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对视了一下,才在彼此怀疑的眼神中放下杯子。
“好了,好了,让小俩口休息吧!别闹洞房了。”媒婆一见大功告成,连忙又说了几句吉祥的话后,才领着丫环们退了下去。
喧闹过后,如今一切都归于平淡。
诸葛枫正准备拿出他的压箱宝“春宵散”时,裘昕却说:“娘子,我……娘子我……”
“相公有话请说。”诸葛枫压低嗓音,用会令自己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说着。
“是这样子的,我……我因为这阵子身体直感不适,所以昨天我去找大夫把了脉,他说……他说……”她嗫嚅地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说如何?”诸葛枫暗忖,他是怎么搞的,说起话来那么不干脆。
“他说我这病挺严重的,容易传染给别人,所以不适合行房。”她屏住气息一口气说了出来。说到“行房”两字,脸上不禁涨满了红潮,这可中奶娘一早教给她的台词。
诸葛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异常的举动,对于他的话颇以为讶异--他有病,不适合行房!
好玩,真好玩!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诸葛枫也乐得轻松,于是,他又偷偷的将春宵散放回了暗袋中。
春宵散乃是一种闻了会让人昏睡的迷药,与迷魂散香不同的是,它会让昏劂的人醒来后,有一种为之畅快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直伯有过了那么回事儿。
诸葛枫也顺着他的意,嗲着声音说道:“相公既然不舒服,那就早点休息吧!那事儿……我不急。”说完还帮作娇羞状。
“多谢娘子的善解人意,那我就去歇着了。”说着,他逃难似的急速往外走。
“相公请留步。”
“你还有什么事吗?”裘昕那恐慌的表情霎时展露无遗。
诸葛枫一双可洞悉人心的眸光,直射入她眼中,看着裘昕那惊慌莫名且不自的神情,知道其中定有问题,以他的个性,不弄清楚是绝不会罢休的,于是,他硬缠着裘昕说:“相公,那么晚了你要去哪儿?留下我一个人,我她怕呀!”
“我自然是要去找地方睡觉了。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宵心之辈敢闯我们延波府,你尽可安心待在这儿。”
裘昕弄拧了他的意思,并好言相劝着。
“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睡嘛!哪有人新婚之夜就分房的,我不依。”也不知怎能地,诸葛枫觉得他很喜欢和他在一块,即使这是件很危险的事。
“哦!”裘昕睁大眼看着他,原以为“这女人”是很好搞的,现在才知道她看走眼了。
“不要走嘛!”诸葛枫大胆的走过去拉住裘昕的衣裳袖,由他的动作表情看来,就知道他顽皮的性子又萌芽了。
“好,我不走,但你别拉我。”裘昕很快的闪了开来,两只手紧紧搂住自己。
诸葛枫险些笑了出来,瞧他那副像是被蜜蜂螫了的模样,真像个女娃儿,若不是他胸前一片平坦,自己还真会以为他是--
“你说不走的哟!那我们来睡觉吧!”诸葛枫拉起他的手,欲往床边走去。
“你的手!”此时的裘昕却惊讶的大叫出声。
“怎么啦?”
诸葛枫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才发觉他那双大手老是在紧在关头的时候找碴。
因为诸葛枫的缩骨功还差一分功力,所以手掌及脚掌这两个地方无法完美的“演出”,这是他唯一的致伤。
“你的手怎么那么大?简直跟随男人的没两样!”裘昕不可思议的看着。
怎知诸葛枫这时却泣了出声,“你嫌我!”他的两只眼睛还不时的瞟向裘昕。
“你别哭呀!我不是嫌你,只是觉得你的手和一般女人比较不一样而已。”裘昕从未哄过人,尤其是“女人”,所以,一时间感到手足无措。
“因为我小时候得了一种怪病,等痊愈后就变成这样了。”他开始扯着谎,想施展他最在行的“苦肉计”。
“原来如此,改明个儿我请我们镇上最好的大夫帮你诊断看看。”裘昕不忍她的花容月貌被这双手给破坏了。
“不用了,我为了这病已访过不少名医,每个人都束手无策,我也早就死心了。”他戚然一知,但却在心中暗忖:笑话!这怎么能去就医呢?不穿帮才怪。
“还是去看看好了,反正又没坏处。”裘昕不死的就想帮她。
“我不去,我不要在人家面前丢人现眼,更不要让别人在背后说:‘裘家大少奶奶染有怪病’,如果真是如此,我宁可去死。”他撇过头,故作生气状。
“好,不去就不去。”裘昕挺因惑地看着她,一副拿她没辙的样子。
诸葛枫这才释然一笑道:“这才对嘛!来,我们一块睡吧!”
裘昕颇感为难的跟随着她到床边,更不自在的看着她在他身边宽衣解带,心中不解的是,这个小菁的女子怎么那么大方?一点也不像刚出阁的闺女。
等诸葛枫脱去一身累赘的衣服后,仅留下一件贴身的新衣裳及两个棉做的假胸部,正想好好的睡上一觉时,却瞧见站在床角处的裘昕正睁大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直勾勾地瞅着他的胸部瞧。
诸葛枫也看了自己的前胸一眼,心想,没什么嘛!女人的那玩意儿不都是这样吗?难道他弄错了?
这时,裘昕也看懂了他的不解,于是讷讷的轻声说道:“你那地方怎么那么大?”
哇!难不成是他的尺寸搞错了吗?他的确有点夸张地将它做的大了点,但是,他只不过是想更加表现出他特有的“女人味”罢了,不过看这情况,他像是弄巧成拙了。
“因为我营养好,肉偏偏又喜欢长到那地方去,我也没办法呀!”他一耸肩,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是这样子呀!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问的,孔夫子曾说过‘非礼勿视’,而我已经逾矩了。”她低下头,挺惭愧的说。
“哪儿的话,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多看几眼有什么不可以?又不会少块肉。”诸葛枫自以为很幽默的说着,但听在裘昕的耳中却相当不自在。
“我们是夫妻了?”裘昕苦闷的反问了一次。
“是呀!我们才刚拜过堂,也喝了交杯酒,你难道忘了?看样子,你的病还真不轻呢!”诸葛枫暗忖:这裘昕所谓的传染病,该不会就是象他现在这样--魂不守舍又丢三落四的吧!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你日后恨我。”裘昕又怎能对她说,他俩永远成不了夫妻。
“恨你?我看你的病八成是发作了,老在那儿语无伦次的。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你就会觉得舒畅多了。”
诸葛枫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一个大男人一副温吞吞、穷蘑菇的样子,若非自己现在是“女人”的身份,他还真想帮他把身上那套新郎服给脱了,逼他上床睡觉。
裘昕见她那么热情,又不好拒绝得太明显,深怕她会起疑,也只好迁就她了;再说,小菁是个女人,两个女人睡在一起,根本没什么好顾虑的,“你一连赶了好几天的路也累了,那我们的就一块睡吧!”
诸葛枫心想,他总算开窍了,也就高兴的说:“这才对嘛!那就赶快上来睡。”
裘昕只得遮遮掩掩、慢慢吞吞的脱下身上的袍子,迅速地躲进了被窝里。
诸葛枫瞧他那动作,忍不住院哈哈大笑出声,忘了自己目前伪装的身份--含羞带怯的女人。
“你笑什么?”裘昕全身处于警戒状态地询问道,对于这个女子不甚含蓄的笑声,颇无法接受。
“我说相公,你那动作简直就和女人没两样嘛!是否因为是新婚之夜,所以你太紧张了?”诸葛枫笑的险些岔了气。
“我……”裘昕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一开始就在“庸人自扰”,因此做出来的事都极为反常。
“别你呀你呀的,不闹你了,睡吧!”诸葛枫摇摇头,转身背对着裘昕睡了。
裘昕看了看她的背影,又回过头望着天花板,良久,依然无法入眠,由于两人亲密的接触,隐约中又传来阳刚的味道,这令裘昕为之迷惘。
背对着他的诸葛枫也能感受到隔背贴着他的柔软清香,这也让他为之悸动。
漫漫长夜在两人的“迷惘”、“悸动”中流逝,只是谁也不清楚这是为何?究竟是什么困扰着他们,使他们无法安然入眠。
翻来覆去,诸葛枫怎么也睡不着,当然,他也知道身旁的裘昕也是彻底未眠,不过,从他适才平稳下来的呼吸声听来,裘昕比他要好了些,毕竟还是在天亮之前睡着了。既然睡不着,就来执行他的任务吧!诸葛枫心里想,为了怕裘昕发现他的“失踪”,他悄悄的点了他的昏穴,然后乘此得来不易的机会,偷偷的窜了出去,按照先前所设定的路线试图想找到裘镇的书房。
但他错了,书房的所在位置与探子之前所调查的简直是相差甚远、错的离谱,他依路线图的标示所找到的地方,并不是书房,而是一间柴房。怎么会如此呢?诸葛四郎所属的探子分布于大江南北,其消息的准确度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是武林人士们所共赖的一打情报网。
照这样看来,唯一能解释的理由,就是裘镇于喜庆前一日即满腔热情人将其藏有不少秘密和书房,来个移花接木给调包了。
但这又意味着什么呢?当然是--其中有鬼。
诸葛枫徘徊在柴房外,想从占地百余顷的‘延波府’找出一间小小的书房,实不容易,突然,他两眼一转,拍手叫道:“对了,我怎么给忘了,我不知道,但延波府的下人一定知道。”他喃喃自语道。
可想而知,裘镇换书房的目的只是怕有人会藉昨天大伙还沉醉于喜庆的气氛中,趁戒备松懈的时候,进入书房窃取东西,当然这东西一定和东突厥的密函有关。诸葛枫本以为他们会在迎娶的路上搞“接力”的游戏将东西送出去,但经过他秘密监视观察,这一路上并无异样;莫非这秘函尚送出延波府,还在书房中?因此,裘镇不惜劳师动众的将这书房给换了?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地形,瞧见在柴房前方有一棵高耸的大树,他屈腿一跳,跃进上树顶,从高处望下,并未瞧见书房,倒是看见升起冉冉烟雾的灶房。
一定是下人们在动手做早点了!他双眼一眯,以极快的轻功跃至灶房前,而后更以其楚楚可怜的模样,莲步轻移地慢慢走近灶房在入口处轻咳出声。
闻声转头的小铃儿,赶紧起身询问道:“少奶奶,您怎么来我们这儿呢?这儿乱得很,会弄脏了您的衣服呀!”
“我睡不着,随便逛逛就逛来这儿了,你们忙你们的,别管我了。”他微笑着说。
“这怎么成,这地方是不适合少奶奶来的,您回房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为您梳头打扮。”小铃儿因为尚摸不清这位新少奶奶的性情,于是说起话来显得有些紧张。
诸葛枫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我不是不想回去,只是延波府这么大,我本想随便走走,但却迷了路。”
小铃儿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子。这也难怪,延波府就是地大,像我们这些已待了好几年的下人,有的连这地方的一半都有还没走过呢!更何况是少奶奶您呢?我看这样吧!我这就先带你回房去,下回您若想出来走走,一定得唤我喔!”
“我以后会让你带路的,这次我可是领教过这延波府的不同了。”诸葛枫假装惊异的样子。
“少奶奶,您就随我来吧!”小铃儿浅浅的一笑,带着诸葛枫在这些宛如蜘蛛网状排列的长廊上穿梭着。
“小铃儿,你能告诉我这延波府几个较大的地方该怎么走吗?像是大厅,饭厅,还有老爷的书房。”诸葛枫间接说出了他的目的。
“好啊!这样小姐您下次就不会走丢了。从您卧房出去右转直走到了大厅,饭厅在大厅的左边,至于老爷的臣卧房侧在东厢房,而书房本来在书香庭,现在已运至西厢院的吟书阁。”小铃儿很有兴趣地说道。
“你说老爷的书房本来在东厢房的书香庭,现在已运至西厢院的吟书阁?”诸葛枫问着。
“对呀!就在前天搬的。”小铃儿回道。
“你知道为什么吗?”诸葛枫暗忖,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好像听说原本的书房格局与少奶奶您相冲,所以老爷就将它运走了。”小铃儿心直口快的说。
“是这样啊!”诸葛枫沉吟咏道。
“大概是这样吧!反正我也是道貌岸然听途说的。少奶奶,您为什么要问这些?”小铃儿不解的反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问着好玩罢了。“经她一问,诸葛枫才发觉自己太操之过急了。
到了房门外,待小铃儿告退后,诸葛枫才若有所失的走进屋内,看见床上的裘昕竟有着慵懒撩人的睡姿,不禁更加深了心中的揣测--他是个女的,要不,他就是个娘娘腔的男人。
只不过,目前他要调查的不是他的性别,而密函的下落;眼见裘昕又一个翻身转过头去,诸葛枫知道他快醒了,于是,他又在个昏穴点上一记,如此一来,就可以令他再睡上一两个时辰,也够他去书房一探究竟了。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又是一阵轻飞跳跃,诸葛枫已至西厢院,院门外看守的家丁众多,由此可知,书房准在此地。只不过,这院里的房间不下百间,到底哪间才是裘镇的书房呢?若真要这么一间一间的找,或许找上三天三夜也找不出个结果。
灵机一动,诸葛枫决定守在院外,若当真有密函就在书房内,想必裘镇一定会小心谨慎的收藏着,绝不敢掉以轻心,搞不好还会一日三顾呢!
诸葛枫刁根芦苇草在嘴里嚼着,以优闲的姿态斜倚在围墙上;眼看东方已发白,再过一个时辰,裘昕的昏穴就会自动解开,已无太多的时间浪费在等待上了。
就在他决定打道回府的当儿,裘镇英武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好耶!真是感谢各方神出鬼没佛保佑。”诸葛枫暗自叨念着。
诸葛枫跟随在裘镇身后片刻,果真找到了那间折腾他许久的书房,瞧他神色自若的走进屋内自书柜上敢下一本经书,翻阅了几页后,又如来时一般沉稳地走了出去。
待他走远后,诸葛枫才轻轻的进入书房,拿下刚才他所翻阅的经书;打开一看,里面洋洋洒洒批示的注解可真是精辟入微,这和密函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