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竹,听说你又拒绝了一个,而且还是 X中的校草?”死党甲问。
“嗯。”江念竹一脸“那又怎样?”的无谓模样。
“真搞不懂!要脸蛋,他老兄有一副偶像的俊帅脸;要头脑,人家好歹也是以第一名之姿进人X中;要才华,他舞文又弄墨:再说运动神经好了,人家他足球、排球、篮球样样精。这款好料可是人间少有,可是要列人保护动物的。”死党乙不解。“说实在话,他已经够完美了,你到底是嫌他哪一点?”
“我家尹哥哥才完美呢。”江念竹就是忍不住拿这些人与她的尹哥哥比较。“尹哥哥他美如冠王、温文儒雅、气宇昂轩、玉树临风…… 哎,反正,只要是美好的四字成语,用在他身上准没错!”
“天哪,你的恋兄情结还真严重!”死党乙一副她无药可医的直摇头。
“对了,念竹,”死党甲问,“你老是尹哥哥长、尹哥哥短的,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跟你哥哥不同姓?”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尹哥哥家收养了我。”江念竹不大喜欢提这件事。上高中后,很少人知道她与尹佟风的真实关系。
“那么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喽?”
“干嘛?”江念竹又是那副“那又怎样?”的表情。
“没有呀成只是觉得你那么喜欢你哥哥,而且兄妹感情这么好,我想就算你们相爱,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呀,她和尹佟风又不是亲兄妹,真要是喜欢对方,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她终于了解吴敏敏为什么会一个恋情接着一个恋情谈个不停,因为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棒很幸福的事,幸福到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就会莫名其妙的微笑!
江念竹喜欢尹佟风呵。
尽管,江念竹认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喜欢尹佟风的人,但,她始终不敢对他说。
不过,令她庆幸的是,除了她以外,尹佟风从来不曾与其他女生亲近过。
从来没有。
“江念竹,我叫沈大伟,是X校二年级,我们是搭同一辆公车;还有,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江念竹一走出校门口,就被一个高大俊帅的男生堵住。
“我的长相,不爱国也不妨碍交通,功课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无不良嗜好,如果搜集有关你的情报算是的话。”
江念竹瞪他。
“我很喜欢你,请你跟我交往。”
“对不起。”江念竹想也不想的就拒绝。她欣赏他的自信与幽默,只可惜她心里只有尹佟风。
“嘿,别急着拒绝我,给我,还有你自己一个机会2! 他没被吓跑,“我真的很不错,如果你没有男朋友的话,大家就交交朋友嘛。”
江念竹一心只想回家,于是干脆回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别唬我了,我早就打听过了。”他非常有把握。
“那一定是你的情报有误。”
“让我见见你的男朋友,不然我不会死心。”他还是不相信。
去!“谁理你!”江念竹风头走开。
谁知,那男生不罢休,还一路跟着她回家。
“你知不知道你很鲁?”江念竹受不了了.转身怒问他。
“你真的有男朋友吗?’那男生笑笑的、痞痞的反问。
江念竹的回答是将大门当着他的脸重重用上。
“尹哥哥,有个男生很不讲理,我都说我不想跟他做朋友了,他还一直死缠烂打,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赶走他……”
江念竹像个火车头般直奔尹佟风的房间求救。
一个站在尹佟风桌前的陌生男孩转身看她——
江念竹的声音乍止。她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在她闯进房间时正在做的事——
他手里抓着一个针管,插在一只玻璃瓶中,嘴里咬着针管管盖。
他们怔愕的瞪着彼此。是他先回神,他放下针管,拿下嘴里的管盖。
“你一定是尹佟风口中的小妹吧?”他对她微笑。
江念竹瞪视他。“你是谁?”
“陆圣夫。”他又笑。他是个非常清秀的男孩,白皙的脸,眉目清逸灵透,身材单薄了点。“是尹佟风的朋友。”“尹哥哥呢?”江念竹提防的退一步。尽管他看起来像个好人,但他仍是个陌生人。
“他去便利商店买东西。”
“哦!”江念竹不知道该跟他讲什么了,
“有讨人厌的追求者?”他走过来,拨了拨覆住眼睛的头发。江念竹这才发现他虽然看起来苍白而病弱,却有着一双非常吸引人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瞳绽着猫般的神秘光芒。“也许我可以帮上忙喔。”他扬起唇角。
陆圣夫才刚说完,仿佛要回应他般,就听见大门外那名男生大叫:“江念竹,我喜欢你!”这也就算了,竟还唱起了歌——“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的爱上你……”
江念竹一脸着恼!
陆圣夫会意一笑。
“来吧,让我来会会这个大胆的男生吧。”他像大哥哥似的拉起江念竹的手,就往外走。
他“刷”地打开大门,那男生看见他们,歌声顿时隐去。
“嘿,我听见你对我女朋友的告白了。”陆圣夫走到男生面前,一脸浅笑。“我很高兴我的女朋友有很多人喜欢,但我还是得告诉你一声,我是她的男朋友。”
“原来,”那男生看看陆圣夫,又看看江念竹,“你真的有男朋友啊!”
“我早就告诉你了。”江念竹配合的演戏。
“君子不夺人所好。”他耸耸肩,很潇洒的模样,“要是你们分手了,记得考虑我,我真的是当男朋友的好人选喔。”他还是对江念竹这么说,果然是个自信,抑或自大的家伙。
他走远后,陆圣夫对她说:“他其实是个不错的男孩。”
“我不想谈恋爱!”江念竹傲傲的抬起下巴。至少不是现在,她要等尹哥哥发现到她的长大。
陆圣夫低低笑了起来。“小孩子!”他说。真是说中了江念竹心里最在意的。反正,对尹佟风而言,她向来就是个小妹妹。
江念竹着恼,埋头闷闷的走进大门,却发现陆圣夫没跟进来;她回头看,看见陆圣夫倒卧在地上。
“陆圣夫!”她惊呼地跑到他身边。吓死人了!哪有人上一分钟还笑嘻嘻的;下一分钟就躺倒在地上颤抖,还睑色苍白、汗如雨下。“你怎么了?”嘿,该不会是刚刚那个男生不服气,偷偷跑回来踢他一脚吧?
“圣夫!”
身后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江念竹回头,看见尹佟风脸色苍白的跑过来。
尹佟风推开她,将陆圣夫横抱起来,踢开大门,奔了进去。
江念竹仍然维持着被尹佟风推倒在地的姿势,呆呆的看着这旋风般的一切,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尹哥哥失去冷静。
那个总是波澜不兴的尹佟风。
那是江念竹第一次看到陆圣夫发病。
陆圣夫有糖尿病,他身上时时带着针筒装的胰岛素,时时检验自己的血糖含量,如果胰岛素降得太低,他可能就会昏迷休克,魂归西天。
在尹佟风的房间,江念竹的突然闯入,打断了陆圣夫的注射动作,才会引发他的病发。
在尹家客厅,陆圣夫被安置在沙发上。
放下陆圣夫后,尹佟风旋风般地又冲出大门,把便利商店的袋子拾回来。他蹲跪在地上,抓起一包糖果,粗鲁的剥开包装,抓起一颗糖塞进陆圣夫嘴里。
“吃下去,圣夫!”他命令道。
陆圣夫如逢甘霖,咀嚼了起来,吞咽。良久,才睁开眼睛。
尹佟风吁了一口气,摊软的坐倒在地板上,他抹了抹脸,忿忿的说”
“陆圣夫,你不可以再这样对我了!”
站在他身后的江念竹不由一怔!她从没听过尹哥哥这么严厉的语气。
陆圣夫倦意的脸上写满歉意。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还想跟你一块儿毕业呢。”然后,他抬头看怔立的江念竹,对她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对不起,第一次见面就吓着你。”
“喔,念竹,你在呀。”尹佟风这才发现到江念竹的存在。
“我想你需要这个。”江念竹低身将慌忙中抓来的湿毛巾要递给陆圣夫。
尹佟风接了过来。
“念竹,我袋子里还有牛奶和御饭团,你可以帮我温一下牛奶吗?圣夫需要进食。”说这些话的时候,尹佟风都没看她一眼,只是专注地擦拭陆圣夫脸上的湿汗。
后来,江念竹才知道,尹哥哥与陆圣夫是三年级才同班的。
但,他们的感情却比十多年的朋友还要深厚。陆圣夫大尹佟风两岁,他因为糖尿病而休学了两年。
尹佟风非常重视这个朋友:他的书柜里有很多“糖尿病”的书籍,不吃零食的他,常在身上带一些糖果以备不时之需,并不厌其烦的盯着陆圣夫定时进食,还要小心陆圣夫受伤因为糖尿病会使伤口不容易愈合。甚至,尹作风还改考第三类组,想当一名医生。
终于,六月,陆圣夫如愿以偿地与尹佟风一起毕业。
接着,大考放榜,尹佟风如愿的考上医学院。
大学开学前,尹佟风已经搬离桃园的家,在台北租房子住了。
这是尹佟风第一次离开家,也拉长了江念竹与他的距离。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地理环境的距离,而是对一个人的,思念
第五章
因为尹佟风念医学院,江念竹也决意跟进。
她自知数理很弱,于是在高二时进了补习班,开始了陀螺般的忙碌生活。
她不接受男生的追求,不和死党哈啦,全心全意投人读书,誓言要上医学院。
直到二下,偶然中,广播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令她勾起了一段回忆。
“任天放,任天放,请到训导处!”广播里传来教官咆哮的声音。
是的,任天放又回来了,只是这次,他们没有再同班。
于是,每每,只要听见这个名字,江念竹就会暂时放下课本,对着窗外沉思。
虽然同在一个校园里,她却从没遇过任天放,她总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精采事迹。
任天放,一个熟悉却又如此遥远的名字。再次听见他的名字,他已经成为一个屡蒙训导处恩召的风云人物。
跷课,打架,抽菸,每一件都少不了他。
江念竹不懂,不过是短短一年多,一个人怎么可以改变这么多呢。
过去的那一年,他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校园就这么点大,瞎猫总会碰见死耗子,江念竹与任天放终究还是遇见了,不过,是在一个不太愉快的打架场合。
话说那天乍饭时间,江念竹与一个女同学各抱着作业簿要到教师办公室:走廊的另一头,任天放迎面走来,就差十几公尺远,两人将交会时,他与一名男生擦撞到肩膀。
“喂。”那人一副流氓状的抓住任天放的肩膀。
“有事吗?”任天放转身看那个人。
“你、撞、到、我、了。”那人声音不觉大了起来。
“哦,对不起。”说完这句,任天放转头就要走。
“你!”那人再次抓住他的肩膀。
“我已经道过歉了。”
“那还不够!”
任天放将手插进裤袋,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道:“那么,你想怎样?”
“吃我一拳!”说着,一个拳头直向任天放脸上飞了过来。
任天放偏过脸,险险闪过这一拳,同时身体敏捷的退了几步。
“有人在打架! ”
旁边有人大叫,走廊上的人潮顿时成伞状散去,却又流连下去的站在一旁围观。
一开始,江念竹并没有发现那人是任天放,只想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哇!我没看过人打架耶。快!我要占个好位置好好看一看!”
同行的女生却扯住江念竹,要她一起留下来看。
“你跟人家凑什么热闹!”江念竹最讨厌暴力了。
“是任天放在打架耶,听说他把我们学校那个自称是竹联帮什么堂主的干弟的儿子的朋友的XXX一脚踢进了医院!”
一听见任天放的名字,江念竹脚跟不由一转,将手上的作业本塞给同行的女生,不顾她的抗议,自己则挤进了人群中。好不容易采出头,定眼一瞧,果然场中那个打架的人就是任天放,她不觉叫出声”
“任天放!”
任天放倏地转头看声音来源处,一看见江念竹,他眼底飞过诧异,手中的动作也缓了下来,结果反而给了对方偷袭的机会,他的脸立刻被揍了一拳。
江念竹惊呼一声,双手捣上脸——仿佛被揍的人是她。
“教官来了!”这时,忽然有人大叫。
“哗!哗I”接着,远远地,尖锐的哨子声响起。
围观的人顿时作鸟兽散。
不多想,江念竹上前抓了任天放的手就跑。
当有着肥胖身躯的教官气喘吁吁的赶到,走廊上已经没有人烟了。
跑着跑着,跑到了校园里最偏僻的垃圾场。
两人都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不容易,平顺了气,抬起头,两对眼睛一迎上,一想起方才的画面,噗哧笑出了声,那三分陌生与七分隔阂就这么被抛到非洲去了。
“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跑,可怎么连我也被抓着跑?”任天放问,一双眼睛黑漆里绽着点点笑意。
‘我欠你的。”江念竹故作不在乎的耸耸肩,天知道她哪来的冲动,“你为我挨了一个大过.我替你避免了一个大过,现在扯平了。”只能如此解释自己的行为。
“你还记得?”任天放扬扬眉,“如果你记得更清楚些,应该知道,你早就不欠我了!”他指指额头,意有所指。
真可恶!怎么可以提当年的事来羞她呢。
“那根本不算什么!”江念竹着恼的说。
“哦……”任天放颇具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不管你怎么否认,我只认这个帐。”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压扁的菸,捏好,点燃,动作流畅而自在的在她面前吞云吐雾起来。
江念竹透过烟雾审视他的外表,愈看,眉皱得愈紧。
他真的改变很多。高了几公分,头发也留长了,白上衣没好好扎进裤子,抽菸的姿势很老练,却不显流气,反而有着他们高中生这个年纪所没有的沉着。
但,江念竹还是不习惯他这副模样,她想念的是那个和她用笔记对话的男孩。
“你什么时候来读我们学校的?”她问。
“这个学期。”
“你为什么老是在一个很奇怪的时间转学?”她老早就想问他这个问题了。
他将抽剩的菸头丢得老远,然后转头看她。‘你该回教室了如果让人发现乖学生如你跟一个不良少年在一起传出去的话可不好听喔。”
“为什么?”她不理会他话里的暗示,固执的想得到答案。
他掉回视线,眼光望着远方,将手插进裤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