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希!”
陈思远由那头走来,人未走近,先看了他令人心神一振的阳光笑容。
怎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耀眼灿烂呢?
严曼歌不禁抬手遮眼,眯着眼看他走近。
褐色的脸衬着一口笑扬的白牙,即使已经夕阳西晒了,依然还是可以感受到他的热力。
他站在她们面前,发现严曼歌的神情,他微微倾身关心地问:
“曼歌学妹怎么啦?”
严曼歌眉心的皱痕立即被抚平了。
每次听见陈思远喊她“曼歌学抹”时,总会让她有被在意、疼爱的感觉。
“学妹想快点加入练习赛,结果被教练拒绝,心里正难受呢。”接话的是纪晓希,她转头对他笑,替严曼歌解释。“你这个社长来得正好,快好好安慰人家。”
严曼歌低下眼,自卑心作祟的她,觉得纪晓希的话听在耳里好刺耳。
说老实话,纪晓希是个漂亮又脾气很好的学姐,但严曼歌就是无法打从心底的喜欢她。
“嘿,别急嘛,没人一开始就会打球的,慢慢来。”陈思远冲着她一笑。“来,笑一个。”
严曼歌被他的笑容感染,不自觉地笑了。
“对嘛,不管做什么事,自己觉得开心才最重要。”他一脸满意,一副孺子可教也。“加油喔,学妹。”
“学长,我会好好加油的!”严曼歌握拳,神情很认真。
陈思远又对她笑,然后转头对纪晓希说:
“教头要探探一年级的实力,要我们下去和他们打一场。你把女生集合起来,带到场边观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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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场上,一队是以二、三年级为主的学长队,一队是以一年级为主的菜鸟队,摩拳擦掌准备进行对抗害。
哔!哨声一响起,比赛开始。
陈思远和教练站在一起,讨论一年级的表现。
“教头,那个周杰伦虽然不喜欢笑,但身手倒不赖!”陈思远说。
“我一直在观察他。”教练很满意今年加入的新社员。“这小子低调,不抢风头,球技不求华丽,出手从双膝、腰到手肘、手腕一气呵成,柔软性、协调性都有,刚刚那一手可以说是投篮的教科书。”
“让我佩服的是,他能传又能投,是个全能型的球员。”陈思远也赞道。“教头,搞不好这一届我们能打进决赛喔。”
教练就站在严曼歌前面,所以她能清楚地听见陈思远与教练的交谈。
她虽然听不懂教练口中的“教科书”是什么意思,但她大概可以了解,教练是在赞美徐子珩吧。
教练又指示菜鸟队换人,新社员轮番上阵,只有徐子珩始终在场上。
教练一边看一边又与陈思远讨论这些新社员该注意的地方。
听了教练对徐子珩的称许,严曼歌不禁多瞧了徐子珩几跟。
严曼歌不得不承认,徐子珩的确是个狠角色。
球一到他手中就绝不虚发失球,不管对方看管得多紧,他都有办法刁钻的传球给队友得分。不仅如此,他虽出手不多,很甘于控球后卫的角色,但一出手就绝不会空手而返,投篮的动作像芭蕾舞一样教人看丁打从心底舒坦,从球的弧度的优美,可以看得出连球也感受到他那股深敛的手劲,甘于被降服。
严曼歌突然好嫉妒徐子珩,这么轻易地就得到了陈思远的赞赏。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学好篮球。
她一定要陈思远用欣赏徐子珩球技的眼光看她,即使无关男女的喜欢,但她也希望能分到他一点关爱的视线。
第四章
“曼歌,这边,这边!”
这天坐公车回家时,严曼歌碰巧遇见徐子琳。
一看见严曼歌,徐子琳把旁边的位置空出来,招手要她过去。
两人小聊了一下最近的状况。
“你变黑了耶,曼歌。”徐子琳一脸惊讶。
“我每天都在练球,晒黑了。”
严曼歌看着徐子琳,突然一个想法闪过脑际。徐子珩的球技如此高竿,那么徐子琳的运动神经应该也不错吧!
于是,严曼歌问她会不会篮球,可不可以教她。
“篮球?!”徐子琳听了,哈哈大笑。“你不会以为高个子的人都会打球吧?”
她说出严曼歌以前的看法,严曼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不行的。可别瞧我一副头好壮壮、四肢很灵活的样子,其实呀,我是十足十的运动白痴。偷偷告诉你,”徐子琳小小声地说:“我五十公尺竟然跑了十七秒。再说,”她张开那双修长纤细的手指:“我从小就开始学琴,这双手很久以前就被我的钢琴老师禁止碰触任何球类运动了。”
“喔——”严曼歌这下达肩膀也垂下来了。
“嘿!我还没说完呀!”徐子琳一见她垂丧的样子,用力地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学琴的手或许纤细,但手劲一样大得教严曼歌暗暗吃疼。“我不行,还有徐子珩呀。那家伙以前常常参加一些企业团体举办的斗牛赛,他已经有一群球迷了耶!”
“徐子珩?”一听到他的名字,严曼歌马上摇头。“我不想麻烦他,我可以找别人。”
什么人都可以,就是他不行!谁知道他今天看不惯她的眼镜,明天又会看她哪里不顺眼呢?他嘴巴超刻薄的,搞不好叫她干脆去整容呢。
“哎,没关系啦!”徐子琳把她的椎辞当作不好意思。“这家伙百无一用,今天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呵呵,我做姐姐的也挺欣慰的……啊,我家到了!”徐子琳站起身,顺手拉严曼歌一起下车。“来,你跟我一起回家,我帮你问问徐子珩。”
“不、不好吧,学姐……”严曼歌一路被徐子琳又泣又拖。
天哪,他们徐氏姐弟好像都不接受别人的拒绝。
“放心哪,有我罩你!”徐子琳转进一条巷子,走进丁一楝公寓大楼。“他要是敢不教你,小心我给他一顿排头吃!”
“不用麻烦,真的,学姐……”严曼歌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徐子珩,你同学、我学妹来找你了。”一回到家里,徐子琳使往屋里大叫。“你坐着,我去搬一些好料的招待你。”
“学姐,真的不用,我……”严曼歌一脸无奈,无言地看着徐子琳进去厨房。
徐子珩双手插在裤袋,慢吞吞地走出来,一看见严曼歌,他的眼底闪过一抹讶异,便又回复原来漫不经心的神色。
“你找我?”他挑了挑眉。
严曼歌不知道那是代表欢迎,还是什么意思。
她很尴尬地站在门口,进退维谷。
早知道就不问徐子琳了。她后悔地想。
“我……”这根本不是她的意愿。
就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徐子琳出现了,双手捧满零食,跳上沙发,盘腿而坐。
她招手要严曼歌一起坐,还丢了一包科学面给她,自己也撕开包装,在嘴巴里塞满零食。
“徐子珩……”咬咬咬……她大啖零食,语意不清地说。“曼歌说要学篮球……”咬咬咬……“我说你是个现成的老师……”咬咬咬……“你来教她好了!”
“你要我教你打球?”徐子珩对严曼歌投去一抹耐人寻味的眼光。
严曼歌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呢。
“基本动作都练熟了吗?”他问,眼皮懒懒地掀了掀,那双单眼皮眼睛有着别于球场上的锐利,添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
严曼歌点头。
“投篮呢?”
严曼歌摇摇头。她擦板投篮还可以,定点投篮就很差了,差到让她很心虚。
徐子珩微微倾身向前,眯起眼睛盯看她:
“你除’了点头和摇头外,还有没有话要说?”
“告诉他呀!曼歌。”徐子琳已经解决了一包,正准备向下一个目标进攻。
“我虽然不会,但我可以学。”严曼歌只好硬着头皮说。“教练说你是授篮的最佳教科书,我想按着教科书学肯定没错的。”
徐子珩定定看了她几秒钟。“好,我可以教你。”
“真的?”
严曼歌惊讶极了,她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因为他不像那种会把麻烦招揽在身上的人。
“不过……”他顿了一下。“我有个条件。”
她就知道。严曼歌翻了翻眼皮。这个人做什么事都有目的的,上次不就为了他个人的视觉喜恶,而威胁她另配副眼镜吗?
“什么条件?”她问。
“如果你能在罚球线上投入一球,我就教你。”
“我尽力而为。”严曼歌对自己没信心,没胆拍胸脯保证。
“另外——”
“还有?!”严曼歌不敢置信,这个人太难搞了吧!“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多了吗?”
“在古代,学生向老师求教,都要有束修,我只不过要求这一项罢了。”
徐子珩挑挑眉,嘴角似笑非笑。
“你想要什么?”严曼歌只好问。
“我只要求你每天早上都能叫我起来升旗。”
谁来告诉她,这是哪门子的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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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团练习结束后,徐子珩与严曼歌仍留在操场。
徐子珩先示范给她看。
徐子珩从出手到球进篮框这一连串的动作很赏心悦目,看似不经心,却又处处充满力量,每一球都是实实在在,绝不敷衍或耍帅,就像他的人一样,虽然冷淡,却值得信任。
投了几次后,他交代了几个投篮的要领,随即站到一旁让她自己投。
严曼歌不是个好学生,力道不是太轻,就是太大,篮球始终不肯乖乖地成为篮框的囊中物,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很泄气。
“一次不进,就修正一下,再投一次,当你抓到窍门时,你会有一种‘就是这种感觉’的手感。”徐子珩说,神情淡淡,语气淡淡。
他是在安抚她吗?
严曼歌原本以为徐子珩会很不耐烦,也许还会趁机损她几句,但,他没有,反而一脸专注。
严曼歌想徐子珩或许没那么冷酷,瞧他把教球这件事看得很认真,她相信,就算她是扶不起的阿斗,他也一定会把她教会的。
于是,她闭上眼睛认真回想方才徐子珩说的要领,与他投篮的姿势……她睁开跟睛,专注地凝注篮框,然后,决定性的跃起,那一瞬间,她感觉时间似乎静止了下来。
她屏息地等待,她听不见其它的声音,眼中紧盯着篮框,生怕错过丝毫。
是球滑下篮网的“刷”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
有那么一刻,她还不敢相信。
她眨眨眼,转身向徐子珩求证。
“是的,少根筋小姐。”徐子珩的语气有股促狭。“你刚刚拿到两分了,恭喜你。”
天呀,她不敢相信,她竟然投进了。
“哇!我投进了,我投进了!”严曼歌忘形地跑去抓住徐子珩。“我真的很了不起吧!”她太开心,连镜片都遮掩不住她跟里的喜悦,她像个小孩向徐子珩邀赏。
“是老师教得好吧。”徐子珩却毫不留情地泼了她一脸冷水。
“是,是,徐老师教得太好,太好了!”严曼歌太高兴了,一点都不在意。
“好了,天色已经很晚了,今天就先练到这里……”
“不要!”严曼歌打断徐子珩的话。“我还没投过瘾呢。我好不容易才抓到进球的感觉,我要多投几球才不会忘记。”她低头看自己的手。
于是,那一天起,徐子珩每天都陪严曼歌练球到太阳下山了,天色暗得看不清十根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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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徐子珩搭上了六点二十分的公车。
他总是搭这班公车,因为他们学校的学生没有人会搭这么早时间的班次。
六点四十分到达了学校,通常,他是第一个到教室的人。
他一到教室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然后……趴在桌上睡觉。
清晨里,学校总是显得特别幽静,连风撩起发梢也是静静的。
一天里,徐子珩最喜欢这段小小的片刻。
他在开学第一天自我介绍时,说睡觉是他的兴趣,是真的。
他是个喜爱独处的人,不喜欢与人太过接近,睡觉是他放逐自己的一种方式。
有时候,他并不是真的想睡,只是享受那种孤独的感觉。
因为只有孤独的时候,他才不感觉寂寞。
反而,是置身在人群中,看似热闹的气氛,他会有一种深沉的落寞,一种“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格格不入之感。
因为,他根本就不属于那个欢乐世界。
于是,他也不强迫自己进入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总是独来独往。
看似孤单,但他很自得其乐。
睡觉也可说是他的保护色;掩饰他不擅长的人际关系。
六点五十分,陆陆续续有人走进了教室,互道“早安”的声音不时响起。
七点零八分,他的隔壁有了细碎的声响。
当!当!七点四十分了,升旗时间到了。
徐子珩的桌子传来轻敲,严曼歌的声音同时响起:“升旗喽。”
听到这声morning call,徐子珩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当初会提出这个古怪的要求,完全是一时兴起,只是想看看严曼歌为难的神情。
现在,他却很习惯这种独属于他的morning call。
连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心情会变得这么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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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子珩的教导下,严曼歌一天比一天的进步。
两个月后,不管是运球、传球、投篮、抢篮板,她都有长足的进步,只有防守能力还太弱。徐子珩总说:
“抢球要凶悍一点!”
“会走步,就要反覆练习运球的脚步!”
“出手的姿势不好,就修正到投球能又快又顺!”
“运球不够灵活,就加强运球的基本动作!”
严曼歌时时刻刻紧记着徐子珩的叮咛,比记英文单字和数字公式还要熟!
实力本来就不坚强的女篮队里,尤其需要严曼歌这种高个子的选手来抓取篮板机会。前几天,教练公布先发名单时,严曼歌就以一年级的身分名列其上。
男篮队里,徐子珩也是。
这天,女生举行小组比赛,由陈思远当裁判。
当哨声响起,严曼歌高高地跃起,适时地将队友未投进的球补进,成功保住两分。
“曼歌学妹,进步得很快喔。”陈思远称许地摸摸严曼歌的头。
学长不但称赞她,还摸她的头呢。
严曼歌有些晕陶陶,陶醉在他的称赞中,像汽球一样,整个人浮了起来。
“再继续加油喔,你们晓希学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取得女子组的甲级资格!”
一听到陈思远提到纪晓希的名字,严曼歌像消气的汽球,咻!从半空中掉到地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她讨厌学长老是提到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