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绮玉见状,急忙追了上去,“师父,等我,别走啊……”
她追得十分急促,一个不留神的,竟整个人就跌到泥淖里,也因此失去她师父的踪影。
“师父!你别走啊!”正当她想从泥坑爬起来时,不知打哪儿来了四、五个大汉,团团围在她面前。
“这里有个泥鬼,一定也是黄仙姑的手下,打死她!”说完,他们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朝着傅绮玉就是一阵毒打。
傅绮玉连忙问避,可还是挨了几棍,“住手、住手啊!我不是泥鬼,我是个人啊……”
一听见这个声音,文少奇连忙叫那些侍卫们住手,上前一看,眼前的这个泥人竟有些眼熟,“你是……”
傅绮玉赶忙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泥浆,“文公子,是我啊!”
“是你,傅姑娘?!”文少奇真的感到十分惊讶。
由于天色昏暗,又下着霏霏细雨,而傅绮玉又满身是泥浆,难怪他们认不出她来。
“你们这些人,我傅绮玉到底跟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每次一见到你们,就会被你们毒打?”傅绮玉被莫名打了几棍,浑身痛得要命,所以生起气来。
“姑娘,谁教你没事老爱出来瞎晃,又常出没在我们追查人犯的地带,难怪咱们老是会认错人。”一位侍卫说着。没想到其他人也跟着点头道:“是啊、是啊!”
“你们……”好像还真是她的错似的,傅绮玉只有自认倒霉的份了。
“傅姑娘,你别生气,我代他们向你道歉。”文少奇赶快打圆场。
那些侍卫忙道:“大人,我们再去前面找找,这里就交给你善后。”说着,他们四、五个人赶忙快步离开。
文少奇望着傅绮玉一身是泥的狼狈样,忍不住问:“你没伤着吧?”
“挨了好几棍,痛死我了!”傅绮玉掀起一截衣袖,手臂上出现一条红肿的伤痕。
“我瞧瞧!”文少奇什么都没多想的就抓起她的手臂审视。
傅绮玉见他如此靠近她,脸上不觉一阵躁热,赶忙抽回手臂,“不碍事了……”
文少奇望着她脸上的泥巴,不由得伸手帮她擦拭,“你怎么会跌到泥浆里呢?”
傅绮玉被他如此温柔的举动,给震撼得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在追我师父,一个不小心踩空,便跌到泥坑里……没想到竟会遇见你们。”
文少奇拉着她来到江边,“你身上都是泥,来江边洗一洗会比较好。”
傅绮玉望着江水中自己狼狈的模样,想到自己又是以这副模样在意中人面前出现,忍不住悲从中来,泪水滴落在江河之上,交错的霏霏细雨,就跟她的心情一样的凄迷啊!
“你怎么了?”文少奇见她流泪,以为她真的受伤很重。
“没……没什么……”她慌忙的用江水洗着脸上的泥水。
“伤口是不是很痛?回去我会好好告诫那些侍卫的。”
傅绮玉一听,只有在心底暗自叹息,男人怎么会懂得她女人家的心事呢?她开口道:“不是的,我不是伤口疼。”
她一起身,脚底却一滑,整个人竟跌落到江中。
文少奇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傅姑娘,你没事吧?”
傅绮玉呛了几口水!狼狈的爬上岸,心忖,怎么连地面也欺负她?
文少奇扶住她,“小心点!”
傅绮玉突然伤心的哭了起来,“我真是……笨手笨脚……”还每次都在他面前出糗。
“不是的……都该E这天气……”文少奇试着安慰她。
“该怪我自己……在你面前,我只有相形见拙的份!”
文少奇望着她泪湿的小脸,心中起了一阵怜惜之意,这江雨霏霏,连心也霏霏了,他情不自禁的将傅绮玉搂住怀中。
“怎么会相形见拙呢?你身上的光彩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我就从来没见过比你更出色的姑娘。”他是真心的。傅绮玉靠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那是一种刚好可以温暖人心的温度,令她觉得好安心。
她抬起头,迎上文少奇那温柔的眼眸,他刚才称赞她的话可是真心的?还是只想安慰她而已?
文少奇微笑着,现在雨已经停了,天空绽放光明,他指着江边道:“你瞧,雨过天晴了。”
傅绮玉朝江边望去,看见了一幕令她永生难忘的景致,一道彩虹出现在江河之上,透着薄薄的光亮,霎是美丽。
不知是不是文少奇在她身边的缘故,她竟觉得今天所看见的彩虹远比她过去所见到的更加美丽数百倍,这使她不由得露出笑容,此刻在她的心中,这一幕就是永恒了。
第三章 一见钟情
当傅昭平看见文少奇送傅绮玉回到御史大夫府,不禁十分惊讶,“文大哥!你怎么会送她回来?”
“发生一点小误会,打伤了令姐,如今特地送她回来登门谢罪。”
“谢罪?那就不必了,你有所不知,这女人来路不明,可能是个冒牌货,就不知道她是玩了什么鬼花样,竟让我爹和你都被她骗得团团转。今日或许是她的苦肉计,想要骗取你对她的同情心呢!这女人对你一向都不安好心眼呢!”“昭平,你……你胡说什么!”傅绮玉一听自是大动肝火。
傅昭平急忙躲在文少奇的身后,因为傅绮玉那天对他的警告还历历在耳呢!不过,今天他可是有文少奇这座靠山,他才不怕她呢!“文大哥,真的,这女人那天才一进门,就扭着我的手威胁我,逼我叫她一声姐姐,这女人根本就是个流氓、大骗徒!”
文少奇听完却笑道:“昭平,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相信你姐姐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傅昭平惊骇的望着文少奇,想不到自己多年的靠山竟然会倒,唉!人果然还是靠自己最好,他又忙道:“文大哥,你睁亮眼睛瞧瞧她吧!她浑身上下有哪一点像个御史千金了?”
“昭平,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傅绮玉伤心的问。
“岂止讨厌两字而已!我根本就是讨厌透你了,而且我压根儿就不相信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你身上那块玉佩一定是偷来的吧?哼!像你这样的平民百姓本来就不可能会有这么上好的玉佩,你干脆现在就当着大家的面前承认吧!”
“好!”傅绮玉双眼含着泪水道。
傅昭平一听,不禁乐得笑咧了嘴,“看吧!承认了吧?”
傅绮玉将腰际的玉佩取下,放在一旁的桌上,“这玉佩就麻烦你交给爹,另外,还请你告诉爹……说我只是走错门的路人,我走了。”
“我会转告他的,你请便!”傅昭平无情的道。
傅绮玉转身便向外走去,文少奇儿状,急忙拉住她问:“你要去哪里?”
“天下之大,岂会没有我容身之处吗?”
“你不要再去浪迹天涯了,我……我给你个容身之所。”文少奇只考虑了一下下就说出回。
“什么?”傅绮玉一脸不解的望着文少奇。
“这……我的意思是说,我娶你进门!给你个容身之地。”
“不会吧?!”叫得最大声的竟是傅昭平,他焦急的拉住文少奇道:“文大哥,你是开玩笑的吧?”
“不!我是再认真不过了。”文少奇望着傅绮玉,笃定的对她说。
“文……文公子,你不必因为可怜我而这么做……”
“这不是同情,我是认真的,明日我会请我爹来你家提亲,你可别偷偷离开,好吗?”
“这……这……”傅绮玉只觉得不可思议,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等好事呢?
文少奇又望向了博昭平道:“昭平,看在咱们两家是世交的份上,我希望你别再为难你姐姐了,明日我会与我爹一块儿登门求亲,今晚就让你姐姐好好待在这儿,你能答应我吗?”
“我……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真的想娶这个村姑为妻,来人啊!快点打我一下吧!”傅昭平控制不住的大叫着。
立即有个不知死活的仆人听话的用力打了傅昭平一下,但这名仆人却马上又被他踢飞了出去,他大骂道:“混蛋,你竟敢以下犯上!”
那仆人痛苦的爬起来,“少爷……是你叫我打你的啊!”
此时,文少奇压根没理会傅昭平,只是握住傅绮玉的手道:“绮玉,你等我。”
傅绮玉望着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一定是梦……”
她只是呆呆的发愣,直到文少奇离去许久,她仍浑然不觉。
“喂!”傅昭平用力的叫她,见她相应不理,不禁在她耳边大叫:“喂!我叫你没听见啊!你是聋啦?”
“做什么啦!”傅绮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说!你到底是给文大哥下了什么药,他怎么会突然变得神志不清,竟然想娶你这个冒牌货当娘子?”
傅绮玉望了博昭平一眼,她不怒反笑,抱住傅昭平道:“昭平,这全是你的功劳啊!谢谢你。”
傅昭平被她这么一抱,当下竟有一种被母亲抱住的感觉!毕竟,他才只是个十五岁,半大不小的孩子而已。但他又十分抗拒这种感觉,便急忙推开她,“谢什么?我可没想帮你!”
“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傅绮玉开心的道。
傅昭平冷眼望着她,“你这么开心做什么?小心乐极生悲!文大哥会想娶你,这事肯定不简单。像他这么优秀的人才,要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娶你一定是有别的目的。”
“你少胡说八道,婚姻岂是儿戏,没人会把婚事当玩笑的。”傅绮玉的心里已经被快乐所填满,因此什么也没多想。
* * *
文家与傅家两门要联姻之事轰动了整个京城,原因无它,只因文少奇青年才俊,是众家千金的理想夫婿,他就要成亲了,这事怎不令众家千金伤心难过呢?
在成亲这天,傅绮玉的心情真可说是五味杂陈,一方面有喜,另一方面又有忧。喜的是,她就要嫁给自己心仪的人;忧的是,她马上就要成亲了,可她却找不到视她如己出的师父来分享她的喜悦。
望着镜中一身娇艳喜气的自己,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起身倚在窗边喃道:“师父,你在哪里呢?”
突然,一阵幽魂似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在这儿呢!”不知何时,燕女侠竟出现在她的身后。
傅绮玉被这突来的声响差点吓去半条命,“师……父……”
燕女侠拖着一个沉重的布袋走了进来,“知道你要成亲了,为师特地带了些贺礼来。”
“师父,我不需要贺礼,我最希望的,是你能参加我的婚礼啊!”
“你说的是什么话?师父虽是江湖女子,可也懂得礼数,来!这些白玉是我千辛万苦才在河边捞到的,你就收下吧!”边说燕女侠边自布袋中倒出一大堆的咸鱼干,每条鱼干皆被晒得雪白发亮。
傅绮玉望着那堆咸鱼干,心中感动得无法言语,只要一想到师父为了她所做的打鱼晒鱼的辛苦过程,她就十分感动。
“师父……谢谢你如此费心……”傅绮玉感动得连眼眶都红了。
燕女侠这才露出许久不曾见过的笑容,“傻孩子!”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傅昭平的声音,“花轿来了!”他边喊边打开门!立即一阵腥臭味直接扑进他的鼻间,他赶忙掩住鼻子道:“啧……这是什么怪味啊?”
燕女侠一看见他,急忙夺门而出,没想到竟然撞倒了傅昭平,使他跌进那堆咸鱼干中。而她还是忙不迭的往外冲,居然又不小心的撞进了博怀书的怀里。
傅怀书惊奇的望着怀中纤细的人儿,“你……是你……”
燕女侠一个慌张,用力的推开他,纵身往楼外一跳,转眼已不见踪影,徒留傅怀书一脸的惆怅。
“师父……”傅绮玉难过的叫着,可已唤不回她了。
傅昭平一脸欲呕的自咸鱼干堆中翻滚出来,还不断的大叫道:“好臭、好臭……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咸鱼干,富贵人家吃的都是山珍海味,自是没见过了。”傅绮玉十分感叹的道。
“这是咸鱼干?那……那个怪女人是谁?”
“那是我师父燕女侠,她特地送贺礼来的。”
“果然……师父怪,徒弟也怪!”傅昭平嫌恶的道。
“你说什么?你侮辱我就算了,可我不许你侮辱我师父!”说着,傅绮玉一把揪起傅昭平。
傅昭平忙大叫:“爹,您瞧她这个暴力女……”
“好了、好了,你们姐弟俩别伤了和气。花轿已经来了,绮玉,你快随媒婆出去。”傅怀书温和的劝开他们。
傅绮玉这才放开了傅昭平,转身走了出去。
傅昭平则是一脸气愤不已,“哼!你这个冒牌千金,你就别再给我回来了!”他话一喊完,顿时又闻到那咸鱼干的腥臭味,围绕在这屋子的四周,不禁又掩住鼻子。
* * *
傅绮玉和文少奇终于正式拜了天地,被送进洞房。可新娘子在新房里等了许久,却仍然未见新郎到来,不禁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她偷偷掀开红头巾的一角张望,忽然,看见窗外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她没多想,一把拉掉红头巾,往窗外一跃,大喝道:“什么人?”
她是抓住那个人,但由于她头上那顶凤冠太重,竟然往一旁跌了出去。
“你……这简直是惊世骇俗啊!哪有一个新嫁娘会像你这样子跳出来的啊?”
被傅绮玉压在身下的正是她的胞弟傅昭平,傅绮玉一脸惊讶的道:“昭平,怎会是你?”
“都怪爹啦!要回去了还要我来跟你话别,我本想在门外等他一块儿来的,可是,他却被亲家给拉住了。”
傅绮玉十分感动的望着傅昭平,“昭平……想不到你竟然还有些手足之情,原来你也舍不得我啊!”
“胡……胡说!我怎么会舍不得你这个冒牌的姐姐?是爹逼我来的懂吗?你……快起来,你想压扁我吗?”
傅绮玉此时才惊觉到,原来她还坐在博昭平的身上,“哦——我马上起来。”
没想起她才一起身,就看儿文尚书和文少奇父子两人向他们这边走来,她急忙又压低了传昭平,躲在树丛后。
“你做什么?”傅昭平话才出口!马上被她捂住嘴。
“臭小子,你不会希望亲家公看见我现在这副模样吧?”傅绮玉压低了声音道。
傅昭平望了她一眼,只见她披头散发的穿着新嫁衣,而那顶凤冠则可怜兮兮的滚落在一旁,不由得冷笑着道:“原来你这个没礼貌的村姑也懂得一点礼义廉耻啊?”
“你说什么你?”傅绮玉气得用力拍了他的脑门一记。
就在同时,他们却听见文家父子的谈话。
文尚书有些忧虑的道:“少奇……爹真是很担心哪!”
“爹担心什么呢?”文少奇不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