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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君没想到阿宽不但不生气,在回程中还对她说她的家人真有趣。
真有趣!
是吗?他真的这么认为吗?
"那你不生气?"
"气什么?"
"气他们拉着你,问你那么多问题?"她知道阿宽有多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每次他们出去吃饭,他总是拉着她到最角落的地方。
陪她吃饭是如此,逛街的时候也是这样,他专拉她去没人去的店──那里的东西既少又糟,久而久之,她就对阿宽不抱持任何希望了。
她若是要去逛街,铁定会找手帕交素谨去。
她不想为难阿宽,她想让自己轻松点──虽然,她还是好希望能跟他手牵着手一起散步。
而今天──人这么多、嘴这么杂,阿宽竟然一点都不嫌烦,还觉得她的家人有趣! 她昂起脸看着阿宽。
他回到家后已经换上休闲服,一身短衣、短裤,一派休闲模样,而且人还躺在客厅的地板上休息,还是那副老样子。
沈爱君坐在他身边。
阿宽告诉她,"我知道他们是关心你,所以才会问我那么多,他们怕你遇人不淑。"瞧,他还能体谅她父母的心情呢!
沈爱君当下觉得阿宽真好。
她缩着身子偎在他的身边,回想着今天的一切,好像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在穷紧张;其实她的家人对阿宽很和善,并没有多加刁难他;而他也表现得落落大方,有问必答。
咦?她可以把这释意为:阿宽是为了她,所以才这么配合的吗?
想到这,沈爱君就忍不住窃笑不已。
不管是不是,总之,今天的结果还算美满,阿宽终于跟她家人见面了,那么──要命!接下来要是阿宽要她去见他父母怎么办?
喜欢穷紧张的沈爱君又开始担心了。
看来今天晚上,她又要一夜无眠了。
第九章
与真相擦肩 如果事实 超乎我的想像 却又无伤大雅 我真的不介意 就这么 与你虚晃一招 和真相擦肩而遇
没问,他一直都没问她要不要去见他父母。
沈爱君由本来的担心转为气愤,没道理他都见过她爸妈,甚至是外公、外婆了,而她却连他父母亲的面都没见到。
阿宽是不是认为她登不上台面,所以才不愿意带她去见他的父母?
这怎么可能?
沈爱君马上把这臆测甩到天涯海角,拜托!她在商社上班,是总经理秘书,外语能力不错,人也长得漂亮,不管里子、面子都有帮阿宽顾及,没道理还有地方让他挑剔的啊!
啊!莫非阿宽担心的是他爸妈?
唔~~沈爱君想了想,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他的工作虽不体面,但他极有自信──虽然她不知道他的自信是打哪儿来的,但在人前,他总是侃侃而谈,从来未曾表现过自卑的样子,而她就是特爱阿宽这一点。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阿宽为什么从没提过要她去见他父母的事?
正当沈爱君在为此事烦恼的时候,阿宽烦的却是另一回事。
一个月的期限快到了,他还是找不到他在英国的同学,怎么办?真要去继承那个家吗?
而更可怕的是沈爱君那一关,藉着今天之便,他巧妙的跟她招认了他的身分,而那个小笨蛋显然还没听出来,以为他在说谎,还不停的跟他眨眼睛,显然是怕他把谎扯大了,日后会没台阶下。
沈爱君这样的反应反而让阿宽觉得忧心不已,他真不敢想像当她有一天发现他不只是个建筑工人,还是那块工地的建筑师;而且,他老爸还是幕后老板时,心里将做何感想?
或许是个想太多了,毕竟,沈爱君一直以所谓的“三高男”作为择偶条件,一个建筑工人是她人生中的意外,她爱他,所以也愿意接受他职业不高尚;但如果他真是“三高男”,岂不是更加接近她心目中白马王子形象?
阿宽是这么安慰自己啦!但他可以想见的是,当沈爱君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两个人的冲突是难免的。
她绝对会认为他一直在欺骗她。
其实严格来说,也不算是欺骗,因为,他真的是个建筑工人啊!不过,他爸妈的身分比较吓人罢了,因此他不说,应该也不算是欺骗的行为。
阿宽在心里偷偷的替自己辩解,但他的心情却终究好不起来。
而阿宽的烦,爱君看得出来,只是,她不明白阿宽因何事而烦。
"怎么?心情不好?"
中午用餐的时间,素谨约爱君一起出来吃饭,本来是想两个人好好聊聊的,却 没想到一顿饭吃下来,只听到沈爱君不停的叹气。
"要不,我们下班的时候一起去逛街吧!"素谨邀沈爱君,一来两个人可以聚一众,二来沈爱君也可以散散心。
沈爱君本来想点头说好的,但随即一想,又觉得还是不要好了。
"为什么?"
"我想我该存钱了。"沈爱君带阿宽回家见过父母后,才认真的思考两个人的未来。以前她爱玩又爱漂亮,几乎把所有赚来的钱都拿去吃喝玩乐,这些年来她吃穿无虞,但却也没存什么钱。
"你跟阿宽决定要结婚了啊?"素谨问。
沈爱君脸一红,羞答答的回答,"我们还没讨论到那里,但我也已经二十八岁了,所以……"
"所以想嫁人了?"
"嘿!"沈爱君打她。
是啦、是啦!她是想嫁了,那又怎样?
"想嫁人很好啊!但你家阿宽怎么说?难道他也没存什么钱?"
"不知道耶!我没问他。"其实是不敢问,沈爱君好怕她问了,而阿宽又真的没什么钱,那该怎么办?
她这样岂不是人伤阿宽的自尊了吗?
"你啊!就是想太多了。你都决定跟他了,还有什么事不能摊开来讲的?要知道结婚不只花时间,还花金钱,你爸妈又是传统的老人家,铁定想把婚礼办得热热闹闹的,如果阿宽真的没钱,你又不事先跟他说清楚,到时候论及婚嫁,麻烦铁定更多。你不想兴匆匆的结婚,最后却败兴而归吧?"
"你别吓我!"
"这哪叫吓你啊!你没见过很多人都是在最后关头上谈不拢,本来要结婚的两个人到后来还不欢而散,连朋友都当不成的吗?”素谨说得实在。
而这些沈爱君也都懂啊!但阿宽的自尊她却不敢轻易挑衅,她小心翼翼的避开那里,不去触及,只是想,她还是先省着花用好了。
"我跟阿宽才认识一个月,现在谈婚事还太早了。"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但只有傻瓜才会相信沈爱君自欺欺人的话。
当爱情来的时候,是不管时间长短的。
沈爱君爱惨了阿宽,甚至为了阿宽改掉很多骄纵的坏习惯,这些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只有她才会在那里蒙着眼睛就以为看不见。倒是阿宽──
素谨见过他几次面,总觉得他跟沈爱君两个人的个性南辕北辙,很不搭配,她本来以为沈爱君只是一时兴起,想谈个不一样的恋爱,没想到到最后最认真的谈憾情的人竟然会是她。
这个时候,素谨就忍不住唱起陶晶莹的歌,她的“姊姊妹妹站起来”有那么一句“爱情真伟大”。 而沈爱君还真是最佳的代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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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爱君回到公司后,办公室一片闹烘烘的,有些人还拿起粉扑忙着补妆。
"怎么?今天有重要会议吗?"要不然秘书室的人怎么一个个如临大敌,
"老总今天要去见个大客户。"
"那又怎样?"沈爱君不解,纵使老总要去见大客户,要带秘书去,也是带她啊!因为老总的秘书是她,她们干嘛一个个都这么紧张?
"哎呀!你不懂啦!这个客户很重要。"
所以?"沈爱君还是不明所以。
众秘书看了沈爱君一眼。
她们的目光在沈爱君的装扮上打量,唉!沈爱君这个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对啦!当秘书的工作能力的确很重要,但这是一个讲求外表的时代,一个公司要有好的门面,这才能做好公关工作,而沈爱君――她们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她们承认沈爱君的工作能力很好,做事有效率、心思又缜密,但她的打扮,唉──她们叹了一口气,真不知该怎么跟她讲才好。
最后,她们敷衍的告诉沈爱君一句,"哎呀!你不会懂的啦!" 一言以蔽之,沈爱君还真不懂。
那天,老总带了秘书室的三个秘书出去,这之中有大家公认的“长发之花”颜小姐;还有一个清秀佳人,秘书室新进的实习生,今年才二十一岁;另一个就是沈爱君了。
老总看上的是沈爱君的外语长才。
沈爱君会五国语一言,除了英文跟日文还不错之外,法文跟韩语算普通,而德文虽然她只会写,听跟说的能力都还难以登上台面;不过,这已是她们秘书室里最厉害的一个了。
老总带她出去,每次能跟外人炫耀的就只有这个,好像她沈爱君就只有这个长处似的。
不过这样也好,公关的工作让别的秘书去打理,她出席这种大型宴会,除了外国的佳宾要她招待之外,就能躲在一旁吃美食。
今天也不例外,老总带着美丽跟可爱的两位秘书穿梭于席间的大客户之间,而沈爱看则是自动返到角落去。
她的扮相严肃,所以没男人敢接近她,因此,沈爱君则能自在的享用美食。只是她没想到今天的宴会阿宽也出席了!
他是硬被他父亲给拖来的,一个月的期限已到,而他的救兵还没找到,他迫于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出席。
他很怕会遇到沈爱君,因为“长发”在国内也算是知名企业,沈爱君又身居要职,但他还是带着一丝丝的痴心妄想,希望她不会出现;但事与愿违,瞧瞧那个躲在角落大啖美食的人不就是她吗?
阿宽下意识的想跑去躲起来。
"你这小子,又想溜去哪里?"他父亲立刻把他揪回来。
这小子滑头得跟只泥鳅似的,不把他看紧一点还不行,蒋董事长硬是拉着阿宽跟各大企业一一介绍。
而“长发”的人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那她──阿宽回头去看。
沈爱君还在那吃东西!
她是几天没吃饭了是不是?怎么饿成那样,不断的吃吃吃!阿宽虽然担心沈爱君,但是她不代表“长发”,还真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不敢想像沈爱君在这场合知道他的真实身分时会有什么反应。
超可怕的,所以,阿宽拒绝想像。
他跟“长发”的人见个面、点个头,他父亲简单的交代他的身分跟以前的经历,反正全都是一些言不及义的客套话。
阿宽没心思听,倒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另两位秘书,完了!她们两个去过爱君家,见过他的人! 瞧,她们现在正用狐疑的目光盯着他看呢!
阿宽的冷汗一直流,表面上却还要不动声色,他真的好苦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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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君姊,我刚刚看到你的男朋友了喔!”新进的秘书妹妹偷个空跑过来找沈爱君跟她通风报信。
“阿宽?!”沈爱君咽下口中那块抹了鹅肝酱的饼干,拿纸巾擦了擦嘴之后,问可爱妹妹,
“在哪?”她又兴旧又开心,完全没想到阿宽怎么会往这里。
可爱的秘书妹妹手指往前头一指。
阿宽看到了,连忙闪人。
沈爱君只看到他的背影,那个人的高度、身材的确跟阿宽很像,但是。 “他不是阿宽啦!”她又转身去拿盘子。
“你怎么这么确定?爱君姊。”可爱妹妹跟在沈爱君的后面一直问。
虽然她也觉得爱君姊的男朋友以一个建筑工人的身分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不可思议。
"但那个人真的跟爱君姊的男朋友很像。"
"那也是很像而已啦!"人家她的阿宽最讨厌穿西装了说。"更何况,阿宽怎 么可能在这出现?"
认定阿宽不会在这里后,沈爱君又恢复她该有的思考能力,完全忘了她刚刚还在那兴致勃勃的找人。
"说得也是。"可爱妹妹见沈爱君这么笃定,她反而不那么确定了,毕竟,刚刚蒋氏企业的蒋董事长还跟众人介绍,说那是他儿子呢!
而蒋董事长家财万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老板,旗下关系企业光是国内就有近十家,而他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个建筑工人?
可那个小老板真的跟爱君姊的男朋友长得好像喔!唉!相同的脸却有极不同的人生跟命。
"爱君姊,你怨不怨?"
"怨什么?"
"怨不能在认识你现在男朋友之前,先认识蒋氏企业的小老板啊!哦~~对了,蒋氏企业的小老板跟爱君姊的男朋友同姓耶!"可爱妹妹这才发现。
"爱君姊,你说你男朋友会不会是蒋董事长遗落在外的私生子啊?"
"啊?!"沈爱君皱起眉头,她在说什么啊!
"因为他们两个真的很像嘛!要不然,你亲眼去瞧瞧。"可爱妹妹硬是拉着沈爱君去找蒋小老板;而可怜的阿宽则是拚命的在闪人。
唉!他干嘛这么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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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宽还得赶在沈爱君回家前,比她先到家。
两个人进门前后只差十分钟,阿宽吓都吓死了,由这件事他证明人果然是不能做坏事的,要不然报应不爽。
阿宽正在反省,而且思索着该怎么告诉沈爱君事情的真相――虽然刚开始他真的不是有意欺瞒,但说谎是事实,而且,他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这是不能抹灭的。
阿宽真的很用力的在反省自己的过错──要是沈爱君不来捣蛋的话。
沈爱君一回家,踢掉鞋子,就跳到他的肚子,坐在上面。
"你干嘛?"吓了他一跳,他皱起脸看她。
她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皮模样。"想不想我?"
"恶心巴拉的,成天把爱呀想的挂在嘴上,你不羞啊?"他刮刮她的脸,嘴巴上虽取笑她,但眼底的笑意却泄漏了他真正的心情。
"看我带回什么东西给你。"她晃一晃手中的纸袋,从里头拿出一个外卖的便当盒。
"喝!你参加宴会还打包?"真了不得呀她!
"你说哪去了!这是我特地绕去饶河街帮你买的小吃耶!人家是想我在吃大餐、美食的时候,你一个人孤伶伶的在家吃昨天的剩菜、剩饭,不好意思之下才特地帮你买的,你竟然说我打包宴会的食物!"揍他一下。"我哪会那么没水准啊!"要打包也得看场合啊!
"这么轻视我!"气归气,但沈爱君还是很小女人的拆开便当,拿出刚买回来的烧卖一口一口的喂阿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