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夕阳能用钱买到,你便不会觉得它美。”陶德眯起眼远眺美景。
她不认同地挑眉,揪住他领带拉近他那张酷脸,“你也是我用钱堆砌的男人,怎么我却觉得你帅毙了?”
陶德微笑道:“没想到你会选择我。”他语气带着似有若无的戏谑。
舒沂彤凛问:“怎么,你难道不开心吗?”她以为他之所以如此挑衅,是因为他在乎她,逼她作决定。
“不。”他拉开她手,往后退至船舱墙板,似笑非笑地说:“我只是意外。”
“为什么?”她直觉他话中有话。
陶德笑了笑,什么都不说。
这幼稚的游戏该结束了,他以为下猛药,会让她舍弃他,毕竟富贵生活谁抛得下,没想到她竟然选择他,该说她天真还是他太有魅力?
“以后你该怎么办?你父亲说要跟你脱离关系。”他饶富兴味地睨着她。
“看着办喽。”她答得一派轻松。
他挑眉,“你不怕?”
“怕什么?”她耸耸肩膀,“我是独生女,老爸再气我,也顶多一阵子,最后他终究会原谅我的。”
陶德轻笑,“很像涉世未深富家小姐的回答。”
“什么意思?”舒沂彤警觉地问。
他眯起眼地望着她,“你的那些副卡都会被停掉,你的经济供应全然中断,届时你要怎么办?”
她深吸一口气,“如果我再也没钱支付你,变得一贫如洗,你是不是就打算离开我?”
陶德笑得高深莫测,不发一浯。
她紧盯他双眼,试图看穿他眼底的神秘,“你待在我身边,是为了我的钱,还是我的身分?”
他轻哼,“当然不是。”拜托,他比她老爸还有钱。
“要不,是为了什么?”舒沂彤隐忍心中惶然,穷追猛问,“若是我无法如之前所说,让你成为立闳建设继承人,你又有什么原因留下呢?”
“那么你呢?”他狡猾的不答反问,“我这个一文不值的渔夫,又是哪点让你愿意选择我?”
她只是任性地反抗而已。在他眼里,她是天真烂漫的富家女,不知人间疾苦,富裕闲适到没事找事做,她应该选择韩宙宇,让这出闹剧落幕才对。
“说我是你的男人,是为了气你父亲的吧?不想嫁给公子哥,也只是无聊的叛逆。”陶德眼神锐利,话语犀利,“你只是为反对而反对,耍个性闹脾气而已。
“并不是。”舒沂彤大声反驳,心口蓦地感觉疼痛。
他居然是这么想她的,她感觉好受伤,难道他看不出她的心情吗?难道对他而言,她不是特别的吗?
“否则是为了什么?”陶德找不出自己有何优点,值得她舍弃富贵跟着他。
“因为我……”舒沂彤白皙的脸蛋泛起红晕,支支吾吾说不出口。因为我喜欢你啊!这么简单一句话,她别扭得无法一口气说完。从没有男人不喜欢她,而他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算了!我并不想知道。”陶德抬手制止她往下说,他已从她扭扭捏捏的态度猜到一二。
但他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感觉。麻烦,真是麻烦,爱作白日梦的富家干金,满脑子爱情至上的白痴,她以为小姐与流氓的故事很凄美吗?
真幼稚!他现在的角色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白脸耶!
舒沂彤感觉迷惘,“陶德,你为什么这么焦躁?”她可以感觉得出来他态度的转变,“你并不开心我为了你忤逆父亲吗?”她坦白地问。
“我可没有叫你为我做什么,你所有的决定都是因为你自己。”陶德的嗓音听来很疏离,甚至有些残忍。
舒沂彤愕然。他这是什么意思?她趋近他想再追问,但从游艇四周冒出的潜水员让她震惊地倒抽一口气。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为何要无声无息接近,甚至翻身上艇,拿着不知名的黑枪对准他们?
“啧,还不死心啊!”陶德看着拉下头罩后的潜水员,他用膝盖想也知道,—定又是赛希尔那家伙来找碴,看来他无时无刻不盯着他。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得先委屈您了,兰堤克亚先生。”带头的男人微微一笑,瞄准两人发射麻醉枪,舒沂彤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已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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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沂彤醒来时,手脚已被反绑,坐在漆黑充斥着霉味的狭窄船舱,她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麻痹的手脚与陌生的空间,让她惊恐地扯开嗓子嚷叫。
“放我出去。”她徒劳无功地挣扎,“放我出去啊!”
“闭嘴。”在她身后的陶德受不了地开口制止,“别叫了,你叫得我头痛。”一定因为他是男性,所以麻醉药剂量加重,搞得他现在浑身上下不舒服。
欧洲人就是太讲究女权了,对女人太好是不行的,那些绑匪才应该对她加重剂量,免得她一醒来,就吵得人不得安宁。
“陶德,你没事吧?”舒沂彤担忧地问,暗黑的密室让她根本看不清楚他所在方位。
“如果你能不一直这么嗓音高亢,也许我还能多活个几年。”陶德没好气地回答。
自从觉得游戏索然无味后,他便逐渐露出刻薄的本性,而她并不知道,在他嘻皮笑脸的皮相下,其实藏着一颗很无情的心。
“为什么他们要抓我们?因为我是立闳建设总裁的独生女吗?”舒沂彤茫然惶恐,脑中浮现的尽是恐怖的想像。
“你也未免太抬举自己了。”陶德凉凉地揶揄。难道她昏迷前没听到绑匪尊称他的姓氏吗?
相较她的慌乱,他显得轻松惬意。才刚刚厌烦舒大小姐的饭票训练,又有新游戏送上门,他已经开始期待赛希尔会准备什么惊喜给他。
舒沂彤脸蛋微红,有些困窘,“但这是唯一比较合理的解释啊。”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你大可放心。”陶德懒洋洋地分析,“你父亲绝对不会报警,而会选择付赎金,你的人身安全无虞。现在,可以稍微安静一点了吗?”
最好她闭紧嘴巴,让他清静几分钟,他又累又饿又渴,如果还要听她惊惶失措的叫嚷猜测,那可真是人间炼狱。
“那你呢?你怎么办?”她着急地问。
陶德噗哧一笑,“我?我只是个渔夫,贱命一条,有什么了不起?”
他这么有把握,是因为熟知赛希尔风度好得很,不会危及第三者,而他也正好趁此机会,结束与她的牵扯。
“不。”舒沂彤认真而沉痛地低喊,“我不要你有事。”她含蓄地坦承自己心意,“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安全回台北,就算你是个渔夫也好,我愿意当个渔妇。我一直在等待一个特别的人,我想就是你……”她想过了,与其做个傀儡芭比,还不如选择真爱幸福地过一生。
“拜托,你以为讨海生活如此容易吗?”他直言打断她,“你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小姐,还是乖乖回你爸身边吧!我高攀不起。”
舒沂彤一怔,“你是在为我着想吗?”她心一紧。在这患难时刻,他要替她担下一切苦难,逼她离开他吗?
陶德深深叹口气,他可不是因为太感动而叹气,是因为苦恼而气闷。
啊!真烦,他弄巧成拙了,应该让她恨他的。她那愚蠢告白实在太无聊,让他真想打哈欠。
“我不会弃你而去的。”舒沂彤使劲移动身子,在黑暗中逡巡他的身影。
当手指碰触到他温热指梢时,她激动得差点流出眼泪。
“陶德,我喜欢你,我爱上你了。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离弃你。”她恳切真挚地说。就连她自己也迷惑,爱情来临得毫无预警。“真奇怪,有这么多富家子弟追求我,我偏偏迷上了一无所有的你……”
这下,陶德真想仰天哀嚎。
罢了,他得残忍些。原以为舒沂彤是豪放女,没想到她竟单纯到近乎愚蠢,他并不是她假想中期待的对象,他得让她彻底清楚这一点。
“舒沂彤,你听清楚了。”他声冷如刀,“我……”我和你之间无关情感,我只想找个不麻烦的女人玩玩,游戏结束了,我们也该一拍两散。
但陶德这些话还来不及说出口,船舱窄门便被推开,突来的光线刺得两人眯起眼睛。
带头的绑匪视线扫过两人,“醒啦?”他口气戏谑,“睡了两天,还有精神说话聊天,体力不错嘛。”
陶德眉毛一挑,“你打算把我们载到哪里?”
“别急,已经到了,你很快就会晓得。”他挥手示意,同伴立刻架起略微虚弱的两人走出船舱。
船外一片碧海晴天,渔船停靠在设备现代化的港口,远远矮坡一栋城堡矗立着,群山环绕,仿佛固若金汤的堡垒。
陶德打量环境,推测他们可能所在位置。舒沂彤东张西望,虽然不懂这些人意欲为何,但她已经下定决心与他共进退。
“别看了,这座小岛在地图上找不到,一般人也无法在此出入,因为这里是海盗的巢穴。”带头的绑匪不隐瞒地告知真相。
“海盗?”舒沂彤倒抽一口气,“你要把我们卖给海盗?”在文明民主社会长大的她简直不敢相信。
“很聪明嘛。”带头的绑匪点点头,并反不吝啬地透露更多,“而且这群横行南太平洋的海盗,他们的首领是一对美丽的姐妹,就是那两位。”
他伸手指向不远处,四个壮汉正两两抬着一席软榻往他们走来,榻上各躺了一名金发女子和红发女子,她们年轻貌美,身材窈窕。
“凯萨琳小姐。”带头的绑匪朝红发女子躬身行礼。
红发女子有着宛如洋娃娃般精雕细琢的五官,水晶似眸光扫过两人,高傲的女性嗓音操着上流腔调的英语。
“我说过我只要男的。”她视线胶着在陶德身上,眸光迸出惊艳神采,“把那个女的马上带走,我看了碍眼。”
“凯萨琳小姐,这个女人是附属的,毋需您多付费。”带头的绑匪谄媚地笑。买一送一,小姐们应该会更满意。
“我姐姐说带走,你听不懂吗?”金发女子开口喝斥,姣美脸庞轮廓立体,较之红发女子多了股英气。
“莎莉小姐请别动怒,我马上带她走。”带头的绑匪诚惶诚恐,没想到自以为聪明的决定,反碰了一鼻子灰。
“不,我不走。”舒沂彤大声叫喊,精通英语的她清楚他们在谈论的对象就是她,“我要留下,我不走。”
“你疯了吗?”陶德不耐烦地低吼,从没见过如此愚蠢不懂自保的女人,“她们要放你一条生路,你不懂吗?”
绑匪受赛希尔唆使,并不知道舒沂彤的身分,这对海盗首领姐妹不愿买下她,绑匪也只能将她送回台湾,这是她逃出生天的大好机会,她想毁掉吗?
“我看你是昏太久,脑筋出了问题。”他冷言冷语,狠瞪向带头的绑匪,“你还在等什么?快把她带走!”
“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舒沂彤目光坚持地凝视陶德,故意用英语说:“我要留下,就算这里有毒蛇猛兽,我也要留下。”
他眯起了眼,“这可不是玩办家家酒,这是攸关性命的事,你给我马上走,耍耍大小姐脾气,回台北去跟你老爸耍。”
“我没有在耍脾气,我是说真的。”望着他,她冷静笃定地说:“你留下,我也留下;你不能走,我就陪你不走。”
陶德有一瞬的震慑,她眼中不屈不挠的决心令他心悸,她那愚蠢的真心像一股暖流缓缓流进他心房,刹那间,他竟无法狠心说出真话撵她离开。
甚至他感觉自己很可恶,他欺骗了她,把她当游戏玩,看她认真坚持的模样,他玩世不恭的心坎恍似被人轻轻撞了一下。
可恶!他干么要有罪恶感?干么多事白费唇舌赶她?她白痴到选择留下受苦与他何干?陶德拧起眉,暗自咒骂自己多此一举,说服自己坚信她活该。
“真有意思。”莎莉跃下软榻,走到舒沂彤面前,挑起她下颚,“我们难得大发慈悲地放人走,你居然不走,他是你的谁啊?小妹妹。”
即使舒沂彤长得高挑美丽,但在西方人眼中,她看起来顶多十八、九岁。凯萨琳和莎莉都是年近三十的成熟女子,当然没把她放在眼底。
舒沂彤别开脸,骄傲不屈地喊,“别碰我!”
“啧,你才几岁啊!脾气这么大。”莎莉冷笑。
“我几岁关你什么事。”她口气很冲。
莎莉不怀好意地瞅着她,“任你脾气再大,到这里来就得遵守我们姐妹俩的规矩,或许这是个好机会,教导你什么是礼貌。你说呢?姐姐。”
“妹,这点小事你作主就行。”凯萨琳答得漫不经心,全副精神都放在俊帅尔雅的陶德身上,懒得分神去理会来路不明的女人。
“刀拿来。”莎莉仰着下巴命令,一旁手下立刻必恭必敬地呈上一把利刀,她撩起舒沂彤一绺头发把玩。
“你……你想做什么?”她睁大眼,又惊又怒,从没人敢对她如此无礼。
“帮你剪头发喽。”莎莉微微一笑,刀起刀落,她一头乌黑柔软的长发立刻被削得七零八落。"
舒沂彤惊惧又羞愤,“放开我,可恶!快放开我。”她叫嚷、挣扎,可是刀刃仍是无情地切断她的发丝,莎莉得意的笑容激得她眼眶泛红。
陶德暗暗叹气,早可想像如此情景,她不听话离开,根本是自作自受。但不知为何,一向选择袖手旁观的他竟会感觉不舒服。
不舒服?莎莉剪的又不是他的头发,他干么不舒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下一秒,陶德的俊脸一敛,严肃了起来。
该死!扪心自问,他真为舒沂彤心疼,眼前情景令他火大。
“让你妹妹快住手。”陶德倾身在凯萨琳耳畔低语,“虽然那女人跟我毫无关系,但当着我的面教训她,岂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吗?”
她挑逗地瞟他一眼,“这可是为你才开的口唷。”她先跟他邀功,好索求日后满足欲望的快活。
陶德邪笑,“我会知恩图报的。”呵呵!有趣,有胆买下他,这场游戏玩起来铁定不无聊。
“够了,妹。”凯萨琳缓缓地启唇制止,“何必跟个小女孩过不去呢?”
莎莉停手时,已将舒沂彤过肩性感髦发剪成马桶盖。舒沂彤羞愤恼怒地气红了眼,感到前所未有又无力抵抗的屈辱。
“这才刚开始呢!女孩。”莎莉冷笑睥睨着她,“敢留下,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背脊泛上一股冷意,舒沂彤感觉不寒而栗。从小如温室花朵被呵护长大的她,何时曾听过威胁、尖酸的话语?何曾被羞辱伤害?而这,还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