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韩宁儿也用英文回答,同时相当惊讶他居然能把她的名字拼对,一般西方人都把中国姓氏倒着念。
“总算等到你了。”确定她的身分后,男子仰出手。“我是法兰西斯柯·孔塔里尼,请多指教。”
法兰西斯柯很高兴他的时间没有白白浪费,她看起来就如同相片上一样迷人,甚至更妩媚些。
“你是法兰西斯柯·孔塔里尼!?”韩宁儿吓了—跳。
“是的,韩宁儿小姐,有什么不对吗?”法兰西斯柯觉得她瞠大眼睛的模样十分有趣。
“没有。”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亲自来接我,孔塔里尼议员……”
“请直接称呼我的名字,韩宁儿小姐.我不喜欢我的人和我这么见外,毕竟我们还要相处好几个月。”法兰西斯柯笑着更正韩宁儿的用词,让她又是一阵哑口无言.
“我发现你果然很具说服力,孔塔里尼议沦下,我是说,法兰西斯柯。”过了一会儿.韩宁儿说。“所有从政的人,都跟你一样这么会说服人吗?”
“大概吧,宁儿。”法兰西斯柯不置可否。“你保护过许多政治人物,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哦,这我不知道。”她不以为然的挑眉。“我只记得曾经有某个政治明星,自以为很有说服力想与我靠得太近,结果被我过肩掉给摔到自家的水塘里面。”差点淹死.
“我希望那个人不会刚好就是卡本特。”法兰西斯柯莞尔。“我听说他不只被摔下过水塘,还曾经被某个火大的女助理给一脚踹下高尔夫球场的果岭,足足在医院躺了好几天。”
显然他们都清楚她前两任雇主的为人,而且不吝于将他的糗事提出来与彼此分享,这让她的心情放松,同时也使她迷惑。
“请容我为你带路,宁儿。”法兰西斯柯取过她手上的行李。“车子就停在外面,我不希望司机为了等我们又多接一张罚单,虽然那也是我付的钱。”
这就是韩宁儿感到困惑的原因。
原本她以为这次八成又要碰到一个不可一世的雇主,所有的政治人物大多如此。无论他们在公众场合多迷人、多有风度,私底下大多都是颗烂苹果,烂到无药可医.但法兰西斯柯不同,他不但温文有礼.同时又风趣幽默,和她印象十的政治人物相去甚远。
—路上,韩宁儿就这么心存怀疑地跟随法兰西斯柯走向他的座车,扑和他一起坐进后座.他的座车豪华宽敞,各式配备齐全,甚至还有小酒吧,摆满了各类香槟。
“来一杯吧,宁儿,你会需要它的。”车子才刚刚上路,法兰西斯柯就把—杯斟满香槟的杯子,摆在韩宁儿的面前。她不好拒绝,咕脓的说声谢谢,嘴里还不忘问:“为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法兰西斯柯也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悠哉悠哉的喝起来。
韩宁儿起先十分纳闷,但没多久就发现答案,整条大马路都在……
“塞车。”法兰西斯柯利她心有灵犀的点头。“这个时间威尼斯大多数的主要道路都是如此,我们只好耐心等待。”所以才需要喝酒。
“就跟台北差不多,我还以为其他的地方会好—点呢!”她抱怨。
“只要足大一点的都市,都好不了。”法兰四斯柯低笑。“威尼斯也一样,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罗马更糟。”
言下之意,就是威尼斯已经很好了,她不该再抱怨。
既然无法马上到达日的地,韩宁儿只得手拿着香槟,有—口没一口的小心吸饮,顺便看看车窗外的风景。
窗外车水马龙,长长的汽车阵,婉蜒有如一条弯曲的蛇,也似威尼斯有名的大运河,在华灯初上的照耀下,别有一番景致。
韩宁儿无聊的看着看着,突然间发现有辆车从后而偷偷的插队至最前端,并且当着所有人的而,呼啸而过。
“那辆车闯红幻!”韩宁儿指着那辆闯红灯的车惊呼道,法兰西斯柯仅仅微笑,不置一词,倒是臀察的反应比他还激烈,三两下就追上那部车子。
“那一辆车完了,一定被开罚卑。”韩宁儿可以想像警察此刻的脸色,必定是义正词严的指责那位驾驶人的不是。
韩宁儿等待,但令她屹惊的是,那辆车不但没有收到罚单,反而在警车的护送下呼啸而去,洒脱就是在演闹剧。
“这、这……”韩宁儿蹬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法兰西斯柯,他正而带微笑,口气轻松的对她说——
“不必太惊讶,我们贴那个聪明的家伙—定是告诉警察,他的老婆正要临盆,他要赶回家把她送到妇产科医院,或是他的祖父正病危,他要赶去医院见他最后一而之类的活。”法兰西斯柯到底足意大利人,相当了解自己的民族性,和这个特殊性格底不可能会使出的手段。
”真的吗?”尽管他的口气坚定,她还是怀疑。“你如何能确定?”
“不信的话,把警察叫过来问问就知道了。”说着说着,他摇下车窗,对着不远处的警察挥挥手。
被点名的警察,立刻笑容满面的跑过来跟法兰西斯柯打招呼。
“有什么地方能为您效劳的吗?孔塔里尼议员?”显然威尼斯的所有人都认识法兰西斯柯这位大明显,也对他十分尊敬。
“有的,唐。”法兰西斯柯点头.“我想请教—下,前方那辆车明明闯红灯,你们为何未开罚单.还派人亲自护送?”
“是有原因的,议员.”警员解释.“那位驾驶说他的妻子现在正在家里待产,他要赶回去送她去医院,所以我们才会派人为他开路。”
警员急急忙忙的把事情的始末说清楚,纳闷法兰西斯柯为什么闷笑,而他身边的韩宁儿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他瞧。
“还有其他的事吗,议员?”警员问.
“没有了,唐。”法兰西斯柯摇头.“你们做得很好,辛苦你们了,继续去执勤吧!”
法兰西斯柯跟警察打完了最后一声招呼,便摇上车窗,韩宁儿还是同—个表情——惊愕.
“你、你猜对了。”韩宁儿指着窗外的警察说。“那个人真的是因为要赶去医院。”没想到意大利的警察这么有人情味,不开罚单也就算了,还兼程护送。
“如果真的是要赶去医院,那还好,怕的是唐也上当。”法兰西斯柯自小小长在威尼斯,每一个住仕在附近的人的名字几乎都叫得出来,这点韩宁儿也十分佩服。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根本不是要赶去医院,连警察都被骗?”不会吧,有这么离谱的事?
“恐怕是的,宁儿。”法兰西斯柯微笑。“我们意大利人有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喜欢成为人们注目的焦点。”
韩宁儿猜想这不只是意大利人的通病,也是全世界所有人的通病。只不过从他的口中说来,显得特别不可思议,他已经够引人注目了,实在不需要再锦上添花。
”我还是不懂。”不懂干么引人注意,干么无耻说谎。
“让我来为你解释吧!”法兰西斯柯低头沉吟。“唔……不妨这么说好了,为了达成比他人醒目的目的,有些不是很光荣的举动,反而一般被认为是正面的品德。就拿这次来说——”他指指窗外的警察。“那闯红灯的家伙告诉唐他老婆在家特产,真相是否如此只有天晓得,但他已经成为人人钦羡的对象却是事实。”
“他说谎还能成为英雄?”韩宁儿无法了解意大利社会的价值观直喊不可思议。
“这就是意火利的真实社会。”法兰西斯柯莞尔。“醒目过人;比什么都重要。因为那往往会使自己处于比较有利的位置,藉以领先他人。”
“你也是如此吗,孔塔里尼议员?”韩宁儿的语气充满嘲讽。“为了早—步先发制人,不得不说谎?”
“叫我法兰西斯柯,宁儿。”法兰西斯柯更正她的用词。“是的,我也是如此。我会先发制人,但我不会为了达成目的而编织任何谎言,我不需要那一套,”
法兰西斯柯极有自信的微笑道,而韩宁儿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话,他根本不需要任何谎言来增添他的魅力,他本身已经够醒目。
面对如此荒谬的社会价值观,韩宁儿除了惊讶之外,不知还能说什么。这跺旅游书上的意大利相差太远了,书上顶多叫人要小心不要被意大利男人偷捏屁股,可没说他们会为了闯红灯而谎称家里有人待产。
正当韩宁儿为此现象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前方又有人闯红灯,一样被警察拦下来,然后又一样被夹道护送,好不威风。
“简直是……”韩宁儿没想到居然有人又故技重施,不禁叫起来。
法兰西斯柯开心的人笑。
“欢迎来到威尼斯。”他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从现在开始,你将会看见许多令你感到惊奇的事物。”
法兰西斯柯愉快的警告,韩宁儿却一点也不意外。
她已经见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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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稍早在通往孔塔里尼府邸路上发生的事件,称得上是奇遇的话,那么现在她所面对的一切,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呆呆注视造型精致的食器,韩宁儿没想到法兰四斯柯居然会命人在阳台摆上餐桌,就这么面对着火运河,醉噬威尼斯的美景。
“这太豪华了吧!”韩宁儿有些不习惯地看着阳台四周。薄如蝉翼的蕾丝窗帘,随着夜风飘扬穿出拱形的雌花窗户,圆形的餐桌上摆满了鲜花和蜡烛,一明一灭的反射出两人截然不同的面容。
“我倒情愿说是浪漫。”法兰西斯柯邀她坐下。“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我会比较喜欢这个形容诃。”
“随便你怎么说。”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二蒙华也好、浪漫也好,我都没有适合的衣服可以拿来吃这一顿饭。”
“我注意到你穿着丁恤和牛仔裤,行李似乎也不多。”法兰西斯柯说道。
“没错,而且我不打算买。”她倔强的扬高下巴。“如果你不喜欢我的穿着,抱歉,这顿饭我大不了下吃,你—个人慢慢享用。”没人告诉她,她的肥主是一个这么注重排场的人,就算她事先知道,也不会为他多花—毛饯。
韩宁儿的下嘏拾得高高的,人有他敢不同意就马上走人之势。法兰西斯柯一声也没吭,只是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从上而下地打量她。
“没人会对你的穿着表示意见,宁儿,你太多心了。”他再次邀请她入座。“T恤也很好,牛仔裤更是非常更是非常适合你。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你拒绝和我—起共享这一顿晚餐,除非你讨厌你的新雇主?”
“不!”韩宁儿吓了一跳。“我当然不讨厌你……”
“那就请你坐下来。”法兰西斯柯坚持她就座。“我承认我相当欣赏你展现志气的模样,但你已挡到仆人的路。”
经他这么一提。韩宁儿才发现自己的身后竟然就站着—位仆人,正一脸尴尬的看着他们。
“可以上菜了吗,爵爷?”仆人问法兰西斯柯。
“可以了。”法兰西斯柯点点头,并为就座的韩宁儿倒酒,是年分很好的香槟酒。
“法国香摈地区山产的香槟,最棒的。”他对她眨眼。“千万别把这件事张扬出去,我怕会被指称为不爱国。你知道,我国出有很棒的葡萄酒产区,只是我更偏爱这个味道—些。”
法兰西斯柯露出—个大男孩式的笑容,非但没减损他的魅力,反而为他觉稳的气质加分,在在牵动韩宁儿的神经。
“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她紧张的拿起酒杯。“保扩雇主的名誉也是保镖的工作之—,我不会主动砸你的招牌。”
“谢谢。”法兰西斯柯道谢。“但我想知道,何时你才会主动砸雇主的招牌?”
“什么?”法兰西斯柯突来的问题,使得韩宁儿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我很好奇,什么时候你才会主动揭露雇主的不是?”比如卡本特。
“当然是在他对我有企图的时候。”明知故问!
“企图,我了解了。”法兰西斯柯点头。“凡是抗拒不了你的美丽,想亲近你的人多半都会被冠上这个字眼。”
“我没有这么说。”韩宁儿抗议,这是什么说词?“我只是说,只有在雇主下规炬时,我才会忍不住揭密。”
“但若雇主是主动追求,就下在此限之内,对吧?”法兰西斯柯很快接下去说,接得韩宁儿哑口无言。
她也没说过这句话,这人也太会拗了吧!
“你果然是政客。”韩宁儿到底还是把话说出来,只是不太好I听。
“我不否认。”法兰西斯柯举起手中的酒。“虽然我一直朝政治家的路前进,不过目前看来困难重重。”还需努力。
“你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才须要雇用保镖。
“我遭遇到……”法兰西斯柯无奈的微笑。“不说这个了,乾杯,庆祝我们第—次见面。”
“乾杯。”她把酒杯与他对击。“希望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能共事愉快。”不要再发生像卡本特的事。
“这你可以放心,宁儿。”法兰西斯柯一点都不担心。“我们这里没有水塘,倒有条大运河,任何时间对我不满,都可以把我推下去……但是记住,不要用过肩摔,我怕我会吐。”
随着法兰西斯柯这句话的结束,两人同时爆出——阵短暂的笑声。停住笑声后他们互相凝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韩宁儿先低头啜酒。
“我们的晚餐来了。”
仆人的适时出现,解救了韩宁儿频率过快的心跳,也打破新生的缄默。
“太好了,我肚子正饿。”她说谎,其实她早已紧张到吃下下,但为了不让他瞧出她的紧张,还是撑着头皮硬掰。
结果一下子端上了前菜、沙拉、和香喷喷的浓汤。原本毫无食欲的韩宁儿,看了也忍不住食指大动,大口大口地享用起一桌子佳肴来。
“呃,对不起,我很能吃。”察觉到对方异样的眼光,韩宁儿停下手中的刀叉对法兰西斯柯说抱歉。
“没关系,你尽量吃。”法兰西斯柯微笑摇头。“我喜欢看女人大吃大喝,现在的女人总是害怕自己的体重过重,吃得跟小鸟一样少,很不健康。”
“你喜欢肥胖的女人?”韩宁儿好奇的反问。
“当然不。”法兰西斯柯挑眉。“任何事情都应该刚刚好,体重也一样。”
“所以你的身材才会保持得这么好。”她归纳出结论。“不知道你在政治上的立场是否也是如此?”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如果他能一直坚持这个信念,就不需要雇用她这个保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