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语凡僵硬地扯出了个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生日快到了吧?"阎天阙执起季语凡的手,置于自己掌中。
听他这么问,季语凡轻颤一下,嗯了一声,手指依旧抚摸著膝上佣懒的小东西。
"二十四岁?"阎天阙凝视著被自己手掌包覆的细致的手,微笑地问。
他的手指细长、白皙,手腕也是纤细的。虽然美丽、令人怜惜,但就是没长什么肉,瘦得很,好像怎么都喂不胖。
"嗯,大概吧。"季语凡淡淡的回应,嘴角隐约有抹自嘲的笑。
生日?他根本就不想去记起自己的生日。
"我为你庆祝好吗?"握著他的手与自己交缠,阎天阙满足地看著自己小麦色的肌肤包围住那纤白。
"不用了,没什么好庆祝的。"手指间摩擦的亲昵感觉让季语凡心头微热,嘴中依旧冷淡的回答。
"为什么这么说?"阎天阙察觉他的说法颇不寻常,小心翼翼地问。
"我……"季语凡看了他一眼,半晌才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没有庆祝的必要。"
"没这么单纯吧?"阎天阙直直地盯著他,像要看透他般,"你在烦恼什么,难道都不能说?就非得一个人胡思乱想吗?"
季语凡闻言僵了下,倏地抽回自己的手,逃避似的转开头。
"我想知道你在怕什么,语凡。"他柔声的说:"你愿意告诉我吗?"
季语凡依旧没有回答,闭紧唇不发一语。
每回都是这样,一问到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他就来个闭紧嘴巴相应不理,而他也总拿他没办法,只因为舍不得看他被逼问时的为难表情。
那样竖起重重防备的紧绷著,虽用言语的利爪伤了别人,但他的神色中却又流露出沉痛哀伤的神情,彷佛每一句话伤的都是他自己。
"不愿意说的话,我不勉强你。"阎天阙不由得暗叹,轻轻将他仍略带僵硬的肩拉过靠在自己身上。"我会等你,等你愿意告诉我、愿意信任我,这样奸吗?"
季语凡抬头看他,无语地垂下眼。自己有可能会告诉他吗?那样不堪的过往,连要回想都极为不愿啊!
就算不说,他又能瞒他多久?
***
铃——
一阵电话铃声划破秋日清晨的宁静,季语凡窝在被窝中怎么也不想动,任由电话一如以往地直接转接到答录机。
"您好,我是季语凡,现在无法接听您的电话,请在哔一声后留下您的姓名,以及要联络的事项,我会尽快与您联络。"
"喂?语凡,我是大哥。"
听见熟悉的声音,季语凡窝在棉被中的身躯不由得一僵,棉被中的温暖似乎一点点地退去,冷了起来。
对了,今天是……
"有阵子没联络了,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他木然地想。从很早以前,他就不再认为生日有何值得快乐的地方。从十六岁那年开始,生日这天之于他只是痛苦屈辱的记忆。
那人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有空还是回家来看看妈吧,她很惦记你,她一直说很后悔当初对你那样。"
是吗?季语凡嘴角泛起冷笑,手指不由得抓紧棉被,深吸口气把自己埋得更深。他们早就不想要他这个儿子了。
"算了,我也不勉强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挂上电话前,又是一声细微的叹气。
无法再入眠,季语凡起身看向墙上的时钟指著八点,离过完这一天还有十六个小时。好漫长啊!
小东西似乎是听见季语凡起床的声音,推开原本就未紧关的门,轻巧的跃上他的膝盖,在他的胸前磨蹭撒娇著。
季语凡紧紧拥抱这屋中唯一的温暖,只因为他觉得好冷、好冷……
他紧抱著小东西,直到它抗议的挣扎才放手,起身到浴室梳洗,一遍又一遍的用冷水泼洗脸颊。
浴室外传来门铃声,跟著是开门的声音。
季语凡蹙起眉,他想起阎天阙说过今天要为他庆祝生口,但今天他却不想有人来打扰,尤其是他。
"早啊!小东西,你的主人呢?"
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著是敲门声。
"语凡,你在里面吗?一
季语凡暗自叹口气,"嗯。"
"出来吃早餐吧!"阎天阙步离浴室前,"过来!小东西,我弄东西给你吃。"
喵——
季语凡随意的擦了擦脸,轻轻打开浴室的门往外看。这家伙,究竟是何时开始闯入他的生活呢?而从何时开始,一切都变得这么自然?
"你这个模样会让我想一口把你吃掉。"阎天阙不知何时已站在季语凡面前,用手指把玩著他还在滴水的发梢,低哑的说。
他宛如出水芙蓉的脸庞有种清丽的味道,勾动著他,但他还得忍著亲近他的冲动。自从认识季语凡以来,他忍耐的功力真是大大的进步不少。
季语凡耳根燥热的不敢看向阎天阙,因为他太清楚他是以什么眼神在看他;那是一种他们成为恋人后这半年内他时常看到的,充满欲望的眼神。
他知道他若真的强行要他,他也无法反抗,不只是体型与力气的关系,而是心里想反抗的意愿不大。
但是,他很害怕。
是的,害怕。虽然两人已经从一开始的拥抱、轻搂便会全身僵直、冒冷汗的状况中改善许多;但是若要再进一步……他一定会不由自主地反抗。而他不想让阎天阙看到歇斯底里的他。
"我去换衣服。"季语凡故作镇静的拍开他的手,匆匆的想躲回房里去。
"你要躲到什么时候呢?语凡。"阎天阙拉住他的手臂,制住他离开的脚步,声音自他背后传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季语凡身躯一僵,急忙挣脱他跑回房间关上门,背后似乎还能感觉到他投射在他身上的灼热眼神。
***
阎天阙看著季语凡慌乱逃进房间的背影,心下隐约有一丝懊悔。
"我太心急对不对?小东西。"他低笑了声,蹲下身抚摸脚边的小东西,"怎么办?我吓到你的主人了。"
"喵——"它蹭了蹭他的膝盖,喵了声。
"只是已经半年多了,我的确快无法忍耐了。"阎天阙笑著拍拍它站起身,"再这么下去,我可能哪天会忍不住强行要了他;但我可不想弄哭他,除非他是喜极而泣。"
"喵……"它似乎也不赞同。
他从未对任何一个情人有这种耐心,但对季语凡就是不同,他是他有生以来,唯一一个能让他想用全心、乃用一生去善待的人。
过了十几分钟,房门终于打开了。从房中走出的人儿,迳自走到桌边坐下吃早餐,就是不看他一眼。
"今天出去走走好吗?"阎天阙试著提起话题。
季语凡迅速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后,意料之中的摇摇头。
"你不能整天窝在家里,容易生病的。"阎天阙忍不住地叨念。
过了一会儿,季语凡才轻声开口:"我今天想独处。"
每年的今天他都是一个人独处过来的,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或者,他真的是在逃避现实。
阎天阙怔了下,看著他的脸色责怪起自己的大意。他怎么没注意到他的脸色跟情绪都不太好呢?
"你不舒服?"他伸出手去摸季语凡的脸颊,没想到他却突然惊跳起来,动作之大竟打翻桌上的咖啡。惊讶之余,他看见他脸上迅速浮上了抹歉疚。
"对不起,我、我只是……"季语凡不知所措的道歉,连忙拿起抹布擦拭桌上的污渍。
他不是有意要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因为今天……让他不由得反应过度。
"你怎么了?"阎天阙按住他忙碌擦著桌子的手,感到他的身躯明显的僵住。
难道是刚刚吓到他了?他不由得轻叹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用这么紧张。"
谁让他有这么一个纤细敏感的情人呢?如果他们算是情人的话。至今连个吻都还没得到的他想著。
季语凡出乎意料的凝视他一会儿,转头抽回手,将抹布拿到流理台清洗。"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不想出门。"他头也不回的说。
他的态度让阎天阙更下定决心要带他出去。他欺近他身后,"但是今天是你的生日。"
"那又如何?"他冷淡的说。
"我要送你一份礼物。"阎天阙一步步的准备实现阴谋。
"我说过不用了。"
阎天却又碰了个钉子。
"你还没听到我要送什么。"他轻轻将手臂环上季语凡的腰,再次感觉到他的僵硬,以及伴随而来的放松自己的喘气声。
一直到现在,他还是不习惯亲密的拥抱。
"什么?"他知道自己是非听不可,季语凡有些不甘愿的低头。
"一个吻。"阎天阙凑近他耳边吹气。
"不要!"季语凡惊跳起来,急忙要挣脱,却反被箍得紧紧的无法动弹。
阎天阙感到臂弯中的人儿在微微发颤,令他心生不忍却不能心软。
"你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他身躯顿了下,语气中有著明知故问地要赖意味。
阎天阙听见他语气中已然想到却还不甘愿承认的语调,不由得笑了。"当然是跟我出去。"
过了一分钟之久,季语凡才轻轻叹了口气,点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胜券在握的阎天阙有了戏弄情人的兴致,"一个吻还是跟我出去?"
"跟你出去。"气他的明知故问,季语凡有些羞怒地撇过头不看他,"放开,我要去换衣服。"
阎天阙这才意犹未尽的松开手由他离去,开口附加一句:"你可别躲在房里不出来,到时可不是一个吻就算了。"
季语凡的回答是砰一声的关上房门,他不由得放声大笑。
不可否认的,他心里还是有点失望。
一个吻呢!唉!
第五章
季语凡坐在岩石堆上看著海,迳自生著闷气。
不想出门的他,又再一次的败在阎天阙的威胁兼诱哄下,被强拉到户外来从事休闲活动。
唉,为什么他就是拿他没辙呢?
与其说是气他抓住自己的弱点,还不如坦白承认真正令他烦闷的是自己的态度。
他喜欢他、习惯他介入自己的生活,但这代不代表爱?若真的爱他,那他现在的态度到底算什么?
他明明是他的恋人不是吗?但现在的他却什么确定的答案都没给他,既不想前进,又舍不得退,只想保持现状,纵容他对自己霸道的照顾与温柔的关怀。
原来他竟是一个只懂得接受,却不懂得付出的人!
他不想承认自己的自私,又不知该如何回应,因为他已太习惯保护自己。这两种不同的思绪有如一张越收越紧的网,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想逃,逃得远远的,远离这张令他透不过气的情网,但心中却又不舍。
他真是个卑劣的人呀!
"你会冷吗?"
阎天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季语凡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又不知不觉的环紧身子蜷缩起来。
摇了摇头,他未曾将视线栘王阎天阙身上。
冷吗?他总是觉得冷的。这寒冷仿佛早巳根深蒂固的存在体内,永没有退去的一天,从八年前开始……
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不!别再想了。
"你的手总是这么冰。"
看著他,阎天阙关怀的伸过手来包住他冰冷的手,温暖得令季语凡停止了颤抖。
"我多想知道你在想什么,语凡。"他转头凝视季语凡低声说:"你好像总是担心著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季语凡怔愕一会儿,低下头看著两人交握的手深深吸了口气。嘴张了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过了半晌,他才勉强挤出一句话:"你在胡说什么?"
季语凡,你真是胆小又懦弱!
"你又在装傻了,别以为你骗得过我。"阎天阙露出一抹自信满满的笑,似真似假的看得他心慌意乱,"我可是比你想像的还了解你。"
"哦?"
"嗯……"他扳开季语凡被握在他手中的掌心,煞有其事的说:"你的感情线集中细长,代表你是个很专情的人;掌心细纹多,也就是说你很容易胡思乱想,自寻烦恼。"
季语凡忍不住被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还有呢?"
"嗯……半年前你遇见了你一生的情人,将会跟他厮守一生。"他一本正经的说。
半年前?季语凡呆了一下。那不就是他吗?这家伙!
"你在胡扯!"他登时耳根发热的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等一下,最重要的还没说。"
阎天阙邪魅一笑,看得季语凡心跳突地加快。
"还有什么?"无法掩饰微红的脸,他有些羞意的低头偷觑著他。
"你的手心……"他再度扳开他的掌心喃喃的说:"很细、很白。"
就是这些无聊话?季语凡不由得笑开。
"我知道了,你可以放开……"
阎天阙突然俯身将唇熨贴在季语凡的掌心。
季语凡呆愣一会儿,整张脸都发热起来。"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已经落入阎天阙怀里。身体僵直的瞬间,他霸道的气息已经盖上他的唇,吞没他所有的话。
身躯下意识的反抗,季语凡慌乱的想推开他;但阎大阙用手扶住他的后颈毫不放松,他只能任由他霸道的肆虐。
"不,唔……"经阎天阙一阵阵的轻咬、细吻、吮舔之下,他渐渐地放弃挣扎。
阎天阙不满于唇办外的游栘,他湿热的舌轻轻顶著季语凡的齿间来回骚动舔舐。
季语凡的唇不由自主的轻启,任由他的舌蛮横地长驱直人,进一步掠夺探触。
阎天阙贪婪地掬取他唇中的甜蜜,用力且激烈的勾缠著他的舌。
季语凡呼吸急促,初尝到的交缠使他开始迷乱晕眩,阎天阙的气息充满他鼻间,占领他的嗅觉。他的手缓缓不觉交握上他的颈项,所有的思绪彷佛在脑中散去麻木,只剩一片空白。
他不停的吻,一个又一个的深吻,直到季语凡无法喘息他才松开他的唇;不断的在他的脸颊、唇边,落下一个个细碎而恋恋不舍的吻。
他的唇比他想像中更甜美,可以的话,他想吻他一辈子,要他一辈于!
季语凡的身躯在他怀中微微的颤抖著,久久无法回神。
"语凡……"阎天阙捧著心爱的人儿的脸,吻著、喊著:"难道你真的感受不到我的情意吗?"
季语凡回过神来,怔怔的看向眼前主人,随即咬紧下唇,心中翻起一阵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