”他不禁怀疑地问道。
闻言,她不依地捶了他一下,“讨厌,现在不熟,以后也熟了嘛!”哼哼!还能熟到透、熟到焦了咧!
李桀骞在她有阴谋、有意图的注视下,只能低头喝茶,不住讪笑,呵呵呵……他可不想和她太熟呢!
只是,这外头的太阳也没多大,他怎么开始心悸、冒热汗了呢?那桌料理的效果也太神奇快速了些吧!
他拭着额上的汗,只觉胸膛和颈窝都在冒着汗,心跳不住地加速,他不禁扯扯领襟,只觉得浑身有说不出的热潮在四处窜流,不像是运功时的血脉流动,反而有种说不出口的燥热和酥麻感。
“桀骞,你很热是不是?”她嗲声嗲气的道,用薰香的手绢儿擦拭他冒着红潮的俊脸。
他一惊,猛得闪身,讪笑道:“呃…我自个儿来就好了。既然菜也吃了,茶也喝了,耶……你也可以离开了吧?”
然后,最好是永远不要再来了!他在心里祈祷着。
意盈自动忽略过他的最后一句话,小脸笑若芙蓉,薰香的娇躯软软地依到他的肩上,“菜好吃吗?”
“呃……不错,不错。”吃得很辛苦就是了。
“那茶好喝吗?”
“呃……也挺好的。”只是,那味道有点怪,而且愈喝愈渴。
“你喜欢就好。”她甜甜粲笑,“这些菜可是特别加料,为你壮阳补精气用的。”
“呃……多谢、多谢。”问题是,他是无福消受啊!
只见他颊边的汗流得更急了。
“那茶,也是加料的,里头加了生地黄和酸枣仁冲过的。”对他,她可是下足了猛药呢!
“费心、费心了。”他脸上仍挂着笑容,可心里早骂死她了。
要死了!这样“操”他,根本是想玩死他嘛!
“啊!你的肌肉怎么这么紧绷呀?是不是累了?来,我帮你捏捏。”意盈柔若无骨的小手自动地往他僵直的胸膛上抚去,用着软腻的语调娇羞的道:“其实,自从我知道你有‘隐疾’,我嫁你的决心就更加坚定了。”
啥?他像瞪着疯子似的瞪着她。
坚定?她干嘛要坚定呀?
“我知道,这种事对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来讲,是多么难以启齿、为一生耻辱的事啊!可是,你竟然能毫无掩饰地对我坦白一切,又为了我的幸福着想,不让我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娇嫩如花的丹唇悠悠轻吐出崇拜的言语,“啊……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么善良、又这么体贴的男人,真是世间仅有;而我何德何能,竟能遇上了你!这种伟大的胸襟、这么高尚的人品,我怎么可以就这么放过呢?所以,我已经禀告了我爹,今生是非你莫嫁了。”
拒绝本小姐的求亲,她绝对会好好的‘报答’他的。
他呐呐地紧捉住唯一的借口,想要她打消念头,不要死缠着他,那他终生的幸福就毁了!
“没关系,你还年轻,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她深情款款地说。
啥?尽她所能地帮助他?
老天……求你干脆降下一道雷劈死他算了!
他脸色一整,大掌用力地握住她的肩,用最沉痛的语气、最悲苦的表情说:“盈儿,我真的很感谢你的一番苦心,但是,你没听过,折翼的鸟儿是没办法飞起来的。”
“你要离开了?”桀骞着大喜,脸上难掩兴奋地问。
她回眸睨了他一眼,“是呀!”死小鸟!竟然那么兴奋,好,给她记住!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小女子报老鼠冤,一天都嫌晚,她绝对会“好好的报恩”,让他永生难忘。
“你好好休息,记得,我带来的那些药酒、补丸要吃胆!晚一点我再来接你喔!”
“接我?要去哪儿?”他们有约吗?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轻捏手绢掩嘴轻笑,可眼眸里净是刁钻的神情,“你这毛病,可要多管齐下才行。食补是补身,再来呢!是要补你的心罗!”瞧,她多聪慧啊!
“心?”他挑起浓眉,觉得浑身起一阵寒粟。她又有什么鬼花招了?
她笑得更灿烂,笑得眼弯如月,一字一字慢慢地揭晓谜底,‘咱们晚上去逛、妓、院!”
说毕,她盈盈转身,翩然离去。
在外廊时,她刚好与要去收拾桌面的待女错身而过。
才走了两步,就听见侍女慌张的惊呼,“啊一来人呀!少爷流鼻血了!”
意盈无辜地眨眨眼,啊!那桌料理可真有效呢!她回头叫大
厨也做照样做来给大哥和爹吃。嗯,她可真是友爱兄长、孝顺长辈的好姑娘呢!
李大鸟地可真是拉到个宝呢!嘻……
自恨寻芳已觉迟,昔年曾见未开时。
如今风摆花狼借,绿叶成荫子满枝。
意盈回府后,想回自个儿的院落里先睡个午眠,好准备今晚的“好戏”。
在经过她大哥的书房时,却见意外正怔得地呆视着窗外的桃花缤纷,桌案上的墨泽未干,题了这首杜牧的“叹花”。
哟……大哥在思春了呢!
她伸手以怀不及防的速度从他的肩后将纸抽走。
“小妹!”
意外心惊,只瞧见意盈正摇头晃脑地吟着叹花诗。
“自恨寻芳到已迟——恨自己要去把那花儿怎么样的时候已经迟了;昔年曾见未开时——想当年,我还曾经见到那花儿还没有被人‘怎么样’,仍娇如处子的模样;
“如今风摆花狼借——可错呀!现在那朵花儿已经被人‘怎么样’,成了残花贩柳,风一吹,就满地狼借;绿叶成荫子满枝——被人‘怎么样’之后,连孩子都已经生了好几个了,可恨哪!”
“小妹。”意外失笑道:“瞧你把一首好好的伤花诗解释成寻花问柳的淫诗了,杜牧若地下有知,都要爬起来骂人了。”
明明一首咏叹花儿花期已过,不见花踪,只有绿叶浓密成荫,结实累累,感叹年华易逝,青春不在的伤花诗,竟被小妹解释成“怎么样”又“那么样”,真是让他啼笑皆非。
“真的只是伤花诗吗?”意盈别有含义的睨着大哥,“少来了,大哥根本就跟那杜大诗人一个样,那花儿不单指是繁花缤纷,根本就是指那花容月貌的美人。只是……那杜大诗人的花是湖州名花,那大哥的花……就不知迫是谁罗!”意盈取笑道。
嘻……不知道才怪!就是那借住在他们家的‘意中人’嘛!
意外脸皮薄,斯文的脸马上微赧地红了一阵道:“小妹,别取笑大哥了。”
意盈掩嘴轻笑,小手轻拍她大哥,“大哥,有时候我还真觉得送子娘娘送错了,应该我做长兄,你做小妹才对,哪有男子脸皮像你这般薄的?喜欢就上嘛!”
上?“小妹!”意外的脸又红了好几分。小妹怎么说话这么…
意盈吐吐小舌,“好嘛好嘛!不说‘上’,那说‘追求’,这样成了吧?”
真是八股,反正追求到了,不就上了吗?
意外的俊脸微黯,“别提了,钟姑娘已经有婚约在身,断人姻缘,这有违伦常。”
是喔!所以才在那里叹花、伤花。意盈无力地翻了翻白眼。
“大哥,你知道在古早古早以前,还没有货币、商贾这些东西时,人们是怎么买卖东西的吗?”
“以物易物。”意外有些不解小妹怎么突然转了话题?
“好,那么现在呢!大哥你那朵‘花’要嫁的人,正巧是小妹我这朵‘花’想嫁的对象,那么,钟好那朵‘化’换我意盈这朵‘花’一点也不吃亏,不正好解决了问题吗?大哥你别烦恼了。”
以物易物,是这么用的吗?
意外有些“意外”地瞅着古灵精怪的小妹看。
瞧她大哥那脸痴呆样,就知道大哥这酸儒又在钻牛角尖、想不通了。
意盈吐了一口气,懒懒地倚上贵妃椅,“大哥,你说,小妹这朵‘花’和钟妊那朵‘花’,哪朵比较名贵啊?”
“呃……各有所长吧!”
他这话一出口,只见小妹突然眯细了眼眸,凌厉地瞪了过来。
意外见风使舵,改口道:“当然是小妹你罗!你可是大家闺秀、金枝玉叶,哪是钟姑娘那小家碧玉比得上的?”呼……好险!
意盈立刻恢复‘正常’面目,哼!算大哥反应快。
“那当然是我这朵‘花’来得名贵,不得金枝玉叶,那我这朵大家闺秀的花去换那朵小家碧玉的花,是以大换小、以重换轻;可也算是对得起那李家了。大哥,你说,那李家会拒绝吗?”
她挑高了柳眉,斜脱着她大哥,一脸尊贵,说到底,这可是李家占了便宜那!
可是,青菜萝卜各有所好……话还未出口,就又见他小妹厉眼又眯了起来,今佛只要他敢说个不字,马上就让他尸骨无存。
意外又马上很知趣地点头道:“是、是、是,李家绝不会拒绝你这朵名花的。”好险!又过一关。
意盈轻哼一声,“知道就好。”
她懒懒地站起身,经过她大哥身边时,拍拍他的肩,“好啦!别在这里叹花啦!与其叹花,不如先‘折花’不然,等你那朵花真的被‘怎么样’,大哥你才在这里伤花,就很猪头罗!”
唉……大哥难得发春,小妹为了大哥的幸福、意家的血脉,她只好在百忙之中再‘小小”他帮点儿忙罗!
啊—一她怎么会如此地完美呢?
她真害怕天妒红颜哪!
当下,意盈原本要回自己院落的脚步又转了个弯,到了贵客暂住的东院落。
三拐四弯,闲谈之中,她又知道了,原来“思春”的人不只她大哥一人,钟妊也“思春”啦!这下子情形急转直下,两人由暗恋变成了互相思慕——好羡慕喔!。
只是,这两人都是温吞又内向的性子,再加上个长已定了的婚约挡在中间,还真不好搞走呢!
可她不是什么随便人物,这事难不倒她,不过还是要先解决一个问题。先让两人由暗中思慕变成互通有无,再找个机会让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嘿嘿嘿…
她哄着钟妊,说她是私塾夫子之女,字迹娟秀,连哄带骗他要她抄了首竹枝词。
半晌后,意外就接到了一张薰着淡香,下画淡雅白梅数枝的小笺——
杨柳青青江水平,闯郎江上踏歌声。
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睛。
钟姑娘是在探问他的心意吗?
道是无情却有情……
意外的笺害得意外脸红心跳,捏着小笺,又愣愣地发呆了一下午。
今年,意府的春花朵朵儿开呀!
第五章
花满楼,销魂窟,歌谢楼台仙乐飘,芬声燕语蚀人魂。
意盈为了今晚,特地换了一身装扮。
只是,不是男扮女装,而是比较像是青楼名花。
她身上罩着薄纱宫装,内看贴身软绸肚兜,不着百鸟千羽裙,娉婷行进间,裙摆翻飞如彩蝶,插着牡丹的云客半披雪背,灵皓的眼眸下罩上一层薄绸面纱,遮住了她娇媚的雪肤花貌。
扮男装?她成吗?
瞧她纤肩细腰、一双青葱王手涂着鲜丽宏丹,还不如扮成花访中的花娘,更能在妓院里自由穿梭。
此时,她就轻倚在李桀骞的胸膛上,吐气如兰。
“你瞧,这花楼中环肥燕瘦,略有薄名的名花,都在你跟前任你选了,你要是看上了哪一个,就唤她上楼去伺候你吧!今晚,这小楼我爹包了,所以,你可以‘为所欲为’,毫无顾忌。”
纤手一挥,或艳丽如花、或清雅加月牙的美人各个或娇媚、或矜待地站在他跟前,就只等他手一指,就可以任凭他高兴地随地使唤了。
为所欲为?
毫无顾忌?
李桀骞揉着仍隐隐抽痛的胃,那也要他现在有“那个力气”才行啊!
这大热天的,吃了一桌的进补菜肴,他没整个人虚脱的窝在茅厕里,就已经很阿弥陀佛了。
“我…没兴趣。”他连瞄上一眼的力气都快没了,还能怎么为所欲为呀?
“哎呀!怎么会没兴趣呢?来,一个一个上,只要能让李公子有了那么一丝‘性’致的——”
她拍拍玉手,旁边的家丁马上拿出一叠银票放到她面前。
“哪!这叠银票就全都是赏花费而若能让李公子带上楼的,”她再拍一下手,家了打开手捧的箱盒盖子,霎时;一片亮眼夺目的珠光宝气迷花了各位花娘的眼。“这箱珠宝就是侍寝赏银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顿时,一群鸳鸯燕燕如饿狼扑羊地全涌到他身旁。
“李公子,奴家是水仙,今晚就让水仙好好伺候你——”水仙一捉住他的手,就往她丰满的胸脯按去。
“奴家花名茉莉,因为天赋异香,来,你闻闻——”掐着兰花指的白衣花娘,整个人坐到他的腿上。
“你们都不要争,我说,李公子出身世家,应该最爱我这种矜持而有气质的夜来香才是。”
身形最凹凸有致的夜来香,一挺胸扭臀,立刻把众姐妹挤到一旁,硬是欺近今晚的金主。
“你才别争呢!什么夜来香,你哪比得上我这朵茶花,胸那么大,还硬挤上李公子的脸,是要当人家的奶娘呀!”挥着手绢的茶衣女子,娇声取笑着。
“哎呀!李公子,人家不来了,你倒是替人家评评理呀!”
“李公子——”
“李公子——”
一群鸳鸯燕燕团团围住他,娇唤地要他评理,魅惑地要引起他的注意…
天哪!这是什么噩梦呀?
李桀骞眼尖手快地挡住一双就要装上他胯间的手,再也受不了地大叫,“够了——”
“啊?”众花娘全怔愣了一会儿,随即纷纷掩嘴笑了。
“哎呀!都还没开始,哪里够了呢?”
“是呀!李公子害臊了,真是脸皮薄,该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不会吧!若是个雏儿,那今晚不就不是他给赏钱,而是我们给红包了吗?”
一群花娘就这么你来我往地,各个笑得花枝乱颤。
“是呀、是呀!若能遇到个这么好货色的雏儿,我也肯倒贴陪他过一晚呀!”
“哟……那你这红包可得包得大罗!”
这群女人根本没有把他的个人意愿放在眼里嘛!顿时淫声秽语全向他袭来,他差点就被她们一人一口口水给淹死了。
一名略有年纪的红衣花娘竟然还直盯着他,饥渴地舔了舔红唇,当场让他机伶价地打了个冷颤。
“各位、各位,请容我打个岔。”李桀骞举起双手,流着冷汗苦笑道:“很感谢众位名花的——抬爱,不过,今儿个小弟有点不适,还请各位见谅。”
他使个眼色,叫家丁赏各个花娘每人一张银票,“这是今晚的赏茶钱,请各位姑娘给我一个面子,我有事得和意姑娘——沟通、沟通。”
最末一句话,他可是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花娘们纵是不甘,不过看在白花花的银票份上,三三五五地分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