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黎知庆刚刚在上头乱画的一张纸,纸上有两条线,一条纵轴、一条横轴。
“诺——你再说一次吧!这次我一定会认真听的。”沉心爱很有诚意的要求黎知庆再为她解惑一次。“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打岔。”她保证道。
但黎知庆还是动都不动,理都不理她。
“我发誓。”沉心爱连童军指都比出来了。
黎知庆这才把头抬起头。
沉心爱双手合十的说道:“求你!拜托你啦——”
“别装可爱。”黎知庆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不过,他还是没好气的把沉心爱手中的纸抢过去,再说明了一次。
“如果纵轴代表时间,那么依中国人而论,由上而下就是黄帝、唐尧、虞舜、禹、启……直到明、清——”
“到这里我懂,可是,我不懂你干嘛跟我讲这些?”沉心爱立刻打岔,发表问题。
“我只是想让你更清楚一点,所以先跟你说一些比较粗浅的道理。还有——你刚才不是说不会乱发问吗?”他恶狠狠的瞪了沉心爱一眼。沉心爱才不怕他的歹脸色哩!“拜托,我有不懂的地方都不能问吗?”
“不能。”黎知庆断然的拒绝。
“鸭霸。”沉心爱小小的发了一下牢骚。
但黎知庆却火了哟!他倏地把纸、笔摔在床上问:“你到底还要听不要听?”
“好嘛!”他凶什么凶啊?沉心爱扁著嘴,偷偷地哼了声抗议,但随即立刻专心的看著黎知庆修长的手指拿著笔在纸上画。
他说:“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小叮当的话,那么,我们就能坐上时光回塑机回到清朝,甚至是尧舜时期……”黎知庆其实真的很想再往下讲,但他的眼角余光却不断的看到有人抖著两个肩膀,不停的在抽搐。
黎知庆猛然住口,昂起头,果然看到沉心爱抿著嘴角,偷偷的在窃笑,而她那张可恨的俏脸都快涨成猪肝色,像是隐忍了好久的笑意,即将要爆发似的。
“你到底在爽什么?”
“没有在爽什么啊!只是很惊讶你们那里也有小叮当呢!”她还以为只有地球人有说。
“有。”黎知庆硬要自己忍住脾气,千万别爆发。
但沉心爱犹不知死活,还拉著黎知庆的衣摆问:“那你们那里的小叮当也改名字叫‘哆啦咪梦’了吗?”
“对。”黎知庆耐著性子点头。
“那你小时候有看过小甜甜跟无敌铁金刚吗?”她好想知道他那边的生活跟她这边的差别。
“有。”
“那——”沉心爱还要再问。
黎知庆却粗声粗气的打断她的话。“你不要再问我一些五四三的事了。”他终于达到崩溃的临界点。“我不是来这里跟你闲话家常、话童年的,你管我有没有看过小甜甜跟无敌铁金刚做什么?”他凶巴巴的吼沉心爱。
呜呜呜——他好凶喔!不过,沉心爱一点都不怕黎知庆。她觉得黎知庆小时候一定是有一个非常悲惨的童年,所以,当她一提起童年往事,他才会失控的小呼小叫,叫她不要再说了。
好吧!不说就不说。
沉心爱在嘴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请继续说。”她会洗耳恭听的,不但如此,她还做了个洗耳朵的小动作。
黎知庆实在受不了她的小动作,吓!他深吸了一口气,要自己,不气、不气,跟这个小鬼生气实在是太不值得了,他来是为了跟她这个家伙把事情说清楚、讲明白,不是为了来跟她生气的。
黎知庆开始念定心咒,强忍下两手一掐,想掐死沉心爱的欲望。等心情稍稍平缓了,他才又继续说出他那时间并存的推论。
“等一等——”沉心爱举手发言。“我有问题。”
黎知庆好想拿个胶带,把沉心爱的嘴巴给黏住。
“求求你让我问啦!人家我这个问题真的很重要,不问清楚,我极有可能在你讲到最后,还是弄不懂你说的,所以,你一定得让我在有疑问的时候马上提出来,且当场帮我解惑,这样我才能一步一脚印,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想明白……”沉心爱本来还打算“落落长”的继续说下去。
但黎知庆的脑袋已经快要爆到了。“你停、不要再讲了,我让你问就是了。”他算是败给沉心爱,他输她了行不行?
沉心爱得到第一回的胜利,笑得嘴咧眉儿弯。所以她提出第一个问题,“依你刚刚所说的,换言之,如果时间真的并存,那么言情小说里所写的那些回到过去,甚至是回到未来的故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是不是?“那如果有人真的发明了时空回塑机,我是不是真的有可能见到秦始皇、武则天?”沉心爱正襟危坐地问黎知庆。
她真的好想知道哟!但是,黎知庆给她的答案竟是——嘴角抽搐,一副快要脑中疯的模样。
看他这个样子,她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好嘛,好嘛,不问就是了嘛!你请继续。”沉心爱比了个“请”的手势。
黎知庆是很想再继续啦!但是他差点被气炸了,“我讲到哪里了?”
“就讲到时间并存的问题啊!你说这世上如果真的有小叮当,那么我们就可以回到过去、甚至未来。”瞧!她是不是记一清二楚,完全没有漏掉半点重点。
沉心爱笑得好得意。
黎知庆则懒得理她,继续说他的理论。“如果纵轴代表时间,那么横轴就代表了空间。”
“你不会想是告诉我,我们的空间也像时间那样画分了很多格吧?”她好奇的问。
“时间如果能并存,为什么空间不行?”
“但是空间怎么画分开来?”好难的问题,比学校的功课还难。
“不知道,但是依我们那边的专家学者推论,应该是跟最近地壳的变动……”他正想长篇大论的发表他的看法。
“等等,地壳变动!”这个名词有点专业耶!“你是说地震吗?”沉心爱把它翻得白话一点。
“对,就是地震,连著几年,世界各国发生大规模地震,所以,有科学家怀疑是因为地壳大规模变动的关系,因而震开了原本连接在一起的空间……”
“等等——”沉心爱又听不懂了。
“你说空间会被错开,是因为地壳变动的关系,可是,大规模的地震是这几年的事,可是,我梦见你是从我十岁那年开始,这事又怎么解释?”看吧!她可是有粉认真的在听他讲喔!
“小姐,你的脑子不要只停留在九二一大地震好吗?在九二一之前,日本就有神户大地震,美国有旧金山大地震,或许时空破裂的事早就行之有年,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他一副她够笨的模样。
“哦——好难懂喔!”沉心爱抱著头,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在床上滚来滚去。
她单纯的脑袋实在不适合装这种太复杂的东西。
“我们不要谈这个了好不好?你只要跟我说,为什么从我十岁开始,你就一直在我的脑子里说一些细碎的话,而且——吓!还有……”她突然想到他的十大恶形之一。“你如果有事想告诉我,就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一点,不要说得又小声又含糊的,害我每次都得拉长耳朵听得好努力,却怎么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就是你!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现在我们两个面对面,你就当著我的面告诉我吧!不要每天晚上净在我的梦里骚扰我,让我不剩其扰、烦不胜烦。”
沉心爱跪在床上,俯低身子看著黎知庆。“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她好好奇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重要的秘密要告诉她。
沉心爱实在是感到兴奋毙了,如果弄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那她明天就可以去学校嚣张了。。
黎知庆深吸了一口气,先稳住脾气,再大吼出来,告诉沉心爱,“你不要再随便乱动我的东西了。”
“啥?!”沉心爱没料到黎知庆脱口而出的会是这种答案,瞬间有点消化不掉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是说,我的意思很简单,我只是要你不要再随便乱动我的东西了。”黎知庆大声的咆哮出他的意图。“从我十五岁那年、从你住进这个家开始,你就不断的在偷我的东西……”所以他才每天晚上都到她梦里碎碎念,为的是要警告她,别再偷他的东西了。
“我偷你东西?”沉心爱倏地从床上跳起来,矢口否认道:“你乱讲,我才没有偷你的东西呢!”他不要乱诬赖她。
“你有,我说有就有。”黎知庆斩钉截铁的指著沉心爱的鼻头说:“有就是有。”
沉心爱挥掉他讨人厌的手指头,两手插腰,成为一只小茶壶,鼻孔还喷著气,十分生气的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你说有就有?去你的!那——那我也要说,你是小偷,你也偷了我的东西。”
“我偷了你的东西?哈!”黎知庆不屑地笑出声。
“你哈什么哈!”她真的要生气!
“哈你睁眼说瞎话,哈你信口雌黄、胡乱栽赃,你说我偷了你的东西,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究竟偷过你什么东西?你说!”要来比大声,他可不会输给她。
“你、你偷了我的——我的……”沉心爱一根手指头在黎知庆的面前指指点点、指指点点了老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哼!她是不会轻易认输的。“那你也说呀!你倒是说清楚、讲明白我偷了你什么东西?”沉心爱把头抬得高高的,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她是料定了黎知庆跟她一样,一定也说不出她偷了他什么东西,她心忖,他一定跟她一样,也是胡乱栽赃的。
黎知庆冷笑著,一一的数给她听。“以今天早上而言,你就偷了我的食物跟报告。”
“食物!”沉心爱拔尖了嗓音,颇不以为然的重复他的话。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偷他的东西吃。
黎知庆就知道她健忘,于是还一一地道出菜名,告诉沉心爱,“你吃了我让人准备好的奶酒烤白菜、花菇扒蔬、蚝油鲜鲍……怎样?还要我再说下去吗?”
“你、你、你是说……我早上在冰箱里拿出来吃的食物是你的?”沉心爱讲话都变得结巴了。
“对,而且不只如此,早上你在床底下捡到的卷宗也是我的东西,而你吃下去的东西,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我的卷宗你得还我。”那可是他花费心力做出的报告。
“还你?!”沉心爱听到黎知庆的指证历历后,她的眼珠子开始转个不停。
“屎”了、“屎”了!这下子她真的惨了。他好象说的全是真的,她真的吃了他的菜、偷了他的卷宗、档案,这下子她该怎么办?
黎知庆一看到沉心爱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直打转,就知道她铁定又做了什么坏事。
“你又做了什么?”他的声音立刻寒了下来。
“什么叫做我又做了什么?”沉心爱说话很大声,她是打算先声夺人,先把气势压过去之后再说。
“你少骗我了,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所以才会摆出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说!你是不是把我的卷宗怎么了?”最好不要,不然他会气死的。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沉心爱嘟著嘴,先把责任撇清再说。“我又不知道那个卷宗是你的。”
“然后呢?”
“……然后我们班刚好要交一份报告……”
“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了一下你卷宗里的资料,那里面的东西似乎刚好可以派上用场。”她又不是故意的。
“所以呢?”黎知庆愈听脸愈沉。
“所以——所以我就把你收集的资料交给劳师了。”沉心爱则是愈说愈小声,说到最后,她几乎可以预料黎知庆又要吼她了,于是她先把脖子缩进肩膀,像只缩头乌龟似的不敢接受被人吼的事实。
黎知庆气死了,脸上的表情顿时涨红成猪肝色。
“你——该死的!你还真的是死性不改,从小你就是这样,拿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问问自己的良心是否允许,硬是将东西占为己有……”黎知庆又指著沉心爱的鼻子开骂了。
“你乱讲。”沉心爱不悦地挥掉他的手,她很讨厌他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还毫不留情面地让她难堪。
“我才没有乱讲,怎么?事到如今你还要我举例吗?”好!既然她想知道,那他就举实例给她听。“你以为你十岁那年,为什么无缘无故会有一只新手表?”
“那是我爸买给我的。”沉心爱挺起胸膛,骄傲地回嘴。
黎知庆却不赏脸地给了她一个“你放屁”的答案。
“我问你,你是做了什么事,你爸干嘛买新手表给你?”黎知庆凶巴巴的瞪著沉心爱,害她原本想再将想好的狡辩的慌言全都吞进肚子里。
其实——当初她兴高彩烈的拿著新手表去跟阿爸道谢的时候,她阿爸的表情的确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那时候她根本不以为意,以为阿爸只是在闹她,开她玩笑,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抵死不承认,没想到——那只手表竟是黎知庆的!
沉心爱咬著嘴唇,心里多多少少觉得有一咪咪对不起黎知庆。
黎知庆咬牙切齿的又说:“你知道那只手表是我求了好久,我爸才答应让我买的,而且为了得到那只手表,我还拚命的读书,拿到全学年的第一名才得到的。那是我想了好久的东西,而你、就是你、你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占去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没几天,你又喜新厌旧的把它丢了。”
“我丢了它那又不是我的错。”不过这回她辩解得比较小声了。
“不是你的错,那是谁的错?”
“是、是——那是因为我那个时候比较喜欢电子表嘛!而你的手表又不是电子表。”所以她才会喜新厌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电子表,那你还拿!”黎知庆气得直往沉心爱的脸上喷气。他真想当场把这个小妖孽的头给扭下来当球踢。
而沉心爱被骂到最后,她也火了哟!
“喂!你干嘛那么凶?那时候我又不知道那东西是你的,而且,谁教你的东西放在我的房间,我当然会以为是我的呀!”所以她应该没错。“你又强词夺理了。”
“这样哪算是强词夺理了!”
“好,你说你不知道东西不是你的,这算你有理;但我问你,你国二那年又偷了我的信,那又怎么说?”他又举出他心中的另一个痛。
“你的信!什么信啊?”沉心爱完全想不起来。
黎知庆却耳根子一阵烧热,不知道在脸红什么。
哎哟——脸红耶!
没想到这个凶得好象雷公似的人竟然也会脸红耶!奇迹、奇迹,真是天大的奇迹。沉心爱看黎知庆这副别扭模样就很想笑。
看来那封信里一定写了什么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所以,才让凶巴巴的黎知庆摆出这副羞于开口的样子,嗯——既然那封信藏著黎知庆不可告人的往事,那她就要更努力的把那个什么碗糕的信给想起来不可。