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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灵药 page 7 作者:春上绿

  “岚哥哥,你要上京了?”成芊芊吃惊极了。

  苏星岚贪恋地看着她,这几天不见她想她想得紧,他要多看几眼,等会一别,要再见面可是大半年过后的事了。

  也难得芊芊有心,为他求神拜佛,他绝对不负她所望,必定身披青蟒朝服,衣锦还乡。

  “我不在的时候,自己多保重身子,替我照顾娘。”碍于李昭娘在身边,他无法多说些什么,只能讲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不过李昭娘却连话都不愿让他们多说,急忙催促着,“走吧,误了船期就不好了。”她雇了一艘船送儿于上京,让船家等本应也无所谓,她这么说只是不想见到他俩那离情依依的深情样。

  点了点头,苏星岚再多看成芊芊一眼,将说不出口的千言万语,全化成这临别秋波——

  等我回来……

  她噙着泪,目送他的离去,兀自呆立出神……

  “你这*丫头,还不给我死进来!”

  突地,李昭娘冷寒的字句传进耳里,成芋芊稍稍回过神来,抹了抹颊边横肆的泪,乖乖地依言转身进屋。

  “大娘……”

  “喝了它。”她目露凶光,端着碗还直冒蒸气的药液,来到她面前。

  她一愕,心上倏地刷过一道不祥的预感。“这是什么?”

  “来,把它喝了,喝完了就可以准备上路了。”李昭娘忽地语调又转软,像哄骗小孩一样,执意要她喝了这碗不知名的药物。

  “上路?!要去哪?”成芊芊越听是越惶。

  “你先喝,喝了我再告诉你。”她竟开起交换条件来了。

  “不,我……”不能喝、不能喝,脑子里警钟直敲,“大娘,我们要上哪去?”她不自觉地边说边往门口退了几步。

  李昭娘冷笑了下,正想回答她的问题时,门外却传来一道粗嘎的中年女声——

  “李夫人,我是王婆子,姑娘赶紧交给我,我还得到别处收人呢!”

  王婆子?!这是哪号人物,她在说些什么呀?什么姑娘?什么收人?

  看向李昭娘,只见她有些懊恼地放下手里的药碗,去给那王婆子开门。

  “怎么这么早就来?不是说好了初七吗?”今儿个才初五。

  “哎唷,还不是城里那个粱夫人讨人讨得紧,我这批丫头都收得差不多了,就差你家姑娘一个,才想说早点过来带人,好跟梁夫人交人去。”

  越过李昭娘,王婆于看到成芊芋,立即惊为天人。

  “哎呀,这笔买卖我可真是赚到了,花了五十两银买到这上等货色,啧,这一转手……呵呵……”

  什么!原来大娘要将她卖掉!

  几句对话听下来,成芊芊已听出个谱,又惊又急地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李昭娘,“大娘,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我卖了?!“

  李昭娘一点也没有愧疚神色,好似成芊芊是她养的一只鸡一头牛,肉丰了就拎到市集上卖掉一样地理所当然。

  “卖了你,星儿上京的盘缠就甭愁啦,又可除去你这个眼中钉,这么合算的交易我怎么可能放过。”她从来就不讳言对她的厌恶。

  什么?原来,岚哥哥的盘缠是这么来的,用她的未来去换他的前途……

  牙一咬,是吗?老天爷你终究还是跟我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她以为的幸福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怎么办?她等不了岚哥哥了,卖了她,此身已非自己所有,那些个爱情美梦全成一场空……

  李昭娘倒了杯水给王婆子,招呼她坐下。“真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我本来还想跟你缓几天呢。”

  “哦,怎么今儿个不成吗?我说李夫人你就行行好,方便我这老婆子办事唉。”

  “我也想哪,可是……”瞥了一副失魂落魄样的成芊芊一眼,她倾身附到王婆子的耳边嘀咕了一阵。

  语毕,只见王婆子抬眼不屑地朝成芋芊看了看,“喷,俏寡妇孤房难守,要是早卖出去李夫人你不就清心多了吗?也别惹得现在这般麻烦。”

  苏家的事传得整个江州城都知道,现在王婆子可比别人先知道了个丑闻。

  “就是。那依你说;这事现在该怎么办?”李昭娘先睨向成芊单,再瞟了桌上的药碗一眼,两人简直对她视而不见地讨论起来,

  “好吧好吧,我看你药也备好了,那我过两天再跑一趟好了。”王婆子叹口气,不耐地打算打道回府。“唉,光马钱于、红花这几味药真成吗?她身子挺不挺得住?可别成了一尸两命哪!”

  那碗黑污污的药汁是李昭娘特地上药铺抓来的,城里那宝善堂的伙计还仔细询问,说这帖方子没开错吗?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千万别让孕妇饮用;她那时心里就冷笑,她就是要让成芊芊那*丫头肚腹里什么都留不住。

  她沉吟了会,“我看这样吧,待她喝下药就让你带走好了,省得麻烦。”她伸手人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来,塞人王婆于手里。“这点心意是给你老买茶喝的,累你要多费心了。”

  王婆于连连播手,“要出了人命怎么办?我人卖不成不打紧,吃上官司那才倒霉。”

  “她无亲无戚的谁会为她出头?王婆于你就算帮我一个忙,赶紧把她带走吧,免得我成日看着心烦。”她又多塞了一两银子到她手里。

  “这……好吧好吧,赶紧叫她喝了……啐,买你这个丫头这么麻烦又有风险,早知道就推了你,真是让我白欢喜一场,还以为做成了笔好买卖呢!”

  李昭娘急忙道:“唉,要叫我退钱给你可不可能,要嘛你就带人走,没多的了。”

  接着两人视线齐转向成芊芊,后者虽有些心不在焉,但这一连串的对话却没有半句遗漏,顿时,她心都全凉了。

  原来,大娘早就知道她有孕在身,那些隔离她和岚哥哥的日子,不是真怕会扰他分心,而只是要监视自己、堵住自己的门。

  原来,大娘心思是如此缜密歹毒,可惜她吃斋念佛、谨守戒律这么多年,舍不得杀一条鱼、踩死一只蝼蚁,今天却能如此狠心,要害死她的孩子……

  李昭娘拿起那药碗,朝她步步逼近。

  “喝。”简单的一个字,道尽她的薄凉。

  “不,我不喝,我不能杀死我的孩子。”成芊芊死命地抱住肚子,仿佛这样,她就能护住她的孩儿。

  李昭娘唤着王婆于,“还不过来帮我抓住她,我用灌的也要她喝下去。”

  王婆子在心里暗叹口气,唉,苦命的姑娘,你要怪可得怪你这狠心的大娘呀,谁叫你没亲娘为你出头,别怨我这个只是贪口饭吃的老婆子呀!

  王婆予以她略嫌壮硕的身子挡在成芊芊身后,阻住她的退势,再攫住她两只瘦弱的胳臂,牢牢地钳住她。

  李昭娘趁这个机会,一手掐住成芊芊双颊,力气大得令她闭不了口,强把一碗药液灌人她口中。

  不……不要这样对待我!泪直流着,和嘴角边溢出的药汁汇成一道道伤心的痕迹,淌湿了她的衣襟。

  她不要喝,可身子动弹不得,连腿都叫王婆子给压住了;她喝得呛着了,大娘还是不罢手,直到药汁见底,她和王娄子才松手,任她伏在地上直咳。

  咳咳!顾不得呛得难受,成芊芊伸出手指来想挖喉头,好将这要命的药液全吐出来,可马上就被李昭娘发现她的意图,脚一抬,差点没将她的手踩得骨头都快裂了。

  好痛……手好痛、下腹也绞了起来,可最痛最痛的还是她的心,老天爷,别这样对我呀,我不想失去这个和岚哥哥的骨血

  好痛,孩子,你也像娘一样痛吗?你乖乖呵,要忍住,要忍住,千万不可以就这样走了,不行就这样不要娘了……

  好痛……她好痛,下腹的痛让她意识开始迷离了,可她没忘要忍住这痛楚……岚哥哥,莹莹要勇敢,岚哥哥,莹莹要等你回来……

  大腿间怎么有股湿意……痛哪……

  对不起了,她最爱最爱的岚哥哥,她再也忍不了等不了了,对不起,她真的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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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传来好似是马车车轮辘辘转动的声音,成芊芊觉得整个天地都在晃,摇得她难受,她身上额上似乎一直在冒汗,身体里像有火在烧、又像躺在冰床上,冷得紧,腹部也隐隐作痛o  她想睁开眼,想看清楚自己在哪里,大娘真把她卖掉了吗?町眼皮好沉,她掀不开,没多久又任睡意将她攫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天地还是在摇晃,她感到有一双冰凉的手摸了摸她额头,然后又放了块湿布在她头上,她稍觉得好过些地喟口气,再跌人更深沉的黑暗中……

  “娘、娘……”

  谁?这稚嫩的声音是在唤她吗?

  朦胧中,她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小身影,那模样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小小的个头,一张粉脸上满是泪痕。

  是她自己在叫娘呵……

  娘蹲下身来,面容哀戚地告诉她,“莹莹,要认命,要认命啊,进了苏家门也是苏家魂了,这是你的命……别怨他们,要认命……”

  娘关起了门,就像那年她嫁人苏府那晚一样,她拼命推门,可门竟一直往后退,一直退,直到消失在一片黑暗中……她想追,那道软软唤着娘的声音又出现了。

  “娘……”

  谁?这团白白的小影子是谁?你走近些,好让我看清你的样貌……

  “娘,我要走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啃,如果有缘,我再来做你的小孩好不好?”

  这是她的孩儿吗?不……不好,别离开娘,别离开我,娘需要你!

  “娘,别哭、别哭,你等我,我答应你,我会再回来的……再见了……”

  不!别走,我不要再等待了,岚哥哥要我等,连你也要我等、我不要等了……你留下来,现在就留下来,留下来陪我……

  不!

  猛然睁开眼睑,成芊芊大喘一口气,那胸口的窒闷感紧紧压住她,她感到颊边满是湿意,这股子的心痛难耐是怎么一回事?

  周遭静得可以,那令人晕头转向的摇晃也没有了,转头,她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这是……哪里?挣扎着想坐起身,她却是力不从心;此时传来门扉开启的声想,眼角余光一瞥,她见到一名年约四旬上下的女子——

  “醒来啦,真是大好了!来,我让灶房熬了些鸡汤,趁热喝了吧!”

  中年女子浅笑盈盈,面上妆点得十分艳丽,身上的衣服有些暴露,看起来不像—般的正经女子。

  “你是……”成芊芊一愣,瞧瞧她身上那袭薄纱,略显丰满的躯体在走动时若隐若现,这样的打扮,难道……

  “我是望江楼的老鸨,你叫我桑嬷嬷吧!”

  她一震,震惊后是一股不愿相信的昏眩,“望、望江楼?”

  “汴梁第一妓馆。”将她的惶恐不安尽收眼里,桑辛荷像是怕吓坏了她般细声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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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江楼,位于汴河北岸最热闹之处,临江而立,入夜后彩灯高挂,倒映照在河面上更显得金碧辉煌、如梦似幻,往往让那些个走踏花间的男人,有错人天界之感。

  这里是多少英雄骚客最美妙的销魂处,夜夜笙歌不足以形容它的浮华喧闹,车如流水马如龙也道不尽它的车马之盛;饮酒作乐是此处的第一件正事,醉人花丛宿则是这儿最美妙的事;这里的男人只恨春宵短暂、白日漫漫,厮磨温存的时刻太少太快;这里的女人呢?

  呵,别问她们的往事,就像眼前这条汴河吧,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也就像楼里最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鸭子娘桑辛荷,她的过往就如同她的名字——负荷不了的伤心辛酸。天底下没有女人希望操*业,过这种送往迎来、生张熟魏的生活,她也曾是个幸福的小女人,是人妻、是人母,是命运的无情将她推人这个火坑,二十年的青春历练下来,她早习惯将炼火烧的过的伤痕藏在笑脸下。

  所以不要问,请收起好奇,花娘已备好美酒、漾上甜笑,客倌您要什么都可以,就是往昔的伤心事不被出卖。

  望江楼,天上人间,一晌贪欢。

  第六章

  “芊芊,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这明王赵事可是当今最有权势的皇亲国戚之一,他对你是誓在必得,愿出两干两买你的初夜。”

  端坐在望江楼最富丽堂皇的倾人阁里,成芊芊似乎对桑辛荷的话语充耳不闻,只是专心地抚她的琴。

  琴声净净一如以往的美好,可大概只有抚琴者自个听得出来——不一样了,乐音里多了些抑郁绝望,少些点天真热情,她现在只是个艺匠,指间单纯的摆弄。

  “唉,我也知道这个明王不怎么长进,和辽征战却被打得落花流水而回,气得咱们皇帝老儿要御驾亲征……可想想,天底下有几个好男人会上咱这来的呢?也只能从一篮坏鸡蛋里挑出不臭的了……”桑辛荷还是叨叨絮絮地念着,她知道其实她都有听进耳。

  “你知道嬷嬷我也是苦过来的人,几番计量也都是为你好,实在是找不出更好的人选了,要不然我也不会……”

  “嬷嬷!”琴声顿停,成芊芊抬眸望向她,“是不是明王又在刁难些什么了?”

  闻言,她忍不住大叹口气,有些欲言又止的,躲着她直射了然的视线,“没的事,你别听夜儿瞎说。”

  夜儿是成芊芊的丫鬟。说来有些可笑,在苏家那样的富门生活了这么多年,亦主亦仆的身份让她习惯大小琐事都是自个打理,没想到有朝一日被卖了,竟还有人来服侍。

  “夜儿没跟我说过什么。”也就是说,是桑辛荷不打自招。

  “呃……”再叹了一口气,这回她说得不再有保留,“他撂下狠话说要是没得到你的初夜,就要把咱们望江楼给拆了;又放出风声,要所有的竞争者掂掂自个的斤两,财势比不过他的,就识相点别来丢人现眼。”

  “喔。”成芊芊听了之后倒也没多大反应,她淡然地问一句,“钱再多也没有用,我出的题他解了吗?”

  桑辛荷摇摇头,“说到这才好笑呢,这明王为了解你的题,千金礼聘众多文人骚客出对策不说,前阵子还在喜馐楼大请今年的新科状元及一干进士,不过听说独独状元郎不给他面子地缺席就是了……席间明王说他不信凭着这么多人的脑袋,给不出一个你要的答案。”

  喜馐楼是汴梁城里最负声名的餐馆,一顿饭宴请下来可所费不赀呢!砸下这么多心力与金钱,看来这明王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听到“新科状元”四字,成芊芊微微震动了下,面上的浅笑也不自在地僵住了,虽然她很快地就恢复那副凡事皆漫不经心的老样子,但她的失常并没有逃过眼神锐利敏感的桑辛荷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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