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不进艾氏,那还念什么书?!"李续缓担心的当然是财产问题。而艾克霖只是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她。
艾长青叹了口气。"去吧!去吧!只记得回来就好了,事到如今,他也无法再强迫。
"那么我先走了……爸。" 幔妮这几年来第一次喊他爸。
艾长青只能张着嘴笑了。
幔妮 转身离去,知道这一别,再见恐怕已是几年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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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情很想摇着她的肩膀,问她究竟有没将他摆进心里过,为什么可以这样轻易的舍下他?
可是他不敢。幔妮 一定会告诉他"没有",并且趁机摆脱他。可是他总不能放任她离去,他知道她是认真的,他懊恼得直想拔头发。
尽情跟着一脸冷然的幔妮身后走出医院,他知道他应该说些什么 ,但她的面容是这么沉重,总不忍心教她再受更多压力,可是……
"二姐,你等等。" 艾克霖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
幔妮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那表情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出现。"怎么,有话要跟我说?还是你要去送我机?"
艾克霖的表情否决了她最后的猜测,"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他面上浮现期待落空及一种受了伤害的不甘。
幔妮原本还漾着淡淡笑意的嘴角一凝,"我这样做你很意外吗?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对我最好吗?"
"对你最好,你好自私。"艾克霖的表情仍是忿忿不平。"你还在恨爸爸,所以故意让他失望。你为了报复他,甚至生病的他求你去公司上班,你都不肯。我虽然不敢说有多孝顺,但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不孝吗?当你指责爸爸的同时,没有想想自己行为吗。"
幔妮被这一串诘问搞得昏头,简直不知该从何辩起,只是没想到她一直以为艾家唯一还跟她有话说的弟弟,竟会这样不了解她。她很想善待这个弟弟,所以对他不曾像对其他艾家人那般冷淡,如今面对他的指控,虽然她了解他的心理变化,却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侧侧然的瞅了尽情一眼,尽情看到她眼底的伤痛,当下决定插手。"说这些话以前, 你曾经用心的思考过吗?你是真心这样认为吗?如果你真这样想你姐姐,你昨天不该去找她了。你也在艾氏上班,以后想必是要担起重责大任,目光这样狭隘是不行的。"
"你以为我希罕?!"艾克霖的怒意稍稍退,倒是多了几分悲哀。"如果二姐不回来,大哥又往政坛发展,大家都把艾氏丢下来,难道我就倒霉必须去承担这些吗?这样公平吗?"
"等等!"尽情没好气的吐了口气。"说穿了似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啊?看来你是不想承担那个担子。只是,为什么?我看你妈对你期许很深哦!"
"我不适合当领导人,只想留在设计部门工作……"艾克霖期期艾艾地说。
"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取。"幔妮面对着他。"克霖,这世上很多东西都需要去争取的。如果你不想要就得自己去抗争……"
"抗争?"然后再把爸爸气得中风?哦,我不是讽剌你,但是我做不出来,我无法承担那可能的后果。"他的脸上懊恼顿现。
"很多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只要那是你真心想要的,就必须坚持下去。" 幔妮 诚心的告诉他。
艾克霖默然间,幔妮和尽情已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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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情骑着他的重型机车送幔妮 回去,下了车,幔妮 脱下安全帽 ,摸摸机身,有些感叹地说:"以后大概再没有机会坐它了。"
"你舍不得的竟然是机车而不是人。" 尽情的语气像个弃夫,哀怨异常。
幔妮 的嘴角隐隐泛着笑意,她发觉最近她不那么排斥那种真心的笑容 。" 我还会想你的料理。"
尽情不满意的抿抿嘴。"你真的要走吗?为什么?"
"学校已经申请好了,九月开学,我想先过去。我订了下礼拜的机位。"幔妮 自动略过她不想回答的问题。
"下礼拜"?尽情不敢相信,她就打算这样就走了。这一个月来为她掏心掏肺,虽然没有明示,但也够明显吧!她竟然一边享受她精心料理的食物,一边进行着离开他的计划,真令人满心不是滋味。"你申请哪所学校什么系?"
幔妮看着他摇摇头,淡淡的哀愁飘上双眸。"还是不说的好,就让我们这样吧!"
连这个都不说,尽情简直要咬牙根了。"那么你是决心离开我罗?"
"既然只是工作上的交集,何来决心离开你之说?"幔妮回复了她的冷淡,只不过语气间的讽剌意味比初见时少多了。
饶是这样,还是让尽情差点吐血。只是工作上的交集
他多想对她大吼"不是的",可是他知道一旦表白了,她更有机会直接拒绝他,这样一来反而断得一干二净了。不行,要冷静,对付这种小魔女,要忍辱负重。
"难道我们连朋友都称不上?"他哀伤地问。
幔妮被他的反应镇住了,自己似乎说得太严重了,她期期艾艾地说:"勉强算……是吧!"
幔妮果然在等他表白好拒绝他!尽情掩饰住眼底的火焰,高兴地说:"还好你还承认,哪么我不打扰你了。出国一定有许多东西需要打点。需要帮忙不要客气,我们是朋友嘛!哪我先走了,晚上过来吃饭。"说完笑着挥挥手,就跨上机车走了。
幔妮凝视着他远去的身影,觉得心头闷得难受。
这样不是最好吗?一切只是她的过度担心,对尽情来说或许这样最好,就像朋友一样。他连对已经分手的女友都那样慈眉善目,何况是她。她不过是他过度泛滥爱心下的受惠者之一罢了!可是为什么心头的沉重感依旧呢?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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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情一进门就看见一大家子都在,坐在中庭喝茶的喝茶,啃瓜子的啃瓜子,他"砰"的一声坐下。
"表哥,喝茶。"陶然看着他气愤的表情,递上一杯茶。
啧啧,出事了!
众人互相观望,眼神交会间,已有了结论。结论就是绝对出事了,而且是颇大条的,才能让平时平心静气的尽情心浮气躁。尽情是他们这些人之间看似最没脾气的,但大家都知道,最好不要将他惹到生气,因为他发起脾气来可令人百分之百的不好受,至少断粮断炊就很残忍了。
"你还好吧,尽情表哥?"迎欢挨着尽情坐着的椅子扶手蹲了下来,柔声问。
"不好。" 尽情拍拍迎欢那头猫儿似的金黄色头发,表情有些哀伤。
陶然用手肘推推恪擎。"你也说说话。"
恪擎无辜的看着亲爱的老婆,皱起眉头。"我还进入不了状况,你忘了我刚从意大利回来,完全莫宰羊。"他压低声音说。
陶然的眉头拢得更紧了。"闻人……" 虽然他很不想拜托闻人湛也 ,她还记得自己因他的一时好玩掉了许多眼泪,可是尽情是自己的表哥,总不能忍心见他不快乐。
闻人湛也 这才收起跷了半天高的腿。"说吧!幔妮 出了什么事?"
尽情一脸抑郁的说:"她要走了。"
"走?"迎欢和陶然异口同声。至于恪擎则完全进入不了状况。闻人湛也还是那副吊吊的样子,让人想揍他。
"今天我陪她去医院看她父亲。"尽情无意瞒扑克众人。他跟闻人湛也的不同,在于他对故作神秘没有兴趣,虽然两人认识多年,闻人的神秘气息半点也没影响他。
"她去啦? 我以为依她的个性应该不会去的。“陶然喃喃道,幔妮 的情形尽情并没瞒他们,曾经就他所知的告诉大家,希望大家能多体谅她看来不易相处的性子。
"她告诉她父亲她不胍回艾氏集团上班,还说……“说到这里她的哀怨又起。“还说她就要出国念书了。”
“出国?好好哦!”迎欢的思考路线果然异于常人,也异于常人的没神经。陶然敲了她一下,她才醒悟的闭上眼。
“念书?”陶然讶异的问:“回去把她没念完的研究所念完吗?可是她以前是念企管的,既然不愿回艾氏工作,还念企管做什么?”
“铁定不是念企管的,她不是那种会无事忙的人。”尽情怏怏地说。
“对啊! 如果是尽情就有可能,他的审美价值异于常人嘛!不然又怎么会看上那个冰冰凉凉还带刺的小火焰。”闻人湛也说着“正港”的风凉话。
不只尽情,所有人都瞪了他一眼。
“我留不住她。她还说我们只是工作上有交集,没有什么关联。”尽情这会儿可是欲哭无泪了,他的耐心以待竟等来这样的结局,教人怎不扼腕。
“难道没有办法了吗?她什么时候走?学校申请好了吗?”陶然在这时候倒是十分冷静。
“下个礼拜。已经申请好了。”尽情像个机器人般回答。
陶然吞了口口水,看到表哥这么沮丧,她真想安慰他,可是状况这么糟,安慰的话出口也显得造作吧!她求救的看向老公恪擎。
体贴的恪擎怎能坐视老婆忧心?!也许闻人有办法。“
“真的吗?”尽情的眼睛一亮,人跟着巴巴的跑到闻人湛也的面前。
“嗯……”闻人湛也不置可否的吐了这么一句不是话的话。
“快说吧!”陶然和迎欢比尽情还沉不住气。
“可以啊!”闻人湛也狂狂的将脚又跷上桌面,“求我啊!”
陶然、迎欢马上要替尽情抗议,不料尽情伸手阻止她们。“一切就拜托你了。”他诚心的向闻人湛也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闻人湛也仰高那张不可一世的俊脸,施恩似的说:“方法就是——让她走。”
“砰”一声,闻人湛也 连人带椅子仰身翻倒,左眼多了个黑眼圈。
尽情及时的暴力行为赢得在场众人的欢呼,因为他们老早就对闻人湛也那副狂样感冒了。尤其是苦无机会报仇的恪擎和陶然,尽情这一拳无异是替他们出了口气。
闻人湛也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众人毫不掩饰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他不禁大叹月老难为。
第八章
幔妮 打点着出国的一切事宜,忙碌让她可以少感情用事。辞去出版社的工作出乎自己意外的有些不舍, 她发现这个工作竟有些迷人。至少她从尽还必须身上学到了很多,多方的吸收资讯,多方的思考,让她很快能为自己所要出版的东西有了方向,虽然她辞了职,不过她私心里总希望已经通过的出版计划能被执行,那毕竟是她的心血。
不过桂聿梅的造访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为什么突然想要辞职?我听说你要出国念书,有何打算吗?"桂聿梅那张精明却一直带着和善的脸有些掩不住的黯然。
是尽情告诉你的吧,这个问题是你自己要问,还是替他问的?"幔妮并不意外尽情会去找桂聿梅 ,她并不是很在意。他知道对于自己的突然离去,这两个人在工作上是最直接受到冲击的。再说她也了解尽情和桂聿梅的交情。
只是这一刻她忽然想起,桂聿梅当初为何将她安排在尽情身边做事? 原本她以为编辑到作者家作稿是常有的事,但她后来发现不是,李少皇的主要工作模式大都在办公室完成。那么桂聿梅 究竟有何用意?
"有差别吗?" 桂聿梅问。
幔妮抿抿嘴。" 是没有,因为我还没决定要念什么。"她不在意的耸耸肩。
桂聿梅的眸光一闪," 这么说纯粹是想离开台湾罗?"
幔妮叹口气,停下手边收拾的动作。"你想说什么或问什么尽管提出来,不过我不保证会回答。"
桂聿梅眼中涌现激赏。“那,算我没看错你。当初去向杂志社要人是要对了,可惜你这么快就不做了。"
"要人?"这回轮到幔妮诧异了。" 你是说是你主动去要我过来的? 我以为是……"
"以为是他们塞给我,我不得不收下的吗?"桂聿梅接口。" 是因为我欣赏你做事明快的风格,认为你的敏锐让你成为一个可堪造就的造就的编辑人才,所以我就去杂志部要人。"
"而经过那件事,他们想当然耳的恨不得马上丢出我这个烫手山芋。”幔妮讥嘲地说。当时她本来要在杂志社上揭穿包括艾氏珠宝集团在内的一个官商勾结事件,结果艾长青气急败坏的动用势力向杂志社施压,杂志社虽然隶属于一个大出版集团,可也不想搞得过于风风雨雨,于是就半请求半威胁的要求她停止追踪。
幔妮当然知道她的上司收了她父亲的钱,她当然也生气过,她父亲甚至要求她的上司开除她,要不是她坚持不肯走,又威胁把事情闹大,她那个上司才不会罢手。这也就是她前一阵子为何那么气恼艾长青的原因了。
“说来我还得感谢这个事情,要不然我大概永远要不到人,听说你在杂志社的表现相当出色。”桂聿梅骄傲的说,那样子像个长辈对晚辈的欣赏,多了份慈祥与包容。“其实我会特别注意你,是因为你的母亲。”
“我妈?”幔妮可惊讶了,她没想到桂聿梅会认识她妈妈。妈妈对她而言,只剩记忆里一些模糊的影子了。
桂聿梅点点头。“我们也算手帕交。但自从她嫁入豪门后,就很少联络了。因为身在豪门有种种限制,加上你妈身体一直不好,我们再也不能像未婚一样,时时聚在一起了。唉,人生有时很难说,在你有幸相聚时千万别轻忽任何一段缘分,有时错过了,就再也难拥有了。”提起过去她的感情更深了。
幔妮不语。她岂会不懂桂聿梅语重心长的暗示,只是她不想主动说破。
“就这么走了,不可惜吗?” 桂聿梅淡淡地说。
“工作再找就有了。”她不想说的别人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